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頓了一下：【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放下筆，我緩緩抬頭，嘴角勾起一絲微微的笑意：

 

【傅總，您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針嗎，男人哪有事業重要？】

 

說罷，我推門走了出去。

 

辦公椅上的男人愣了許久，突然笑了。

 

6

 

下班後，裴淮來接我回家。

 

像往常一樣，他伸手過來一邊幫我系安全帶，一邊俯頭想要親我。

 

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胭脂氣息，我喉嚨一陣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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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裴淮慌忙幫我拍背，神情焦急的不似作偽。

 

【阿雲，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側頭避開他的接觸，掀起敷衍的笑容：【沒事，可能昨晚吃壞肚子了吧。】

 

太惡心了，昨晚還在和秦書眉顛鸞倒鳳，今天就能跟正常人一樣親吻另一個女人。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佯怒道：

 

【寶貝昨晚掛我的電話，是生氣我沒去接你嗎？昨晚有一個客戶非要拉著我去談生意，推脫了幾遍也推脫不掉，寶貝，我也想早點回來陪你的……】

 

他邊說邊壓下來。

 

我心裡冷笑不已。

 

若不是我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偏執深情的裴淮，居然會出軌和自己的女秘書搞在一起呢。

 

【阿雲別生我氣了，今天城南新開了一家餐廳，待會兒我帶你去吃好不好？】

 

他寵溺地親親我的側臉，起身打方向盤。

 

我拼命的抓緊了安全帶，才沒把那一巴掌扇到這個渣男臉上去。

 

全程裴淮都在拼命找各種話題跟我聊天，我嗯嗯敷衍了幾句。

 

到了餐廳，剛坐下不久，裴淮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

 

【我在衛生間等你哦。】

 

裴淮臉色大變，突然抬頭SS的盯著一個方向。

 

【怎麼了？】

 

我正欲回頭看，他拉住我的手，表情痛苦：

 

【阿雲你先吃，我上一趟廁所。】

 

我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內心S寂。

 

7

 

我在座位上等了一會，手機的鈴聲就響起來了。

 

歡歡怒不可遏地給我打電話：

 

【阿雲，你快看秦書眉的朋友圈，她也太過分了。】

 

我和歡歡說了裴淮出軌的事之後，她就一直想去找那兩個人算賬給我出氣，我卻阻止了。

 

【現在先不急。】

 

我打開秦書眉的朋友圈，是一張背景圖，圖片裡沒有露臉，隻拍了她的胸口以下部位，還有男人的手虛虛懷抱住她。

 

背景環境像是衛生間的洗手臺。

 

上面還配了一句文案：

 

【他好愛我啊，在這種地方也不忘和我……】

 

後面的省略號顯然不言而喻。

 

圖片中男人的食指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那是大三那年，裴淮為了保護我留下的。

 

時光荏苒，隨著歲月的流逝，當年的傷痕淺到幾乎已經看不見了，或許連裴淮自己都快忘記了，他的手指上，還有這麼一道痕跡。

 

許久，裴淮終於姍姍來遲。

 

【阿雲，剛剛在衛生間待的時間有點長了，讓你等久了，飯菜沒冷吧？】

 

裴淮邊坐下邊給我夾菜。

 

我體諒地笑笑：【沒事，無論等阿淮多久都是我應該做的。】

 

裴淮神情微舒，聲音含笑，一雙看向我的桃花眸裡是濃鬱得化不開的愛意。

 

【阿雲寶貝，我此生何其有幸能遇見你。】

 

可是裴淮，我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見你。

 

我隱隱瞥見裴淮衣領下口的一點撓痕，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裴淮吃得極少，我也沒什麼胃口，臨走之前桌子上還剩大半的菜。

 

【您好，請問這些菜需要打包嗎？】

 

侍應生上前禮貌詢問。

 

裴淮扭頭看我。

 

他在外面一向愛營造愛妻如命的人設，自然事事以我為主。

 

【不用，都是吃過的東西，我從不會吃第二遍，扔了吧。】

 

路過正在收拾殘局的侍應生身側時，我悄無聲息地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扔進了裝垃圾的簍子裡。

 

晚上睡覺時，他像以往一樣，靠過來想同我親近。

 

【阿雲，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那個過了，我想你了……】

 

他邊說邊把手伸進被子裡。

 

脖頸後面傳來一陣噴灑的呼吸，我慌忙避開他，離遠了一點距離。

 

裴淮僵住了身子：【阿雲，你……】

 

【我這幾天生理期，阿淮，你可以理解的吧？】

 

黑暗中，我的面容神情是如此的嫌惡枕邊人，聲音卻依舊溫柔安撫。

 

我聽見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聲音染上一絲笑意：

 

【阿雲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隻顧著自己爽快的人嗎？】

 

他翻身下床向廚房走去。

 

【你每次生理期都會肚子疼的眼淚汪汪的，我得給你煮雞蛋紅Ṫũₗ糖水，不然待會兒又該在我懷裡哭了。】

 

看著那道在廚房忙碌的身形，我的內心平靜如古井。

 

隻是猛地，想起那天去裴淮公司，他下屬在茶水間和秦書眉打趣的話。

 

【裴總對你多好啊，你不舒服還親自給你買紅糖水。】

 

8

 

那天之後，裴淮又開始早出晚歸，他依舊派司機小劉接送我上下班。

 

其實我一直沒發現，以前裴淮都是親自接送我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成了派司機接送呢。

 

好像就是從秦書眉入職之後。

 

或許換做以前的我，會大吵大鬧，歇斯底裡，然後裴淮就會抱著我安慰我，是我想多了。

 

那是大學時候的事了。

 

如今隨著年齡增長，我越來越沉穩，也不會像年少時與他談戀愛那般，因為患得患失折磨的自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現在的我，聽到與裴淮有關的人或事，心中早已不起任何波瀾。

 

每天晚上，秦書眉都會匿名給我發各種短信和圖片。

 

是她和裴淮的親密情照，範圍之廣甚至涵蓋了各種姿勢。

 

一開始，她會用勝利者的口吻給我發短信：

 

【你知不知道裴淮有多愛我這句身子？男人的身體在哪，男人的心就在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你輸了，葉雲昕。】

 

我繞有興致地看完，甚至還給她回短信點評她用哪個姿勢和裴淮做容易累，然後關燈睡覺。

 

秦書眉連著發了兩天之後見我不為所動，直接破防了。

 

她開始用各種惡毒之詞對我極盡辱罵，恨不得把我逼走。

 

我依舊像看Ŧũ̂ₓ跳梁小醜一樣回她，然後像之前一樣，把她給我發的親密照通通保存截圖。

 

房產中介幫我找到了我那套公寓的買家，對方很大氣，直接付了全款。

 

歡歡告訴我，她已經幫我辦好了籤證，也訂好了機票，甚至連行李箱都收拾好了，到時候我人上去就行。

 

裴淮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凌晨三點回來，洗過澡上床，裹挾著一身的冷氣從背後擁我入懷。

 

他以為我睡了。

 

其實我沒有，睡在他身側的每一個晚上，我都是睜眼到天亮。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和裴淮共同養的貓少了一隻。

 

秦書眉給我發了條信息，是一張圖片。

 

她脖子上的貓耳項鏈。

 

那一瞬間，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冰凍了。

 

9

 

我和裴淮一起養了兩隻貓，分別起名圓圓和滿滿。

 

裴淮說兩隻貓崽子就代表著我和他的結局圓圓滿滿。

 

圓圓滿滿是我們當年大學戀愛的時候，我和裴淮撿回來的。

 

當時，我們約會去奶茶店，路過清平巷，聽到一聲微弱的貓叫，我撥開長滿尖刺的灌木叢，發現了兩隻小貓仔。

 

我們把兩隻小貓仔送去寵物醫院之後，歡歡發信息問我在哪，我才知道，清平巷出事了。

 

有個剛出獄的S人犯喝醉酒，在清平巷捅了一個路過的女大學生，十一刀。

 

如果我和裴淮沒有聽到那聲貓叫，或許那天就不會陰差陽錯地轉道去醫院，而是徑直踏進了那條巷子，然後遇上S人犯，最後慘遭毒手。

 

圓圓滿滿救了我們倆一命。

 

所以我和裴淮抱養了兩隻可憐的小貓咪，圓圓和滿滿不隻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也見證了我和裴淮年少時期最美好的回憶。

 

可是現在，圓圓不見了。

 

我抱著滿滿柔軟的身體，渾身顫抖。

 

秦書眉發信息向我炫耀：

 

【好看吧？就是用一隻小白貓身上最柔軟的毛做的項鏈，阿淮送給我的哦。】

 

「你都不知道那隻小白貓S得有多慘，臨S前還不停地掙扎，還想撓我，我就一點一點地掐S了它，它長得跟你家的白貓還有點像呢。」

 

我紅了眼睛，大顆大顆地落淚，最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自從發現裴淮出軌，我強撐著不讓自己痛哭流涕，我以為我已經不在意了，可是我發現圓圓被裴淮和他的小情人如此殘忍地對待之後，我依舊痛到窒息。

 

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成了圓圓。

 

而裴淮，是劊子手，他終於一刀一刀地，把他自己粘附在我身上十年的血肉脊髓，盡數清除幹淨。

 

滿滿仿佛感受到我的情緒，在我懷裡嗚咽。

 

10

 

我跟傅沉夜請了假，一直坐在沙發上等裴淮回來。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阿雲，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夜宵。】

 

他笑著打開蓋子端到我面前，唇角彎起，柔聲道。

 

那股濃鬱的蔥香味撲鼻而來。

 

是城郊那家陳記餛飩，大學的時候，我最愛吃那家的味道。

 

隻是離得特別遠，開車去來回都要四五個小時，所以我很少會為了一口餛飩累S累活地跑過去。

 

裴淮現在整這一出，是心虛愧疚的補償嗎，好讓自己那顆骯髒的心安寧下來。

 

我凝神望了他片刻，終於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拾起湯匙。

 

【陳記的餛飩好吃是好吃，卻終究不是當年的那個味道了。】

 

我莞爾清清淡淡地笑。

 

裴淮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手，一臉歉疚：【阿雲，我忘了今天是我們的三周年紀念日，回來得晚了，明天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他興致衝衝地對我說：

 

【我已經提前把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明天我帶你去摩臺山玩，然後中午我們去看電影，晚上在盛世華庭吃燭光晚餐……】

 

我垂眸沒有出聲。

 

去美國培訓的航班，是明天上午。

 

我沉默地聽他在我耳邊，如同當年的少年一般歡喜說著計劃，驀地開口：

 

【裴淮，你有沒有騙過我？】

 

他愣了一下，眼眸閃過一絲慌亂，緊接著把我摟入懷中：

 

【阿雲，我永遠不會騙你。】

 

是嗎。

 

良久，我輕聲開口：【裴淮，圓圓不見了。】

 

他安撫地看我：

 

【圓圓怎麼會不見呢，肯定是自己又偷偷溜出去玩了，別擔心，小家伙在外面玩累了就回來了。】

 

我笑著點頭回抱住他：【你說的對，圓圓玩累了就會回來了。】

 

此時此刻，他在我眼裡，像個演技拙劣的騙子，我在他眼裡，可能也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吧ƭú₍。

 

我們兩個明明都心懷鬼胎，卻非要偽裝成世間最相愛的樣子。

 

我在心裡默念，最後一晚了。

 

與我年少相愛的裴淮，早已被遺棄在時光的長河中，無處可尋。

 

再見了，陪伴我十年的少年。

 

願我們，此後天高海闊，永不相見。

 

11

 

趕在裴淮醒來前，我接過歡歡手中的行李，踏進了檢票口。

 

歡歡又笑又哭地同我告別：

 

【臭丫頭，到了那邊記得給我報平安，照顧好自己。】

 

我笑著揮手，轉身去迎接未來嶄新的天地。

 

裴淮醒來後，發現偌大的別墅，我的所有物品一夜之間，全部都消失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