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著一件帶著竹影暗紋的玄色長袍,頭上束著白玉冠,越發顯得整個人挺拔如松,俊逸非凡。
但,這不對吧?
他不是應該被我嚇慘了嗎?
怎麼今日還更好看,更出塵了?
「太傅……」
我訥訥喊他。
沈晝的耳尖又有些泛紅。
下一瞬,他居然朝我走了過來。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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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兄說可以這樣喊你,不冒犯吧?」
我愣了愣,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還能被人喊得這樣好聽。
「不,不冒犯的。」
「那就好,阿玉,我昨夜回去想了很久。
「我大你七歲,又是個鳏夫,見你都覺得自慚形穢,不知如何得了你的青睞,簡直誠惶誠恐,受寵若驚。」
什麼?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真的醒了嗎?我不會在夢遊吧?
正當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砸得暈頭轉向時,懷裡又猛然多了什麼東西。
沈晝繼續說話了。
聲音是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這是我的房契地契,是我家中最值錢的東西。
「阿玉,我知不該總讓女子主動,今日來就是想要個準信,若你當真不嫌棄,我,我明日就託人來提親。」
9
我徹底呆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趕緊擺手。
順帶將這些燙手山芋都還回去。
「太,太傅,你誤會了,我,我……」
我吞吞吐吐,難以啟齒。
而沈晝就站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
他捏著被我丟回去的房契地契,面色有些受傷,卻依舊耐心地看著我,等著我說出難言之隱。
我越發羞愧,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都怪阿兄,天天給我出餿主意。
現在好了,人沒嚇跑,還給我惹出桃花債了!
「阿玉?」
見我咬著唇,半天不吭聲,沈晝又輕輕喊了我的名字。
算了。
我咬牙。
都是阿兄種的惡因,也別怪我把他賣了。
我鼓起勇氣,重新抬頭看向沈晝,一股腦地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
沈晝起初還有些詫異。
但到了後來,他逐漸了然。
面色越來越失落,眼神也跟著黯淡了下去。
「太傅,對不起。」
我真誠地跟他道歉。
他擺擺手,有些自嘲。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會錯了意。」
說完退後兩步,朝我拱了拱手。
「今日失禮了,往後不會再來打擾。」
沈晝說完轉身便走。
我盯著他的背影……
隻覺方才還如松如柏的人,此刻身形竟有些說不出的委頓。
我攥了攥手心。
不知為何,心裡也有些難過。
10
不得不說,沈晝人還是太好了。
他知道真相後,非但沒有怪罪我和阿兄,還主動幫阿兄收拾爛攤子。
騙我爹說,是他讓阿兄勞逸結合,出去走走的。
我爹一貫迷信他,聞言連連點頭。
而阿兄這個沒良心的,又過了好幾日,才依依不舍地從京郊回來。
僅是看著他這副滿臉紅光的樣子,我都能料想到,他的「偶遇」計劃有多順利……
「沈太傅這些天沒再來吧?」
剛湊過來,阿兄就迫不及待地問我。
我嘆了口氣,把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當然,除了沈晝向我表白心跡……
阿兄聽後無比詫異。
「要麼說沈太傅能成大事,我們這麼耍他,他都不生氣?」
「你還說!」我瞪他,「現在你回來了,必須去給沈太傅賠禮道歉。」
「是是是。」阿兄點頭,「我這就去寫信邀他出來,當面給他賠不是。」
阿兄說完便去了書房。
我以為這事總算能有個了結了。
但沒想到,晚些時,他又來了。
還滿臉的興高採烈。
「沈太傅說他沒跟我計較。
「我給他設的賠罪宴,他也答應去了。
「阿玉,你明日早些起來收拾收拾,隨我一道去。」
我愣住。
腦子裡幾乎霎時浮現了那日的場景。
心跳有些加速,人也慌張起來。
「我不去。」
「可事情你也參與了,你若不去,怎麼顯出崔家的誠心?」
「你現在知道誠心了?」
我咬牙盯著阿兄。
「當初指使我耍他的時候怎麼不說呢?
「不去不去,反正我不去!」
阿兄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似乎搞不明白一向好說話的我,怎麼突然犟了起來。
「可我在信裡說了,是你我二人一同邀請他。
「太傅都答應了,咱們這邊變卦,不太合適吧?」
我:「……」
11
我掙扎了一晚上,還是爬起來,跟阿兄一起去了。
酒樓隔間裡,沈晝已經等在那兒。
阿兄趕緊上前去跟他寒暄。
沈晝今日穿了一身青灰色外袍,唇色很淡,眼下也泛著青黑。
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憔悴。
「太傅昨夜又挑燈苦讀了?」阿兄問他。
沈晝含糊地「嗯」了一聲,視線似有若無地朝我看來。
我趕緊抬頭,假裝看天。
阿兄這時又開口:
「熬夜傷身,太傅一定要多多注意身體。」
「嗯。」
沈晝點點頭,嘴角苦笑一閃而逝。
好不容易落座。
阿兄立馬將抱了一路的酒開封,畢恭畢敬地給沈晝倒了一碗。
「我不喝酒。」
沈晝將碗推了回來。
「我知道,早就聽說太傅不喜酒味。」
阿兄又將碗端回他面前。
「所以才特地挑了這壇,給太傅賠罪。
「這酒除了果香,沒有任何味道,不信您聞聞。
「這還是阿玉出生時,我爹請了族中最厲害的釀酒師釀的,這些年一直埋在桃樹下……」
「你瘋了?」
阿兄還沒說完,我就拉住了他的袖子,低聲從齒縫裡擠出字。
「你把它挖出來了?爹不是說等我出嫁時才能開嗎?」
「放心,我又埋了一壇進去,他發現不了的。」
阿兄朝我擠擠眼,拂開我的手。
又朝沈晝訕笑:
「讓太傅看笑話了,我先自罰三碗。」
說罷,便連著一飲而盡。
三碗過後,沈晝還是沒動,隻是盯著碗出神。
「真的沒有酒味。」阿兄再次竭力相勸,「入口清甜,太傅嘗嘗便知。」
這次,沈晝的手指終於動了。
12
他慢慢端起碗,在阿兄期待的目光裡,淺淺酌了一口。
阿兄趕緊給他滿上。
「怎麼樣,太傅?」
「你適可而止……」
我用袖子擋住臉,假裝吃著糕點,實則小聲提醒阿兄。
「爹說過,這酒雖沒味道,但埋了十幾年,勁不是一般的大。」
「你聽他瞎說,我都喝了好幾碗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阿兄說完,又面不改色喝了一碗。
另一邊,沈晝在他的勸說下,也慢慢喝完了面前的酒。
「難道我爹真的在唬人……」
我心裡泛著嘀咕。
然而就在這時,阿兄端著碗的手倏然頓住。
還不等我看過去,他便「咚」的一聲,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阿兄?」
我嚇壞了,連推了他好幾下。
可他就跟S了一樣,動都不帶動的。
完蛋了。
寂靜的隔間裡,如今隻剩下我和沈晝。
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起來。
我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打破安靜時。
沈晝倏地開了口:
「阿玉……」
「啊,啊?」
冷不丁被點到名字,我緊張地握緊了指尖。
可沈晝卻又沉默了。
許久,久到我以為剛才隻是幻聽時,他才繼續說話。
聲音像縹緲的煙,不太真切。
「我是不是太老了?」
我怔愣。
「太傅說笑了,您現在正是風華正茂,報效國家的好時候。」
這可不是我拍馬屁,京城誰見了沈晝,不得誇一句年少有為?
就連阿兄這麼天不服地不服的人,提到他,也隻剩嘖嘖贊嘆。
但沈晝似乎並不這麼覺得。
他低笑了一聲,很是苦澀。
「不但老,還是個鳏夫。
「偏又在京城,這種多的是青春兒郎,名門望族的地方。
「唉……若我早些,早些遇見你就好了……」
他越說聲音越低。
某一刻,也一頭磕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隔間裡,隻剩我瞠目結舌地坐著,一顆心顫如擂鼓。
太傅他剛才,是在自卑嗎?
13
毫無意外,阿兄酒醒後,就被我爹揍了一頓。
而他以為絕不會被發現的新酒換老酒,也因為下了場雨,衝走了新鮮泥土,被我爹抓個正著。
「你把沈太傅灌成那樣?還偷你妹妹嫁人的酒!」
我爹拿著雞毛掸子,每說一句,就抽上一下。
「你,你簡直要氣S我!你知道那酒有多珍貴嗎?」
「我知道啊,所以換的那壇不也是貴的?」
阿兄疼得龇牙咧嘴,還不忘狡辯。
「放你的狗屁,你懂什麼!
「那酒壇是你娘在世時親手挑、親手埋的,是崔家一直以來的規矩。
「隻能在你妹妹嫁人時挖出,由她的夫婿喝第一碗,這樣她以後的日子才能幸福美滿!」
我爹越說越氣。
「若阿玉以後的日子不美滿,就全怪你!」
阿兄疼得厲害。
眼見我爹還要動手,族裡兩個伯伯趕緊拉住他。
「也不是不能亡羊補牢。
「讓阿鈞把那壇子找回來,重新釀酒封上,埋回老地方,神靈肯定會網開一面,保佑阿玉幸福美滿的。」
「那不是掩耳盜鈴嗎?」阿兄嘀咕,「再說規矩裡都是由女子親娘來埋酒壇,我娘如今都不在了,就算找回來,由誰來埋?」
「你這兔崽子!」
我爹再次舉起雞毛掸子。
兩個叔叔趕緊一個拉架,一個把阿兄往外推。
「快別說了,趕緊把壇子找回來吧。」
14
壇子是肯定找不到的。
酒樓裡每日都會打掃,那壇子早被扔得不知去向。
阿兄一連問了好幾個伙計,人人都說沒看見。
他無奈,隻能重新走進昨日的隔間。
卻沒想到,居然這裡碰見了正望著窗外,擰眉沉思的沈晝。
「你來做什麼?」沈晝問他。
「唉,別提了太傅。」
阿兄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傾訴,幾乎滔滔不絕地倒苦水。
倒完了還要加上一句:
「這不胡扯嗎?女子姻緣美不美滿,還能由一個破酒壇子決定?」
沈晝一直靜靜聽著。
直到聽見這句,眼睛才動了動。
如石化般的身體也跟著轉了回來。
「你……若照這麼說,你昨日第一碗酒倒給了我……
「我若娶阿玉,是否恰好合了崔家的規矩,你也無須找酒壇了?」
阿兄愣住。
「對哦。」
——這一場面我並未親眼瞧見。
隻是阿兄回來,便跟見了鬼一樣,講了一遍又一遍。
別說我爹想揍他了,現在我都想揍他一頓。
「我們家裡的事,你說給太傅聽,這不讓人笑掉大牙嗎?」
我爹又羞又氣。
「可太傅沒笑啊,他還要娶阿玉。」
阿兄話音落下,桌上又齊齊地沉默了。
半晌,我爹和阿兄才交換個眼神,達成共識——
沈太傅還是太君子了。
明明不近女色,無欲無求,卻甘願為了阿兄的過錯、為了一碗酒,賠上自己後半輩子。
我看著他們長籲短嘆,無語得厲害。
若是這二人知道,「不近女色」的沈太傅早就向我求親過,又該作何感想?
15
燈油燃燒,噼裡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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