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戶覺得他年少有為，願意和他合作。

雖然是低價收購，但好在維持了現金流。

 

時良那時給我的手機備注，是【幸運女神】。

 

我的事業轉折，也是因為他。

 

當時採訪完時良後，我突發奇想，想做一檔訪談節目，專門採訪本地的大小企業家。

 

臺長給了我一個機會，但是那些老板卻紛紛表示沒興趣。

 

時良的公司轉危為安，他松了口氣，找到我單位樓下。

 

「梁小姐，我願意做你第一期的受訪者。」

 

那期節目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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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良一時間也在當地聲名大噪，青年企業家，帥氣多金。

 

從那之後，時良一直借助不大不小的輿論，給自己打造了正能量的人設。

 

公司也因此蒸蒸日上，一路做到上市企業。

 

他在最風光的時候，向我求婚。

 

一開始，整個電視臺都說我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婚後，時良的公司越做越大，同事們就說我命好，嫁了一個好老公。

 

縱然我在電視臺，也拼出了一番成績。

 

但在他人眼裡，女人的成功，都歸功於男人。

 

11

 

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臺裡。

 

新節目要錄制第一期了。

 

我在籌備組，仔細盯著各個部門。

 

「梁雲姐……」熟悉的綠茶聲，我轉身看去，竟是林苑。

 

看來我從醫院出來後，她也沒有多留。

 

我皺眉：「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停職了嗎？」

 

林苑一改常態，手上提了一杯咖啡。

 

「姐，看你這麼多天都沒休息了，喝杯咖啡吧。」

 

我斜睨了一眼咖啡的紙袋，不客氣道：「不用了，我怕你下藥。」

 

周圍同事手上幹活的動作慢了下來，都不約而同地朝我們這看。

 

林苑下不來臺，咬了咬唇。

 

第一次，她沒有和我吵架，而是又軟了幾分。

 

「梁雲姐，我知道咱們之間有誤會，但那都是工作上的。

 

「這次新節目開播，臺裡人手不夠，我已經申請來幫你做幕後了。

 

「姐，我都退居幕後了，你就別生氣了。以後臺上，都是你出鏡，這還不行嗎？」

 

一時間，周圍竊竊私語不斷，畢竟林苑是臺花主播，前途大好。

 

此刻，竟然因為我的【打壓】，轉向幕後了。

 

我冷冷地說：「都不用工作了嗎？」

 

大家猛然回神，收回眼神，繼續做著手裡的事。

 

我不想看林苑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執意要留下，不用白不用。

 

「你把臺本改一改，明天跟我去錄播。」

 

林苑松了一口氣：「好的梁雲姐！」

 

12

 

我的第一期節目，訪談嘉賓是我的大學同學，宋堯。

 

他是一檔很火的娛樂節目主持人。

 

宋堯雖然年輕，但是已經獲得了去年的金話筒獎。

 

在業內外都很有名氣。

 

錄播開始前，我們闲話聊著大學時的趣事。

 

「梁雲姐，宋堯老師，喝杯咖啡提提提神吧。」林苑突然插入話題，一臉帶笑。

 

宋堯接過咖啡，看著林苑：「我知道你，A 臺的臺花。」

 

林苑臉上泛起緋紅：「宋堯老師，我也對您久仰大名。」

 

宋堯緊接著朝我道：「梁雲，看來你這次的節目很受重視啊，連助理都這麼有實力。」

 

我五指握著咖啡，輕笑一下。

 

林苑尷尬地站在原地，直到導播的聲音響起：「清場啦！」

 

閃光燈一時間齊齊轉向我們。

 

林苑趕緊將訪談桌收拾幹淨，三兩步退下臺。

 

我一瞥臺下屏幕前的林苑，她SS盯著機位，緊張又期待。

 

耳機裡導播催促起來：「雲姐，開始啊。」

 

我張了張嘴，表情痛苦起來。

 

宋堯看出我的不對勁：「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雙手扼著喉嚨，使勁點頭。

 

場面一度混亂了起來。

 

導播、助理、所有工作人員都圍了上來，我沙啞地咳嗽著。

 

臺長聞訊趕來，林苑焦急地迎了上去：「臺長，梁雲姐像是過敏了，突然說不出話了，快送她去醫院。」

 

臺長大驚失色。

 

他知道，對於一個主播來說，嗓子是多麼重要。

 

我沙啞著開口，含糊不清：「臺長，但是節目……」

 

「你先看病要緊，節目改天再錄。」臺長安慰我。

 

「但是宋堯哥沒檔期了啊……」林苑接話，臉色為難，環視了一圈。

 

「大家籌備了這麼久，第一期就出差錯……」

 

她沒再說下去，而是楚楚可憐地看向臺長。

 

臺長試探：「小梁，要不讓小林先代一期，聽說臺本也是她校對的，她應該熟悉的。」

 

宋堯扶住了我：「我先送梁雲去醫院吧，節目改天再錄，檔期可以調。」

 

臺長拍板：「那太好了！」

 

眾人的簇擁中，我看見林苑不甘的表情。

 

13

 

宋堯載我去了醫院。

 

繞了一圈，又回到臺裡。

 

隻見臺長等人焦急地等待：「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宋堯替我開口：「醫生說，梁雲是中毒。嗓子受到了嚴重損傷。」

 

「中毒？」眾人驚呼起來。

 

「怎麼會中毒呢？」

 

「誰給梁雲姐下毒啊？」

 

「這……要是好不了了怎麼辦呢？」

 

「聽說某天後當年就是嗓子被下藥了，再也唱不了歌。」

 

臺長顯然沒想到事態如此嚴重。

 

大家一時議論紛紛，都用關切且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宋堯指了指頭頂的監控：「演播室有監控，看一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一句話，炸開了演播室的鍋。

 

「下毒者在我們裡面？」

 

助理已經在電腦上打開了監控，逐帧播放著一上午的點點滴滴。

 

「停！」

 

畫面停在我手握咖啡，抿了一口的圖像上。

 

臺長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林苑，繼而問我：「小梁，你上午隻喝了咖啡？」

 

我面無表情，點點頭。

 

林苑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我沒有下毒，臺長！」

 

宋堯皺眉：「畢竟梁雲中毒之前隻喝了咖啡，還是拿去化驗一下比較好，咖啡呢？」

 

他四下環顧，林苑低聲：「開錄前，我已經扔了。」

 

這下矛頭徹底指向了林苑。

 

已經有人開始替我質問：「扔了？那不就是沒有對症。」

 

林苑一激靈：「對呀，你們沒有證據，咖啡是我在樓下咖啡店買的，那也有監控，憑什麼說是我下的毒？誰知道是不是梁雲自己吃壞了什麼東西。」

 

這時，攝像小吳提起一個紙袋子：「咖啡在這呢。」

 

14

 

林苑霎時臉色蒼白：「你，你幹嘛撿回來！」

 

小吳聳聳肩：「我渴了，想喝行不行，雲姐就喝了一口，多浪費啊。」

 

我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小吳將咖啡袋提了起來：「不過現在這是物證！梁雲姐嗓子都被毒啞了。」

 

林苑驚恐地瞪大雙眼：「不是我，不是我，這隻是芒果美式，隻會讓她過敏，不是下毒，不是下毒！」

 

臺長沉下臉質問：「什麼過敏？」

 

林苑淚眼汪汪地看著臺長：「臺長，真的不是我幹的，這杯咖啡隻是讓梁雲會短暫過敏無法發聲的芒果美式。」

 

她說著，又上前來想要抓我的胳膊，被宋堯擋在身前。

 

林苑的聲音帶著哭腔：「梁雲，你再好好想想，還吃了別的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怎麼會給你下毒呢！」

 

「無冤無仇……」

 

我低聲笑笑：「我吃芒果會過敏到窒息，無冤無仇你要這樣對我？」

 

林苑愣住，小聲：「窒息……不是隻失聲嗎？」

 

驀地，她對上我的目光：「你的嗓子？你沒中毒？」

 

我懶得理她。

 

同事怔怔道：「這，這不就是S人未遂？」

 

林苑發瘋般喊了起來：「她陷害我，她根本什麼都沒吃！」

 

我搖了搖手上的手機：「林苑，這是你親口承認的，大家都聽見了。你是S人未遂還是故意傷害，留著跟警察說吧。」

 

林苑倒吸一口涼氣，腳步不穩，朝後猛退兩步，不過立馬被臺裡的保安帶了出去。

 

我環視一圈，朝宋堯一笑：「宋老師今天還有時間，錄制繼續吧。」

 

手機突然一亮，收到林苑的消息：【我有時良的把柄，可以讓他翻不了身。】

 

15

 

我和宋堯同學多年，彼此很有默契。

 

節目錄得很快，結束後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

 

我笑笑道：「今天多虧你幫忙陪我演戲，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宋堯點頭，嘆了口氣：「都是同學，以後有事需要幫忙，隨時聯系我。

 

「梁雲，你這麼優秀，不要被爛人爛事拖累了。」

 

聞言我怔怔，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切的關心。

 

我垂眸：「知道了，以後再合作。」

 

送走宋堯後，我找到林苑。

 

「說吧，什麼把柄？」

 

林苑身體靠在椅子上，神經緊繃：「你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失笑：「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都要進去了。」

 

「你沒報警，不就是想看看我的把柄嗎？我保證以後公司都是你的。但是我要一筆錢，遠走高飛。」

 

她倒是聰明，知道臺裡肯定是不會留她，自己已經沒有出路了。

 

今天的事沸沸揚揚，臺長三令五申才沒有流傳到網上。

 

她隨時都會身敗名裂，不過看我想不想。

 

我沒有立即答應，抬了抬下巴：「我先看看，值多少錢。」

 

林苑不甘地遞來手機。

 

內容是一段香豔視頻，主角正是林苑和時良。

 

時良拿著蠟燭，和林苑玩得不亦樂乎。

 

許是太過於投入，蠟燭倒了都不知道。

 

「這是酒店起火的真正原因，你去威脅時良也好，曝光也罷，我隻要錢。當作我提供新聞線索的報酬。」林苑冷冷地開口。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頗為同情地看著林苑：「一筆錢買你身敗名裂，要打碼嗎？」

 

林苑無所謂道：「隨便，反正我不會回來了。」

 

我和林苑談到傍晚。

 

從臺裡出來，冷風襲襲，隻覺全身汗毛豎起，寒意無限。

 

16

 

公司年會，時良掙扎著出了院。

 

雖然他一身筆挺西裝，但不及毀容的臉奪目。

 

我貼心地為他戴上口罩和帽子。

 

「老公，大過年的，別嚇壞員工了。」

 

時良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他幽幽地看著我，滿眼羨慕。

 

平日裡，我都是新聞主播的西裝打扮。今天穿了一身禮服，頭發披散下來，妝容也不似往常般S板。

 

「老婆，你塗紅唇真漂亮。」說著，時良皺巴的手想撫上我的臉。

 

我側頭避開：「沒有林苑漂亮。」

 

時良的手僵在原地。

 

說來可笑，他聽到林苑害我的事時，還在替她辯解。

 

「發什麼呆，快走吧。」

 

我將墨鏡卡在鼻梁，頭也不回先出了門。

 

年會上，我和股東們談笑風生。

 

員工們來給我敬酒：「梁總，我們看了您和宋堯的訪談節目，啊太帥了，能不能幫我們要個宋堯的籤名啊！」

 

我對她們微笑：「當然可以啦，宋堯是我同學，我們很熟的。」

 

員工們欣喜若狂。

 

我轉身，卻對上時良陰沉的目光：「梁總？真風光啊，你和宋堯很熟嗎？」

 

我歪了歪頭，不置可否。

 

時良拉住我，聲音又軟了幾分：「老婆，你快去宣布，我要回公司上班的事。」

 

見我沒有反應，他焦急了起來：「老婆，你不會不打算把股權還給我了吧？」

 

我這才應聲：「怎麼會，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

 

時良松了一口氣。

 

我上了臺，舉起話筒：「去年，公司經歷了風浪，很感謝各位陪我一起渡過難關。現在，我要宣布一件事，關於時總……」

 

17

 

臺下，時良正一臉期待。

 

突然，大家的手機叮地響了一下，不知道誰往公司群裡發了一則營銷號的報道。

 

【情侶激情火辣，意外引發火災。】

 

封面，則是時良毀容前一張猥瑣的臉。

 

「這不是時總？」

 

「我去，太勁爆了吧。是和梁總一起嗎？」

 

「這哪是梁總啊，看著比梁總高一點。」

 

「我知道是誰，電視臺主持人啊！」

 

時良慌亂地拿出手機，瞬間暴跳如雷：「林苑，你這個賤人！」

 

他吼了一聲，怎麼也撥不通林苑的電話，看來，林苑已經上了飛機。

 

「砰」時良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求助般地看向臺上的我。

 

他竟不顧員工的圍觀，衝上臺，紅著眼跪了下來：「老婆，幫幫我，我不能沒有公司沒有你！」

 

我嗤之以鼻：「看看你那副樣子，怪嚇人的。」

 

我推開時良，又補一刀：「這麼多員工看著呢，也不嫌丟人。」

 

時良怔怔跪坐在地，雙手捂著臉。

 

我示意年會結束：「出了重大新聞, 我要回臺裡加班了，大家早點放年假吧。」

 

「老婆, 你什麼意思？你要報道出去？我可是你老公啊！

 

「你不能這麼對我，林苑已經背叛我了，你不能背叛我！

 

「梁雲, 梁雲！」

 

任憑他怎麼大喊大叫, 我都沒有理過他。

 

在公司樓下, 我碰上了警察。

 

「梁小姐，你丈夫時良涉嫌縱火, 我們要對他進行審問。」

 

我點頭：「他在三樓東邊宴會廳。」

 

「好的，感謝配合。」

 

18

 

我公正無私地報道了火災全過程。

 

下播後, 聽說林苑在首都機場轉機要出國時, 也被扣下了。

 

縱火且造成重大後果, 是很嚴重的犯罪。

 

林苑以為出賣了時良自己就能獨善其身，真是可笑。

 

後來，我以時良婚內出軌及重大惡劣過失為由, 起訴離婚。

 

我們在監獄辦理了離婚手續。

 

時良已經骨瘦如柴。

 

「梁雲, 這樣對公司有什麼好處？聽說公司賠了好多錢，還股價大跌！」

 

我不屑聳肩：「我隻想做主持人，你那破公司, 誰在乎？是你的心血又不是我的。」

 

時良啞口, 大罵我是毒婦：「你為了報復我出軌, 用這種手段？梁雲, 你這個毒婦。」

 

毒婦？可笑。

 

「我一直想不通, 林苑怎麼知道我芒果過敏的事。」

 

時良立馬閉了嘴, 咬牙切齒地說不出一句話。

 

從監獄出來, 已經開春了。

 

寒意漸消。

 

那天，林苑告訴我，她真的隻是以為我對芒果是普通過敏, 隻會失聲一段時間而已, 沒想要我的命。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是時良告訴你的嗎？」

 

「對，他說這樣可以讓你暫時沒辦法錄制節目。」

 

林苑後怕起來, 萬一我真的過敏窒息，她豈不是被時良利用了。

 

「你們兩個為了股權夫妻爭鬥, 他卻算計我，利用我的嫉妒和不甘, 借刀S人！既然這樣, 我也不客氣了！」

 

我遵守諾言, 給了林苑一筆錢, 不過先凍結著, 承諾在年會那天, 視頻公布於眾時，才正式到賬。

 

19

 

我辭去了臺裡的工作，臺長也不想供我這尊大佛。

 

公司的股權我也低價轉給了其他股東。

 

然後徹底離開這個城市。

 

宋堯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做節目，我答應了。

 

雖然娛樂主持和新聞主持差別挺大, 但我做得也得心應手。

 

第二年，我自己投資開了一檔美妝節目。

 

想起這就是林苑心心念念要主持的，我不禁笑出了聲。

 

她還得再踩兩年縫纫機呢。

 

而我，已經在喜愛的事業裡, 發光發亮了。

 

時良和林苑這兩個爛人，於我已經雲泥有別了。

 

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