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薇薇不知被什麼逗得咯咯笑，她突然看向我，問：「小謹，你臉色好像不大對啊。」

 

「我沒事……」我話沒說完，就被葉母打斷。

 

「薇薇你別理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葉母給她夾了個雞腿。

 

「她啥樣我還不知道？無非就是看你跟宴安多說了幾句話就嫉妒。你也是，別老對她這麼好，人家領你情嗎？」

 

葉薇薇出來打圓場：「媽你別在這時候說這些啊。」

 

葉母嘟囔道：「我又沒說錯。當初要不是你生了大病，哪還輪得到她呀……」

 

葉薇薇笑著搖頭，又衝我道：「媽就是心直口快，你別放心上。」

 

她話鋒一轉，「其實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隻是，他的身份有點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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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和謝宴安含情脈脈對視，問：「怎麼個不方便？總不能是有婦之夫吧？」

 

我的話一出，全場安靜了。

 

我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明白了一切。

 

葉父率先打破尷尬：「這又沒什麼，結了又不是不能離婚。隻要你愛的人也喜歡你，那他那個老婆不還是跟擺設一樣？」

 

「就算擺設，那人家離婚的時候也能分走姐姐喜歡的男人的一半財產。」

 

我盯著葉父，皮笑肉不笑道：「對吧，爸？」

 

葉父臉冷下來，隻有胡子在一抽一抽，似乎氣得不輕。

 

葉薇薇又幹笑著出來打圓場，「不聊這個了。你們說，我要是結婚，選在哪裡辦婚禮好呢？」

 

葉薇薇環顧一周，最後看向謝宴安：「宴安哥，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在我心裡你可比親哥還要親，你來替我選擇好不好？」

 

我沒錯過葉薇薇和謝宴安時不時地眼神接觸。

 

但我當務之急不是去管他們打情罵俏，而是多吃肉蛋白，盡力減少這一次流產對我身體的傷害。

 

謝宴安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暗了暗，「我覺得你的婚禮可以選在海邊……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聽到謝宴安提到海邊，葉薇薇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沒等她開口，身旁的葉母趕忙道：「還是別去那了，海邊人多又大風，沒什麼意思，換個地換個地！」

 

我把所有人的舉動盡收眼底，低下頭悶聲幹飯。

 

葉薇薇不是對海水過敏嗎？

 

她什麼時候去過海邊？

 

5.

 

吃完飯後，謝宴安拉著我說要在葉家住一晚。

 

他義正言辭解釋：

 

「薇薇現在生了病，正是要人陪伴的時候。」

 

「你是她親妹妹，除了你還有誰能照顧她，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不置可否，對他那點小心思看得透徹。

 

這是我離開葉家後第一次留宿。

 

半夜，我被噩夢驚醒，這才發現原本該躺在身邊的謝宴安不見蹤影。

 

隻有被窩裡殘餘的體溫告訴我，他沒離開多久。

 

鬼使神差，我披上外衣出了門。

 

沒走多久，我就聽到葉薇薇的房間裡傳來曖昧的喘息聲。

 

透過半掩的房門，我看到了此生難忘的場景。

 

葉薇薇身著浴袍，半遮半掩，春光乍泄，正忘情地和伏在她身上的謝宴安相擁。

 

她喘得嬌氣：「宴安哥，幸好有你在。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沒命了。薇薇無以為報，隻希望能把自己奉獻給你了……」

 

「你是我最愛的人，而且你救過我的命。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宴安哥……」葉薇薇有些激動。

 

「可我們這樣還要多久啊？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葉薇薇話沒說完，但謝宴安已經明白了。

 

他面露苦澀，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長時間緩過來後，他抱著葉薇薇擁吻：「相信我，很快就好了。」

 

「等再過幾天，我會安排葉謹流產。等你吃下這最後一個，你就可以痊愈了。」

 

「到時候，我會把屬於你的謝太太位子親手奉上。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說完這話，謝宴安不再壓抑情欲，拉著葉薇薇又趕赴下一場巫山雲雨。

 

躲在門外的我早已如墜冰窖，從頭涼到腳。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在外人面前清冷自傲的謝宴安在這種事上，如此……急不可耐。

 

不過這對我來說也好。

 

我強忍淚水回到臥室，獨自蜷縮在被子裡，仿佛這樣就可以與外界隔絕開來。

 

我的三寶，媽媽對不起你。

 

下輩子選對愛你的爸爸媽媽吧……

 

謝宴安一夜未歸。

 

第二天他剛提著一袋小籠包跟我解釋：「昨晚公司突然有事，我趕忙回去開了個會，今早才回來。」

 

「我特地買了你愛吃的小籠包，怎麼樣，喜歡嗎？」

 

我面不改色接過：「喜歡。」

 

「喜歡就好。等你把我們的三寶生下來，我們一家人就圓滿了！」

 

圓滿嗎？

 

我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謝宴安所謂的圓滿是什麼，但我清楚，這份圓滿絕不屬於我和我的孩子。

 

6.

 

那天後，謝宴安對我更加殷勤。

 

無數的名貴湯藥、周到的服務，處處彰顯著他對我的寵愛和溫柔。

 

但每次喝下他煲的參湯，我總會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

 

前兩次我流產前，我也有過這種感受。

 

可我除了一次次喝下湯藥，別無他法。

 

因為快五個月了，我還沒有一點大寶的消息。

 

在我懷疑大寶是不是早就S了的時候，我安排在謝宴安身邊的私家偵探有了消息。

 

他發給我一份謝宴安的行程表，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偏僻的孤兒院。

 

謝家的掌權人，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資助一個這麼小的孤兒院，還要偷偷摸摸去？

 

可當我看到那個孤兒院裡那個孩子的照片時，我明白了一切。

 

太像了，這個孩子和我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母親的第六感在我看到他照片的第一眼就明白。

 

他一定是我失去的大寶。

 

我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充斥在大寶失而復得的喜悅裡，立刻開車去了孤兒院。

 

但就是這麼湊巧，半路上我喝了多日的藥突然起效。

 

腹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流不完的血從下體滲出，染紅了衣服和座椅。

 

我眼睛SS盯著前方，哪怕身下血崩，也沒有松開手裡的方向盤。

 

但這些都是徒勞。

 

前方一個拐角突然轉出一輛越野車，即使我及時打轉方向盤也沒躲過。

 

隨著一聲巨大的「砰」，我的視野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轉。

 

我最後的記憶裡，隻有對面車上的人慌忙撥打救護車的聲音……

 

我陷入黑暗很久很久了。

 

等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

 

身旁的護士在替我打抱不平：

 

「這什麼丈夫啊，自己老婆出車禍了居然不能第一時間過來，就因為他的小情人在做美甲？！」

 

「那男的聽說孩子沒了還高興呢，跟一個女的說什麼她的病有救了，真是搞不懂現在的有錢人……」

 

旁邊的人趕忙戳了她一下，那個碎嘴的護士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問我：「你怎麼樣？要不要喝點水？」

 

我努力搖搖頭，沙啞嗓子問她：「我老公在哪？」

 

不知道小護士腦補了什麼，表情憐憫起來，聲音也溫柔了不少：

 

「他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那邊有些事，要等會兒了。您先休息一下……」

 

我沒再說話，安靜喝下小護士遞來的水後，失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

 

他現在大概正被葉薇薇纏著，分身乏術吧。

 

不過這也在我預料之中就是了……

 

我哪怕出了再大的事，也比不上葉薇薇那的雞毛蒜皮。

 

我沒等多久，門外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我和謝宴安相處五年，我一下子就聽出是他的聲音。

 

可謝宴安並沒有直接進來，反而在門外拉住一個醫生，要求拿走一樣東西。

 

醫生似乎很為難，但很快就被謝宴安說服。

 

我等了半晌才等到謝宴安推門而入。

 

他手裡牽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滿臉堆笑：

 

「小謹，我終於找到我們的大寶啦！」

 

7.

 

我不可置信看著謝宴安，SS盯著他那張臉。

 

他仿佛沒察覺到我的驚詫和憤怒，自顧自把孩子牽到我床邊。

 

「小謹快看啊，這是你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大寶！」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孩子，其實我前幾天就找到了，隻是一直沒告訴你。」

 

「雖然咱們的三寶沒了，但至少大寶回來了啊，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大寶是他找到的？騙人！

 

他給那家孤兒院捐款了整整五年，明明是他一開始就偷走了我的孩子扔在那裡的！

 

如今他居然還有臉在我面前顛倒黑白，恬不知恥！

 

哪怕我強壓著內心的怒火，但看到謝宴安那張看似關心實則全是漏洞的臉，我還是不可避免感到惡心。

 

我扭過頭看向那個一直怯生生揪著衣角的孩子，愣住了。

 

謝宴安還在喋喋不休：「小謹你看，我們的孩子跟你多像啊，我第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咱們的孩子。」

 

確實很像，從我看到照片時我就這麼覺得。

 

但我看到真人的第一眼才明白，他不是我的大寶。

 

我呆愣了好久，直到謝宴安輕聲喚我，我才回過神來。

 

小護士為我說話：「夫人是好不容易找到親生骨肉，太高興了！」

 

才不是……

 

我柔聲把孩子喚到身邊，看著他手上紅腫的凍瘡忍不住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孩子怯生生回答：「老師沒給我們起名字，我排行第二，他們都叫我小二。」

 

我心疼地把孩子拉進自己懷裡，「沒關系，從今天起你就有名字了。」

 

「你願意讓我當你的媽媽嗎？我會給你取名字，唱兒歌，給你做飯，陪你做你喜歡的事……」

 

孩子似乎被我的描繪迷住了，他朝我重重點頭：「好！」

 

那一刻，我原本空蕩蕩的胸口像是被蜜糖一樣填滿，露出了這幾個月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