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暴戾,嗜好N待女人。
不知為何。
他在我面前,卻是寡言而溫柔。
府裡一共三個侍妾,淑離溫柔端莊,如春日柔風;朝雨元氣活潑,似靈動雀兒。
偏我姿色寡淡,平平無奇,丟在人堆便找不著影子。
誰知最後,和我一起進府的姑娘S的S,傷的傷。
而我,卻成了安王唯一的侍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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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
我和淑離、朝雨進了安王府。
傳說當今皇室帶有鮮卑血統,宗親尚且沒有一個醜人。安王身為皇太弟,更是年少美貌,清貴得體。
太妃怕我們不安分,也曾嚴肅訓誡:「你們身負侍奉安王之責,然,絕不可令他沉溺女色。」
於是,我們各自有了特定的份例。
每個月,一人隻得一天。
初一是淑離,十五是我,二十八則為朝雨。
淑離是我們當中相貌最好的,乍入王府,更是妝扮得花團錦簇。
當晚,司禮官選了吉時,便將人送進了安王房中。
漫漫長夜,一星燈火。
我與朝雨守了一夜空房,皆是滿腹心事。
凌晨,淑離被送了回來。
然而,和侍寢前的歡喜不同,此刻的她卻異常緘默。
朝雨按捺不住好奇,迫不及待道:「怎樣,殿下待你如何?」
映著天光,淑離面色青白。
顫抖著解下衣領,露出潔白後頸上。
一圈血跡淋漓的齒印。
2
朝雨年紀尚小。
見到那宛若獸類留下的傷口,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男女之間不過就那些花樣,安王到底做了什麼,才會留下那樣可怖的傷痕?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那一夜,我便做了個噩夢。
夢中,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如餓狼般將我壓在身下,一張嘴,便SS咬住我的脖頸——
沒有柔情,沒有撫慰,隻有赤裸裸、宛若狂風暴雨的掠奪。
朦朧間,我恍然明白了。
安王並不是真心與女子歡好。
而是在炫耀他身為男子的蠻橫、強壯,與入侵的特權。
3
很快,到了十五這天。
沐浴更衣過後,侍女們往我身上塗抹了許多香料,腌漬入味後,又穿上一件輕飄飄,薄透透,什麼也遮不住的紗衣。
一切準備妥當,我被引入安王所居的博雅院。
今日大冰雪。
涼意如毒蛇,侵襲著裸露的小腿。
我腦中,卻不斷浮現淑離帶著咬痕的後頸,和朝雨因恐懼而慘白的小臉。
博雅苑中,清寂無聲。
內寢隔著一扇缂絲的山水屏風,裡頭點著銅燈,青煙嫋嫋間,探出一隻手來,指節白而修長。
手接茶盞的姿勢,像捻一朵花。
我鼓足勇氣,跨進門裡。
隻見屏風後坐著一人,生得發濃目黑,眉極彎長,兩鬢垂下一粒明珠,與剔透的眸子交相輝映。
此人便是安王,蕭清永。
對方發現了我,遙遙凝目過來。
我垂著頭,感受著對方的打量,紗衣下的皮膚仿佛感到壓迫,周身毛孔舒張,汗毛也一根根地悄悄豎立了起來。
俄而,聽到對方低沉的聲音。
「可學過伺候人?」
「學過的。」
下一秒,在對方沉默的眼神中。
我開始寬衣解帶。
雖然紗衣輕薄,什麼也遮不住,委實沒有脫的必要,但落地的衣褲裡,那一抹鮮紅依舊刺目。
蕭清永倏然移開了眼。
我忙跪下磕頭。
「殿下贖罪!」
許久,他問。
「這……是什麼?」
我慢慢抬起眼睛,對上了男人的視線:「是癸水。」
不知過去多久。
蕭清永輕嘆一聲。
我忐忑抬眼,卻見他眉眼溫和。
「無妨。」
4
隔日,朝雨來看我。
她眉目慘淡,看起來像是哭過了。
見我仿若沒事人似的,她有些驚異:「素衣!你,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我微微一笑:「昨夜,我來了癸水。
「……殿下仁慈,便放我回來了。」
她聞言,驚訝不已:「可你不是剛來過嗎?」
我不答,隻是微笑。
她惶惑半晌,恍然大悟:「你這是撒謊……」
話音未落。
便被我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5
轉眼間,到了月底。
輪到朝雨前往博雅苑侍寢了。
她卻似被陰雲纏裹,每每念及安王,便會恐懼流涕。
我瞧她這般可憐,心中難免不忍,隻能溫言勸她,在安王面前要愈發柔順、恭謹些……
畢竟十五那日,隻因恰逢癸水,安王便大發慈悲,將我放回。
可見這人雖有些獨特癖好,卻不至於太過殘忍。
可朝雨隻是哭個不停。
竟就這般,哭了整整一天。
眼見逃避無望,她雙眼紅腫如熟透的桃子,SS拉住我:「好素衣,你幫我個忙!」
說著,便將一個明黃色手絹用力塞在我手裡:「我是瞞著家裡進府的!此去是生是S,是禍是福,全然不知!
「若有一天,我姐姐來尋我,你便將這個手絹拿給她!」
我拿著手絹,隻覺那顏色扎眼,不像民間之物,不禁問道:「你姐姐是?」
朝雨欲言又止。
隻是不住抽泣:「你若能活下去,自然會見到她……
「好素衣,你若是見到她……
「便告訴她,朝雨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最後,她哭著離開了。
我因陪她說話,也有些疲憊,便睡了很長的一個覺。
朦朧間,想起那手絹有些眼熟。
一夜混沌之後,我被哭泣的淑離搖醒。
因為。
朝雨……S了。
6
府裡的老人說。
那一晚,朝雨衝撞了安王的忌諱,被他活活鞭S——
我們是王府通過人牙子買進的姑娘。
出身清白,卻也毫無價值。
幸而,淑離得了安王的喜歡。
因她性情溫柔,身子又綿軟,連續兩晚,安王都讓她留宿在博雅苑。
除此之外,還賞下了珠寶翡翠,綢緞衣裳,林林總總地堆滿了一屋子。
但唯有我知道。
私下裡,淑離從無笑容。
她的身上總伴隨著青紫傷痕,哪怕在最隱秘處。
我想不通,如果安王是一個連無知少女都無法包容的暴君……
又為何會輕輕放過了我?
7
很快,又到了這月十五。
我再次被幾名侍女按住洗涮,用香料腌得裡外入味,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上次一般撒謊的可能。
可惜,此法用過一次。
便不好再用第二次了。
忐忑之下,我來到博雅苑。
日頭尚在,光線明媚,蕭清永正在書房寫字,平常肉眼看不見的微塵在他發間跳躍著。
而他立於光下,剔透如光輪,挺拔如玉樹。
我忐忑不安地等著發落,不料,對方隻是溫和地問我。
「身子可好點了?」
聞言,我倏然抬頭——
難以置信,眼前這君子般的人兒,和床笫上那樣殘暴嗜血的,竟是同一個人!
博山爐噴出陣陣青煙。
不多時,屋內彌漫起一股幽約的香氣。
如檀混蜜,似月下霜。
蕭清永提筆輕糅。
落於白紙上的,分明是一章《鄭伯克段》。
見我看得目不轉睛,他淡淡道:「這是鄭西席布置的課業。」
鄭西席是上京名士,又是太妃故交,目前住在王府西北角,專以教授安王四書五經。
見我默默不言,對方又道。
「你可識字?」
我搖搖頭:「奴婢不識。」
「……可惜了。」
見他嘆息搖頭,我忙道:「不可惜!
「如此,殿下便可盡情教奴!」
蕭清永注目我良久。
朝我輕輕招手。
「來。」
8
那一日,蕭清永執住我手。
一筆一畫教我寫下自己的名字。
李、素、衣。
他說,這個詞來自《詩經》,曰「素衣朱襮,從子於沃」。
是一個關於忠誠,與恩義的故事。
這一句,頗具紅袖添香的雅韻,曖昧情愫如春日藤蔓,在一方小小的博雅苑悄然生長蔓延。
不知為何,眾人口中殘暴的安王……
與我一起,卻是寡言而溫柔。
以至於我開始熱切期待。
期待與蕭清永的下一次見面。
很快,機會便來了。
9
今上妃嫔眾多,卻子嗣不豐。
這麼多年,膝下也不過一個女兒。
去歲,皇帝開始在宗室挑選合適的嗣弟。
為皇家子嗣,也為繼承大統,這個人需血統純正,既不能為賤庶子,更不能為雙生子,以免除奪嫡的禍患。
於是,左挑右選之下。
安王被立為皇太弟。
太妃為他精研皇家六藝,請來幾位聲名顯赫的教習,其中,有皇家武庫任職的王司庫,亦有擅長弓馬的羅將軍。
此外,她還精心籌備了一場春獵宴。
10
獵場之上,綠茵綿延至遠方。
安王驅馬緩行,矯如獵豹,率著眾隨而去,每一個動作,都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從容。
不多時,眾人便抬著一隻肥碩的雄鹿折返,隻見箭羽貫穿了眼眶,還在微微顫動,顯然來自他的精準一擊。
不得不說,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見到蕭清永。
因為太過激動,竟狠狠摔了個跟頭,不光走路有些瘸拐,就連手臂也起了片片青紫。
遠遠地,對方似乎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並不冷冽,隻是和看待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一樣,沒有過多的溫度罷了。
春獵之後。
太妃設下鹿宴,以慶獵獲頗豐。
鹿宴奢華,卻容不下一個小小侍妾,於是我遠離眾人,專往馬場外走。
身後,卻傳來一陣匆促的馬蹄聲。
「你,過來!」
隻在須臾之間。
說話之人,竟大力將我扯上了馬背!
被用力掐住了痛處的我,自是忍不住大叫——
那人,竟是安王!
見我叫得悽慘,他撸起我的袖子,看到了那青紫色的淤痕,神色晦暗不明。
下一刻,卻是放開了我,口吻涼薄。
「真是可憐見的。」
11
我匆匆逃離馬場。
回到王府別院,卻碰到了淑離。
她依舊和以前一樣,身姿柔弱,神情憔悴,透過那華貴輕薄的鮫绡,能看到其下一片片隱約的瘀斑。
我隻當沒看見,專心敷著自己胳膊上的傷,下一刻,她忽然出聲:「李素衣,你是故意摔成這樣的,對不對?」
我頭也不抬:「你有傷,我也有。
「這樣才不會顯得特別,不是麼?」
她緘默不語。
夏日已盡,天光深遠。
耳畔隻餘錯覺蟬鳴的風聲。
我在陰影裡,望著朦朧的太陽出神:「淑離,你想逃走麼?」
她一顫,眼淚溢出眼眶:「逃?又能逃去哪裡?」
我低聲道:「我可以幫你。」
「你要怎麼幫我?」
「隻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按住女人顫抖的雙肩,我悄聲道,「安王府的忌諱……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