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彈幕慫恿，企圖對繼兄圖謀不軌。

 

卻發現那些教我如何禁錮他、誘哄他的彈幕，來自同一個 IP 地址。

 

【你盡管放手做，他咬破嘴唇也別管。】

 

【他那麼寵你，再氣也不會拿你怎麼樣。萬一成了？】

 

我問：把人綁走以後呢？

 

【親他，欺負他，狠狠對他就完事了。】

 

一想到彈幕背後可能是誰，我指尖顫慄，繼續追問：真的嗎？

 

【如果是你，他怎麼樣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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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在跟誰聊天？」

 

封時放下手機，「工作。」

 

「明天有空嗎？」

 

男人雙眸輕眯，「有事？」

 

我故作害羞，「帶你見見我男友。」

 

臉頰染上酡紅，「新交的。」

 

1

 

「封老師，你脖子上的……」

 

盡管化妝師壓低嗓子，還是很多人聽到了。

 

封時眼眸一壓，語氣倒是平淡自然，

 

「過敏，自己撓的。」

 

在場的誰不是娛樂圈混跡多年的人精，哪怕看出來，也不會多嘴。

 

我陷在不遠處的沙發，忙著懟彈幕，錯過了這一幕。

 

「你們別再慫恿我了，我不可能對我哥……」

 

【昨晚親都親了，還說不敢，我看你膽子挺肥的。】

 

「那不是你們……」

 

想起昨夜受夜色蠱惑，我差點夜襲了自己的繼兄。

 

一下子如坐針毡。

 

【你就是有色心沒色膽。】

 

「你胡說！」

 

我激動地站起來。

 

「枝枝，在跟誰說話？」

 

化妝間內，封時和十幾號工作人員齊刷刷地看向我。

 

「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慌忙起身，抓起背包往外走。

 

2

 

路上不斷想起凌晨的事，臉又熱了幾分。

 

昨晚慶生宴後，我扶著被灌醉的封時回家。

 

剛把人擱下，手腕就被摁住。

 

封時再忙也會堅持健身，手勁賊大，更何況是喝醉的他。

 

好不容易掙脫他的手，我拿了條熱毛巾，一點點替他擦拭。

 

床上的男人五官深邃，下颌線凌厲，脖頸修長，水滴沿著鎖骨一路蜿蜒……

 

這張臉不管看多少次，我還是為之心動。

 

也隻有當他閉上眼時，我才敢放肆、大膽、貪婪地看。

 

哥哥的眉骨有一道淺淺的疤，經過多次手術依然看到痕跡。

 

指尖虛空地描摹那道疤，心又酸又脹。

 

我 15 歲那年，哥哥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他抽空送我回校。

 

途中，我們被狂熱的私生粉一路追車尾隨。

 

我們的車躲避不及，衝出高速。

 

生S一瞬，哥哥用他的血肉之軀，將我SS護在懷裡。

 

碎玻璃劃破他的眉峰，鮮血沿著他的眉骨滴到我的臉上。

 

我永遠記得他被血染紅的眼中，映出一個嚇傻的我。

 

他說，還好我沒事。

 

他說，小小的疤跟我比起來，無足輕重。

 

他又有什麼錯呢？

 

哥哥愛我、護我，隻是不喜歡我。

 

哪怕我們隻是重組家庭中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妹。

 

哪怕爸媽後來離婚了，我們連法律上的兄妹也不是。

 

從初見起，我的身份就被定格在「妹妹」。

 

多年後，我第一次近距離看這道疤。

 

那是哥哥愛我的證據。

 

眼睛酸澀難忍，淚水無聲滑落，滴在他的脖頸處。

 

一堆粗暴直白的彈幕闖入我的腦海：

 

【你在等什麼，為什麼不親？】

 

【他醉了，不會發現的，偷親一個沒關系。】

 

【你那麼乖，他不會猜到是你幹的。】

 

等我反應過來，唇已悄然吻去那滴淚。

 

——我在幹什麼。

 

——我怎麼能趁人之危。

 

我哆嗦著起身，替哥哥掖好被子。

 

「我多麼希望哥哥的愛，跟我的一樣。」

 

【你怎麼知道不一樣？】

 

【他醉成這樣，你親一個他不會發現的。】

 

【哪怕發現，你就說他在做夢，倒打一耙。】

 

又來了。

 

那些奇怪的彈幕。

 

如伊甸園的蛇，不斷蠱惑我去犯錯。

 

夜裡，我把胳膊掐青，才克制住蠢蠢欲動的心。

 

大白天，面對哥哥真切的關心，我心虛得不行。

 

之前哥哥拍雜志寫真，我總纏著要來看。

 

可當下，哥哥穿透鏡頭的眼神，分分鍾能把我的心看穿。

 

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3

 

封時紅了 20 年，昨天半個娛樂圈才給他慶生。

 

7 歲童星出道，18 歲拿新人獎，20 歲斬獲影帝，25 歲海內外大滿貫。

 

歸來才 27，走到哪都被尊稱一聲「封老師」。

 

影帝完美的履歷上，唯一的汙點就是我這個無半毛血緣的妹妹。

 

我喜歡我的繼兄，不是兄妹之情，是想親他那種。

 

我嫉妒又羨慕跟哥哥表白的女生，哪怕她們都被拒絕。

 

至少她們有表白的自由和勇氣。

 

青春期，我所有不可告人的幻想對象，都是封時。

 

哥哥會挽起袖口，躬身替我做早飯。

 

而我盯著被日光勾勒的襯衫，隻想揉皺它。

 

哥哥笑我手笨，卻耐著性子教我打領帶，充當我的模特。

 

可我隻想扯掉他的領帶，解開襯衫的扣子，看看起伏布料下的八塊腹肌。

 

哥哥在電影中的吻戲令人血脈偾張，把觀眾都看得臉熱了。

 

我邊看邊摳扶手的皮革，努力壓下心底的妄想。

 

想親他帶笑的唇角，想吻他發紅的眼尾，想摸摸上下滾動的喉結。

 

哪怕夢中上演過無數遍糟糕的戲碼，在哥哥面前，我一直扮演著懵懂無知的妹妹。

 

直到昨夜。

 

那些憑空而生的彈幕，毫不留情地撕開我的偽裝。

 

4

 

【膽小鬼，這就溜了？】

 

「少管我！」

 

【還以為你哥要吃了你呢~】

 

他關心我，比吃了我還可怕。

 

被彈幕戳中痛處，我煩躁又害怕，家也不想回。

 

【回去吧。反正你哥今晚不回來。】

 

他不是剛S青嗎？

 

怎麼進新組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還不知道吧？你哥要上戀綜了，和岑輕一起。】

 

岑輕？

 

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封時熒幕初吻的對象，唯一一個被粉絲認可的「嫂子」。

 

兩人在二十出頭最美好的時光，合作過一部大爆的仙俠劇，CP 粉磕瘋了。

 

往後多年，再無同框。

 

粉絲各種意難平，至今「輕時」CP 一直佔據 CP 榜高位。

 

有人說他們假戲真做，為了避嫌，才王不見王。

 

有人說岑輕有個青梅竹馬的圈外富豪男友，不樂意女友炒 CP。她才選擇急流勇退，爽快賠錢，退圈留學去。

 

她，要回來了嗎？

 

為了誰。

 

手心不知何時被摳破，我沒感到疼痛。

 

【你真要由著他們在戀綜上舊情復燃？】

 

復合？他們都沒在一起過。

 

【你確定？你肯定你哥沒事情瞞著你……？】

 

從來不上綜藝的影帝，竟和曾經的熒幕 CP 上戀綜。

 

還瞞著我。

 

「你們這堆破彈幕，到底想怎麼樣？」

 

我一夜沒睡，身心疲憊，腦子快爆炸了。

 

彈幕瞬間清屏。

 

手機一直在震。有人堅持不懈地打來。

 

我煩躁得很，接起電話就想懟人。

 

「诶！公主別掛。」電話那頭的宋維生怕我真的掛了，連忙道，「掛了你會後悔一年！」

 

「我沒心情出來喝酒。」

 

「我約到司禾。」兄弟得意極了。

 

「你喝醉了就回家，別做白日夢。」

 

「好，你等著——」

 

電話那邊傳來音樂的餘響，接著有人接過電話，

 

「是小阮嗎？我是司禾。」

 

聲音清越，如淙淙流水。

 

司禾的採訪我看過無數遍，這聲音我第一秒就認出來。

 

「本人？」

 

「如假包換。」

 

我最喜歡的作家司禾大佬，竟然是我損友的堂哥。

 

5

 

司禾比想象中年輕，跟哥哥差不多。

 

眉目清秀，說話溫聲細語，就是有些局促。

 

我們在喧鬧的酒吧第一次見面，卻好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聊他筆下的故事，聊網站的發展，聊下一本書的計劃。

 

我們一見如故，無話不談。

 

「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聊到興致時，我快把大佬當好兄弟，拍了拍他的肩。

 

「還年輕，家裡催婚都給他催上戀綜了。」宋維湊過來。

 

「戀綜？你不是不露面的嗎……」

 

「別聽小維瞎說，隻是幫朋友湊個人頭，我朋友是投資人，支持下。」

 

這支持可不一般。

 

從不露面的網文大佬首現戀綜，光話題度就拉滿了。

 

「哥，你上節目不是還缺個女嘉賓嗎？你看我S黨怎麼樣？別看她現在這樣，打扮起來不輸女明星呢。」

 

我直接一拳錘過去。

 

「就錄七天。要是小阮願意的話……」司禾還真把宋維的破主意當回事。

 

「我……」我有喜歡的人，雖然他不喜歡我。

 

等等，戀綜，不會是……

 

「我哥那朋友夠厲害的，連影帝封時也請到……」

 

「我去。」

 

6

 

【剛剛為什麼沒消息？】

 

【你去哪了？】

 

【見誰了？？】

 

【怎麼不說話？】

 

走出包廂，一大堆的彈幕蜂擁而至，瞬間霸屏。

 

房間信號不好，難怪彈幕消停了一陣。

 

【你不阻止你哥上戀綜嗎？】

 

「我為什麼要阻止？」我自己也要上了。

 

【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想嗎？】

 

「不想了。」他都決定上戀綜，這不是最好的答案嗎？

 

【還是你不喜歡他了？】

 

我快爆炸了。

 

「對對對，你們說的對。我不喜歡他了，行了吧！」

 

彈幕瞬間清屏。

 

半晌，才冒出幾行新的彈幕：

 

【我有辦法讓他愛上你。】

 

【你知道人什麼時候會說真話嗎？】

 

【那就是他失去掌控感。】

 

【先把他綁起來，蒙上眼，然後***再***他求***你咬***】

 

「？？？」

 

這個系統……也太不綠色了吧？！

 

雖然我夢裡曾無數次把封時這樣那樣，真要我動手……

 

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隻是萬萬沒想到。

 

幾天後。

 

我在戀綜做任務，隨機檢查一位嘉賓的行李箱。

 

在一個箱子中，發現一捆麻繩和一卷膠布。

 

箱子是全球限量款，編號恰好是我的生日。

 

箱子的主人……

 

是我哥。

 

7

 

戀綜錄制現場。

 

我帶著「新交的男友」，「偶遇」自己哥哥和他的緋聞女友。

 

這是何等炸裂的畫面。

 

想起昨晚在家發生的事，我隻想逃離現場。

 

錄制前一天，我心急口快答應了司禾，但想到即將面對的，還是忐忑不安。

 

小小的行李，收拾了幾個小時。

 

彈幕一直在慫恿我幹壞事。

 

【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你盡管放手做，他咬破嘴唇也別管。】

 

【他那麼寵你，再氣也不會拿你怎麼樣。萬一成了？】

 

我問彈幕：綁到以後呢？

 

【親他，欺負他，狠狠對他就完事了。】

 

想到這些字落實在哥哥身上，我色膽剛膨脹又縮回去：

 

不行，要是被發現，我S定了。

 

【如果是你，他怎麼樣都可以。】

 

可是他選擇為岑輕破例，和她一起上戀綜。

 

還瞞著我。

 

抬頭發現哥哥正低頭打字，不知在回誰的消息。

 

心口苦悶酸澀，忍不住開口：

 

「哥，你在跟誰聊天？」

 

他放下手機，「工作。」

 

「明天有空嗎？」

 

男人目光幽深，「有事？」

 

我深吸一口氣，「帶你見見我男友，新交的。」

 

封時放下手機，垂下眼眸，聲音冷淡：

 

「誰。」

 

心血來潮的話，根本沒想好怎麼圓回去，隨便扯了句「見面就知道了」便去睡覺。

 

直到眼下……

 

「枝枝，不介紹下嗎？」

 

明明是溫柔的口吻，我卻聽出了封時的慍怒。

 

司禾倒是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小阮的搭檔，一個碼字的，司禾。」

 

「小阮……？」封時咀嚼著稱呼，握住司禾的手，眼睛卻看向我。

 

岑輕相比就激動多了，「司禾……是寫《逍遙》的司禾大神嗎？」

 

另外一對網紅 CP 聽到司禾的名字，激動地跑過來要合影和 to 籤。

 

「沒想到司禾大神這麼年輕！」岑輕拽了拽封時的胳膊，踮起腳湊到他耳邊，

 

「好想跟你一起演他筆下的男女主。」

 

「是嗎。」封時臉上雖掛著笑，語氣卻是極冷，

 

「我家枝枝也很喜歡……他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