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是！你不知道她媽是撿垃圾的嗎？」

 

「她可是經常跟著她媽去翻垃圾桶，渾身上下都是細菌病毒。」

 

「看她臉上的痘……指不定也不是痘是傳染病。」

 

......

 

我對上陸雋鄙睨的目光，腦海裡不停浮現出先前他嫌棄我的畫面。

 

所有人都在期待凌逸跟我撇清關系時，我絕望開口：「我跟凌逸什麼關系都沒有！他隻是可憐我，你們別亂說話。」

 

「誰可憐你了？你又不是阿貓阿狗！」凌逸偏過腦袋，吊兒郎當地看向我。

 

陸雋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眾人更是要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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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堪地收回視線，凌逸卻一條胳膊摟著我的肩膀：「同桌，我喜歡你不行？」

 

7

 

眾人笑聲戛然而止。

 

我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難以置信地抬頭，對上他溫柔的視線時，臉頰滾燙得要命。

 

凌逸滿臉真誠道：「我知道你不想早戀，隻想考京大。」

 

「沒關系，等高考結束，我再追你。」

 

一時間我不知道怎麼回應，石化了一般盯著他。

 

陸雋難看到了極點，隨即又朝凌逸露出一抹荒唐的笑：「凌逸，原來你喜歡醜的啊，眼光還真獨特。」

 

「她醜嗎？」凌逸溫柔地揉了揉我頭頂的發絲：「不就是長了幾顆痘痘，早晚會好的啊！到時候一定比誰都好看。」

 

「況且……我就喜歡她這種，單純又乖巧的女孩。」

 

我是上高三以後才長痘痘的，以前陸雋也說過我好看。

 

後來剛開始爆發痘痘時，他也曾經像凌逸那樣鼓勵過我，現在卻跟其他所有人一樣。

 

隻因為我喜歡他，讓他覺得惡心。

 

下一秒有人嘲笑起來。

 

「MD，轉校生你也太飢不擇食了吧？」

 

凌逸毫無徵兆地，一腳狠狠踹了過去，那人捂著肚子飛去了一米多。

 

「他媽誰看我不順眼，好好給我忍著，否則別怪老子弄S你。」

 

所有人恐懼撇開視線，課室裡再次鴉雀無聲。

 

陸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8

 

凌逸牽著我的手腕回到座位上。

 

「以後你就是我凌逸喜歡的人了，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我的心湖徹底被攪亂。

 

可他真的喜歡我嗎？

 

我該清醒一點兒。

 

凌逸怎麼會喜歡我？

 

他不過是善良，不過是怕我被欺負，才故意那麼說的。

 

但還是很感激。

 

「謝謝你，凌逸。」

 

他彎了彎嘴角，好看的笑容，還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有了凌逸這個護身符，其他人雖然再也不敢欺負我，或者當著我們面前說些什麼難聽的話，但是背地裡還是會把我們當茶餘飯後的笑料。

 

偶爾我會無意聽見，他們說我一定是給凌逸睡了，他才會食髓知味，護著我。

 

還說想看我什麼時候懷孕，凌逸再次被退學。

 

他們嘴巴真的太骯髒了。

 

雖然我不知道在之前的學校凌逸發生過什麼，但凌逸一直對我都非常規矩，看我的眼神更是澄澈得不行，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凌逸為了我承受了那麼多，我不能再讓別人往他身上潑髒水。

 

然而我正要衝上去給他們理論時，陸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攔住了我。

 

「顏姝，你跟凌逸到底怎麼回事？」

 

「你就不能自愛一點兒嗎？是不是誰對你好，你就喜歡誰？」

 

「凌逸他不是好人！」

 

我不想理他，扭頭走時，他卻握住我的手腕：「我是為了你好，才提醒你，你到底還想不想考京大！」

 

「放開我，陸雋！」

 

我用力掙扎，他卻不依不饒：「你答應我，往後再也不跟凌逸來往，我就放開你。」

 

「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凌逸在原來的學校讓一個同班女孩懷孕的事也是真的！」

 

「那女孩被迫打胎，拿了凌逸家的錢也轉學去了，你希望那樣嗎？」

 

「顏姝，你要是也那樣，你想想你媽，她一定會打S你的。」

 

「還是說你想學那個女孩以此敲詐凌逸父母一筆錢？」

 

我氣紅了眼，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陸雋吃痛得悶叫一聲，甩開了我：「顏姝，你是狗嗎？」

 

「陸雋，閉上你的臭嘴！」我狠狠瞪他道：「不論你說什麼，我就是相信凌逸，他絕不是你說的那樣！」

 

「還有，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跑回教室坐下，大口喘氣，一杯奶茶突然在我眼前晃動。

 

我抬起腦袋，凌逸笑容燦爛：「你喜歡的，白桃烏龍。」

 

發現我眼眶紅紅，他收斂神色。

 

「怎麼？誰欺負你了？」

 

「我去揍他。」

 

「沒有。」

 

我不想再給凌逸惹麻煩。

 

「就是上次月考物理考得不好，難受。」

 

「哦。」他安慰道：「喝奶茶，心情會變好。」

 

「嗯。」我接過奶茶喝了兩口。

 

好甜。

 

凌逸從我桌上拿起那張物理試卷，看了一眼，一臉無語。

 

「94 分？你管這叫差？」

 

他把自己八十二分的卷子丟給我：「那我這算什麼？」

 

我訕訕笑了笑。

 

其實凌逸學習並不差，這兩月還進步了不少。

 

這學期剛來的時候，他天天上課睡覺，第一次月考竟然還在班裡排前十。

 

班裡很多同學都被震驚了，眼紅病的說我幫他作弊。

 

當時考試他就在我隔壁桌，我很清楚，他並沒有。

 

後來我更加發現，他整個高中的知識都學得挺扎實的，隻是高三之後才荒廢了一段時間。

 

這兩月他變得越來越認真學習了，還常常問我借筆記，問我題。

 

凌逸看著自己的卷子發了會兒呆，突然特別認真問我：「顏姝，你說我有機會跟你一起上京大嗎？」

 

我怔住。

 

心湖泛起莫名的漣漪。

 

他見我不回答，失望道：「你也覺得希望渺茫對吧？」

 

「不是。」我連忙道：「還是很有希望的，隻要你剩下的時間全力以赴地話。」

 

他英俊的臉上揚起一抹笑：「真的？」

 

「真的。」我重重點頭：「我們一起努力。」

 

他伸出手跟我擊掌。

 

這樣的凌逸，怎麼會是他們口中的壞男孩，我不相信。

 

9

 

離高考還剩一個月的那個周末，陸雋突然發給我一張照片。

 

老人機的像素堪憂，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照片裡的人是凌逸。

 

酒店門口，他提著粉色的行李箱，身邊跟著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陸雋：【現在相信了吧？】

 

【如果你還陷進去，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我沒有回復陸雋，反而把他拉黑了。

 

事實上我跟凌逸並沒有超越友情的關系，哪怕他真的跟那個女孩如何，也與我無關。

 

更何況他也從未傷害過我。

 

雖然這樣想著，但心底還是無法控制，泛起陣陣酸澀。

 

一晚上我翻來覆去沒睡著，爬起來抄了一夜的英語單詞。

 

10

 

第二天下午凌逸卻給我發信息，問我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玩，說介紹個朋友給我認識。

 

我心裡頓時七上八下。

 

猜他可能是要把女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我想拒絕，卻又有種不撞南牆心不甘的衝動。

 

最後衝動戰勝了理智。

 

我們在一家火鍋店見面。

 

透過玻璃窗我就看見了凌逸跟那個女孩。

 

凌逸給女孩涮肉，兩人互相說笑，看起來十分親近般配。

 

我捏了捏手心，不想自虐，於是打起了退堂鼓。

 

沒想到凌逸卻正好看見我了，正揚起笑意朝我招手。

 

我隻好硬著頭皮進去。

 

凌逸給我拉椅子，還告訴我，點了許多我愛吃的。

 

隨後介紹道，女孩叫楊雪。

 

楊雪隨即便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道：「顏姝，你好！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凌逸經常跟我提起你。」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清秀。」

 

面對她的熱情，我心裡卻異常難堪。

 

陸雋說得沒錯。

 

我確實是太缺愛了，誰對我好，我就覺得誰喜歡我。

 

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

 

一頓飯下來我食不知味，大多時候都是楊雪跟凌逸在聊天。

 

原來他們都很喜歡玩同一款手遊，兩人話題裡大多是跟遊戲有關。

 

而我從未接觸過，插不上話，我也沒興趣介入他們。

 

大概是見我話少，凌逸又主動把話題轉移到海城的吃喝玩樂上，好讓我搭上話。

 

他真的很善良，我越發瞧不起自己的不識好歹。

 

吃完飯，楊雪就要回去了。

 

凌逸讓我陪他一起去送她上高鐵。

 

不想繼續當電燈泡，於是借口說我媽找我有事，先回去了。

 

剛上公交，凌逸就發信息來。

 

【不開心嗎？】

 

【身體不舒服？】

 

我回了個小兔子道歉的表情。

 

【不好意思，有些累。】

 

【況且你女朋友難得來找你，還是多留些獨處的時間給你們好。】

 

後面這句，我是過了一分鍾後才發過去的。

 

發完我又暗暗嘲笑自己，居然還在異想天開，妄想些什麼。

 

果然半小時過去，他沒有再回復我。

 

算是肯定了楊雪跟他的關系了吧？

 

11

 

懸著的心總算S了。

 

昨晚一夜未眠的我，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S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剛爬起來，我媽就突然推門而入。

 

「顏姝，有個叫凌逸的男孩在外面等你。」

 

不分青紅皂白，她就敏感地質問起來：「他是誰？怎麼找到家裡來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少跟男人來往。」

 

「上次陸雋給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就不能好好地，專心學習？」

 

媽媽向來說話都是那麼刻薄，我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

 

可每一次這種話出自她的口中，都是最傷我的。

 

我已經很聽話，很努力學習了。

 

卻隻要做錯一點點，成績下降一點點，在她眼中我的所有努力都為零。

 

「媽，他們那樣的人家，根本瞧不上你女兒！」

 

「難道我連一個普通的朋友都不行嗎？」

 

「總之你放心，我一定會考上京大。」

 

我拿起手機甩上門，衝了出去。

 

12

 

凌逸就站在我家門口的榕樹下。

 

我抹掉眼角的淚，努力擠出笑容。

 

「凌逸，你怎麼來了？」

 

「楊雪已經上高鐵了？」

 

凌逸眸色不明地看著我。

 

「現在幾點了？兩點的時候她就走了。」

 

「我三點就在你這兒等到現在。」

 

「顏姝，你怎麼不接電話？」

 

「生我氣？」

 

我錯愕地低頭看手機，才發現凌逸給我發了七八條信息，還打了好幾個電話。

 

【顏姝？在幹嘛？出來談談？】

 

【喂，不回我？】

 

【電話也不接？我在你家門口。】

 

......

 

我連忙解釋：「那啥，我睡著了，手機調了靜音。」

 

「哦。我還以為你是吃醋了。」

 

「吃什麼醋？我怎麼可能吃醋？」

 

「你女朋友很漂亮啊，我覺得你們很般配！」

 

我說完就後悔了，幹嘛提人家女朋友。

 

凌逸收斂神色：「楊雪不是我女朋友，我沒有早戀。」

 

「啊？」我愣了愣，十分尷尬。

 

他認真道：「學校裡的傳言你應該都聽過吧？」

 

我點頭：「嗯。」

 

「他們口中的女主角其實就是楊雪。」

 

「這是我跟楊雪的秘密，我本不該告訴你的，畢竟涉及她的隱私。」

 

13

 

原來懷孕的那個學生真的是楊雪，隻不過胎兒並不是凌逸的。

 

他們原來在一個班，楊雪性格比較外向，喜歡玩遊戲和打臺球。

 

凌逸跟她還有幾個同學常常一起玩。

 

高三上學期，楊雪跟在酒吧認識的搖滾樂隊的主唱在一起了，楊雪發現懷孕後，男人不想負責就跑了。

 

楊雪哭著求凌逸幫忙。

 

於是隻能陪著楊雪去打胎，不料事情被楊雪的父母發現。

 

楊雪家境不好，父親還長期需要住院治療。

 

凌逸最後決定把這事認下來，這樣楊雪就算被學校開除，也能從他家那兒獲得一大筆賠償。

 

這些都是楊雪通過電話告訴我的。

 

「凌逸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如果不是他，我大概已經從學校的天臺跳下去了。」

 

「顏姝，你對凌逸來說很重要，所以我也願意跟你分享這個秘密，希望你不要誤會他。」

 

掛斷電話後，我愣愣地看著凌逸好半天：「你父母沒被你氣S？」

 

他訕訕地笑了起來：「他們啊？」

 

「對他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什麼大事？」

 

「況且誰讓他們從小到大隻顧著賺錢，從來沒有管過我，這就算是我給他們的懲罰吧！」

 

13

 

凌逸回去後，我回到家裡時，媽媽還在等我吃飯。

 

我也沒有繼續跟她怄氣。

 

媽媽把唯一的大雞腿放我碗裡：「馬上高考了，我隻是不想你在關鍵時候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