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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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得我咳了兩聲。


 


隻得眨眨被嗆出零星淚水的眼。


 


直到隨著進城的腳步。


 


再看不見。


 


城門口也有官兵拿著我的畫像檢查。


 


對著過往人群各種比對。


 


隻是我著女裝,佝偻地混在乞丐中。


 


便是同我母妃一同掛在牆上的親父皇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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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認不出我的。


 


而城中熱鬧繁榮的景象,同他在位時,並沒什麼不同。


 


可笑他自認曠古一帝。


 


雷霆雨露皆為恩賜,S伐凌辱皆作民福。


 


S後。


 


卻被充作反賊暴屍城頭。


 


他的子民,無一人在意他的公道。


 


就像在他眼中。


 


乖覺諂媚的才是太子。


 


決斷鋒芒的便是瘋狗。


 


他隻有活著。


 


才是君王。


 


17


 


我隨著人流緩緩前行。


 


停在告示欄的皇榜前。


 


上面的措辭與我想得大差不差。


 


先皇崩於謀逆,我同母妃成了罪魁。


 


墨臨淵救駕來遲。


 


卻成了誅S反賊的大功臣。


 


在同來伐逆的鎮遠侯擁護之下,龍舟登基。


 


鎮遠侯……


 


我目眦欲裂地盯著這三個字。


 


記起墨臨淵造反那晚,龍舟外傳來擊鼓聲。


 


我便知道有大軍助他。


 


可怎麼會是鎮遠侯?!


 


旁邊的男姒忽然嗤笑一聲:


 


「原來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你老丈人對你不滿,要S了你呢。」


 


我咬牙,狠狠瞪他一眼。


 


可他沒說錯。


 


我同鎮遠侯的女兒,確有婚約。


 


是太後薨逝前定下的。


 


那時我還是個病弱皇子。


 


鎮遠侯同夫人戊靈郡主,帶著女兒來京中探病太後。


 


我便認識了鎮遠侯之女,蘇知驕。


 


雖明豔美麗,卻桀骜不馴。


 


眾皇子皆嫌她是巖關來的,太過粗鄙。


 


我待她卻不同。


 


常拖病體陪她玩耍,其中數次暈厥,卻孜孜不倦。


 


十三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她或許是感動於我的疲累,在我暈厥後,竟不再嫌我病弱。


 


吵著要鎮遠侯為她求個賜婚。


 


鎮遠侯嫌我是個空頭皇子,不願答應。


 


卻抵不住她頗有幾分烈性。


 


以S相逼。


 


鎮遠侯最終無奈妥協,與父皇說定了婚事。


 


我自是非常樂意的。


 


有了鎮遠侯這個嶽丈,隻會離太子更近一步。


 


天家姻親,利益為上,情次之。


 


我不能人道,卻會給蘇知驕正妃之位,不納妾室,便是相當鍾情。


 


後來蘇知驕隨鎮遠侯回了巖關。


 


時常與我書信往來。


 


也是因這層關系。


 


在先皇後宮鬥失敗。


 


墨臨淵急於反撲,擾得朝堂動蕩不安之時。


 


父皇才將他發配巖關。


 


交予鎮遠侯管教。


 


沒想到,他竟將鎮遠侯策反了。


 


我記得,在蘇知驕寫給我的信裡,她是兩年前被鎮遠侯調去北川練兵的。


 


如今想來,鎮遠侯應該是故意將她調走的。


 


防止她得知兵變,向我報信。


 


幾乎是墨臨淵剛到巖關,他就叛變了。


 


簡直不像墨臨淵求他反,而是他本來就要反。


 


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他連女兒的婚事都不顧……


 


我細細看著皇榜上的文字,想看看有什麼格外惹眼,不尋常的地方。


 


【先皇後沉冤昭雪,遷出皇陵,葬於安東城祖墳,遙尊傾城郡主。】


 


【鎮遠侯為平流言,暫戍安東城,替郡主守靈。】


 


這裡便是安東城。


 


先皇後的祖籍。


 


墨臨淵在此處為母造反報仇可以理解。


 


鎮遠侯為何要替先皇後守靈?


 


忽然一個十分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閃過——


 


人人都說,鎮遠侯是從父皇做皇子時就誓S追隨的忠臣。


 


父皇做皇子的時候,先皇後與他夫妻伉儷……


 


兩年前,先皇後S於同我母妃的宮鬥……


 


難不成鎮遠侯效忠的不是父皇?


 


而是……


 


我忽然幽幽笑了起來。


 


那我這自詡英明一世的父皇。


 


可當真是個蠢蛋!


 


「你還笑?」


 


男姒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


 


「我隻是忽然有了個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18


 


「哎!你們兩個!!」


 


忽然,那矮跛子乞丐在後面叫我們。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橋上:


 


「要飯了!還看看看!那皇榜關你們什麼事?有你倆親戚呀?」


 


……


 


我同男姒上了橋。


 


心裡再多盤算,還是吃一頓飽飯更重要。


 


「要錢的時候都大方著點兒,這裡可是整座城最繁華的地界兒。」


 


矮跛子囑咐我倆。


 


指著一條條花街柳巷:


 


「這邊路過的達官貴人多著呢,努努力,說不定能要到碎銀子!」


 


我順著這條街看過去。


 


隻一眼的工夫,從步伐舉止,到衣著規格,起碼看到六七個官中人。


 


我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安東城民風竟如此奢靡?當官的,大白天就去嫖?」


 


便是京城,也不至於此。


 


矮跛子卻樂了:


 


「你以為我們為啥從外縣趕到這裡?這安東城有鎮遠侯坐鎮,變了天了。


 


「這一城之主好這口兒,官員們能不跟著湊熱鬧?」


 


我愣住,心裡有些打鼓:


 


「鎮遠侯喜歡嫖?」


 


矮跛子擺擺手:


 


「是他家蘇世子喜歡嫖!鎮遠侯嫡子!那些求他辦事兒的,誰不鑽營此道啊?


 


「總之這裡的富貴人多,我之前來這兒的兄弟……都發達咯!」


 


……


 


原來如此。


 


鎮遠侯的嫡子,蘇知深。


 


我記得初次見他時,他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乖巧地窩在戊靈郡主的懷裡。


 


戊靈郡主兩年前便S了。


 


想必現在的蘇知深,也很讓鎮遠侯頭疼吧?


 


「你到底幹不幹活兒?」


 


矮跛子無奈,叉著腰看我。


 


我連忙低下頭,接過了他遞給我的破碗。


 


隻是要飯這事兒。


 


我實在高估自己。


 


向來我是賞賜的那個,管人要飯,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杵在路中間,臉漲得通紅。


 


被矮跛子大罵:


 


「你他娘的當嬌小姐呢?不會要別擋人道兒!滾滾滾!滾一邊兒去!」


 


我悻悻收手。


 


所幸男姒對此十分精通。


 


他先去河邊掬水將自己梳洗一番。


 


露出那張玉一樣的面孔。


 


落拓地靠著石欄,有樣學樣地做出一副弱柳扶風的西子做派。


 


見到大漢便低頭不語,見到女子便拉人裙擺。


 


聲音悽楚又溫柔地販賣起男色:


 


「小姐……給點吧……」


 


女子到底比男子心軟。


 


又見他俊俏。


 


那銅錢便哗哗地往他破碗裡掉,還真有碎銀子!


 


我眼熱,也洗把臉,趴在地上,去拉人家的裙擺。


 


可惜學藝不精。


 


拉到個嬌小姐,被她身邊的僕從一腳踹開:


 


「什麼腌臜東西?!也配拉我家小姐?!」


 


我便計上心來。


 


瞬間捂住肚子,狠嘔出一口血:


 


「S……S人了!要踢S我了!救命!救命!」


 


男姒也有眼力見兒地衝上來,SS抱住我。


 


哭天抹淚:


 


「妹妹!你們賠我妹妹性命!!」


 


矮跛子見狀,領著乞丐一窩蜂圍堵上來:


 


「什麼意思?!有錢就能無法無天?!作踐人?


 


「人被你踢S了怎麼辦?報官!我們要報官!」


 


那嬌小姐面皮薄,被我們嚇得不輕。


 


哭著罵旁邊的僕從:


 


「你惹這些人做什麼?!給錢便是了!」


 


僕從也慌了,拿出錢袋:


 


「給,給多少?」


 


嬌小姐隻想趕緊走,一擺手:


 


「全給就是了!」


 


於是,那錢袋子便到了我手中。


 


我SS地攥在懷裡。


 


果然,伸手求來的。


 


不如搶來的。


隻是這錢袋子沒怎麼焐熱,又被那矮跛子搶去了。


 


「我還真是撿到寶了!」


 


矮跛子掂量著手中的錢袋,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們兩兄妹這一出手,竟然給我們賺來大半年的家用!行,這份投名狀,我收了。」


 


他竟是想獨吞。


 


我強迫自己,堆出一個討好的笑:


 


「大哥,我們兄妹不容易的,你好歹賞點兒,讓我倆買身幹淨的衣服,治治傷吧?」


 


矮跛子從那荷包裡掏出一塊碎銀。


 


用牙齒咬下一星來。


 


丟給我:


 


「喏,拿去!」


 


我看著手裡那淹沒在指縫裡的小銀豆。


 


咬咬牙,湊上前:


 


「這……也太少了……大哥,您再……」


 


「行了!」


 


他不耐煩地推開我:


 


「你們懂不懂規矩?!新人有這點兒不錯了!治什麼傷?你們就是有這身傷才要得來錢!治好了用什麼要錢?!」


 


他的胳膊,正好杵在我胸口。


 


針刺般的痛,和爆裂的惱怒同時在我身體裡爆炸開來。


 


我的面部頓時呈現出控制不住的猙獰。


 


矮跛子一愣,隨後像是看到什麼新鮮事兒一樣。


 


貼了上來:


 


「喲呵,生氣了?我不就是在你奶子上摸了一把?」


 


他猥瑣地呵呵笑起來:


 


「讓我摸一下怎麼了?摸了我還給錢呢,要不是我,你們倆這小模樣兒,也是要賣的!」


 


他盯著我的胸口,再次伸手:


 


「就是你這奶子啊,平得像個男人似的!這樣吧,讓大哥再摸摸,給你好好估個價錢!」


 


貧窮,果然易生奸計。


 


方才還能肝膽相照的人,下一秒就兇惡相向。


 


這樣直白幹脆。


 


倒是那爾虞我詐的深宮,未曾教會我的。


 


這入世有這入世的規矩。


 


如今,竟是乞丐成了皇帝。


 


我成了蝼蟻。


 


19


 


我問男姒:


 


「爺,你管不管?」


 


我混得太差了,人人都能在我面前裝大爺。


 


可我又不傻。


 


自然隻認那個能管我,護我的爺。


 


男姒聽我這樣叫他。


 


挑了下眉毛。


 


我知道,他又爽了。


 


他腿是瘸了,手還是好用的。


 


一把就攥住了矮跛子往我胸口招呼的手。


 


不知是怎樣用了力。


 


捏得他哀號起來:


 


「啊——你,你幹什麼?!


 


「你,也不看看,我們這麼多人!你是對手嗎?!」


 


那些乞丐紛紛圍了上來,叫囂不止。


 


男姒卻隻垂眼看他。


 


語調相當陰湿:


 


「人多有什麼用?我隻掐一下,你命門就爆了。總之我們兄妹要S的,捎上你也不虧。」


 


惡人到最後,就是比誰更惡。


 


矮跛子反而失了猖狂。


 


他尷尬笑笑:


 


「好,好,算了……這樣,咱各退一步,都不用S,怎麼樣?」


 


男姒沒松手,不為所動。


 


矮跛子用另一隻手從錢袋裡又掏出一塊碎銀,扔給我:


 


「這樣,妹妹,你去東街,買幾隻燒雞幾瓶酒,咱去郊外城隍廟,好好喝一杯。


 


「這事兒就算了,就算了……」


 


我拿著銀子,看著男姒。


 


彼此眼中都靜得可怕。


 


一路走來,竟培養出了些許默契。


 


我飛速轉過身,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拐過盡頭的街角,我餘光看到男姒收了手。


 


被那些乞丐疊撲……


 


淹沒。


 


20


 


男姒應該不會讓自己S了。


 


他這人對我有執念。


 


為了同我彼此折磨,總會想到苟延殘喘的方法。


 


隻是我不知道他對我的執念究竟從何而來。


 


我想起他落水時,哭著叫我阿湛……


 


盡管他百般不認。


 


從名諱,從時間來看,他確實叫的是我。


 


他仿佛分裂出了兩個人。


 


一個極恨我。


 


一個極愛我。


 


恨,不足以讓他S了我。


 


愛,卻讓他次次救我。


 


我如今活命都難,更別說絕地反擊,根本毫無勝算。


 


身邊唯一能用的,還知我名姓的。


 


唯男姒一人。


 


我得救他。


 


我沒去買燒雞,轉身進了藥鋪。


 


從胸口摸出幾顆碎銀子。


 


在那矮跛子拿走錢袋之前,我早就從裡面摳出來了不少。


 


防人之心,我時刻都有。


 


我買了需要的藥物,又買了三包砒霜。


 


再去打鐵鋪。


 


叫匠人打了一把軟劍,一個劍套。


 


借了他的裡屋。


 


將一整瓶鎮痛的藥粉倒在手上,全部敷在胸口。


 


在短暫的劇痛後。


 


那片結了痂的肉皮便趨於麻木,如何摸索,也再激不起戰慄。


 


我才得以用手掌窺探它的全貌。


 


坎坷炎熱。


 


好似覆蓋巖漿的焦土。


 


隨時會將我手心灼燒。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直視」它,卻在失去它之後。


 


曾經唯一見過它的人。


 


也S了。


 


那是我的乳娘。


 


在我初潮的時候,因為可憐我胸部的痛痒,幫我解開了日夜束縛的裹胸。


 


她驚喜地跟我說:


 


「小主子!你長大了!你看,多漂亮啊。」


 


然後,她便被突然闖入的母妃狠掼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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