淑離卻仿佛被燙到了。
立即推開了我,一步步驚惶後退。
「不,不!我什麼也不知道……」
12
轉眼,十五又至。
我早早便來到了博雅苑。
院落清寂,卻不見蕭清永身影,直到我試探性喊了一聲:「安王殿下?」
黑暗裡,傳來一道清涼的人聲。
「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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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風聲簌簌。
一時間,竟聽不出那聲音是來自天上,還是地底。
見我站著不動,那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寂寥:「怎麼不過來,害怕了?」
我搖搖頭:「倒也不是害怕……」
隻是有些奇怪。
那日,我見到的安王身穿寶甲,英姿勃發,眼神冰冷……和那個教我寫字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
於是我誠懇道出了自己的疑問。
「哦?」那聲音輕聲道。
「哪裡不一樣?」
「白天的殿下,若日之煌煌。」我輕聲道,「夜晚的殿下,卻如月之清和。」
黑暗中,傳出一道清淡的笑聲:「是麼……那你說說,你更喜歡白天的我,還是夜晚的我?」
話語中,似乎有著微不可察的期盼。
我恭敬答道:「世人皆慕日輪,璀璨流金。
「奴婢卻仰慕月神,清冷溫柔。」
話音落下。
一星燈火乍起。
顯露出蕭清永落拓的身形。
13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
笑容自眼眸深處暈染開來,原本黯淡的眸子,此刻如被點亮的新月,在一泓深沉的夜空中初現。
蕭清永招手,示意我走近。
我自然是垂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他卻依舊在笑,這笑,不似白日裡那種得體、虛偽的假笑。
隱約含著無奈,和苦澀。
「你若不想S,便隻在月中找我。」
14
可惜,這不過是妄想。
下個月月初,安太妃召見了我。
她一身錦帽貂裘,端坐在高位上,語調平靜地告訴我。
如今朝雨已S,淑離體弱,為免安王房中空虛,命我分別於十五、二十八這兩日侍奉蕭清永。
我心頭一震。
卻隻能沉默著跪伏在地上,聽著眼前人的宣判。
忽地,安太妃嘆了口氣,神態略顯滄桑:「你是不是想知道,安王府的忌諱是什麼?」
聞言,我倏然抬頭。
看向了她身後,垂手而立的淑離。
安太妃卻緩緩走到了我身邊:「本宮可以告訴你。」
她欲言又止,神情似有不忍。
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
「安王,有狂症。」
15
安王身患狂症。
每逢月初與月底,便會發作。
因而天真活潑的朝雨,才會觸了他的霉頭,被活活N待致S;淑離即便溫柔不爭,也難免遭受他的毒手。
安太妃說著,也不由得泣涕不止。
淚珠晶瑩,順著那張保養得宜的臉頰滑落,打湿了領口去公眾號 `hhubashi` 看更多精致的繡紋,頗有些我見猶憐。
我正覺無所適從。
門帷處,一個中年文士撩簾而入。
「娘娘此言差矣。」男人豪放的聲音打破了堂間的悲氛,「安王乃天潢貴胄!」
「不過玩女人的花樣多了點,能算什麼病症?」
安太妃這才止住了哭泣,口中喃喃。
「先生此言有理。」
鄭西席年約四十許,留著一把美髯。
和我想象的名士不同,他博冠寬帶,腰配寶劍,不像文士,倒更像一個遊走山林的劍客。
似是感受到我的打量,鄭西席忽道:「這位小姑,你說是不是?」
目光直直射來,竟好像在尋求認可。
我張了張嘴,有些啞然。
下一刻,卻見鄭西席伸手,拭去了太妃的珠淚……而太妃,竟也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裡。
眾人見狀,紛紛移開眼睛。
餘光中,鄭西席的一隻手,竟悄然在太妃衣襟中遊走,她卻不閃不避,依舊在他懷中啜泣。
於是,我也低下了頭。
16
我以為是淑離告的狀。
出了祠堂,她卻矢口否認。
我怎會輕易放她走?當即上前,一直將她拽到了無人處。
淑離卻忽然落淚:「你以為,安王府的忌諱,便是太妃說的那樣麼?」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盯著她:「不是那樣,又是哪樣?」
她嘴唇微微翕動,欲言又止。
下一秒,卻用力搡開了我。
「你詐我?!」
不料她有幾分機靈,我忍不住笑了。
「你倒也不算笨。」
笑容落在淑離眼中,使她更加難以忍受:「李素衣,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呵呵,還說什麼救我?
「這麼個鬼地方,你救得了你自己嗎!」
見她聲音越來越大,我試圖去捂她的嘴,下一秒,卻被她狠狠咬傷。
我忍住了沒有叫出來。
淑離卻好像被那鮮血刺痛了眼睛,連退數步,神色驚惶。
半晌,好似喃喃自語般道:「你自己想想吧,既然所謂的忌諱這麼簡單,太妃都能對你和盤託出……」
她頓了頓,像是在壓抑著內心的恐懼:「那,為什麼會害S了朝雨?」
我低聲道:「還請姐姐教我。」
淑離嗫嚅半晌,終究膽小。
隻吐出了幾個字。
「小心鄭西席。」
17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和鄭西席並無來往,平日也無交集。
直到臨近二十八這日,暮色向晚,我在後院中,看到了對方醉酒舞劍的身影。
我本欲走,卻被他叫住:「淑離美貌端莊,朝雨元氣活潑,皆是惹人喜愛的性子。」
對方打量著我,語氣帶著一絲玩味:「而你,李素衣……你是憑什麼進的府?」
我不願露怯,當即學著他的樣子凝視回去:「那麼先生,又是憑什麼進的府?」
他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反問。
下一刻,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仔細看,你倒是有點像一個故人!
「隻是那人,可比你聰明多了……
「可惜啊,正所謂慧極早夭,她就是S在太過聰明!」
說罷,便伸手來抓我。
我本能地向後退去。
惶恐大喊:「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他卻全然不顧我的抗拒,劍柄隔空一掃,我雙腿頓時銳痛不已,止不住地向前跌去。
鄭西席緩緩走近,漫聲道:「我有一物,頗受太妃喜愛。」
說著便解下腰帶,一直褪到腳部,神情洋洋得意:「自我進了王府,太妃見了此物,便日日夜夜離不得我。
「想來,小姑也是一樣。」
未料堂堂上京名士,竟有如此舉動。我隨即移開目光,冷聲道:「先生舉動,實在令人作嘔。」
他卻不以為然,伸手扯我衣衫:「在這王府,我便是放肆,誰又能奈我何?」
說著,便要匍匐而下。
我看準時機,一舉奪過他腰間寶劍,對方頓時大驚失色:「你敢!」
我自然不慌不忙,揮劍朝他砍去。
可惜劍法不行,隻擊中了對方肩膀,他吃痛大罵:「小賤人,焉敢傷我!」
我卻充耳不聞,趁勢猛擊他的頭部——一下!兩下!
直至對方徹底暈了過去!
我起身,對著癱軟如泥的男人略掃一眼,有些驚嘆。
不得不說——
此人確然有些本錢。
思索片刻,我手起劍落,從容割下並打包帶走。
如今……他的本錢。
是我的了。
18
倏忽間,來到了二十八日。
上京忽降大雪,又刮起了一場飓風。
目力所及的盡頭,一大片雪霧都被狂風卷得拔地而起,茫茫遮天,擋住了地平線上的半輪落日。
不得不說,也幸而是這樣的天氣。
鄭西席的本錢才得以保全。
博雅苑中。
安王慵懶地斜倚在榻上。
我恭敬跪下:「妾身有物呈上。」
這是我第一次在月底侍奉他,說不出什麼不一樣,人還是那個人,看不出有什麼狂症。
話音落下,對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匣內難以描述的一坨物什,他掀起眼皮看我,眼神像淬了冰的冷風。
「這是什麼?」
我不卑不亢,高舉木匣。
「此物,來自鄭先生。」
——安王的瞳孔瞬間縮緊。
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更是黑暗無盡。
不知從何處,縈來了一股暴戾的血腥氣,我低頭,瞧見他手中正握著一段滴血的長鞭。
我繼續道:「昨日他攔住奴婢,說太妃喜愛此物,想必奴婢也會喜歡。」
青年嗤笑一聲,帶著不屑與玩味。
「所以,你喜歡麼?」
我垂著頭,口吻恭敬:「倒也談不上喜歡,隻是頗覺稀奇。
「因而特地取來,獻與殿下一觀。」
安王:「……」
不得不說。
此舉堪稱兵行險著。
但我篤定,這世間罕有兒子,會喜歡母親的奸夫,更大概率,是將之視為畢生的恥辱。
不出所料。
下一秒,安王忽然靠在了引枕上。
緊接著,一連串笑聲從那線條優美的唇中逸出:「哈哈哈哈哈!」
笑聲中,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聲音帶著熱切的癲狂:「好!」
「你很好!」
19
再一次。
我全須全尾出了博雅苑。
安王不僅沒有碰我,還賜下了一堆恩賞,珠寶、綢緞等等,流水般地送進了我屋裡。
再說另一邊廂。
鄭西席大失本錢,下身流血不止。
府裡的下人都說,安太妃對此大為震怒,糾了數十個護衛來拿我,卻被安王攔下,且當場就鞭S了兩個。
我想那鞭子,或許就是為我準備的,最後卻用在了太妃身上。
如此看來,安王的狂症或有來處。
譬如太妃與人偷情……
此事就很使他發狂。
20
這日過後。
鄭西席夜夜慘嚎,安王卻不允任何人探望。
大夫上門看過,估摸著人快不行了,便讓王府著手準備後事。
身為上京名士,鄭西席自然有家人的。
可此事實在丟人。
因此鄭家人在了解內情之後,拿了賠款便消失了。
鄭西席臨S前,我去看過,見他下身血流不止,落紅斑駁,便好心地給他撒了點鹽巴消毒。
對方本已感動得昏S過去。
下一刻,卻又猛然驚醒。
那深凹的眼眶目眦欲裂,幹枯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袖子,露出了一種詭譎而癲狂的笑容:「是你,是你!你果然回來了!」
「先生糊塗了。」
我冷淡的回復卻讓他更加激動。
「我知道是你!
「曾經禍亂整個宮廷的……那個孩子……
「隻是可惜了,發現得太晚!來不及告訴殿下了……咳咳……」
我退後一步,眼睜睜看著對方劇烈地大咳,再次掙破了傷口,痛苦讓他的面容變得更加猙獰。
然而,就在S前最後一刻,他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殿下,我是為你而S!
「我是為了你啊——
「啊——」
慘嚎聲中,王府上空響起一陣驚雷。
雷聲仿若天崩地裂的前奏,震得人耳鼓生疼,閃電如銀蛇狂舞,瞬間將天空撕裂成無數碎片——
那一夜。
名士如風中殘燭,被無情地吹滅。
我卻一躍而上,成了安王府炙手可熱的紅人。
21
這月十五,侍寢之日。
我罕見地穿鮫紗、戴明珠,打扮得花團錦簇,渾如一隻錦雞。
來到博雅苑,蕭清永早早便等在了房內,見我時眼神微妙,似有探究。
「你很喜歡那些禮物?」
「是啊!」我轉一轉光澤流金的裙擺。
「殿下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