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砰！」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我和梅已思不約而同回頭，就看到周清川直直地站著，身後的椅子因為起身動作太快被帶倒在地上。

 

林夏摘掉耳機，有些埋怨地說：「周清川你有毛病啊？幹什麼？」

 

然而周清川卻像聽不到林夏的抱怨一樣，隻是直直地盯著我看。他的眉頭緊蹙，眼神中有毫不掩飾的憤怒，卻在對上我的眼神後有一瞬的委屈。

 

我故意忽略身後的動靜，在周清川的注視下，拉著梅已思換了個安靜的自習室。

 

9

 

比賽當天，我收到了周清川發來的短信。

 

「我一定是第一名，時越，你會後悔的。」

 

Advertisement

我關掉手機心裡冷笑，那就看看鹿S誰手吧。

 

場館裡每一組選手的位置都用小隔板分開，起到簡單的分隔作用，大屏幕上實時滾動著參賽選手的名字。

 

我們和周清川的座位正好相鄰，比賽開始前他越過隔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臉上是勝利在望的自信。

 

比賽開始，我和梅已思分塊攻克，一道道難題在我們的配合下很快被解開，速度甚至比前世我和周清川快了一倍。

 

直到時間用盡，代表著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我抬起頭，看到大屏幕上我們的名字掛在榜首時，忍不住歡呼著和梅已思相擁在一起。

 

感覺到抱著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抬頭就看見梅已思耳邊的一抹紅暈。

 

這次比賽，我和梅已思獲得了第一名，而周清川和林夏，甚至沒進前十。

 

轉頭我看見周清川僵硬地望著屏幕出神，嘴裡念叨著：「不可能，怎麼變了，怎麼變了……」

 

身邊的林夏有些不滿地晃著他的手臂說：「清川，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一定能贏嗎？我的學分怎麼辦啊？」

 

周清川如夢初醒般地驚懼回頭，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看來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而我轉身拉著梅已思走出賽場，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林夏見周清川沒有反應，喋喋不休地抱怨，終於身後傳來周清川不耐煩地呵斥。

 

「林夏，你能不能讓我靜一靜，從頭到尾你都沒幫上忙，這個結果難道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嗎？」

 

二人的爭執聲漸遠，我看著梅已思說：「謝謝你。」

 

他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笑著說：「沒什麼。」

 

謝謝你莫名其妙地被我拉著組隊而沒有拒絕，謝謝你和我一起奪得勝利。

 

「要去慶祝嗎？」我接著問。

 

梅已思思索了一會兒，頗有些為難的樣子。我趕緊說：「沒事沒事，有事就去忙吧，我先走了。」

 

畢竟這大神一天好像要睡 23 個小時，今天清醒的時間已經超標了。

 

我告別梅已思後打算打車回家，剛拉開車門就被周清川從後面一把扯回。

 

「越越，是你嗎？」

 

越越是前世我們在一起後他才會叫我的稱呼，我看著周清川並不做聲。

 

「一定是你對不對？比賽的題目換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還有梅已思，如果不是你，你怎麼會和他組隊。」

 

他一席話說得顛三倒四，我卻聽得分外明白。

 

我掙脫被他拉著的手臂，抬手朝著他的臉狠狠地扇了過去。

 

「你有病就去治病，少和我說這些顛三倒四的話，什麼叫題目換了，難道你提前知道題目？還有別叫我那個名字，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與其在這糾纏我，不如去想想怎麼幫你女朋友湊學分。」

 

我不知道我的語氣有沒有泄露我的情緒，但是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周清川眼神終於恢復了清明。

 

他有些頹然地笑了一下說：「你不是她，她永遠不會這麼對我。」

 

周清川走後，我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前世的種種在我腦海裡浮現，我忍不住想去質問他為什麼那麼對我，忍不住想告訴他前世我一屍兩命的結果。

 

可是那樣又有什麼意義呢？真正的渣男永遠不會為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用自己悲慘的結局來懲罰對方讓他心理受到譴責而愧疚的事我不想幹。

 

我要的是毀掉他。

 

10

 

我控制不住蹲在原地，抱著膝頭顫抖著哭出聲音，眼淚砸向地面迅速暈開，像我內心彌漫的痛苦。

 

突然眼前出現一雙鞋子，我循著鞋子往上看，就看到了梅已思罩在帽兜裡的臉。

 

他低頭有些無措地看著我，來得太匆忙呼吸還在亂著。

 

「對不起，我想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和女孩子一起慶祝應該去哪，但是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可以。」

 

這還是梅已思第一次說這麼長的句子，我眨著通紅的眼睛看著他，突然就笑出了聲音。

 

「網吧怎麼樣？」我問。

「可，可以嗎？」他的臉色迅速地好看了起來，忐忑的眼神迅速喜悅起來。

 

那天梅已思帶著我在網吧玩了一下午的遊戲，我隻負責跟在他身後，他負責亂S。

 

回家時他問我：「好點了嗎？」

 

我才想起他原來一直在意著我剛剛的情緒，便笑著說：「好多了，謝謝你。還有我有一個創業計劃，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前世和周清川一起創業，雖然最初的靈感和計劃是他的，但是後續他主要負責的都是技術類問題，而公司的經營大多都是我在負責。

 

周清川恃才傲物，並不屑於和那些投資者虛與委蛇，往往都是我，拼著一身膽量和厚臉皮，爭取到一點點利益，以至於後來周清川經常說我沒有風骨。

 

去他媽的風骨，那玩意對於拉到投資幫不了一點。

 

最近周清川為了比賽的事哄林夏，又是名牌包包，又是歐洲度假，還在學校操場上給她放了一場巨大的煙花道歉。

 

他的家庭並不富裕，甚至有點貧寒，這也是前世林夏離開他的主要原因。這次他之所以敢這麼揮霍無度，一定是打算再度創業，而有前世的經驗加持，他自信自己很快就能成功。

 

果然很快，周清川就在一次課後找到了我。

 

他坐到我前面的座位上，回過頭來和我對視著說：「時越，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有一個想法想和你一起實現，可能你會覺得奇怪，但是相信我，隻要我們合作一定可以成功。」

 

我淡淡地看著他並不接話，他順手遞過來一本計劃書。

 

「我研發的這款軟件，會在三年內投入市場，到時候我的公司會快速發展，成為青市的支柱產業，而我希望你做我的合伙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周清川眉飛色舞地描繪著未來的藍圖，身邊的同學都有些懷疑地看他的笑話，隻有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收拾好桌子上的課本，小心躲開他放在桌子上的計劃書，頭也不抬地說：「沒興趣。」

 

周清川似乎是沒想到我拒絕得這麼幹脆，不S心地說：「時越，我真的特別看好你，相信我這是你通往成功最快的路徑，沒有之一。」

 

「耳朵壞了就去治，聽不懂人話就去學。」我拿起書包轉身離開，周清川卻並不打算放棄。

 

「時越，你在鬧什麼脾氣，你一直很欣賞我不是嗎？一直崇拜我的技術，為什麼要假裝拒絕呢？難道就因為我的女朋友是林夏讓你覺得沒有機會，你就要這樣放棄自己嗎？」

 

「咣！」

 

不等周清川說完，我提起電腦包砸在了他的頭上。

 

「周清川，你怎麼那麼賤啊。我對你沒興趣，對你的計劃沒興趣。你是聽不懂嗎？」

 

我的聲音太大，吸引了教室裡所有同學的目光。

 

周清川的額角破了一塊，鮮紅的血染紅了眼角。

 

11

 

林夏從後面衝過來抱住周清川，回頭向我吼道：「時越，你別不識好歹，清川的計劃已經找到了投資，要不是看在你是同學，也不會拉著你一起。」

 

周清川震驚於我竟然敢直接動手，向來驕傲的他此刻成為教室裡的焦點，氣得渾身顫抖。

 

「不用和她說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時越，從今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周清川攬著林夏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邊有知情的同學勸我：「時越，我真聽說周學霸那個計劃書有好幾個投資人看好，那天我都看到他們在學校咖啡廳一起談了。你別錯過機會啊。」

 

我將電腦掏出來，電腦包順手扔進了後面的垃圾桶。正打算開口，一雙大手接過了我懷裡抱著的電腦。

 

「她不會錯過機會，她自己就是機會。」

 

梅已思淡淡開口，拉著我出了教室。

 

「我不知道你和周清川之間有著怎麼樣的糾葛，但是你給我的計劃書我看了，我可以做得更好，我是指程序算法方面。」

 

梅已思的技術遠在周清川之上，隻是他本來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因為我而貿然改變對他並不公平。

 

我抬頭看著他說：「你自己也在做軟件吧？你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沒必要非得分精力給我。」

 

短暫地沉默後梅已思開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做的事的，但是那不重要，我確實一個人就可以把軟件做得很好，可是我絲毫不懂運營，你的計劃書我看了，除了程序算法方面有些漏洞，其他方面都很優秀。我是真的願意和你合作，與周清川無關。」

 

得，這不能算我拐騙良家少年了吧。

 

我和梅已思一拍即合，緊鑼密鼓地開始忙了起來，我必須趕在周清川之前讓軟件面世。

 

我和梅已思接觸了前世曾拒絕我的一個投資人，他前世的說法是想法不錯，但是程序上還有欠缺，不足以讓自己眼前一亮。

 

這次經過梅已思優化過的算法，一下得到了投資人的青睞。

 

年過半百的老頭拉著梅已思的手說：「真好啊，年輕人真好啊。」

 

直到梅已思求助地看著我，我才借口離開將他解救出來。

 

有了資金剩餘的事憑借前世的經驗就很順利了，所以我們軟件上市的時候，周清川還在修補漏洞。

 

前世周清川畢業兩年後經過一次失敗才創業成功，這一次雖然他進程快了很多，還是落在了我和梅已思之後。

 

一樣的軟件被我們先做出來，他的投資人怒而撤資，周清川成了圈內笑話。

 

畢業典禮上我和梅已思作為優秀畢業生致辭，周清川坐在臺下直直地望著我，眼神復雜。他身邊並沒有林夏的身影，據說因為他創業失敗，兩人正在鬧分手。而之前周清川為了林夏提前透支的信用卡和網貸已經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這一刻，他也終於確認，我確實是重生的。

 

12

 

「越越，為什麼？」

 

周清川和料想的一樣來質問我。

 

「既然你也回來了，為什麼寧可和梅已思那個怪胎一起創業，也不幫我？」

 

這一次我沒有再逃避，而是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因為我恨你，恨不得S了你。」

 

周清川眼眶微紅，哽咽道：「難道你不是在我S後為我殉情才穿越回來的嗎？沒想到你會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為你殉情？明明是你為了林夏殉情，拉上了我一起陪葬，害我一屍兩命！」

 

情緒過於激烈，我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如何說出這麼惡心的話的，到現在還在狡辯。

 

「你，怎麼會？不會的，不可能……」周清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著頭頹然蹲在地上。

 

「我明明接到朋友的消息說你取消了婚禮，我以為你恨透了我，難道你一直在婚房等我？」似乎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周清川痛哭出聲。

 

「越越，你在婚房裡，你怎麼會在婚房裡，我喝多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周清川的頭一下又一下地撞到地上，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

 

「我不想再看到你，而且，梅已思不是怪胎。」

 

我不想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前世的賬這才剛剛開始清算，我才不會玩重來一世互不打擾雲淡風輕那一套，我很記仇。

 

走過舞臺的拐角，梅已思靠著牆壁閉著眼睛站著。

 

看到他我有些驚訝，畢竟剛剛我和周清川的聲音都不小。

 

「對不起，看到周清川找你，有點擔心，不是故意偷聽的。」

 

「嗯，你覺得很荒謬吧……穿越時空這種事畢竟隻有小說裡才有。」

 

梅已思搖了搖頭，有些開心地說：「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我覺得很合理，我終於解開了你身上的謎。」

 

震驚於梅已思的淡定，我瞪著他看了又看。直到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說：「人類對這個世界的探索，本來就不到百分之一，誰又能確定時空長河中有沒有逆行者。時越，你是個奇跡。」

 

梅已思閃亮的眼睛煥發著神採，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怪物異類，反而說我是個奇跡。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