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宴會上說得很清楚了,此刻前來必定是為了父親的告老還鄉之事。
想到這我氣上心來,吩咐下人不許給蕭炎開門。
可沒想到,蕭炎竟真在門外等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日下人送聘禮時發現蕭炎暈倒在了府門口。
無奈,隻能將他抬進府。
可他剛醒便急匆匆地跑來找我。
「攸寧,你真的要拋下我去江南嗎,是我不好,不該同你置氣,別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蕭炎光腳跑來,語氣卑微,直到現在他都還覺得我是在同他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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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抬眸望向他,淡定地說道:「蕭炎,你我相遇本就是你布下了天羅地網,引我上鉤,如今我既不是清白姑娘,也無權無勢,再也無法助力你的野心,你又何苦纏著我不放。」
話還未說完,蕭炎趕忙道:「不是的,青樓那晚的人是我,你是清白的!」
蕭炎的話讓我沉寂已久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記憶中的鈴鐺聲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原來我看見的都是真的,那晚戴著同心結的人就是蕭炎。
原來他早就知曉二皇子的計劃,自己也不過是將計就計,為了保護林宛兒,就佯裝出最愛我的樣子,害我被歹人擄走。
見我一雙眼睛仇視地看著他,蕭炎隻覺心痛,再次開口道:「並非是我不願亮明身份救你,隻是那晚敵人眾多,我怕他們下S手,隻能偽裝成客官,但我也沒想到屋內竟會有迷情香。」
還未等蕭炎說完,一記響亮的巴掌便落在了他臉上。
鮮紅的巴掌印卻依舊沒能讓我平靜。
此時我才驚覺眼前人是如此陌生。
把人趕出將軍府後,我久久不能回神。
隻想趕快逃離京城,遠離蕭炎。
10
可天不遂人願。
江南突患鼠疫,一大群難民闖進京城,一時間京城人人自危。
蕭炎卻日日都會來將軍府,隻為確認我的安全。
林宛兒聽聞,幾次三番地跑來拉走蕭炎都無濟於事。
自我與蕭炎和離後,我就再未關注過林宛兒,直到今天她約我出來。
看著林宛兒明顯隆起的肚子,我不禁在心中冷笑。
如今心上人有孕在身,蕭炎竟舍得拋下心上人,反而來討好我這個替身。
對上林宛兒充滿仇恨的雙眼,我坦然開口道:「既然有孕在身,怎麼不安心待嫁,還是蕭炎不願意娶你。」
許是沒有想到我的直白,林宛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
「謝攸寧,你別以為太子哥哥是真的愛你,他愛的從來都隻有我。」
「你要是有信心,就不會來找我了。」
我的話徹底戳破了林婉兒的偽裝。
看著她站起身,我以為她是想打我,視線觸及她身下,卻沒想到那裡早已被鮮血染紅。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杯茶水上,林宛兒見我發現了是酒水有問題,毫不掩飾自己的計劃。
「既然太子哥哥不願意娶我,那我就用這個孩子離間他與你的心。」
聽著林宛兒洋洋得意的語氣,我隻覺恐怖。
下一瞬,林宛兒便痛呼出聲,緊接著一道身影闖入視線。
蕭炎滿臉震驚地看著我,倒在地上的林宛兒還在哭喊著自己的孩子。
透過蕭炎的雙眸,我似乎看出了失望。
隻是這次要讓他失望了。
回過神來的我立馬打開了窗戶。
看著窗戶外面的眾人,林宛兒徹底呆住。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茶樓的窗戶外面竟會是戲臺。
剛剛我與她的談話全被眾人聽見了。
蕭炎不傻,透過眾人的眼神與議論聲,心中了然了一切。
眼見蕭炎開始懷疑自己,林宛兒立馬裝暈。
而我卻隻是冷漠地看著蕭炎,看的他心中發慌。
「悠寧,是我錯將青梅當作紅顏,是我將幼時情分誤以為愛情,這才錯過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聽見蕭炎的請求,語氣盡顯卑微,可我沒有絲毫心軟。
見我搖頭,蕭炎隻能抱著林宛兒離開。
臨走時還不忘威脅眾人將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但我想,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有了我的推波助瀾,不過三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便傳遍了太子與永安郡主暗度陳倉、私相授受。
更有甚者說太子這是罔顧人倫,郡主既是皇後義女,便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
一時間蕭炎成了眾人口中的過街老鼠。
就連朝中大臣也聯合彈劾蕭炎。
鬧出此等醜聞,皇上隻得將林宛兒賜婚與蕭炎。
可蕭炎卻當眾抗旨,說隻將林宛兒當作妹妹。
甚至長跪御書房門口,求皇上收回聖旨。
與此同時,二皇子早已帶著整個太醫院趕往江南控制鼠患。
皇帝更是承諾二皇子若是能治療鼠患,太子之位便是他的。
這些還是父親告訴我的。
雖說父親已經辭官,可一身軍功擺在那,不少大臣都將蕭炎的笑話當作談資說與父親。
看著父親小心翼翼提起蕭炎的模樣,我心酸又好笑。
立馬攬上父親的手臂說道:「女兒已對太子S心,隻想陪在父親身邊。」
聽見我的話,父親終於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
11
蕭炎不再日日蹲守將軍府外,但我每日都會收到一封信。
毫無疑問,是蕭炎寫的。
但這些信不是被我燒了就是撕了。
連著半月如此,。
或許是不見我回信,蕭炎便不再寫了。
也或許是清醒了。
蕭炎開始拉攏大臣,想要爭取一線生機,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
隻可惜此番動作,落在眾人眼中隻是垂S掙扎。
最後一次收到蕭炎送來的信時,府中下人告訴我蕭炎說要與林宛兒成親了。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可無奈皇上親自邀請了父親,我隻能陪同。
與當初和我成親時不同。
這次的婚宴格外熱鬧。
畢竟帝後兩人都在,沒人敢不識趣。
但林宛兒顯然是個不識趣的。
看著她遞過來的酒水,我便心下了然。
見我不接,林宛兒立馬換了一副面孔,親切道:「謝攸寧,以往是我不對,如今我心願已達成,你我便握手言和吧,這杯酒算我敬你的。」
看著林宛兒虛偽的樣子,我的視線卻落在了她身後的蕭炎身上。
隨著我的視線,林宛兒也轉身看見了蕭炎。
隻是在她轉身的瞬間,面前的酒杯便被我調換了。
見蕭炎沒有拆穿我,我面上不顯,心中卻無比期待將要發生的好戲。
果不其然。
夫妻拜堂時林宛兒卻不見了蹤影。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就連皇後都著急忙慌地找人。
唯有蕭炎按兵不動,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即便我知道是那杯酒水的問題。
可看著蕭炎袖手旁觀的樣子,就仿佛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可憐又悲哀。
不一會兒,喜婆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婚宴。
喜婆手指指向後院,嘴裡哆哆嗦嗦道:「新娘子在後院,後院客房……」
看著喜婆欲言又止的模樣,皇後率先起身,嘴裡還埋怨著喜婆的失態。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後院走去。
還未走近客房,屋內的求歡聲便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站在最前面的皇後聽見,立馬出言訓斥。
「光天化日,竟敢在太子與郡主的婚宴上做出此等不要臉的事情,把門給本宮踹開,本宮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賤人!」
丫鬟婆子得了令,立馬將門踹開,上去將人拉開。
被拉開時,林宛兒還滿臉潮紅地緊緊抓住男人的手臂,嘴裡叫嚷著還要。
等看清楚是誰後,不少人都驚呼出聲。
「竟然是永安郡主!」
「青天白日的,還是自己的婚宴,新娘子竟敢在後院與下人苟合。」
「早就聽聞永安郡主與太子是倫理不和,今日一看,原來不止於此。」
一時間賓客的議論聲紛紛響起。
皇後更是被直接氣暈了過去。
而皇上此刻也徹底暴怒,大發雷霆道:「永安郡主德行有失, 自今日起褫奪封號,趕去尼姑庵,剃發為尼,無照不得出。」
眾人立馬跪地, 面面相覷,唯恐惹禍上身。
唯有蕭炎,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
饒是心裡早有預料, 還是不免被蕭炎的心狠震驚到。
一場鬧劇結束, 人群散開。
我想今日過後, 林宛兒連想S的心都有了吧。
隻是皇命在身,她連S都不能。
害人終害己,林宛兒也算是罪有應得。
臨走時,我回望了一眼蕭炎。
他依舊是面如平湖,但一雙眼眸卻晦暗不明。
父親見我愣神, 在我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京城要變天了。」
我立馬接話道:「那我們要快點走了。」
見我不關心, 父親伸手在我的額頭上點了點。
12.
二皇子回京這日,聽聞與皇上在御書房談論了半個小時。
出來時便親自拿著聖旨去了太子府, 宣告蕭炎的太子之位被廢。
而我與父親也啟程趕往江南。
可還未出京城, 城門便被關上了, 且有重兵把守。
轉頭看了眼父親,發現他正閉目養神,似乎早有預料。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浮躁,父親便開口說道:「稍安勿躁, 用不了多久, 城門便會打開。」
見父親如此篤定,我便放下心來。
隻是不知眼皮為何突突直跳。
果不其然, 馬車外響起了熟悉的鈴鐺聲。
緊接著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攸寧, 同心結的鈴鐺我修好了,你看看好不好。」
聽著馬車外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夾雜著鈴鐺破碎的響聲。
從始至終, 我都無動於衷。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直到馬車行至城門外, 父親才解釋道:「新上任程將軍是我一手栽培的, 他的武力遠在我之上,有他在,京城亂不了。」
原來如此。
不過蕭炎本就是強弩之末, 即便想要謀反也是有心無力。
後來我才知道。
那日蕭炎被廢之後, 二皇子在太子府中搜出了他詛咒皇上的宴聖之物和城防部位圖。
兩樁罪責都是S罪,皇上下令處S蕭炎。
而蕭炎卻在暗衛的保護下逃跑了, 皇上便下令關閉城門, 嚴加搜索。
隻是沒人會想到蕭炎逃跑竟是來找我的。
後來蕭炎的屍體被一卷草席扔在了亂葬崗。
皇後聽聞當場吐血暈倒, 再醒來時便得了失心瘋。
整日對著一塊玩偶喊著蕭炎的名字, 因此嚇哭了不少宮女。
又一次皇後發瘋在皇上上早朝時闖入,又哭又鬧。
皇上再也忍不了,下旨將其打入冷宮, 嚴加看管。
與此同時,我與父親在江南買下了一座院子,開做茶館。
而我每日不是陪父親釣魚就是在茶館喝茶,生活好不快哉。
隻是每每聽見說書先生說起愛情時, 我都會在心中默默感慨。
這世間的真心真情兩情相悅本就是曇花一現,都不用風吹,彈指一瞬間便會煙消雲散。
唯有愛自己才是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