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滾燙的淚珠砸進我的脖子裡,裴鈺用盡全身力氣,恨不能將我融進身體裡。
「從第一次嘗到你做的粥我就有所懷疑。
「你明明第一次坐我的車,卻清楚地知道紙巾藏在哪裡。
「後來跟你相處越久我就越難以置信……
「這隻藍色的小魚,你在大學時就給我縫過,你說這是我們倆名字的結合。
「直到現在,我的每件襯衫袖口都有這個標記。」
他說著扳過我,鼻尖抵住我的額頭。
「所以,能否告訴老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親愛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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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我手裡的鏟子掉了地。
一臉不明所以的諾諾探出一顆小腦袋,鼻子跟小狗似的使勁嗅了嗅:
「媽!什麼東西糊了——」
「哎呀。」我手忙腳亂地推開裴鈺,趕忙收拾。
很快又愣住:「你剛剛喊我什麼?」
09
飯桌前,一家三口對著一盤糊了的魚傻笑。
諾諾一臉驕傲:
「爸爸真笨,到現在才看出來。
「從我拉肚子那天,我就發現是媽媽了。
「那首安眠曲,從小到大我隻聽媽媽哼過。」
裴鈺眼睛通紅,表情卻是笑著的:「對,爸爸真笨,差點把媽媽弄丟了。」
如此美好的氛圍下,系統竟也冒了出來,聲音裡摻雜著一絲興奮:
「男主和兒子的智商全程在線,好難得,有趣,太有趣了。
「事情開始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呢。」
至於那個假藍染。
她還沉浸在劇情即將順利走完的喜悅中。
擺出一副大女主獨自美麗的姿態,瀟灑地離家出走了。
坐等裴鈺和諾諾找到她跪著求她呢。
這個蠢貨。
她很快就要笑不出來了。
眼看大半年過去,父子倆依然沒有找她的跡象,她開始坐不住了,不斷詢問系統:
「系統,裴鈺和那個忤逆子開始反悔了嗎?」
回答她的永遠是那句冷冰冰的機械音:
「抱歉宿主,父子倆目前的懺悔值為 0。」
接連兩個月沒有任何變化,她終於覺察出一絲不對勁。
藍染找上門時,我正套著裴鈺寬大的襯衫準備早餐。
半年前我就搬回了這個原屬於自己的家。
她本就有鑰匙,沒敲門就直接進到了家裡,我端著煎好的培根剛走出廚房,迎面就被她一個耳光甩在了臉上。
一盤子培根全部灑在地上,裴鈺和諾諾聞聲趕來。
假藍染擺出一副原配的姿態,瞥了他們一眼,目光重新轉向我,冷笑一聲開口:
「一個臭不要臉的小三,還真把自己當女主人了?婊子一樣恬不知恥。」
我面無波瀾地蹲下身撿起沾滿油的盤子,再起身時忽然把盤子狠狠拍在了她臉上。
「你才是婊子,你這個冒牌貨,穿越女。」
她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剛才的囂張氣焰全無,眼裡滿是恐慌。
「你……」
欺負我兒子時那麼厲害,原來也不過這麼點斤兩而已。
我一把抓過她的衣領,居高臨下道: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們到底是誰的老公,誰的兒子。」
「媽媽。」諾諾跑到我身後,緊緊依偎著我。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我老婆?」裴鈺也走近過來,冷眼看著她,臉上帶著審問。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假藍染驚慌失措地呢喃,忽然一把推開我,緊接著掙扎起身,奪門而逃。
10
早上,我帶著諾諾剛到幼兒園,校門口就有許多家長看著我竊竊私語。
一起上班的同事也不再友好熱情,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
不好的預感降臨,我正怔愣在原地,園長忽然出現在我身後,目光嚴厲:
「田小蝶,你跟我過來。」
園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平時不苟言笑,聽說她的老公當初就是被小三勾引,丟下她和女兒相依為命。
辦公室裡,她指了指電腦屏幕,語氣冷硬:「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盯著屏幕上的內容,頭皮一陣發麻,耳朵裡隻剩翁鳴。
假藍染將我掛在了網上,並哭著錄下一段自述視頻。
視頻裡她腫著半邊臉,聲淚俱下地述說著她老公是如何出軌,兒子是如何忤逆,認賊作母,我作為小三是如何猖狂,甚至還明目張膽搬進她家把她這個原配趕了出去,她上門理論,卻被我打傷……
視頻最後貼了不少我和老公兒子一起出門的畫面,一切看起來有理有據。
「田小蝶,你繼續留在這兒會對我們幼兒園造成不良影響。很遺憾地通知你:你已被停職,請你現在立刻收拾東西走人。」園長推了推眼鏡,眸光犀利。
末了,她停頓了會兒,還是張口:
「挺漂亮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非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嗎?年輕人不要總想著走捷徑,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好。」
諾諾在班級裡也遭到圍攻,其他小朋友罵他是忤逆子,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認,他解釋不清楚,很快放聲大哭。
我顧不上旁人的目光,一把抱走他,匆匆將他帶離。
剛回到家沒多久,裴鈺就趕了回來。
顯然,網上的事他也知道了。
網友們很快扒出了他的身份,事情愈演愈烈,公司項目開始受影響,我們的照片被 P 成黑白遺照在網上到處傳播。
一夜之間,我們一家三口仿佛成了過街老鼠。
家門口被人潑了紅油漆,寫著各種不堪入目的字眼。
時不時還會有人瘋狂拍門叫罵,諾諾被嚇哭好幾次。
那個穿越女,眼看沒了指望,這是打算魚S網破了。
裴鈺說:「她不就是想要我們的懺悔嗎?我帶著兒子去求她,是不是隻要她順利完成任務,一切就能解決。」
「我們又沒有錯,憑什麼要求她原諒?」我攔住裴鈺,眼神充滿堅定。
急什麼呢,我的反擊才剛剛開始而已。
11
一段時間過去,網上的輿論終於漸漸平息。
吃瓜群眾的視線很快就會轉向下一個熱點。
我挨個聯系上了一些記者。
那些記者哪個沒有野心?
一聽說我手裡有更猛的料,個個如同聞見血腥味的狼,爭先恐後地找到我,連夜爭分奪秒編輯,隻為趕在第一時間曝光。
很快,一個視頻衝上熱搜。
看環境是在一家咖啡店裡,拍攝的角度不太正常,鏡頭時有晃動,像是隱藏拍攝,但依然清晰拍下了對面女人的模樣。
畫面裡的女人笑眯眯地遞過來一張銀行卡:
「這裡有一百萬,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請你想辦法勾引裴鈺。」
……
早在假藍染找上我的時候,我就沒覺得她能安什麼好心。
以防萬一,見她之前我就提前買好了針孔攝像頭。
沒想到有天真的會派上用場,我為自己的謹慎感到慶幸。
輿論反轉,網上頓時炸了鍋。
網友們都在討論她為何要這麼做。
少部分人懷疑她是不是有綠帽癖,居然砸重金找人綠自己。
大多數人猜測她是想收集老公出軌的證據,好在離婚時分到更多財產。
但罵她的人是最多的,大家唾棄她之前利用網友博同情。
當初越維護她的人,現在罵她越狠。ẗũₔ
我之所以選擇現在才曝光,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輿論處於風口浪尖時,到處都是罵我的聲音,不管我說什麼,都會很快淹沒在滔天罵聲裡。
如今角色終於互換,她成了被網暴的那個。
隻是我怎麼看怎麼都不是滋味,畢竟她一直用著的是我的身體。
罵來罵去,還是罵到了我自己。
眼睜睜看著自己社會性S亡,萬一魂換回來了,以後可該怎麼辦。
哎,真頭疼。
系統這時忽然告訴我:
由於裴鈺和諾諾對她的懺悔值不僅沒有提升,反而憎恨值已經到達了極點。
現在開始倒計時,如果兩天內還完成不了任務,她將會被直接抹S。
毫無懸念,她ẗûₗ完成不了這個任務。
諾諾已經可以正常去上學。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我早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照常接送孩子。
這天,我正拉著諾諾的小手送他到幼兒園門口。
身後突然傳來尖叫。
一轉頭,有輛車竟衝進了校門口的非機動車道。
它目標明確,徑直衝向我和諾諾。
近在咫尺時,我看見了駕駛位上面露瘋狂的藍染。
她獰笑著,嘴巴一張一合,分明在對我說:
「去S吧!」
大腦一片空白,我已來不及閃躲,隻能下意識將身邊的兒子狠狠推開。
「砰——」
下一秒,我的身體如同秋風裡的落葉,高高飛起。
隨後狠狠砸在擋風玻璃上。
「媽媽!」遠處年幼的兒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無助地哭喊著就要跑過來。
隔著破碎的風擋玻璃,我對上了裡面那個女人的眼睛。
她臉上淌著血,眼裡的瘋狂還沒有熄滅。
她並不打算罷休!
不,不可以!
我從前引擎蓋上滾落,口中不斷湧出鮮血,用盡所有力氣衝兒子大喊:
「諾諾,別過來,危險!」
汽車果然再次發動,我無力阻止,嗓子裡不斷咯血,再喊不出任何聲音。
眼看兒子越靠越近,我再顧不得許多, 瘋狂掙扎抽搐著終於翻過身體,將自己卡在車底,SS抱住車輪,使它暫時前進不得。
車輪狠狠從我胸口碾過, 諾諾的哭泣淹沒進尖叫的人群。
強烈的疼痛很快讓我失去了意識。
12
一片虛無中,遠處有個身影正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我腳下虛浮, 緩慢走近。
是個打扮乖張的少女, 長相一般, 眉宇間藏著一抹桀骜不馴。
讓我想起了上學時學校裡的霸凌女。
想必她就是穿越女本人。
看見我,她有種破罐子破摔式的得意:
「我Ŧū₌馬上要被系統抹S了,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也S了。」
見我沉默, 她停頓了一會忽然又開口:
「你為什麼毫不猶豫地擋在車輪前面, 你不怕S嗎……」
「因為你低估了一位母親的決心。」
「孩子就那麼重要嗎?我不理解。」
「你永遠不會明白,一位母親能為自己的孩子做到什麼程度。」
「可這明明是追媽文, 你兒子不是個忤逆子嗎?」
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少看點無腦文吧,別小看孩子和母親之間的感情。」
這時系統的聲音在我們頭頂響起:
「介於宿主的行為,系統處罰升級。
「你將反復體驗原主S前的痛苦, 為期一年後S去。
「出於對原主的補償,原主將被送回原本的身體。」
「不——」她終於崩潰痛哭,大聲表示抗議:
「她為什麼會變成小三?這是在作弊!」
「這個劇情本來就有問題!」
「渣男不可能對原配S心塌地,我就不信他外面沒有情人!還有那個孩子, 那明明就是個忤逆子, S了也活該……」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
一把掐過她的脖子, 我目露兇狠:
「你憑什麼質疑別人一家三口的感情?
「我兒子是我十月懷胎養到現在, 任何時候我都不可能放棄他。
「你又憑什麼認定他一定就是個忤逆子?
「你憑什麼佔用我的身份擅自作主離間我們?
「我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 你居然敢N待他,還敢開車撞他!
「你活該去S!」
接下來的一年。
她將被留在這片虛無空間裡, 反復遭受汽車的碾壓。
求生不得,求S不能。
為了達到自身目的,視他人為芻狗的人。
本身就不值得同情。
再次睜眼。
鼻腔裡充斥著濃重的消毒水味。
裴鈺憔悴的臉在我視線裡逐漸清晰。
「染染, 你終於醒了!」
他眼下烏青,胡茬凌亂,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泛著淚光。
「媽媽!」諾諾也撲上來,眼睛腫得像個桃子。
「我……」印象裡假藍染撞向我後, 她的額前也滲出了一大片血跡。
我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腦袋, 卻沒感覺到任何傷口。
「染染, 你Ṭüₚ被電動車撞倒了,沒受傷, 但昏迷了好幾天都不醒, 醫生也檢查不出原因。」
「是啊,媽媽,我和爸爸都快嚇S了。」
原來一切回到了原點。
隻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什麼系統和穿越女, 更不會有田小蝶。
「染染,你在笑什麼呢?」
我回過神,嬉笑著一把抱過兒子, 倚靠在老公懷裡。
「沒事,這些天,我做了個很有意思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