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想說其實我已經不需要他的深情與道歉了，隻希望他能保護好自己，繼續為民除害。

 

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隻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側。

 

老公回到家時。

 

時蕊已經哭紅了雙眼。

 

看到時譽，她扳動著輪椅迎上來，雙手緊緊地將老公抱住：「譽哥哥，嫂子真的S了嗎？調查清楚了嗎？」

 

「嗯。」

 

剛剛還在我墓碑前深情款款的老公，此時卻溫柔地擁住時蕊的肩膀，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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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蕊，哥哥現在隻有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時蕊激動地點了點頭。

 

仰起小臉看他：「譽哥哥，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對不對？」

 

「當然，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老公幽幽地吸了口氣，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你嫂子那天晚上除了跟你說生日快樂外，還有說什麼嗎？比如有沒有問起我？」

 

「小提了一下。」

 

「不過是我先問她要不要跟譽哥哥一起來陪我過生日的，嫂子說不用，還說她已經不愛譽哥哥了，希望我倆好好過。」

 

時蕊突然一臉難過道：「譽哥哥，你說嫂子會不會那個時候就已經被人控制了？」

 

老公沉默了。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才抬頭朝時蕊道：「小蕊，咱倆是兄妹，你嫂子可能誤會我們了。」

 

「可是現在嫂子S了，我們可以不做兄妹了呀！」

 

時蕊傾身抱住他，動容道：「譽哥哥，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老公頓了頓，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脾氣道。

 

「小蕊，不要說這種對你嫂子不敬的話，她會難過的。」

 

「譽哥哥……」

 

時蕊拉住他的衣角，委屈巴巴道：「嫂子已經不在了，她若在天有靈，肯定也希望你能過好的。」

 

「小蕊，我這輩子隻愛你嫂子一個。」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老公態度堅決地上樓去了。

 

我有點意外他說出這句話。

 

同時也有點失望。

 

老公在面對這位疼愛多年的養妹時，智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

 

剛剛時蕊說的是以後由她來保護他，而不是陪伴或者照顧。

 

他但凡用點心。

 

都能聽出這個養妹是跟歹徒有關系的。

 

也能意識到時蕊的殘疾是裝的。

 

09

 

翌日。

 

老公一早便來到警局參加會議。

 

案子清楚了，犯罪嫌疑人的畫像也基本有了，接下來便是研究怎麼將這伙行蹤詭秘的歹徒引出來。

 

對方雖然囂張，但反偵察能力卻很強。

 

想要一舉拿下，難度還是很大的。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老公的手機響了。

 

是時蕊打來的視頻電話。

 

老公剛把電話接通，便看到時蕊被反綁在地板上，一張漂亮的小臉被打得鼻青臉腫。

 

時蕊對著鏡頭痛哭大喊：「譽哥哥，救我！」

 

老公眉頭一擰，情急道：「小蕊，你怎麼了？」

 

沒等時蕊回答，鏡頭內出現一位長相兇狠的男人。

 

男人笑得很得意。

 

「時警官，聽說你已經把我的樣子畫下來了是嗎？那又怎樣呢？你能奈我何？」

 

老公氣急敗壞道：「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妹妹。」

 

「你說我想做什麼？」

 

男人笑得一臉張狂：「當然是先把她SS，然後砍成一段一段的，再將她熬成湯啊，這個流程時太太不是剛給時警官演示過一遍了嗎？」

 

老公捏著手機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

 

身體因憤恨而顫抖。

 

在場的其他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歹徒卻笑得越發猖狂起來：「時警官上回拒絕救自己的妻兒，不知道今天是否還要拒絕救妹妹呢？」

 

「別傷害她，我救。」

 

老公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答道。

 

「喲，原來妹妹比妻兒重要啊？那就請時警官獨身前來搭救吧，聽好了，是獨身前來。」

 

「好，給我地址！」

 

10

 

為了救時蕊，老公答應得毫不猶豫。

 

我不禁又想起自己給他發求救信息那天。

 

他不但沒去，還惡劣地以為我在玩花樣破壞時蕊的生日宴。

 

究竟是妹妹比妻子重要啊。

 

可即便如此。

 

我仍舊抓耳撓思地想把他攔下來。

 

因為時蕊當初就是這樣用謊言把我騙到舊廠房去，任歹徒將我殘忍S害的。

 

老公這一去，等於是送S。

 

可我攔不住他。

 

老公看著滿面擔憂的周隊，表情嚴肅道：「記得按我們之前的計劃行事，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許有變。」

 

「阿譽……」

 

「不必再說了。」

 

老公目色黯淡下來，改口說道：「若我遭遇不測，記得將我和蘇婳葬在一起。」

 

「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周隊紅著眼圈道：「阿譽，你要是敢S，我不但不會把你跟蘇婳葬在一起，還會把你倆分開遠遠的。」

 

老公沉默了。

 

半晌才苦澀地吐出一句：「說真的……蘇婳也未必願意跟我葬在一起，她肯定恨S我了。」

 

「所以，活著才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老公痛心地笑了笑。

 

沒再說話。

 

11

 

一路跟著老公來到那個熟悉的舊廠房。

 

我的心慢慢開始發顫。

 

特別是看到當初將我殘S肢解的位置，看著上面殘留下的血跡，那慘絕人寰的畫面瞬間在我的腦海中鮮活起來。

 

同樣的畫面，就要在老公身上重演了嗎？

 

我無力地飄在半空。

 

看著老公一步一步地朝著危險邁近。

 

他捏緊的雙手也在顫抖，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和我一起看到了那些殘暴的痕跡。

 

他一定也在心痛，在後悔當天沒有及時趕來救我。

 

他站在空蕩蕩的舊廳房內，輕輕地閉上眼。

 

睜眼時，眼底的悲傷已被冰冷替代。

 

「出來吧！」

 

他揚聲說了一句。

 

語音落下，牆後緩緩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時蕊。

 

此時她不僅沒有坐輪椅，還如同變了一個人。

 

慄色的大波浪卷發替代了平日裡的黑長直，酒紅色的吊帶長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段曲線。

 

纖纖玉足下，是一雙精美的細跟高跟鞋。

 

她步步生花地朝老公走近時，臉上的笑容也在隨之綻放。

 

「來得挺快啊，譽哥哥。」

 

奇怪的是。

 

老公看到時蕊這副轉變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仿佛一早就料到的。

 

他看著眼前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妹妹，

 

淡淡地勾起唇角：「不裝了？」

 

倒是時蕊愣了一下。

 

警惕地打量著他：「譽哥哥既然知道我是裝的，為何還要來？」

 

「不來怎麼知道是誰S了我的妻兒呢？」

 

老公雙眼微眯，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時蕊，你真狠。」

 

時蕊笑了，笑容卻不達眼底。

 

「哥哥為何要這麼說呢？明明是你把嫂子害S的呀。」

 

不理會老公眼底閃過的痛楚，她不服氣地控訴道：「明明我倆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明明我比她更愛你，可你卻不顧我的傷心娶她為妻，把她捧在手心裡寵。」

 

「我原本想著把她除掉，這樣你就會愛上我，就會跟我結婚了。」

 

「可是哥哥你呢？你仍然連半點娶我的心思都沒有，我就真的那麼不招你喜歡嗎？你要是不喜歡我，當年為何又要將我從路邊撿回家？」

 

說到後面，她的眼圈紅了。

 

聲音也帶上了憤恨的哭腔：「時譽，你有嘗試過得到後又被迫失去的感覺嗎？沒有吧？」

 

「我有。」

 

老公盯著她道：「時蕊，你成功讓我嘗試了一把這種滋味。」

 

「對吧？心很疼吧？很難受吧？」

 

「生不如S。」

 

「沒錯，就是生不如S。」

 

「時譽，謝謝你終於可以跟我共情了。」

 

時蕊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冷笑道：「其實我給過你機會的，蘇婳S了，你完全可以接納我的。我們像小時候那樣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可你偏生不願意，還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我是你的妹妹』來疏離我倆的關系。」

 

「時蕊，哪條法律讓你覺得S人分屍後，還能幸福快樂地生活的？」

 

「為什麼不能，人又不是我S的。」

 

「是你把蘇婳騙到這裡來的不是嗎？時蕊，你好歹是我的妹妹，有點法律常識好嗎？」

 

時蕊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隨即索性氣恨道：「那也隻能怪她自己蠢。」

 

老公眼底重新染上悲涼。

 

小聲低喃道：「不，蠢的是我，這麼久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小蕊，你將譽哥哥害得好苦啊。」

 

或許是他真情流露出的悲傷太惹人憐愛了，時蕊突然朝他奔過去，雙手抱住他的腰肢。

 

聲音動容：「譽哥哥，隻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救你出去的。」

 

「是嗎？」

 

老公苦澀地笑了笑：「時蕊，你也挺蠢的呢。」

 

「什麼意思？」

 

「你連一群窮兇極惡的歹徒的話都信，還不夠蠢嗎？」

 

「他們不會騙我的。」

 

時蕊自信地說道：「我跟他們約定好的，隻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就把你放了。」

 

老公無奈地輕吸口氣。

 

好在，他比時蕊還是聰明並且現實一些的。

 

我後來才知道。

 

當初時蕊在醫院摔樓確實是那個歹徒派人幹的，隻是歹徒沒想到她會活下來。

 

某天夜晚。

 

歹徒潛入她的病房，打算補上一刀時，被她機智地制止了。

 

並且在情急之下，說出能幫他們一起復仇的條件。

 

歹徒答應了。

 

並且將下一個目標放在我身上。

 

有了時蕊的幫忙，歹徒輕輕松松就把我解決了。

 

如今又在時蕊的幫助下，將老公騙到舊廠房內。

 

老公明知道這是個陷阱。

 

可他還是來了。

 

為什麼呢？

 

是為了替我報仇？還是為了將這群S而復生的狂妄之徒一網打盡？

 

12

 

在時蕊還在憧憬著能嫁給老公時，牆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冽的男聲。

 

「果然還是時警官聰明！」

 

一位曾出現在老公畫像中的年輕男子緩緩從牆後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幫兇神惡煞的手下。

 

男人一邊拍著手掌一邊誇贊道。

 

「時警官不僅聰明，膽子還挺大，當真獨自一人就來了。」

 

老公看著眼前這幫惡徒，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不自覺又捏緊了。

 

他在強忍著仇恨與怒火。

 

對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狂妄地笑了起來：「勸時警官別太上火，畢竟外頭有再多的兄弟，也不及我們的手快。」

 

時蕊被他們兇狠的表情嚇著了。

 

蒼白著臉問道：「江哥，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誰特麼跟你說好了？」

 

那人揚手便是狠狠一巴掌甩在時蕊臉上，將她甩飛了好幾米。

 

時蕊痛得驚叫一聲，忙不迭地朝老公爬過來：「譽哥哥，救我！」

 

「不用喊了，你的譽哥哥救不了你，蠢蛋！」

 

時蕊：「……」

 

老公沉默間，目光一直在打量那位叫作江哥的歹徒。

 

他平靜地問出一句。

 

「你是江明哲的什麼人？弟弟？」

 

「沒錯。」

 

年紀輕輕被喚作江哥的男人，臉上的壞笑淡去，咬牙切齒道：「難得啊，時警官居然還記得我哥，那時警官是否也記得自己將他一槍爆頭的事情呢？」

 

「當然記得。」

 

老公不卑不亢道：「江明哲制毒、販毒、走私槍支, 還拿著重型槍械襲警察。條條犯的都是S罪，一槍爆頭簡直便宜他了。」

 

「不愧是時警官啊, S到臨頭還是那麼囂張！」

 

江哥大笑著攤了一下雙手：「時警官, 你說咱倆今天的目的算不算是相同啊？我為我哥報仇, 非拿下你的人頭不可。你為你那可憐的妻兒報仇, 勇闖我的狼窩。」

 

「就是不知道咱倆的槍法，誰更快一籌呢？」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老公。

 

「當然，就算我輸了，時警官今天也別想再走出這裡一步。」

 

「是嗎？那就一起不走了，給我的太太陪葬吧。」

 

老公也舉起了槍。

 

劍拔弩張之下。

 

所有人都變得警惕起來。

 

13

 

時蕊更是被嚇得花容失色，哭著勸阻：「譽哥哥，你快把槍放下, 你會沒命的。」

 

時譽沒有理會她。

 

如鷹般的目光SS地凝在江哥臉上，一字一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端掉江明哲老巢的時候，看你是個學生放了你一馬, 讓你成為禍害。」

 

「可惜啊，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江哥自信地笑著。

 

那笑容卻在老公用力將槍託外殼卸掉時頓住。

 

眾人這才意識到, 老公的槍跟對方的不一樣, 也沒有子彈。

 

在看清那其實是個微型炸彈時, 更是被嚇得變了臉色。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被嚇得舉起槍對準老公。

 

江哥強行鎮定地皺眉：「時警官，你不講武德！」

 

「誰說跟一幫惡徒需要講武德的？」

 

老公朝他步步邁進。

 

對方被嚇得步步後退。

 

他們猜到老公會帶槍，也囂張地默許他帶槍進來。

 

因為他們覺得老公即使槍法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打S他們一幫子人。

 

可他們猜不到的是。

 

老公在答應來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要回去。

 

別說這幫歹徒了。

 

就連周隊他們也沒猜到。

 

情急之下，江哥朝時蕊指揮道：「你, 快過來勸勸你家瘋子哥哥, 讓他別衝動。」

 

時蕊被人一叫, 這才反應過來。

 

她當然也不想S。

 

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時, 順手操了把匕首朝老公撲過去。

 

老公沒有躲。

 

匕首硬生生地朝他腹部插入時，他甚至連一聲哀號都沒有。

 

他雙腿一屈，笑著跪了下去。

 

下一秒, 炸彈的威力席卷全場。

 

躲避不及的眾人哀號著被炸飛好遠, 血流一地……

 

漫天的火海中。

 

老公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淡去, 倒下的那一刻, 他朝著我的方向喃喃說道：「老婆, 謝謝你願意等我……」

 

我怔怔地瞪著他被火海吞噬。

 

心裡卻沒有半點開心。

 

我已經不需要他了。

 

也不可能再愛他了。

 

他何必來找我呢？

 

感情之間一旦橫上生S，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值得我愛。

 

可他卻是一個好警察。

 

我不要的時警官。

 

人民卻需要他！

 

14

 

隨著我和他的故事落下帷幕，我的身體也如一縷青煙般慢慢開始消散。

 

在最後的意識裡。

 

我聽到時譽絕望的呼喊：「小婳，不要走……」

 

我想起第一次見時譽時的場景。

 

那時我大一, 是個沒人理會的孤兒。

 

那天我被室友汙蔑偷東西。

 

出警的是正在實習期的時譽。

 

時譽隻用了三言兩語, 便逼得室友承認是自己把東西藏起來了。

 

後來時譽離開時。

 

我因為害怕被報復追出宿舍樓，冒雨追在他的警車後面喊：「時警官，不要走……」

 

他停下車子, 訝然地看著被雨水澆透的我。

 

我含著淚鬥膽添了句：「帶我走……」

 

他這一停。

 

便是六年之久。

 

戀愛四年，嫁給他兩年。

 

我們的時光很短，卻也是一輩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