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雖虛弱，但還是帶著怒意朝她哈氣。

姜書意一把揪著我的後頸，將我提起，輕蔑地笑著。

 

「宋清宜，你還真是可憐。

 

「自損千年修為，救了蕭庭佑，又能怎樣呢？

 

「就算我傷了他，他要娶的人也是我，而不是你這低賤貓妖。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什麼心思，留下你也隻會是個禍害。

 

「聽庭佑說，你最怕冷，那我就將你扔進那冰獄之中，要你在雪地中S去！」

 

我眼中的怒意被恐懼代替，不禁打了個寒顫。

 

冰獄，是魔界極寒之地，扔進那裡的罪犯，絕無生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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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會被活活凍S，連屍骨都沒人收。

 

窺見我眼中懼意，姜書意滿意地笑了，漂亮的面容逐漸猙獰。

 

「小貓妖，怪就怪，蕭庭佑太在乎你了。

 

「他心裡，隻能有我姜書意一人！」

 

藍色仙氣在她手中流轉，狠狠按在我瘦小的頭顱。

 

鮮血從我口眼流出，體內器官一個個仿佛碎裂般疼痛。

 

我驚恐地掙扎，姜書意故意將手湊在我嘴邊。

 

我帶著無盡的恨意，惡狠狠咬在她虎口處。

 

隨後，她將我悄悄帶去冰獄。

 

這裡無人把守，重傷加上極寒的風雪，都在摧毀我心中的希望。

 

我被姜書意從崖邊隨意扔下。

 

我重重墜落在地，渾身像是散架般，無法移動分毫。

 

意識逐漸迷離，我緩慢眨著正快速結冰的眼睫。

 

好冷，要S了嗎……

 

蕭庭佑，你是個騙子，說好護著我的。

 

我絕望感受著生命的消逝，不甘地瞪著眼。

 

希望下輩子，我不再是個低級的貓妖。

 

連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

 

就這樣憋屈地S掉。

 

一雙雪白的靴子輕輕落在我眼前，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下我的額頭。

 

暖意隨著術法流遍全身，傷勢也在漸漸恢復。

 

來人披著雪白的鬥篷，半遮著的下顎清晰，薄唇輕啟。

 

「傻貓。」

 

……

 

蕭庭佑回來時，將婚嫁相關都交給姜書意的侍女。

 

「尊上，仙子請您過去一趟。」

 

「嗯，本座稍後便去。」

 

蕭庭佑手中握著一個雕刻鮮活的鯉魚玉佩，直奔我的寢殿。

 

「秋兒，清宜呢？

 

「本座尋了個有趣的小玩意兒給她，她定能消氣。」

 

秋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蕭庭佑見狀，心下不安。

 

「有話就說。」

 

「尊上，自打您走後，清宜便食欲不振，消瘦了一大圈。」

 

蕭庭佑聞言放下心，無奈地笑笑。

 

「又鬧脾氣？罷了，本座去哄她便是。」

 

「尊上！」秋兒直接跪下。

 

「清宜……清宜不見了！」

 

「仙子說，清宜咬傷她跑了出去，可我四處都尋了，還是……」

 

蕭庭佑直接一腳將殿門踹開，軟墊上早沒了那抹雪白團子。

 

榻邊還有些血跡。

 

蕭庭佑臉色沉下去，厲聲道。

 

「這屋子又不是喜房，掛什麼紅綢！

 

「愣著做什麼！都給本座去找！」

 

4

 

昏迷中，我仿佛回到了流浪的日子。

 

貓妖一族與狐妖一族有著相似的優勢，便是化形後，絕美的外貌。

 

可貓妖不比狐妖心眼子多，往往一根筋，或者說認S理。

 

蕭庭佑就是我認定的S理。

 

我天資愚笨，久久未能化形，弱小到能被凡人宰S。

 

族眾長老嫌我礙眼，將我趕走。

 

我無處可去，又正逢大雪。

 

就在我思考是先餓S，還是先凍S時。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點上我的額頭。

 

我害怕極了，使出吃奶的勁咬傷了他的手腕，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我害怕地閉眼，預想中的毒打沒有到來。

 

一陣暖流將我從凍僵的邊緣救回，那人舉著一條大魚，聲音懶懶的。

 

「怎麼不吃？貓不是愛吃魚嗎？」

 

我心下無語，我那時還是個小奶貓，這魚比我還大！

 

那人舉了片刻，似覺麻煩，將籮筐中的魚盡數擺在我面前。

 

我挑了條最小的吃起來。

 

他似是蹲得累了，毫不顧忌自己穿的白袍子，坐在地上看我。

 

「吃了我的魚，好歹給我摸一下吧？」

 

這人的手心與他周身的寒意相反，是熱的。

 

吃人嘴軟，我隻好任他揉亂我的毛發。

 

見我吃飽，他也沒有將地上其他魚收回。

 

隻淡淡收手，起身拍了拍身上塵汙，抬腳就走。

 

這怎麼行？

 

他救了我，我還沒報恩呢。

 

我「喵喵」叫著，他腳步一頓，不滿地「嘖」了一聲。

 

「麻煩精。」

 

他將我抱在懷裡，我努力昂著頭，想看清他的臉。

 

奈何前兩日被臭小孩打的傷還沒好，我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縫。

 

隻模糊看見這人掩藏在寬大帽檐下，清晰的下顎。

 

我耳尖微動，隻記得他行走時，什麼東西清脆的碰撞聲。

 

5

 

再醒來時，我身上的傷被人治好，窩在蕭庭佑懷裡。

 

他一襲玄衣，看著有些兇。

 

手上卻動作輕柔地替我梳毛，數落著。

 

「貓妖不是最愛幹淨，怎麼毛發亂成這樣。」

 

我不滿地「喵喵」叫了聲。

 

都快S掉了，哪有力氣舔毛啊！

 

蕭庭佑饒有興趣地打量我一眼。

 

「還是個有脾氣的。」

 

自那以後，我日日寸步不離地跟著蕭庭佑。

 

起初，他還嫌我煩。

 

後來也就習慣了，就連議事時也會將我抱在懷中。

 

這一相伴，就伴了千年。

 

奇怪的是，他再未穿過白衣，也沒了清脆的碰撞聲。

 

可貓是很笨的，我思考不了這樣復雜的問題。

 

蕭庭佑待我極好，知道我愛吃魚，也有清晰的下顎線。

 

於是我便認定，他就是那個人。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我猛地睜開眼，定是蕭庭佑來救我了！

 

可面前的人，一襲白衣，頭戴玉冠，腰間懸著兩枚玉佩。

 

他長著和蕭庭佑相似的臉，卻毫無蕭庭佑身上的S伐氣，更像是個溫潤儒雅的公子。

 

剛誇完，就見蕭敘白將手中衣裙放在一旁，懶懶開口。

 

「還真是個麻煩精。」

 

6

 

我腦中那根弦「嘣」地斷了。

 

是他？

 

可……不是蕭庭佑嗎？

 

蕭敘白將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我眼前，伸手揉亂我毛茸茸的腦袋。

 

「吃了，衣服在那。」

 

說罷，便扭頭走了出去。

 

我看了眼這個看著就很沉的盒子，不由想起那條比我還大的魚。

 

我試著用腦袋頂，用肉墊巴拉，這盒子都紋絲不動。

 

被激起的煩躁讓我暫時忘了糾結，大聲扯著嗓子不滿地叫起來。

 

門被推開，蕭敘白有些不解地走進來。

 

「還要我喂你吃？」

 

我無語極了，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拍在盒子側邊，盒子紋絲不動。

 

我這暴脾氣，直接「喵喵」控訴著，你缺心眼兒啊！

 

「哦，這樣。」

 

蕭敘白輕松一抬，露出盒中小藥丸，徑直出了門。

 

我說過了，貓是很笨的。

 

他既然救了我，我就不會猜測這藥有問題。

 

果斷一口吃下，苦得我小臉皺成一團。

 

我伸手捂住臉嘆息。

 

等等？手？

 

我將手舉到眼前，是人手，白皙嬌嫩。

 

低頭一瞧，我居然化成了人形！

 

我欣喜地跑到屋內銅鏡前，少女身姿婀娜。

 

想是餓了段日子，下巴都比上次化形要尖一些。

 

碧綠眼眸純澈，睫毛濃密卷翹，小巧的翹鼻，不染而紅的唇瓣。

 

我後知後覺想起來，伸手探自己的修為。

 

眸中閃過一絲亮光，不敢置信地探了好幾遍。

 

千年修為回來了，不，還平白多了幾千年！

 

我將蕭敘白留下的粉色羅裙穿上，急急打開門。

 

「你是那條大魚嗎？」

 

蕭敘白似是有些沒聽懂，愣了一瞬。

 

隨後彎腰將我打橫抱起，我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眼神直勾勾看著他。

 

蕭敘白將我放在床榻上，細心擦拭幹淨我的腳，替我將鞋襪穿上。

 

「我不叫大魚。

 

「我叫蕭敘白。」

 

他抬手時，腕上淺淡的牙印露出，我確定，是我咬的。

 

我眸中疑惑更甚：「是你給的魚？不是蕭庭佑？」

 

7

 

蕭敘白沉默片刻，沒有回答。

 

可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直接蹲下身，直視他的眼睛，追問。

 

「是你？還是他？」

 

「你希望是我，還是他？」

 

我不懂，什麼叫我希望？

 

蕭敘白見我滿眼疑惑，換了更直白的說法。

 

「你喜歡蕭庭佑嗎？」

 

「喜歡。」我如實回答，蕭敘白的臉色難看幾分。

 

但繼而想起蕭庭佑毀諾，將許給我的諾言兌現給別人。

 

甚至負氣為了姜書意去S，棄我，更是棄魔族子民於不顧。

 

身為魔尊，我認為他這樣不好。

 

他還是個騙子！

 

居然任由姜書意這個壞女人來S我。

 

但他確實待我好，我思索不出這喜歡又討厭的情緒是什麼。

 

誠實道：「也討厭。」

 

蕭敘白挑眉：「既然有討厭，那便是不喜歡。」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喜歡是不會討厭的啊。

 

「那我呢？喜歡嗎？」

 

喜歡不喜歡的都給我繞暈了，我脾氣上來，噘著嘴往地上一坐。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大魚，我再回答你。」

 

蕭敘白好笑地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拍幹淨我身上灰塵。

 

垂眸認真地看著我：「是。」

 

他眸色淺淡，似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我移不開眼，仿佛陷在這波瀾中。

 

心髒「怦怦」跳得快要窒息，我做小貓時，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我將手貼上蕭敘白的心口，蕭敘白唇邊笑意一僵。

 

我抬眼歪頭看他：「蕭敘白，你的心跳好快。

 

「人的心跳都這樣嗎？

 

「蕭敘白，你耳尖為什麼是紅色的？

 

「我的也是嗎？」

 

蕭敘白垂眸看著眼中懵懂的少女，心想。

 

這千年的奔波，也不算什麼。

 

我和蕭敘白在人間遊玩兩月，他人還挺好的。

 

會給我買漂亮裙子，陪我去看說書先生。

 

他還將玉佩分了我一個。

 

最重要的是，他烤的魚，比蕭庭佑好吃。

 

這些日子，我將對蕭庭佑的感情說給蕭敘白聽。

 

蕭敘白說，我這不是說書先生說的愛情。

 

我問他，那我怎麼會心痛呢？

 

蕭敘白說，隻是姜書意搶了你的功勞，你委屈了。

 

我乖乖抬頭望著他：「蕭敘白，什麼是愛？」

 

蕭敘白將釵子給我戴上，垂眸盯著我看了半晌。

 

我想盯著他看，又想回避他。

 

心髒又撲通撲通跳起來。

 

蕭敘白將一面鏡子舉到我面前。

 

鏡中，我臉頰泛著薄紅，耳朵早已熟透，我下意識摸了摸，好燙。

 

賣釵子的小攤老板打趣道。

 

「姑娘和公子感情可真好，當初我和我老婆子剛成親，她也這樣害羞。」

 

蕭敘白輕笑一聲，大手一揮，將釵子全部買下，老板高興極了。

 

「姑娘，這位公子待你可真好，可要趁早抓住咯。」

 

我歪歪腦袋，聯想到說書先生的話。

 

這就是害羞？喜歡？或者說心動？

 

蕭敘白牽著我，來到一處熟悉的街巷。

 

他垂眸看我，嘴角輕挑：「小麻煩精，我救了你兩次。」

 

到報恩的環節了？

 

我抬起頭認真看著他，等候發落。

 

「你就，以身相許吧。」

 

我又不自覺紅了臉，奇怪，以前和蕭庭佑待在一起，也沒這樣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