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畢業大戲最後一天排練，

 

我閨蜜從空中重重地摔了下來，碎了。

 

一個男人，

 

讓芭蕾系第一名就此斷送前程。

 

但，他對她的傷害遠不止於此，

 

一年後，她自S了。

 

我要他S。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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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不會忘記那聲「砰」的巨響，夾雜著隱約咔嚓的碎音。

 

整個排練場的人都驚呆了。

 

兩個最不可能出錯的搭檔，專業第一名和第二名，出了重大事故。

 

那個三秒有十年那麼長，全場掉根針都能被聽見。

 

王司逸蜷縮在地上，看不到她的臉，聽到她在呻吟「我，我的腿~」

 

我看到一臉「不可能」+「怎麼辦」的李強，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有點滑稽。

 

這是畢業大戲的最後一天排練。

 

這也是王司逸最後一次跳芭蕾雙人舞。18 歲，正是舞者能力最佳的年紀，花骨朵馬上要綻放的年紀。

 

她告訴我，李強是故意的。

 

02

 

李強和司逸是一對兒。

 

從 10 歲進舞校那天開始，司逸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喜歡李強身上那種陰鬱的氣質。雖然他濃眉大眼，被公認為我們系最好看的男生。

 

外表上，兩人真的登對。

 

畢竟能進舞院附中的孩子，都是從全國各地嚴格選拔出來的人尖尖。

 

從小就專業學芭蕾的孩子，通常家庭條件都不錯，但他們倆不是。

 

沒有別的出路，隻有猛練。不然，就會被退回去。

 

每每其他人在宿舍癱倒玩遊戲的時候，司逸和李強都大概率在繼續練功。

 

16 歲的時候他倆偷偷怎麼好上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司逸這麼開朗，怎麼會看上了李強？

 

最煩男人愛抱怨，尤其那種總覺得整個世界都欠他一個公平的鳳凰男。李強就這樣。

 

我無法原諒李強，他在事故現場喃喃念了數十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做！

 

一動不動。

 

甚至都沒有和大家一起送司逸去醫院。

 

嚇傻了？怕賠錢嗎？

 

難道這時候，他依然隻覺得老天待他不公？

 

不公？

 

當初國家芭蕾舞團來招人，就要了他倆。畢業後馬上就能一起共赴光明前程了。

 

幹嘛要傷害啊？

 

我不明白司逸的話。

 

03

 

膝蓋取了幾塊碎骨頭，腳踝小腿 3 塊鋼板，27 顆鋼釘。

 

大夫說好好康復，正常走路跑步沒啥問題。

 

但我們所有人都意識到膝蓋碎了，腳踝折了，對專業芭蕾舞者來說，芭蕾這條路基本上被判了S刑。

 

可是，那個動作失敗，是膝蓋著地，腳踝怎麼折了呢？

 

「我上周和李強分手了。」

 

司逸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整個右腿打著石膏。

 

我坐在病床的一邊，一臉詫異。

 

最佳拍檔、黏人小情侶，分了？！

 

「我們最近老吵架，但那天最厲害。」

 

話音剛落，李強走進病房，手裡還拿著很多營養品，甚至還有一束香檳色玫瑰。

 

不像他的風格啊，之前和司逸約會，大多是去公園遛達，我也是服了。

 

「真的對不起，司逸，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司逸別過臉。

 

「你知道我最近狀態很不在線，那天我一下走神了……」

 

司逸猛然轉頭，作勢要坐起來，臉唰地漲紅：

 

「你爸生病，你心裡悶就要拿我開刀嗎？」

 

「你不踩我那腳，我腳腕會骨折嗎？」

 

司逸碩大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砸。

 

李強辯解道：「我真的失神了，往前踏步就踩……」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李強盯著司逸轉過去的後腦勺，半晌，嘆了口氣，垂頭轉身走了。

 

司逸的媽媽走了進來，一臉驚奇。

 

「繳費窗口說，我們的所有費用都結清了。」

 

花外面的包裝拆掉，一個銀行卡露出來，上面貼著一個小紙條：密碼是 123456。

 

是李強？他哪來這麼多錢。他爸不是胰腺癌等著錢用嗎？

 

04

 

學校外面的星巴克，平日下午三點，人還挺多。

 

我和李強坐在角落。

 

李強抿了抿嘴，沒說話。

 

「你覺得司逸會接受你的錢嗎？」

 

沉吟半響，李強說：

 

「我爸走了。不管司逸原諒不原諒我，我隻希望她好。」

 

「你倆為啥分手了？」

 

「我也不知道，司逸那天就突然要分手，隻說我倆不合適，我怎麼追問都不多說。你也不知道嗎？」

 

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當初如果沒有司逸，身為學渣的我這七年也無法熬過來，當年我為了離開家而選擇了跳舞。

 

學霸和學渣的友誼，奇特但牢固。

 

我倆曾經如同牛皮糖一樣，形影不離。

 

直到她談戀愛……

 

畢業季我最近也是各種忙活。一回想，司逸在宿舍裡，最近似乎有點話少。

 

我有點懊惱自己最近對她的疏忽。

 

「艾林，我絕不會傷害司逸的……我……」

 

李強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先管不了那麼多，有錢，就用唄。管它是李強偷的搶的還是怎麼的。

 

最好的康復，必須給我司逸整起來。

 

她疼，比我自己傷了，還疼。

 

我恨一切讓她痛苦的人。包括李強。

 

司逸說，她不恨他。

 

我還記得司逸曾經勸過我的那句話：「有些事不是忍了，就過了。而是心裡要真的放下了，才算過。」

 

但是，

 

不久，司逸自S了。

 

05

 

一年後，我大二剛開學，

 

毫無徵兆。

 

準確地說，是自S未遂。

 

接到司逸媽媽的電話，我立刻就往她家跑。

 

司逸媽媽說，

 

發現她的時候，她和睡著沒什麼兩樣。

 

桌子上的紙條，是留給我的。

 

「幫我照顧好爸媽。」

 

上面還壓著李強給他的那個銀行卡，和一個 U 盤。

 

還好，吃的安眠藥，

 

不是百草枯，

 

但送去醫院還是晚了點，她一直昏迷。

 

06

 

畢業前很多芭蕾舞團都給了司逸 offer, 她選了國家芭蕾舞團。那次事故，讓她徹底成為無團之人。

 

我文化課還行，本來也不是真心愛跳舞的，就和司逸一起上了舞蹈學院，我去了編導系，她去了舞蹈學系。

 

舞校 7 年畢業沒能進團的同學，大多是上大學這條路。有的人去了舞蹈學院，有的人去了中戲、北電。

 

但上舞院的她，和我 N 年前認識的開朗小女孩，判若兩人。

 

李強，甭管有意無意，這麼大事故，國芭絕不可能再要他。他也進了舞院，編導系。

 

呵呵！

 

哪怕是面對面走過，司逸也沒再和他說過話。

 

上大學後司逸為了方便康復，在學校外面租了個有點局促地兩居室，和從家鄉來的媽媽一起住Ṫṻ⁶。

 

我依然是那ƭų₃個每天穿一身黑、喪著臉的學生，隻求修滿學分，看上去和舞蹈絲毫不搭邊。

 

但我很忙，天天在家敲電腦，接師傅分派的任務。沒錯，我是個白帽子，也就是俗稱的黑客。老有錢了。

 

附中不愛練舞的日日夜夜沒有白打野。

 

我也找了個附近的房子，離司逸很近。

 

她依然是那個學霸，樣樣第一，除了舞蹈課，特別申請了各種病假。例如膝蓋第二次手術。

 

「爸，這個假期要打工，不回家了。」

 

「媽媽，我要參加個舞蹈培訓營，先不回家了。」

 

我們倆和小時候一樣，都不愛回家，找盡一切借口。

 

去學校上課，我們恢復到了近牛皮糖的節奏，

 

但是，她好像變了。

 

有一天，我發現她呆坐學校教室裡，低頭盯著手機。

 

有人走過的時候，她就下意識地把手機側一下。

 

盡管隻是遠遠的一個屏幕閃現，那個熟悉的畫面，我用後腦勺也知道，她躲閃的那個視頻，是她在附中最後一年去瑞士洛桑比賽的視頻。

 

我還記得評委用法語和英語對參賽的人說：

 

「你們都是明日之星，未來可期。」

 

五歲開始學舞，跳了 13 年，卻成了隱形流星。

 

但做不了明日之星，生活依然可以往前，

 

為什麼要自S？

 

在我心裡，她是一個堅強樂觀的女孩。

 

我隱隱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要找出答案。

 

07

 

我打開司逸媽媽交給我的東西，司逸的筆記本電腦。

 

文件夾賊幹淨，全是些芭蕾視頻，學習資料。

 

學霸的世界真單一。

 

不過有點奇怪的是，她桌面上還有個 QQ。沒見過她打遊戲啊。用 QQ 聊天? 夠復古的啊。

 

我用她的賬號登陸上去的時候，狀態隱身。

 

發現她沒幾個好友。

 

一個「我是風（love）」的 ID。

 

是李強。

 

我愣住了。

 

李強？ŧṻ⁴

 

我突然又很生氣。

 

王司逸這個家伙，每次上線都隱身，就是為了看李強在不在，還不跟他說話嗎？

 

「恨鐵不成鋼」Ṫū₇三秒湧上腦門。

 

但現在沒地兒恨去。

 

「司逸自S了。」

 

我給他平靜地打出這五個字。

 

自己也被再次喚醒，這痛苦的事實。

 

08

 

還是那個星巴克，還是那個角落。

 

一年了，李強好像壯了一些，眉頭的川字紋似乎更深了。

 

我們剛從司逸的病房出來，呼吸機下的司逸，形容憔悴，李強不敢多看，又舍不得離開。

 

「鍾今陽。」

 

「啥？誰？」

 

「鍾今陽知道。」

 

鍾今陽，是我們仨在附中的同班同學。

 

舞院溫文爾雅的富二代，李強和司逸的獎學金就是他媽集團贊助的基金頒發的。

 

他和司逸是一個系的。

 

「鍾今陽說，有人睡了她。」

 

「我想，司逸應該一個人都沒告訴。」

 

09

 

李強毫無邏輯，斷斷續續地跟我在星巴克說了畢業前的事兒。我不得不根據他的話重新理了一下。

 

畢業前，我們舞蹈生排練強度很大，李強的父親得病之後，常常醫院學校兩頭跑，精力憔悴，父母借了很多錢。他和司逸除了排練，幾乎也見不到面。

 

有一天，鍾今陽把李強拉到了校園角落的一個工具間。

 

「你和王司逸隻能有一個去國芭。現在名額少了一個。「

 

「這是內部消息，還沒最後定。大概率是她去，但我想讓你去。」

 

李強沉吟半晌，「司逸一人去我沒意見。」

 

鍾今陽哈哈大笑，

 

「你小子還挺情聖的啊。可是你知道王司逸是什麼樣的貨色嗎？」

 

「啪！」

 

幾張照片散落在地上，李強拾起來。

 

他瞳孔震顫。

 

模糊的身影裡面，是不堪入目的鏡頭，面朝上的那張臉，分明就是司逸的模樣。

 

圖像很模糊，很像是視頻的截圖印出來的。

 

「這就是個*子。你以為她就跟你好？哈哈，和別人睡呢！」

 

鍾今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讓李強尋個機會故意讓司逸受傷，是那種重傷，最好是不能再跳舞的傷。事成之後，他承諾給李強一大筆錢，給他還債和給父親治病。

 

「我替你不平！這幫女的，沒一個好東西！」鍾今陽解釋了他的立場。

 

「不，我做不到！」李強斬釘截鐵。

 

那麼大一筆錢的打抱不平，還真的是富二代的特權。

 

10

 

「我愛司逸，我很痛心，但我必須承認在那個時刻我動搖了。」

 

李強捂著臉，繼續一個一個蹦字兒。

 

後來他在醫院給司逸發微信，想找個時間倆人坐下來面對面聊聊。司逸沒回微信。而他爸的病突然加劇進了 ICU。

 

「我絕不會傷害她。那天真的是個意外。」

 

最後一天排練的間隙，他收到他媽的電話，大夫說他爸維持生命沒有意義了，要不要拔管。

 

「我腦子很亂，把她往拋上去那一剎那，我看到了鍾今陽正盯著我。」

 

所以拋上去的位移靠前了，司逸活脫脫砸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往前探，伸手想去接著她。結果踩在了司逸的腳踝上。」

 

「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我沒臉見她。」

 

鍾今陽給了李強一筆錢，李強想了想，收了，給司逸送了過去。

 

哦，那張銀行卡。

 

「你留那些照片了嗎？」我問李強。

 

以我對司逸的了解，她絕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