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再一次確認道:
「太傅真那麼說?」
阿兄點頭如啄米。
「唉。」我爹長嘆了一口,「沈太傅這人哪哪兒都好,唯獨比阿玉年長了七歲,還是個喪過妻的鳏夫。」
「爹你有些得寸進尺了,沈太傅沒說這句話前,憑咱們家,也敢肖想他做女婿?
「而且要我說,年紀大的才會疼人啊。
「至於鳏夫——」
阿兄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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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吧,我還在書塾時,聽大家私下議論過,沈太傅他,還是個童子呢……」
「咳咳!」
我爹重重咳了起來。
「當著你妹妹的面,胡說八道什麼?」
我的臉早就燙得能煮雞蛋。
大概是想岔開話題,我爹故意將話引向我。
「阿玉,你怎麼看?你覺得沈太傅人怎樣?」
「我……」
我才剛出個聲,就被阿兄打斷。
「爹,你問得太早了。
「阿玉和沈太傅接觸得太少,隻能了解個皮毛。
「要我說,還得培養培養感情,才能下定論。」
「又胡謅了!」
我爹氣得吹胡子瞪眼。
「誰家婚嫁不是遠遠看上幾眼?還培養感情?別讓人笑掉大牙!」
「那我不管,我崔同鈞的妹妹嫁人前,必須得完全了解這個人——」
阿兄話音一頓。
「阿玉為何一直盯著我?」
我默了默。
「我隻是覺得,阿兄今日難得說了句人話。」
16
在阿兄的強烈且真摯的請求下,我爹又觍著老臉去找了沈晝。
隻不過這次,他求的事裡又多了一項——
希望沈晝給阿兄講課時,我也能坐邊上聽聽。
沈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隻是讓我爹先回家,好好問過我的意思再找他。
看來,他還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不會再打擾我……
除非,我認為,這不算打擾。
……
幾日後,沈晝又重新回來給阿兄授課了。
這次,阿兄特地換了個更大的書桌,讓我坐在他的身側陪讀。
有時我真的懷疑,阿兄的腦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明明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卻像提前代入了大舅子身份一樣。
從前沈晝稍稍皺眉,他便面如菜色,嘴巴更是像縫了針一樣,隻等著沈晝出言相訓。
可現在,他居然敢「嘖」了。
沈晝說他文章寫得不夠好,他嘖。
沈晝給他留題,他嘖。
一連三次後,沈晝終於放下了筆,很是無奈。
「不是我故意刁難你,隻是秋闱將近,必須多下功夫。
「你上次不是說,秋闱放榜了,就去求娶董家姑娘嗎?
「現在多花些心思,去了考場,也不至於『書到用時方恨少』,給自己留下遺憾。」
阿兄又面如菜色了。
老老實實地趴下,思考沈晝留的題。
這間隙裡,沈晝忽然看向我。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
「我也要寫什麼題嗎,太傅?」
「沒有,我隻是想誇誇你,坐了這麼久,已經很厲害了。」
他的神色很溫和。
我的臉又有些發燙。
阿兄這時忽然抬起了頭。
他古怪地看看我,又看看沈晝。
後者剛走,他就迫不及待開口:
「傳言是不是不太對?
「不是說沈太傅不近女色,對女子冷若冰霜嗎?我倒覺得,他對你比對我有耐心多了。
「這真奇怪,我也沒說你在考察他啊,他是如何發現的?」
我:「……」
「阿兄,要不你還是思考你的題吧。」
「你這是什麼語氣?」
阿兄伸手,欲揪我的耳朵。
「要不是我挖了那壇酒,你能有這樣陰差陽錯的姻緣?」
算了……
有時我是真搞不懂,董姐姐那樣冰雪聰明的女子,究竟看上了阿兄什麼?
難道府裡缺家禽,才要養阿兄這隻呆頭鵝?
17
就這樣,我一連陪阿兄上了好幾日的課。
這天,我依舊早早起床,趕去書房。
沒承想,沈晝比我來得更早。
我掃了眼阿兄空空如也的位置,趕緊停住腳步。
可沈晝還是看見我了。
四目相對,我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太傅,早上好……」
沈晝點點頭,示意我坐下。
許多天過去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沒有任何人的情況下,單獨和他相處。
腦子裡不自覺又浮出那日的場景……
我趕緊將頭埋得更低,生怕沈晝看見我莫名其妙紅起來的耳朵。
但他還是叫了我。
「阿玉。」
沈晝的聲音總是溫和。
「前幾日你阿兄在這,我不好直說。
「我是個守諾的人,沒想再打攪你,是崔大人與令兄執意邀請,還讓我一同教你……
「我讓他們問過你的意思才來的。」
「是。」我點頭,心跳得厲害,「是我自己願意來聽講的。」
「那就好。」
空氣裡又沉默下去。
阿兄依舊沒來……
而我因為緊張,額上居然開始冒出汗珠。
「阿玉。」
沈晝又說話了。
「那日我在酒樓,恰巧碰見你阿兄找酒壇,他便對我說了你們崔家的習俗……」
「是。」我點頭,手心也逐漸沁湿,「阿兄回來後便說了此事。」
「那他一定也轉述了我的話?如今讓你陪讀,是為了考核我?」
真相是這麼回事。
但沈晝直接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燙。
比起阿兄,沈晝還是太聰明了。
見我默認,沈晝慢慢站起。
他一直離我很遠,就連此刻,也無比克制。
隻是拱起手,朝我彎下腰,語氣真摯地問我:
「阿玉,我知道這樣說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一句,能否再給我個機會?」
「我……」
我嘴唇顫動,慌張地站起來。
沈晝卻將腰彎得更低。
「上次回去後,我想了很久,是太唐突了,貿然拿著房契地契找你,你無法接受,實在正常。
「如今你既然有考核的意思,我一定會好好表現,隻求你,別那麼快判我S刑,好嗎?」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然而,還不等我開口說什麼,外面忽然傳來急急的腳步聲。
「太傅,對不起!」
阿兄氣喘籲籲地推開門。
「我睡過了,你要打要罰,我心甘情願——哎?太傅你怎麼彎著腰?」
一切答案,瞬間沒了開口的機會。
18
接下來的幾日,我和沈晝都沒有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可我總是能感覺到一縷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
克制,但又期待。
我不明白……
我明明不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
可在他面前,卻總是提著一顆心。
……
這天,我和阿兄依舊早早來了書房,等待沈晝授課。
可出乎預料的,約定的時間過去,沈晝依舊沒有來。
阿兄望著門外,無比驚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沈太傅跟人有什麼約,恨不得早到一個時辰,今日居然晚點了?」
我也很奇怪,甚至有些擔心,沈晝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還好這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我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沈晝坐下時,明顯有些歉疚。
氣還沒喘勻,就跟我們解釋,今日街道上車水馬龍,他的馬車根本繞不過來。
「這麼多人——哦!我想起來了!」
阿兄拍著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最近隻顧著苦學,竟把螢月節給忘了!」
「螢月節?」
沈晝有些茫然。
「是近幾年才在京中時興起來的節日,太傅你一心隻讀聖賢書,不知道也很正常。」
難得有件他知沈晝不知的事情,阿兄十分得意地解釋起來。
「今日城中的寺廟都會發螢籠呢。」
「螢籠?」
「就是竹編的小籠子,裡面有紗網,可以放螢火蟲。
「若將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寫了塞進去,再掛在寺廟的樹上,沐浴到月光,就能得到月神娘娘的祝福。」
「是嗎?」
沈晝垂著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阿兄這時又開了口:
「不過我和阿玉倒是能去玩玩,太傅你就不行了。」
沈晝愣住。
「為何?」
「太傅竟真的一點都不知?
「螢月節是沒婚嫁過的男女才過的節日,已經有家室的,或像太傅你這樣的……
「都不能進廟,否則月神娘娘會責罰的。」
沈晝沉默了。
19
接下來半日的課,我總覺得,沈晝有些心不在焉。
而且……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次數好像有點多了。
唯有阿兄這個呆頭鵝什麼也感受不到,竟還在他走時,興致勃勃地問我要不要去過螢月節。
沈晝的腳步猛然頓住。
「阿玉今夜要出去?」
「一個人肯定不行,但我若是出去,便帶她一起逛逛,總悶在家裡,人都悶壞了。」
阿兄搶在我前面回答。
沈晝的眉眼動了動。
「我忽然想起,有幾道題忘了給你留。」
阿兄瞪大眼睛,看著沈晝去而復返,又用朱筆勾出許多地方。
「太傅,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出去玩啊?!」
「秋闱將近,我是怕你玩得太多,亂了心思。」
「天爺啊……」
阿兄叫苦連天。
沈晝這才像放下心般,重新走了出去。
隻是,他不知道,幾乎在他背影消失的瞬間,阿兄就立馬坐直了身子,臉上痛苦神色也一掃而空。
「阿玉?」
我沒緩過神,猛然被他一喊,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
「快去收拾,阿兄帶你出去逛逛。」
「可太傅給你留的題……」
「就說我腹痛難忍——你明日可要給我做證!」
「啊?」
阿兄見我面露勉強,又開始雙手作揖。
一邊湊近,一邊懇求我:
「我要是沒想起就算了,可偏偏想起來了。
「今日這螢月節,你董姐姐說不定也會去,萬一,萬一我們就遇見了呢?」
我瞬間了然。
好吧好吧。
20
有時我真覺得,傻人有傻福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城中寺廟並不少,個個都擠得水泄不通。
但就在阿兄帶我逛至第三個時,竟真的碰見了董姐姐一行人。
他立馬找了個理由,跟董姐姐去了人少些的地方說話。
而我不想幹等著,便和婢女一起在廟裡闲逛起來。
寺廟彎彎繞繞,人又實在多。
沒走一會兒,我就有些分不清方向。
再看了眼身旁的婢女……
好了,一樣地面露難色。
我隻能隨意挑了個看似出口的地方走。
隻是,穿過狹窄的拱門,面前竟是更多的人。
我剛要調轉方向,重新從拱門回去,忽然發現,周圍的人不知何時竟都看向了我。
高臺上,有人猛地敲鑼。
「對對,正是那位姑娘!」
見我一臉茫然,高臺上的人又連聲解釋,他們這是「斬螢奪魁」遊戲的現場。
在場哪位男子最先斬了高處的螢籠,便可任意挑一位女子喝合卺酒。
而我,恰好被挑中。
我這時才發現,在那位敲鑼打鼓的人旁邊,還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人。
四目相對,他竟直接跳下高臺,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周圍的人一邊哄鬧,一邊默契地為他讓開一條路。
轉眼,男人就走到了我跟前。
「月神娘娘在上,還望小姐能遵守規則,與我喝了這杯合卺酒。」
周圍哄鬧聲更響。
我頭皮都在發麻,隻能小聲跟他解釋:
「我是誤入了這裡,並不清楚你們的遊戲,你還是重新挑個人吧。」
可男人卻不依不饒:
「既是誤入,那便更是月神娘娘指引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將酒杯往前送了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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