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遭難,我下山去找安郡王。
他曾說自己不娶妻妾。
願守我一生平安無虞,與我白首不離。
可轉頭,我就在勾欄門前看到了他。
他懷中攬著個香香軟軟的姑娘。
我灰頭土臉挎著包袱,哭著跟在他身後。
像個投奔他的窮親戚。
「還跟?」他突然轉身,冷眼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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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那你快點!我在門口等你。」
1
高承業面露厭惡:「快不了,有事就說。」
我匆忙用手背抹幹淨眼淚。
我師父病了,請了好多郎中都醫不好。
師兄不知去向,最疼我的江姐姐也不在鋪子裡。
我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找他。
以他當今地位,帶我入宮找御醫。
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我紅著眼扯他的袖子:「承業,救救我師父。」
他似是嫌髒,甩開我,掏出一把銀錠,隨手丟進了陰渠裡:
「哪裡來的乞丐,竟敢直呼本王名諱,快滾!」
高承業漠然拂袖而去,像是不認得我。
我俯身,撈一粒銀錠子,罵一句狗男人。
我把銀子仔細清洗,裝進包袱裡。
心思也一點點變得澄明起來。
剛剛是我情急之下犯渾,我應與他偷偷商議才是。
2
晚上,我躲在安郡王府的屋頂上等他。
不多時,高承業回來了。
他在勾欄喝得酩酊,腳步踉跄。
小廝攙扶著他回臥房休息。
許久,滅了的燈,重新亮了起來。
他推開窗子,皎白月光和我都趴在屋檐上。
「小月兒。」他低低喚了一聲。
我袖中飛出的分身一躍進入屋內,與他兩兩相望。
世人皆有三魂,胎光、爽靈與幽精。
但都囚於軀殼之中。
而我不同,我的三魂可化作分身。
高承業見到我,眼裡的歡喜也不藏了。
他身上沾染了酒氣,卻並無半分醉意。
方才那紈绔浪蕩之態,分明都是裝給旁人看的。
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腕,輕撫我的長發,卻忽地縮回了手。
「小月兒,讓你生氣了,是本王的錯。你不願本體與我相見,才使出那分身的伎倆罰我,對不對?
「入宮太危險了,小月兒放心,我會想辦法救老道長。」
我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剛想控制分身道謝,突地聽到急促的叩門聲,分身瞬時消散無影。
隻見通傳的小廝神情慌張:「王爺!東宮出事了……」
寂寂夜色中,他披上黑色大氅躍上馬背。
威嚴如同天上的神明。
他回望了一眼我所在的屋頂。
用力夾了下馬腹,向黑暗裡疾馳而去。
3
半月前,我山崖下找到師父的時候。
他老人家就剩半口氣了。
郎中們都說是風症,吃了很多藥,病體卻不見好。
師父清醒時就摔藥碗,嘴裡嗚嗚哇哇地。
指著門讓我滾。
我才不滾,高承業已命人把將銀兩和信送到了客棧。
信中說他不便護送,但已找好了名醫,就在城外的北山寺。
幽幽燭火之中,我輕撫他熟悉的字跡,心與月色一般溫柔。
果然,他還是我那個思慮周全的安郡王。他一直未曾改變過。
治病事不宜遲,我買了輛馬車,載著師父去北山寺。
心中盤算著等師父治好了病,就去當面找他道謝。
4
出城時,城門口喧囂熙攘。
人們都在伸著脖子瞧城牆上貼著告示。
聖上舉國尋找五月初五午時出生的貴人,入宮為他和他的寵妃祈福。
人們在告示前議論紛紛:
「此人入宮必得聖上親封!那榮華富貴隻怕這輩子也享用不盡。」
「唉,都是人,怎麼我沒有這般好的運氣!」
如今人人都道這命格尊貴。
卻不知我就是這個時辰出生的。
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棄於荒野,險些凍S。
幸而遇到了師父,他燒掉了我的襁褓,瞞下了我的生辰。
從小就告訴我,以後旁人問起,就說是八月十五祭月節子時生的。
還說他已經算過了,祭月節是個此生順遂的好日子。
5
次日一早,我和師父到了北山寺。
這裡香火不旺,鮮有人來,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老神醫給師父把了脈,施了針,讓人按他的方子抓了二三十樣藥材。
一副藥得煎兩個半時辰。
我跟著僧侶們掃院子,吃素齋。
日日聞著藥香,坐在藥罐前扇扇子。
我時常會想起在子虛觀上安逸的日子。
也會想起待我極好的江涼姐姐。
東宮太子心悅於她,痴纏著她。
等她回來,定是要做太子妃的。
北山寺離城遠,僧侶們從不下山。
倒是高承業像往日一樣,常派人送東西過來。
有時是蜜餞糖糕,有時是名貴藥材。
有時是新出的話本子。
我了然,他是怕我太悶了。
6
一日,老神醫把我叫到一旁,說道:
「你師父應是中毒。此毒性緩,經年累月地侵蝕了四肢百骸,會在急火攻心之時發作,常被誤診為風症。玄月,你快想想!」
下毒?酒是我親手打的,飯菜是師兄燒的。
丹爐丹冊早就落了灰,他老人家連看都不看。
思來想去,隻有師父的心頭好有問題。
他有一珍藏之物,每日賞玩。
正是當今聖上賞賜他的名作《牧野圖》。
不知他是何居心,竟送了這樣一幅毒畫給師父。
上次我去安郡王府時也見過類似的畫。
師父仍在昏睡,夢魘裡還喚著我和師兄的名字。
我舍下一個分身照看他,自己則立刻去找高承業。
我越騎越快,隻怕耽擱太久了,他也會如師父這般毒發難醫。
我翻窗進書房時,高承業正在更衣,褪下的雪白裘袍上濺滿了新鮮的血。
我慌了神:「承業,你受傷了?」
我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細細查看了一番他的身體,終於松了口氣。
一抬頭正對上他狹長的眼睛。
我的臉驟然紅了。
他隻著裡衣,好胳膊好腿站在我面前,胸口上可怖的舊傷隱約可見。
「我們長話短說。我記得你房中有一幅很新的水墨丹青。」
他點頭道:「前些日子聖上賞了一幅。你若喜歡,本王贈你便是,怎麼還跑這一趟……」
他從櫃中取出卷軸,隨手丟在我面前。
對我,他向來是予取予求。
「這畫可能有毒。」
我以衣袖掩住口鼻,用隨身的匕首刮下了一點墨粉。
包進絲帕,將畫收了起來。
7
「神醫說我師父是中毒,他恰好也有一幅聖上賞的畫,我憂心你也,這才跑過來……」
他剛剛還溫柔的眉眼,瞬間復上了一層寒意。
他應是也未曾料想到,聖上會對他這個闲散王爺存了疑心。
「承業,做王爺太危險了,跟我去當道士吧。」
他伸手將我攬入懷中,如從前那般輕撫我的長發,笑道:
「無論我做不做王爺,都會護著你,守你一生無虞。你先回寺裡,照看好師父。
「今日起,無論如何都不要下山。你的仇,本王來報。」
我眼眶一熱,緊緊環住他的腰,我沒有信錯人。
我叮囑他,幫我打探一下,是否有師兄和江涼的消息。
他欣然應允。
依依惜別時,我瞧見後院中放著三個嶄新的百寶箱。
上面貼著大大的囍字,紅得扎眼,紅得驚心奪目。
高承業見我愣神,忙不迭把賀帖拿給我看。
我愕然,竟是太子弘湖的喜事。
那個說好與江涼姐姐青鸞尺素赤線同心的人。
下月初六,就和太傅之女大婚了。
如血的殘陽撕開雲層,馬蹄聲聲。
待我回到寺裡,分身寂滅不見,唯有藥香嫋嫋。
隻要救了高承業就好。
分身舍一個便舍一個,我不後悔。
可不知江涼是否會後悔曾鍾情於太子?
如果她知道這門親事,也許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8
對症下藥以後,師父的舌頭能捋直了。
話可以說清楚了,但身子骨大不如前。
如同隨時熄滅的燭火。
師父語氣悲涼,口齒不清:
「小月兒,是師父無能啊……」
師父說聖上不知從哪得到消息。
若用五月初五午時出生的人來煉藥,便能長生。
所以年年命師父煉不老丹。
師父本想著糊弄,等熬S聖上,便萬事大吉。
結果自己差點丟了命。
師父嘮嘮叨叨,老淚縱橫。
他說那日,親衛們在他面前凌虐了師兄,逼他們說出煉藥的法子。
師父說沒有,師兄說不知道,於是一個被拖走了,一個被丟下了山崖。
他已受了萬般苦,卻勸我放下執念。
不要管他,逃得越遠越好。
可我不想走,高承業讓我等著他。
他說我的仇,他來報。
9
一日又一日,我等得心焦,高承業沒有來。
他再不來,我和師父就快皈依佛門了。
聽住持說,神醫要下山醫治傷患。
我藏在馬車下,和他一起出了寺。
江涼姐姐不辭而別,師兄生S未卜。
著實讓我放心不下。
入了城,我直奔首飾鋪子。
大門緊閉,沒有上鎖,沒有灰塵。
我叩門喚江涼的名字。
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
她冷冷說道:「姑娘請回吧,我們店今日不做生意。」
此人的右手指根處有一層剝繭,是個慣使劍的。
我拖著她,讓分身爽靈從後院翻牆進去。
探明屋內情況。
江涼姐姐回來了,她面色蒼白浮腫。
一身素衣靠在樹下的竹椅上曬太陽。
她與曾經的精致嬌俏判若兩人。
手指懶懶地搭在隆起的腹部。
眼裡失去了光彩。
呆望著院子裡的銀杏樹。
她身旁有兩個女子隨時伺候,衣著發飾與應門的女子相似。
院內還有幾個瞧著眼熟的侍衛。
硬闖,無疑是以卵擊石。
我找了家客棧,託人給安郡王府送了一件東西。
是高承業為我親手雕刻的雞血石印章。
那是我生辰時向他要的。
10
深夜,高承業獨自前來,面色沉鬱,捏著我的手腕說道:
「不是讓你一直待在山上嗎?」
我用力抽出手,質問他:「王爺,你早就知道江涼回來了,為何不告訴我?」
燭火搖曳,他的臉半明半暗,聲音卻是淡漠的:
「小月兒,本王隻是怕你擔憂。江姑娘不會有危險。那些都是太子的人,會精心照顧她直到生產。
「太子對江姑娘情深義重,待成婚後繼承大統,一定會找機會接她們母子回宮的。」
我無法相信這些話,是自他口中說出的。
我以為,我以為太子大婚,便會與江涼相忘於江湖,從此再無糾葛。
我苦笑道:「所以弘湖讓江涼做他的外室——」
「太子的紅顏怎能叫外室?她們身份懸殊,她既已知曉弘湖是太子,這已然是她最好的命了。」
高承業似有憤怒,但覺得自己措辭太過倨傲,姿態又放了下來:
「小月兒,他是他,我是我,我說過,既不會娶親,也不會傾心於他人。」
我抬眼望向他:「若聖上想要我的命,你會——」
他打斷我:
「不必再試探本王了,我早已作過了選擇。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五月初五生的藥人嗎?
「我費盡心思把你藏在寺裡,好吃的好喝的供著,讓人保護你,為你師父治病,你便是如此揣度我的??」
我不語,桌上燈火搖曳,茶早就涼了。
幾枚針葉無精打採地浮著。
這裡隻有我們二人,沒有眼線盯著。
但此刻的他比賭坊的他、勾欄的他,還要陌生。
我確實傻,還以為他與太子不一樣。
他們對於心愛之人的願景竟如此簡單純粹。
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我們是個活物,這就足夠了。
這樣的人,居然值得我跑下山,還舍下了珍貴的分身去救他。
我抓起桌上那枚刻著我名字的印章,丟出了窗外。
「王爺,你救過我師父,我也救過你。一命抵一命。從此,我們互不相欠。以後不必再見了。」
我說得如此決絕,他卻連半句挽留的話都沒說,輕輕晃手中的杯盞。
他篤定若不依附於他,我在這中州城便無枝可依,會被人追捕,四處逃竄,連師父的藥錢都拿不出。
用不了幾日,還得再回來找他。
11
回寺裡接師父的路上,我看到了神醫的馬車,停在一間不起眼的醫館門口。
醫館裡空無一人,飄著濃重的藥味和腥味。
我生疑,往裡間走。
卻看到了一人多高的藥桶裡,泡著個披頭散發鬼魅一樣的人,竟是師兄玄辰。
許久未見,玄辰的臉腫如饅頭。
分明已沒有了活人的氣息,胸口卻還在緩慢地起伏。
他的身體被撕出了許多傷口,未曾縫合,但也不再淌血。
就那樣大剌剌地裂開,裸露出皮肉,刺痛著我的眼睛。
「玄辰!玄辰!你醒醒……」
聽到我的聲音,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還擠出了一個笑容,聲音喑啞:「是月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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