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你這是怎麼了？你身體要緊呀，要是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咱們好好聊聊，可別把身體氣壞了。」

我看著茶幾上的果盤，不禁冷笑出聲。

 

這果盤還是我前天洗的，我最疼愛的女兒，甚至都懶得給我換個新的。

 

我不是重男輕女的人，一直以來，兒子有的東西，女兒擁有的隻會更好。

 

前世，張藝馨對我說流行拍視頻，她想成為一名旅遊博主。

 

我毫不猶豫地給了她經濟支持，這一支持就是好幾年。

 

那些年，她拿著我給的錢，天南海北地遊玩，肆意享受著青春。

 

後來，她走紅了，成了擁有百萬粉絲的博主。

 

當我癱瘓在床，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嫌棄我會影響她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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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瀕S之際給她打電話，希望她能來看看我，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可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當我再次撥打她的電話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被她拉黑了。

 

那種絕望，至今仍刻骨銘心。

 

「媽，你嘗嘗這水果，可甜了。」

 

張藝馨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她把果盤又往我面前遞了遞。

 

我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媽，你別生氣了，生氣會容易變老的。」

 

她拉著我的胳膊，搖晃著撒嬌道。

 

曾經，我最受不了她這一招，隻要她一撒嬌，我就什麼都答應她了。

 

但現在，她這故技重施的小把戲，再也騙不了我了。

 

「媽，天氣這麼好，咱們去逛街吧。購物使人快樂哦。」她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點頭同意了。

 

我們來到了本地最大的商場，剛一進門，張藝馨就像一隻歡快的花蝴蝶，拉著我直奔女裝區。

 

她興奮的拿起衣服在身前比劃著。

 

在導購員的推薦下，我試了一條藕粉色的旗袍。

 

當我從試衣間出來時，張藝馨跑過來問我「媽，你看這件衣服好看嗎？」

 

她邊說邊扯著身上純白色的連衣裙問我。

 

我點頭說道「嗯，挺合適的。」

 

這件旗袍，小立領的設計帶著復古韻味，和我這個年齡段很相稱。

 

我越看越滿意，便對導購員說「這件我要了。」

 

張藝馨一聽，開心的笑了起來，「媽媽你太好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轉身朝著衣架走去，隨口問道：

 

「還有其他適合我的款式嗎？」

 

張藝馨一下子愣在原地，隨後氣憤地大叫起來：「媽，你不是給我買嗎？」

 

我轉頭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反問道：

 

「你不是說陪我出來散心嗎？我為什麼要給你買？你都已經工作這麼多年了，難道不應該是你給我買嗎？」

 

周圍的顧客聽到我們的話，朝我們這邊指指點點。

 

張藝馨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狠狠地扔下手中的衣服，跑了出去。

 

這就是我捧在手心裡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自私涼薄。

 

從服裝區出來後，我又來到了鞋區。

 

我不停地挑選著，不一會兒，鞋盒便堆成了小山。

 

結賬的時候，看著那長長的賬單，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心疼。

 

這些錢，是我為自己的付出，是我對過去那些年辛苦和委屈的補償。

 

買完衣服和鞋子後，又走進了一家高端的美容保養店。

 

辦了一張 8 萬的美容卡，果然消費使女人美麗。

 

最後，我去做了一個全新的發型。

 

我帶著滿滿的購物袋和煥然一新的自己，走出了商場。

 

05

 

張藝馨將車開走了，留下我一人拎著滿手購物袋在路邊打車。

 

「阿姨，你怎麼自己在這兒呀？」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轉頭一看，是隔壁單元叫薇薇小姑娘。

 

不等我回答，她就伸手接過我手裡沉甸甸的袋子，同時把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奶茶遞到我手中。

 

「阿姨，一會兒我送您回家吧。」 她熱情地說道。

 

我趕忙擺手：「不用了，太麻煩了。」

 

「沒事的，阿姨。我本來也要回家呢。」 她眨眨大眼睛，滿是真誠。

 

「阿姨，你嘗嘗這奶茶，是新口味，可好喝啦。」

 

這是我五十多年來第一次喝奶茶，這突如其來的溫暖，竟然來自一個隻是見過寥寥幾面的小姑娘。

 

在車裡，我們聊了許多。

 

她告訴我，她現在一邊做直播帶貨，一邊四處旅遊。

 

「有時候我媽也會和我一起出去玩，可她總是嫌和我沒有共同語言，所以大多數時候，她就隻在小區裡跳跳廣場舞。」 

 

她有些無奈地說著。

 

「阿姨，要是您有想去玩的地方，可以告訴我呀，我們可以一起去呢，我媽肯定會很開心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聽著薇薇的提議，我不禁有些心動。

 

我們互加了微信，我告訴她等我回家好好想想。

 

一進門就看到父子三人正坐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後合。

 

可當他們看到我時，那笑聲戛然而止。

 

張明揚神色有些不自然，幹巴巴地跟我打招呼：

 

「媽，你回來了。」 

 

他屁股都沒挪動一下，完全無視我兩手都提著滿滿的東西，站在那裡狼狽又疲憊。

 

張藝馨則哼了一聲，別扭地把頭轉到一邊。

 

張偉皺著眉頭，張口就埋怨道，

 

「聽馨馨說你在商場買了很多衣服，你怎麼又亂花錢。」

 

我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這麼多年來，每個季節我就兩件衣服換來換去，一穿就是好多年，鞋子開膠了我都隻是用 502 粘一粘接著穿。

 

「再看看你，相同款式不同顏色的襯衫都有好幾件，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亂花錢？」

 

張偉一臉不耐煩：

 

「好了，好了。我不就是說了你幾句嘛，你怎麼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就炸。」 

 

張偉這次居然妥協了，這讓我驚愕不已。

 

在我的記憶中，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罕見了。

 

要知道，在前世，ṭű̂₎哪怕ťû₊我隻是買一雙襪子，都會被他念叨指責很長時間。

 

我正沉浸在思緒中，突然，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我猛地想起，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張明揚買房了。

 

果不其然，張明揚滿臉興奮地跑了過來，手裡揮舞著一張宣傳單，大聲說道：

 

「媽，你快過來看看，這是我們單位旁邊新開的樓盤，位置絕佳，戶型也特別好！」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宣傳單，便提著剛買的衣服走向臥室，並沒有接過他遞過來的那張紙。

 

那個樓盤我再熟悉不過了，前世，為了給他們買房，我賣掉了父親留給我的門市。在那個小區，給他們每人都買了一套大平層，而且隻寫了他們的名字。

 

因為這個決定，我的婚前財產就這樣變成了婚後財產。

 

我當時毫無怨言，一心隻想著讓家人過得好。

 

現在想來，真是傻得可憐。

 

06

 

張明揚看著我自顧自整理衣櫃的樣子，眉頭一皺，幾步上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包，用力地扔在了地上。

 

「媽，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這些破玩意兒有什麼好收拾的。」 

 

他的語氣裡滿是不耐煩和惱怒，

 

「你還在為之前那些事生氣呢？不就是挑剔你做飯不好吃嗎？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張明揚如今已經 25 歲了，身材高大，一米八三的個頭，站在那兒又高又壯。

 

誰能想到，他曾經是個早產兒呢？

 

這些年我戰戰兢兢，就怕自己做不好一個母親。

 

我一步一步按照育兒書本上的方法去教育他們，

 

書上說，不要在孩子面前抱怨，否則會給孩子灌輸太多負面情緒。

 

於是，這麼多年來，所有的苦水我都默默地往肚子裡咽，無論多累多委屈，我都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半分。

 

可如今，當我看到他那雙瞪著我的眼睛裡滿是厭煩的神情時，我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這些年的辛苦付出就像一場笑話，全都白費了。

 

我傾盡所有的愛與努力，卻養出了這樣兩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想做什麼，不用再來徵求我的意見。」 

 

我面無表情地撿起地上的包，冷冷地回應道。

 

這時，張藝馨在客廳裡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挪到我旁邊，滿臉堆笑地說道：

 

「媽媽，買房子可是件大事呢，肯定得問問您的意見呀。」 

 

我側過頭，看著她那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臉，我不明白她當初是怎麼狠心將我拉進黑名單的。

 

「你們有學歷、有見識，而我隻是一個全職主婦，能給你們的建議實在有限。」

 

 我心裡很清楚，張藝馨屬於無利不起早的那種人。

 

她這麼急切的想要我回話，是因為她心裡明白。

 

在這個家裡，隻要有張明揚的一份，就必定少不了她的那一份，房子也不例外。

 

「不用問你媽了，就買這兩套就行了，我看挺好。

 

「明天把你名下那套門市掛到中介去賣了，價格低點兒也沒關系，盡快出手。

 

「一人一套 180 平的大平層，剩下的錢用來給你們裝修也足夠了。」 

 

張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我說。

 

「耶，爸爸太棒了！我最愛爸爸了！」

 

張偉話音剛落，張藝馨就興奮地跳了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們，隻是繼續默默地收拾著新買的衣服。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我的無視激怒了張偉，他提高了聲調衝我嚷嚷。

 

「你一個口口聲聲掙錢養家的人，居然要賣掉老婆的陪嫁門市，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你們兩個都已經上班這麼多年了，一分錢都不往家裡帶，現在卻還要我給你們買房子，憑什麼？

 

「就因為你們喊我一聲媽嗎？就算養條狗，它還知道對我搖尾乞憐呢。你們又憑什麼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積壓在我心中多年的怒火一下子噴發了出來，我再也無法忍受他們的自私和無情。

 

我站起身，直直地盯著張偉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而堅定地說道：

 

「你們想買什麼東西我管不著，但不要打我的主意。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這個家，誰愛要誰要。」

 

張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咬牙切齒地問：「你是認真的？」

 

「認真的。」 我語氣平靜而堅決，

 

「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車、孩子還有家裡的現金歸你。明天，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

 

 說著，我轉身打開櫃子，把之前掛在裡面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拿了出來。

 

張藝馨見狀，猛地衝過來，一把緊緊拽住我的胳膊，滿臉委屈地哭訴道：

 

「媽，不就是一套房子的事嗎？咱們可是一家人啊！你那套門市遲早都是我們的，你何必這樣呢？你難道連我都不要了嗎？」 

 

她眼中閃爍著淚花，似乎篤定我會像從前那樣，為了她而妥協。

 

我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拂開了她的手，

 

「像你們這樣的兒女，我要不起。」

 

07

 

我提著包下樓，沒想到剛到樓下就碰到了薇薇。

 

「好巧啊，阿姨。」 她歡快地和我打著招呼。

 

「確實很巧呢。上次你說出去旅遊的事，有沒有想好具體想去的地方？」

 

 我笑著回應道。

 

「我和我媽打算去西藏看看，阿姨您要不要一起？」

 

薇薇一聽我的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腦海裡總是想著老公的衣服該換季了，得給他買些新的；

 

兒子心心念念的手辦還沒湊齊，得幫他攢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