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到我們還是個女的，他眼睛立馬亮了。

可是聽到我們是要送禮物，有求於他，希望我們可以在醫生那裡謀一份差事時，親戚的眼睛更亮了。

 

看著桌上的一沓鈔票，他的眼睛都綠了。

 

「以後有什麼事情盡管來，我們可以幫忙說說好話，沒問題。」

 

是嗎？隻怕沒有下一次了。

 

不久後，我便匿名舉報劉醫生貪汙公款和收受賄賂。

 

貪汙公款的事情很快就可以查到，再加上我給他安排的受賄仙人跳，裡面他和親戚的錄音清清楚楚。

 

頓時，醫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下一步就是火速被辦理停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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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下達最終懲處，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前途算是毀了。

 

消息收到的那一天，醫生的母親來大吵大鬧，抗議醫院對她兒子的處理，說自己兒子辛辛苦苦給醫院賣命多年，不應該得到這個結果。

 

「現在是法治社會，你是按鬧處理還是按法處理？」領導倒是也不留情。

 

「沒有讓保安把你抓走，我們已經算足夠尊重了，請你自重。」

 

老鬼說，母子倆離開醫院後，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奔向了某一個地方。

 

石頭村。

 

8

 

我理解他們要做啥。

 

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因為自己親戚受賄而馬失前蹄，她肯定會把所有的氣都撒在那一家人身上。

 

那些人還不知道出事了，還是笑臉相迎，結果上來就被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與此同時，扶貧辦的官員正在與村長交流，結果這時，劉家人卻打鬧起來。

 

隻見醫生的母親披頭散發，臉上還有被抓的血痕，嘴裡卻還在大聲嚷嚷。

 

「要不是你們，我的兒子也不至於有今天，就是你們害得我兒子沒工作的，你們必須給我賠！」

 

那一家人一開始還S不承認。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要不是你們收錢，我兒子會出這些爛事兒嗎？都說人就怕窮親戚，當初就該跟你們斷幹淨關系。」

 

起初那些人可能也覺得自己有錯在先，也就認了，隨她怎麼罵，可是罵多了，多少有一點火大。

 

「你到底罵夠了沒有？你兒子就是什麼好人嗎？以前小的時候，你們自己在外面，哪個不是由我們把他撫養大的，長大以後就翻臉不認人，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就是。你兒子以前幹的那些事情，我們夠好了都沒說，就是四處撩女同學，又是找同學幫忙作弊，這些事情哪個不是我們幫忙掩蓋過去的，我們收點這個怎麼了？」

 

「這不就是白眼狼嗎？自己有了錢，成了人上人就不理我們了。這點錢都算少的了，又不知感恩。自己在城裡過得花天酒地，也不管我們再生父母的S活……」

 

這群人越說越多，不知村長什麼時候來的，偏偏那個幹部也跟在身後。

 

村長一見這勢頭，頓時急了。

 

「行了，不要再那個了……」他本想示意幹部還在旁邊，可是那些人卻像沒有看見一樣，還在繼續吵鬧。

 

醫生的媽媽也火了，開起車就往他院子裡的大樹上撞。

 

「好啊，你毀了我兒子，我也把你們家給拆了，咱們看看誰毀得多，誰的家底厚。」

 

「好啊，那就來呀。」

 

所有人都像被激怒的鬥雞，齊刷刷地抄起家伙。

 

「夠了！」在亂混亂中被挨了幾下的村長終於爆發，他叫了一大堆村民好說歹說才把這群人分開。

 

但事情鬧到這裡，在領導面前的臉也算是丟幹淨了。

 

村長找到劉家人，怒批了他們幾天幾夜。

 

再後來，這個受賄的事情傳了出去，村長毅然決然地撤掉了他們的貧困戶招牌，要把他們轟走。

 

看著眼前的情景，我心裡默默一樂。

 

前世的仇基本已經完成了，現在就剩下馮秋子了。

 

上輩子，我對她一片真誠，為她做這做那，結果兩次都幾乎送命。

 

這輩子，如果她隻是被人家嘲笑，這點小事又怎能緩解我的心頭大恨？

 

我在平行時空裡早早失去了生命。

 

我在平行時空裡浪費的青春和受到的苦，我要她 1:1 地回報我。

 

9

 

這天我又一次找到了馮秋子。

 

見我到來，她眼裡滿是驚訝，似乎以為我已經不會再理他了。

 

其實也是，若不是有別的事情，我怎麼會跟她說話？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究竟我之前怎麼做錯了什麼會讓你這麼生氣？」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我。

 

「其實也不是沒什麼。就是之前有些事情我挺介意的。」

 

「你說。有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說開，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她又開始用她小鹿一樣的眼睛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麼寬容大度。

 

我反復告誡自己，這是裝的，這一切都是裝的。

 

我嘆了口氣。

 

「上一次有人舉報誣陷我考試作弊，那個人是你吧？」

 

「什麼？你在說什麼呀？」她大吃一驚，「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我完全就沒有啊。」

 

「可是當時隻有你坐我旁邊，你說的話老師才更容易相信。」

 

「沒有！真的，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她已經急得要下跪發誓一樣。

 

「你成績那麼好，那一定是哪個人嫉妒你才汙蔑你的。」

 

看著她心急的樣子，我心裡暗笑。

 

我當然也知道不是她，這件事本身也不存在，隻是我要為我的計劃找一個合理的和解契機。

 

「真的不是你嗎？」我也一臉真誠，「那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你了。」

 

「沒事兒，有什麼委屈咱們都說開，說看了才比較好嘛。」她還是誠懇地挽著我。

 

「行，那我們要不要好好慶祝一下？就慶祝我們和解。」

 

「可以呀，為我們的友誼幹杯！」她非常開心地摟著我走，殊不知她的自由人生即將走到盡頭。

 

我帶著她七彎八拐，又一次走進了沒有監控看得見的小胡同裡。

 

餐館裡隻有老板一個人，老鬼這次換了個發型，和我使了個眼色。

 

「來吧，來點菜吧！」菜單翻開，她非常興奮地開始點起來。

 

看著她欣喜的樣子，我心裡默默開始倒計時。

 

繼續開心吧，繼續享受你最後可以呼吸新鮮空氣的日子吧，之後可沒有多久了。

 

第一次飲料下去，她開始有一點晃悠。

 

「你怎麼了？」我有些擔心地問。

 

「沒，就好像頭有點暈。」

 

又一杯下肚，她終於有點支撐不住，我立即上前扶住，又使了個眼色。

 

老鬼立即把門關上，拉上窗簾。

 

我使盡全身力氣，猛地把馮秋子裝進麻袋。

 

七手八腳地整完之後，我和老鬼迅速鑽進了車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10

 

老鬼就這麼開著車，一路把我送到了那個石頭村。

 

按照我的計劃，今晚就是突圍的關鍵了。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小道，悄悄地讓老鬼準備好接應的梯子。

 

這一天，按照約定，村裡所有人都聚到一處吃喜宴去了，劉家是空的。

 

我迅速找到一個房間，喚醒了那個先前就已經被囚禁著的女孩。

 

解救她的時候，她睜著空洞又疲憊的眼睛，嘴巴張了張，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

 

我回憶起上輩子，他們在判定我倆會醫治無效, 最後決定將我們拋向雪地自生自滅時, 我第一次看見了她。

 

當時的她就和現在這樣差不ťù⁽多, 沒有力氣, 眼睛是腫的，渾身瘦得皮包骨頭，像一條鹹魚。

 

我們看著對方的樣子。不約而同地就哭了。

 

我張了張嘴，用盡力氣, 問她叫什麼名字。

 

隔著茫茫大雪, 她似乎張了張嘴，但我沒有聽清，風雪聲太大了，淹沒了我們的對話，我隻能隱隱約約地聽到他說。

 

「我們被放棄了……不該相信那個醫生……不該……」

 

正是她的這句話才讓我在這一世找到了靈感。在劉醫生出現的時候，我會那樣迅速地警覺。

 

這一世,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無比心酸，既是為她, 也是為自己。

 

我們就是這樣被毫無價值地拋棄, 因為不願意多給一個人吃飯的錢。他們就是這樣毫無人性。

 

生命的最後, 我聽見她忽然輕輕伸出手, 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上一世S於風雪交加的悽寒中。但就是她的手給了我唯一的溫暖。

 

這輩子在尋思復仇計劃時，我立刻就想到了她。

 

即使她不記得我，我也必須帶她走。

 

「走, 我帶你走。」

 

我先把她背出了房間，讓老鬼趕緊接上，隨後又扔了一個麻袋進去。

 

麻袋落地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一聲慘痛的叫聲。

 

我正要離開，卻見麻袋裡露出馮秋子滿是驚恐的臉。

 

「新月……你……你要幹什麼？這是哪裡？」

 

「別喊了，沒救了, 這裡大家聽不見的。」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她終於開始害怕，嗓音裡帶著哭腔，還不忘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我。

 

「真要說的話，那大概就是一個夢吧。

 

「也許在夢裡我救過你，但是你為了你的所謂的名聲，你把我賣了，讓我坐牢，你還和你的男朋友共謀，把我賣到了這裡。

 

「我現在對你做的一切全都是算過去的賬。在夢裡你對我做過的事情, 現在咱們算是扯平了。」

 

我不知她是否理解我的意思，我隻是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最後隻剩下頹唐無力的一句話。

 

「新月……我沒有……求求你……」

 

有意思。可是我不會再信她這張臉了。

 

「下半輩子，你就在這個房子裡好好坐著, 就看著你那個小破屋吧。雖然你可能也挨不過那麼久了。

 

「放心, 等你走了，我會把你這些親戚和男朋友都舉報了。算是朋友一場, 我替你出氣。」

 

說到這, 我冷笑起來。隨後把門一關, 立即駕車而去。開車的時候，茫茫大雪飛濺在我的車窗上，和前世的絕唱情景一模一樣。

 

上一世解決不完的事情, 這一世終於被我一一血刃。我展新月，這一世，沒有白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