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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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牧越三歲。


 


雙方父母去世後,我一雙調香的手拿起了調酒杯,輟學供牧越到讀完大學,又拿出所有的存款陪他創業。


 


婚禮當天,他缺席了,去做了另一個女人的英雄。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得為她負責。她和你不一樣,你在夜場那麼多年,她家教嚴,第一次都給了我,我不娶她,她活不下去。」


 


他不知道,那姑娘是黑道千金,乖順都是裝出來的。


 


分手後再見面。


 


他打量著我的新男友,不甘心地問我:


 


「他比得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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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得張揚:「牧越,他和你不一樣。你們物種都不同,怎麼比較?」


 


01


 


點綴著百合花的拱門那一側,神父莊嚴地宣布新郎入場。


 


白綠一片的花海中,我緊張地摩挲著婚紗上的碎鑽。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和牧越走過多年風雨。


 


在他風華正茂、事業有成的這天,我們即將邁入婚姻殿堂,走向幸福結局。


 


站在一旁的村長爺爺代替了父親的角色,看著我慈祥地笑:「音丫頭,別緊張。」


 


我和牧越備受他老人家的照顧,他的話讓我稍微心安。


 


我點頭說:「嗯。」


 


可是,緊閉的幸福之門那側,伴隨著婚禮背景音樂,賓客的喧嚷聲越來越大。


 


發生了什麼?


 


有人匆匆跑過來,在村長爺爺身邊耳語幾句。


 


「什麼?!」


 


老人神色一變,慌忙拿出手機:「音丫頭,這……」


 


我湊過去看,實時熱搜——


 


【女子欲輕生,男友現場求婚,用愛挽回戀人性命】


 


點進去,瀏覽量噌噌上漲的視頻裡。


 


一個清純可人的女孩兒坐在天臺邊,風吹得她的身影搖搖欲墜。


 


危險的姿勢使人心髒揪緊。


 


幾名警員圍在不遠處,遙遙勸說,生怕突然地靠近帶給她壓力。


 


牧越急匆匆趕到,他穿著深色燕尾西服套裝,單膝下跪。


 


他手裡捧著束玫瑰花,發絲凌亂,語氣深情懇切:「可欣,你下來,我們說好的要結婚不是嗎?」


 


我手顫抖著拖拽進度條到末尾。


 


女孩兒神情不再空茫,隱隱有些松動:「越哥,你發誓你永遠隻愛我一個,好不好?」


 


「好。」


 


牧越眼神堅定,隨即像身處結婚現場一樣,用結婚誓詞許下諾言:


 


「可欣,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我都願意愛你、安慰你、尊敬你、保護你,並願意在我們一生之中對你永遠忠心不變!」


 


女孩兒淚流滿面,終於跳進牧越懷裡。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男俊女美,緊緊擁吻。


 


網友熱評:「愛真的能續命,我不管,這就是婚禮現場,讓我把民政局給他們搬過來!」


 


恰好在這時,牧越發來一條信息:「村長爺爺,婚禮先推遲一會兒,一個小時後我就來。」


 


婚禮現場,新郎不僅沒來,還跟別人求婚了。


 


真是笑話。


 


02


 


我和牧越從小在大山深處的小村莊長大。


 


兩家父母憑著祖傳的調香制香的手藝,帶領村民脫貧致富。


 


為了給我和牧越更好的學習環境,兩家共同搬到城裡。


 


誰想到不久後,一場車禍帶走了他們的命,隻留下我和牧越兩個人。


 


那年我臨近高考,他臨近中考。


 


村裡人得知這件事紛紛伸出援手。


 


但即使有村裡人的幫助,學習和生活花銷也是老大難。


 


牧越自從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抑鬱嚴重。於是我選擇輟學,用調香的本領混跡於酒吧間調酒,供他上學。


 


他在剛創業的時候向我表白了。


 


那年我二十四歲,面對他認真的雙眼,我不知所措:「阿越……我隻拿你當弟弟。」


 


「雪音姐,我不想隻當你弟弟。」


 


「現在我創業了,以後公司發展也會越來越好,我有能力養你。雪音姐,你得給我一個機會。」


 


他渾身散發著濃鬱的侵略氣息,眼神直勾勾地要看進我心裡面去。


 


其實我對愛情沒什麼需求。


 


父母不在之後,我就把牧越當作唯一的親人,也是這份責任感迫使我往前走。


 


但我習慣了對他好,挨不住他的懇求與撒嬌,最終妥協,在他的攻勢下也逐漸相信我們會擁有幸福的生活。


 


牧越總是說:「雪音姐,我會讓你幸福一輩子。」


 


一路走來,他確實處處照顧我,幾乎是給我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我一直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但……


 


我大腦一片亂麻,渾渾噩噩地和工作人員商量解決措施。


 


神父暫時退場,工作人員又臨時安排了人緩和現場氣氛。


 


眼前的幸福之門,仿佛成了一道我無論如何也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音丫頭,唉,越兒也是見義勇為,你們的感情你還不清楚?」


 


村長爺爺寬慰我,我卻沒能聽進去。


 


隨便找了間房間坐著休息,我拿著手機給牧越發了無數條消息,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有任何回應。


 


有人的聲音逐漸逼近,是牧越的朋友們。


 


「楚雪音都三十了,學歷又低,高中都沒畢業,你說牧哥圖她什麼啊?」


 


「還是林可欣和牧哥般配,一個商界新秀,一個豪門千金,這才門當戶對嘛!」


 


「你們別說了,牧哥指不定很快就到,他一向不讓我們說這些……嫂子!」


 


幾人推門而入,瞧見我,話語戛然而止,灰溜溜地離開。


 


我呆坐著,短短一個小時裡,我想了很多。


 


03


 


牧越終於姍姍來遲。


 


禮堂鍾聲荒謬地延期響起,我挽著村長爺爺的手在眾人注視下走進教堂。


 


兩人的交流在耳中一晃而過,我隱隱聽到牧越口口聲聲承諾,「會一輩子愛我、對我好。」


 


當我的手被交到牧越手裡的時候,他眼中情緒復雜,猛然將我擁入懷抱:「雪音姐,我終於娶到你了,但是……」


 


橙花、紫丁香、水蓮——橙花香水的中調。


 


味道浸透了牧越的襯衫,濃鬱地纏綿在他身體上。


 


我對香味最敏感。


 


即使牧越掩飾得再好,它們還是爭先恐後地湧入鼻息之間。


 


喚醒了我無數次嗅到這款橙花香水的前調、中調、尾調的記憶。


 


現在回想起來,每一次都極其淺淡,恰好不惹人懷疑,卻又頻繁籠罩在他身上。


 


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村長爺爺已經退場,神父還沒有繼續流程。


 


「牧越,」


 


我推開他,用力扇了他一耳光,「你身上的味道真令人惡心,你和你的可欣在一起多久了?」


 


場下一片哗然。


 


閃光燈亮起一片,有人開始錄像。


 


我以為牧越要道歉。


 


雖然我並不打算接受。


 


他卻隻是失望地說:「雪音姐,我根本不認識她,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你今天狀態不好,我看,這場婚禮還是先推遲吧。」


 


剛剛為了林可欣推遲一小時,現在呢,是永遠嗎?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撒謊的時候,眨眼頻率會很高。


 


我搖了搖頭,身體控制不住地有些顫抖,不願意再看他一眼,提著婚紗直接打車回家。


 


還結個屁!


 


04


 


進門的時候,無邊無際的憤怒與悲傷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抬眼,按婚房標準裝飾的每一處,都帶著過去甜蜜的回憶肆意侵略我的眼眶。


 


眼淚成了回憶的戰利品。


 


在牧越的身份被人扒出來後。


 


中午的新聞逐漸發酵。


 


隨著時間流逝,網絡熱度步步高漲。


 


牧越向林可欣求婚的消息霸榜。


 


所有人都在討論年輕企業家的愛情故事。


 


「雖然畫質模糊,但我還是一眼認出我老公了!」


 


「女生不知道是誰,但看樣貌氣度,感覺也是個貴小姐啊。」


 


「太般配了,擁吻的畫面甜S我了,幸好,他的愛救了戀人一命!」


 


我看著這些評論一把抹幹淨眼淚,把四處可見的「囍」字和扯下來,踩爆臥房的紅氣球。


 


如今唯一值得我慶幸的就是,我和牧越隻是先辦婚禮,還沒領證。


 


不然牽扯更深,處理起來也更麻煩。


 


雖然還沒徹底緩過勁兒來,我手上動作不停,準備收拾好東西走。


 


可是轉念一想,這套房子確實是他送給我的沒錯。


 


但他大爺的都出軌了還得我離開?!


 


下一刻,我指點著喊來的工人把屬於牧越的東西全打包抬走。


 


期間我給牧越打了個電話,這次他倒是接通了。


 


我:「你的東西給你扔到永康那邊的房子了,麻煩喊人認領一下。」


 


「別掛,」似乎察覺了我的意圖,牧越語速很快,「雪音姐,你肯定是看到網上的新聞了……我有我的苦衷,你得給我一點時間。」


 


廢話,我能看得到他不應該早就知道?


 


剛才還在教堂S不承認。


 


「越哥,今晚你想看我穿哪套……」


 


我隱隱約約聽見那邊傳來一道嬌聲嬌氣的女聲。


 


「可欣,你別這樣。」


 


牧越估計是做賊心虛,捂住了手機話筒,電話那頭的噪音變得模糊起來。


 


「好,」我這樣說,還沒等他松一口氣,我冷笑一聲,「我給你時間找新地址,你不會忘了你所有的房產都寫的我的名字吧?早點把你東西處理好,不然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直接丟公司。」


 


我「啪」地掛了電話。


 


一滴眼淚不爭氣地滴在手背上。


 


我得說,這些年牧越確實對我很好。


 


明明比我小三歲,但他把我照顧得細致入微。


 


一切行蹤事無巨細向我報備,驚喜時常有、愛意常開口。


 


他是個言行一致的好男友。


 


隻是,原來他也會變心。


 


05


 


我簡單收拾好行李,搬到了調香工作室。


 


這是我個人的私密基地。


 


我唯一算得上精通的,也就這門祖傳的手藝了。


 


不,說起來,調酒也算。


 


兩年前我都還在市中心最大的酒吧——青月當調酒師呢。


 


因為牧越心裡長期積壓的不滿,加上我日思夜想的調香工作室終於打造完成,我離開了青月,一心撲在調香制香裡。


 


久而久之,也在別墅區發展了大批非富即貴的客戶。


 


客戶裡最合得來的是範姐,一個老公兒子常年不在家的貴婦人。


 


她是我的老顧客了,前不久還向我訂制香水送給她的兒子,還打算撮合我倆。


 


別說我根本沒見過她兒子,光是聽到比我小七歲就已經令人頭皮發麻了。


 


她經常說:「雪音,別把我當客人,拿我當朋友就行。」


 


我心裡拿她當朋友,為沒有邀請她去我的婚禮很過意不去。


 


牧越說公司樹敵無數,怕公開關系給我帶來傷害。


 


無論是嫌棄也好,亦或是出軌的因素也罷。


 


當初我不明白牧越為什麼不公開我們的關系,現在卻為此感到慶幸。


 


除了教堂裡那一小部分人,沒人知道我的狼狽。


 


獨棟別墅大廳是好幾面牆的試香,我特意做了隔斷櫃,看向每一個玻璃瓶目光盡是欣慰。


 


我沉浸在調香中時,有人敲門。


 


當我拉開門。


 


視頻裡的女孩子突然闖進我的現實世界,周身散發著橙花香水的氣味:


 


「雪音姐姐好,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她清純如百合花一般,美得惹人憐愛,趁我怔愣的瞬間鑽進來,如同主人一般打量著整套房子。


 


小心翼翼變成了自得,眼裡又閃過一絲嫉恨:「雪音姐姐,我很抱歉毀掉了你的婚禮。」


 


隻是她很奇怪,「姐姐」兩個字咬成重音,像是刻意在強調什麼。


 


「你很抱歉?真的嗎?」我揚手挨著她的臉虛晃一招,嚇得她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我似笑非笑:「抱歉還上趕著來惡心我?」


 


「雪音姐。」


 


開門聲,男人陰沉著臉把她護在身後,略帶不滿地喊了我一聲。


 


他拉著我到一旁說話。


 


「雪音姐,她和你不一樣。」


 


牧越吸了口煙,「兩年前那次酒會我被人下藥意外……她家教嚴,身體柔弱,年紀還小,不和我結婚肯定活不下去。」


 


「新聞你也看見了。」


 


煙圈迷蒙,往事盡數化為灰燼。


 


他語氣沉重,帶著絲期待,仿佛在說,「就別再為這點小事跟我鬧好不好?」


 


「那這兩年多都是意外嗎?你們倆都挺髒的,滾吧,別在我跟前晃。」我直視他的眼睛,笑容諷刺。


 


牧越臉色驟然陰沉下去:「楚雪音,有什麼你衝我來,不必針對無辜的人。可欣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才特意上門道歉,你有什麼資格罵她?你別忘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是誰給的?」


 


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眼裡劃過一絲慌亂,最終卻沒有解釋。


 


我才知道,原來這才是這些年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女孩躲在他背後,笑得天真爛漫,掠過我時卻能窺見底下藏著的得意色彩。


 


「分手!」


 


不等牧越反應,我「砰」地砸上了門。


 


06


 


高三輟學那年。


 


班主任語重心長地勸說我:「雪音啊,掙錢不急這一時,以你的成績上 q 大肯定穩,到時候縣裡給的獎金肯定不會少你的,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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