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節目採取直播加錄播的形式。

 

觀眾以即時評論的模式參與討論。

 

節目組是營銷的小能手，先放出「輕時」意難平 CP 多年後的同框消息，話題度拉滿。

 

開播當日又丟下一個深水炸彈：

 

網文界頂級大神司禾，攜多年鐵粉素人女孩加入。

 

瞬間燃爆全網，熱度一時無兩。

 

很難說是「輕時」CP 熱度更高，還是司禾綜藝首秀的話題更甚。

 

總之，節目組是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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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大家盡快熟絡起來，導演安排大家住在一棟三層 LOFT。

 

還大家禁止帶手機，要我們相互檢查。

 

當我發現哥哥的箱子裡躺著一整捆粗麻繩、兩捆膠布，頓時傻眼。

 

沒猶豫一秒，立馬合上，生怕鏡頭拍到。

 

紅色彈幕瘋狂叫囂。

 

【別怕，隻是小小的愛好。】

 

我：？？

 

【他哪裡舍得用在你身上呀~】

 

所有是用在別人身上咯。

 

【反正他能控制得住自己的。】

 

我：你又知道了。

 

檢查完行李，我嚇出一身冷汗。倒是封時，一臉淡定。

 

果然是影帝，臨危不亂。

 

也不怕行李落在別人手上。

 

第一晚，大家一起做晚餐。

 

我和司禾都是廚藝白痴，在客廳布置碗筷。

 

哥哥特別會做飯，自然而然成了今晚的主廚。

 

小時候我嘴刁，封時為了我多吃幾口，特意下 App 研究菜譜，還請阿姨一對一教學。

 

「阿時，我來幫你吧。」有海外留學背景的岑輕也有兩下子。

 

兩人在開放式廚房默契配合，觀眾們都磕瘋了。

 

【什麼叫天作之合！家人們，沒想到我們意難平 CP 粉也吃上好的！】

 

【你看岑姐多會撩，讓封時幫她系圍裙。嘖嘖！】

 

【拜託！封影帝眼裡隻有那鍋紅燒肉，CP 粉別硬磕。】

 

【我看兩人根本就不來電，也不看岑輕要去幫他挽袖子，封時立馬躲開。】

 

【喲喲唯粉破防了。】

 

我人在客廳，心卻像被拽到廚房的爐子上烤。

 

恨自己咋不學幾個菜，也懊惱自己為何腦子抽了要來戀綜。

 

如今，還得笑著看哥哥和未來嫂子現場秀恩愛。

 

太難受了。

 

掌心突然多了一顆糖。

 

司禾看出我情緒低落，「不習慣鏡頭？」

 

我搖搖頭，衝他扯了個難看的笑。

 

吃飯時，三對 CP 面對面坐。

 

我特意選了遠離哥哥的位置，中間隔著網紅 CP 小美和小帥。

 

滿桌子都是我喜歡的菜，我卻沒一點食欲。

 

司禾把雪蟹的蟹腿拆好遞給我。

 

我剛準備道謝，那盤蟹肉就不見了。

 

「她來親戚，不能吃寒涼的。」

 

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封時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把蟹肉推了回去，還放下一盅燉湯。

 

「喝這個。」

 

網紅 CP 並不知道我和封時的關系。

 

女孩目瞪口呆：「封老師，你倆……？」

 

我捧著暖乎乎的燉盅，心如擂鼓。

 

「我妹。」

 

「可小阮不是姓阮嗎？」

 

「重組家庭。」我垂下頭。

 

司禾沒說什麼，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

 

岑輕原本下撇的嘴角又揚起來，「原來是給枝枝喝的呀。難怪我想嘗一口都不給。」

 

她的語氣嬌嗔，「好羨慕枝枝有像阿時那麼好的哥哥，不像我，家裡就隻有一個臭弟弟。」

 

我聽著不是滋味，「岑輕姐，你喝吧。」

 

說完起身回房間去。

 

晚上。

 

司禾還是來找我了。

 

我如實坦白了參加節目的初衷。

 

他沒生氣，反而松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在追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誰……抱歉！我——」我下意識八卦，馬上又覺得失禮。

 

「來這個節目組，也是受他所託。」司禾溫和的眉眼滿是無奈，「我還是不習慣鏡頭。」

 

我突然反應過來「他」是誰，頓時捂住了嘴。

 

司禾比我，更難。

 

「既然說開了，我們就是戀綜搭子。」我拍了拍司禾的肩，「我罩你！」

 

他難得露出輕松的笑，「好。」

 

隻是沒想到，我和司禾的接觸雖在鏡頭外，卻落入某人的眼裡。

 

那天夜裡，紅色彈幕一條也沒出現過。

 

9

 

次日一大早。

 

節目組把我們拉到一個大型攀巖基地。

 

教練講完新手須知，安排我們兩兩給對方穿裝備，然後他最後檢查。

 

岑輕和封時常年拍戲，吊威亞經驗豐富，這種裝備穿起來駕輕就熟。

 

封時一身利落的攀巖服，寬肩窄腰。

 

大腿的肌肉繃起黑色的腿環，安全帶勒出溝壑分明的胸肌和背肌。

 

眾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他身上。

 

觀眾比嘉賓更激動。

 

【擦！沒人告訴我封影帝身材這麼擦！[鼻血]】

 

【見過大場面的岑姐臉都紅了。】

 

【頂不住，那個腿環……我腦子要變髒了。】 

 

【可惡！平時拍戲裹得那麼緊，戰損也沒露過胸，誰敢相信練得那麼好！】

 

【就是，一點服務廣大觀眾的意識都沒有。】

 

【有些人還在花痴，聰明人已經瘋狂截屏了。】

 

我無暇去欣賞，反正在家他從不顧忌我，經常裹著個浴袍走來走去。

 

可能隻把我當妹妹，沒有對異性的尷尬罷了。

 

眼下我有更緊張的事。

 

「還好嗎？」司禾幫我戴上頭盔。

 

見我唇色慘白，一頭冷汗，他抬手拂開我擋眼的劉海，

 

「要是不舒服，我們就——」

 

「導演。」封時走到教練跟前，「我要更換搭檔。」

 

10

 

岑輕臉都綠了。

 

封時給出的理由是，妹妹恐高。

 

「我有攀巖經驗，枝枝是新手還恐高。司老師也是新手，兩個新手搭檔，我不放心。不如我們交換下。」

 

岑輕連忙道，「我也不大會呀……」

 

一旁的小美大呼：「岑姐，你謙虛了！誰不知好萊塢這兩年最能打的華人女星是誰。」

 

觀眾也被封時的舉動驚呆了。

 

【岑姐要被封時這個S妹控氣S了哈哈哈！】

 

【妹控怎麼了！沒看到小阮的臉白成紙，我都心疼了。再說他倆又沒血緣關系。】

 

【完蛋了。我要磕起偽骨科 CP 了，誰來救救我！】

 

【惡不惡心，都和 CP 上戀綜，來還整這出？】

 

岑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導演：那得問問他倆的意見。

 

我想起過去的一些蠢事。

 

小時候我非常皮，像隻猴子一樣，熱衷爬樹。

 

無論何時，哥哥都在樹下守著我。

 

有一次，我找不到下樹的落腳點，急得冒眼淚。

 

封時在樹下張開手臂，

 

「枝枝，下來。

 

「別怕，哥哥接得住。」

 

我毫不猶豫撲到他的懷裡。

 

其實我不恐高。

 

我隻是喜歡他擔心得要命的表情。

 

好像在他眼裡，我就是全世界。

 

而現在，哥哥一定是發現我臉色發白，擔心我恐高，才頂著爭議提出交換搭檔吧。

 

我長大了，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導演，不用了。」我拍了拍司禾的肩膀，「我相信司老師 OK 的。」

 

後來的攀巖比賽，封時和岑輕配合默契，我和司禾還是輸了。

 

勝出的隊伍可以選擇明天約會的形式。

 

約會地點有兩個，卻有三對 CP。

 

這意味著，有一對 CP 可以享受二人世界，另一邊則是雙人約會。

 

是選擇和岑輕一對一獨處一整天？

 

還是和別的 CP 擠在同一個地方約會，四目相對？

 

答案可想而知。

 

約會日當天。

 

就在所有人期待，「輕時」CP 再創高甜畫面。

 

我和司禾在遊樂園，遇到了哥哥和岑輕。

 

11

 

【你傻呀，你哥怎麼可能放任你和司禾單獨相處？】

 

【你昨天拒絕他以後，他失眠了一晚上。】

 

【司禾瘦不拉幾的，你跟他能有什麼前途！】

 

不是觀眾評論，是隻有我能看到的紅色彈幕。

 

怎麼還帶個人偏見啊？

 

算了。

 

它們消失了一段時間，難得再次出現，我竟然有些竊喜。

 

因為這是這段見不得光的暗戀唯一的聽眾。

 

雖然有些鬧心。

 

我們一行四人在人來人往的遊樂場，舉步維艱。

 

封時和岑輕粉絲眾多，走兩步就碰到要合照的。

 

岑輕玩了兩個項目便不耐煩，要找地方坐下。

 

我沒意見。

 

四人約會過於尷尬，我隻想早點結束。

 

我們來到一個主題咖啡店，可愛的裝潢令人心情放松了些。

 

我有點困乏，沒什麼胃口。

 

司禾替我點了一杯牛奶和三明治。

 

封時掃了一眼，當著所有人的面，不動聲色地端走我的牛奶。

 

換成他的檸檬氣泡水。

 

司禾疑惑地看著他。

 

「她乳糖不耐受。」

 

岑輕笑得很勉強，「小阮有司老師照顧，阿時你就少操心。」

 

「嗯，是挺放心的。」牛奶被他放到一旁，封時另外點了杯冰美式，

 

「連她乳糖不耐受都不知道。」

 

我手上的叉子差點掉下來。

 

「哥哥教訓的是。」司禾乖巧道，衝我狡黠地眨了眨眼。

 

「這就叫上哥哥了？」岑輕揶揄，「阿時，看來你很快就要——」

 

「我吃飽了。你們自便。」

 

封時起身離開。

 

服務生端來一份五分熟牛扒，茫然問，

 

「哪位客人點的，需要淋醬嗎？」

 

這就是哥哥說的吃飽？

 

觀眾也吃起瓜來。

 

【怕是氣飽了吧！】

 

【還真敢叫上哥哥的，也不看看人家哥哥認不認。】

 

有人吐槽封時耍大牌，浪費食物。

 

有人磕起偽骨科，妹控統治世界。

 

但大流還是「輕時」CP 在磕糖。

 

【岑姐就顧著吃瓜，也不照顧下我們封老師！】

 

【就是，說不定是看妹妹秀恩愛，回頭看自己 CP 啥也不是，委屈了唄。】

 

【我說 CP 粉真的是屎裡扣糖，啥都能吃得下。誰家 CP 拋下曖昧對象自己離席？】

 

一個從來不敢想的念頭，在心底冒了個尖角。

 

哥哥，不會是……吃醋了吧？

 

12

 

密室逃脫，是觀眾票選第一位希望嘉賓玩的項目。

 

刺激緊張的環境，可是感情升溫的利器。

 

我聽著密室傳來的模糊尖叫，手心出汗。

 

「阿時，我有點害怕。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岑輕抱著封時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司禾見我臉色慘白，剛張嘴問我要不要休息下，我振臂一揮：

 

「司老師，我知道你很怕，但別怕，我保護你！」

 

對比之下，觀眾笑瘋了。

 

【司禾：我不怕，我有苦難言。】

 

【封時這個妹妹是搞笑女吧！明明自己怕得要命，還說保護司禾。別給我司禾大神拖後腿就不錯了！】

 

【岑姐為愛硬是擠進柔若賽道，誰來點評下封老師的表情。】

 

【說真的，我有點磕不動了。封時有種營業性的疏離感。】

 

【我不管，反正「輕時」CP 天下第一！】

 

我不怕黑，但我有夜盲症。

 

小時候家裡打雷斷電，我抱著枕頭從二樓下去一樓找哥哥。

 

結果「咕咚」幾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年紀太小，我已經不記得有多疼，是否有流血。

 

隻記得那次以後，隻要打雷，哥哥就守著我入睡。

 

家裡各處安裝了小夜燈，拐角的稜角做了防撞處理。

 

後來哥哥回家越來越少，隻有我守著一屋子的回憶。

 

所謂怕啥來啥。

 

硬著頭皮上的結果是，我抽中了單人任務。

 

密室陰湿的寒風灌進領口、褲腿，我扶著走廊的牆壁，摸黑前進。

 

不知還要走多久，耳邊隻有「咔嚓咔嚓」的異響。

 

我越走越快，感覺到有東西在追我。

 

突然！

 

有什麼鉤住我的腳踝！

 

我嚇了一跳，顧不上鏡頭下丟不丟人，哇哇大叫。

 

整個人像丟進油鍋的活蝦。

 

手肘被牢牢扣住。

 

暖的！

 

不是 NPC！

 

溫熱的手掌握住我的手心，牽引著我走出S胡同。

 

伸手不見五指，我試探問，

 

「是司老師嗎？」

 

離開安全房前，司禾見我害怕，提過要跟我交換任務，被 NPC 拒絕了。

 

他應該是聽到我的慘叫趕來的。

 

剛剛握住我的手松開了。

 

我：嗯？

 

手背被打了一下。

 

好吧。

 

的確，在鏡頭下牽著不合適，萬一被司禾在意的人看到，誤會大了。

 

我繼續扶著牆，獨自前進。

 

手腕又被扣住，拽了過去。

 

重新牽上。

 

這是又可以了？

 

隨便吧。反正不是哥哥，牽誰都一樣。

 

前方逐漸亮起。

 

我順利完成任務。

 

而身邊的人，不知何時離開了。

 

從密室出來，我跟司禾道謝，他卻一臉奇怪。

 

倒是哥哥，一直看著我們這邊，臉色比進去前更糟糕。

 

13

 

回去小屋的車上。

 

我和司禾坐在前排，另外兩對坐後面。

 

司禾平日宅家碼字，哪裡試過這麼大的運動量，很快就睡著了。

 

他的腦袋一開始倒向窗戶那邊，磕得咚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