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綜藝臥底遊戲裡，好人全員閉眼，我耳機突然沒聲。

 

一睜眼就看到頂流和當紅小花在親嘴。

 

彈幕刷得飛快——

 

【刺激啊，女配是故意的吧！】

 

【真不知道女主怎麼能包子成這個樣子，棄了。】

 

老天奶，誰知道我也很想報警啊。

 

頂流是我前男友。

 

而當紅小花，是我家養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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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現場有七位嘉賓，除了臥底以外，大家的耳機裡都有歌聲。

 

臥底要假裝自己能聽到音樂，並且在閉眼環節選擇「感染」好人。

 

被「感染」的人自動成為臥底一員。

 

我抽到了好人卡，耳機裡播放著律動的 apt，但音樂突然停了——

 

我睜開眼，

 

看到頂流徐星奕和當紅小花夏咪在親嘴！

 

他倆是本輪的臥底，我是被「感染」的人。

 

也就是新增的第三位臥底。

 

腦海裡轟響一句詞。

 

【不想睜開眼，期望這是我的幻覺。】

 

但我籤了天價違約金。

 

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夏咪輕輕嘬了徐星奕的嘴巴，而後者側對著我愣了神。

 

彈幕飛快地刷過一片彈幕——

 

【刺激啊，女配這是故意的吧？？】

 

【男主為什麼不躲開？是不是故意讓曼曼吃醋的？想看看時隔這麼多年，楚曼到底還在不在乎他。】

 

啊……？

 

通過彈幕我才知道，這是一本男女主都沒長嘴的破鏡重圓小說。

 

把鏡子摔碎的是我和徐星奕。

 

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沒有放棄彼此，直到闊別四年後又一次在綜藝裡重逢。

 

在經歷無數次別扭、爭吵、誤會、吃醋……後，我們最終重歸於好。

 

但誰沒有想到，

 

綜藝的第一個遊戲就這麼勁爆，直接把直播間點炸了。

 

2

 

等到天音催促兩次臥底之間相認，徐星奕才轉頭對上我的眼睛，神色莫名。

 

……

 

夏咪靠徐星奕很近，幾乎要貼到他身上。

 

我實在看不下去，嘆了口氣，小聲提醒：

 

「夏咪，你離他遠一點。」

 

當心直播間裡被網暴。

 

小姑娘不情不願地坐遠了一些。

 

徐星奕蹙眉，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居然跟著挪了屁股！

 

像是挑釁一樣。

 

長桌下，徐星奕牽住了夏咪的手……

 

那是攝影機S角，其他嘉賓都閉著眼睛，現場隻有我能看得到！

 

「楚曼，你沒有資格管我們的事。」

 

他低聲警告，語氣不耐煩。

 

我心頭一滯。

 

一千多個日夜後的重逢，這是他送我的第一句話。

 

彈幕裡七嘴八舌。

 

【男主就是表面上冷淡，心裡超愛！女主你快點給他點反應啊，快吃醋，翻臉，撒潑，你越鬧男主越爽！】

 

【快告訴他，你當然有資格管他！】

 

直播預告裡早就打上了「破鏡重圓」的標籤，導播組為了流量，攝影機直直地懟著我的臉。

 

大約也在等我發作。

 

彈幕都在等我有一番手撕綠茶的大女主操作，可我隻覺得尷尬和難堪。

 

「咱們臥底的朋友，聲音是不是有點大啊。」

 

混不吝的聲音響起，是青年演員周元奚，他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長腿伸到了桌子外。

 

周元奚是星二代，在圈子裡一向有「小霸王」的稱號，說話鐵直不怕得罪人。

 

我們剛剛合作結束一部戲，演姐弟。

 

導演這才無奈地喊了「咔」。

 

這局遊戲當然是流產了。

 

徐星奕的那句話聲音太大，還帶了我的名字，全場的人都知道臥底是誰。

 

現場氣氛有些尷尬，老前輩鄭禹出來打圓場：

 

「看來是臥底之間有些內槓，接下來臥底可要選好隊友啊。」

 

導演組和攝影組安靜如雞。

 

嘉賓們還不知道，直播間已經吵翻了。

 

徐星奕和夏咪的接吻照爆了熱搜第一，遠遠超過了「徐星奕楚曼破鏡重圓」。

 

3

 

休息時間，我把夏咪喊過來。

 

身後無數雙看熱鬧的眼睛，都在等著撕逼大戲。

 

但他們想錯了……

 

我和夏咪所屬同一個公司、同一個經紀人，外界都以為我們是前後輩的關系。

 

但半年前的拍戲現場，夏咪突然出意外。

 

等她從急救間醒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喵~！~！」

 

我養了四年半的小貓咪，竟然穿到了同門小師妹身上！

 

「今天出門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小姑娘耷拉著眼。

 

「不能暴露身份，不能和陌生人貼貼，不能喵喵叫。」

 

彈幕急得抓耳撓腮。

 

【女主和女配在說啥，怎麼突然馬賽克了？有什麼是我尊貴的 VIP 會員看不了的！】

 

【她們怎麼還沒打起來啊？】

 

【看來楚曼還是在乎男主的！】

 

不，我更在乎我的小貓。

 

看來出於某些未知的原因，彈幕裡的觀眾並不知道夏咪的身份。

 

「那為什麼貼貼徐星奕？」

 

我嚴厲地問，並拍開了夏咪伸出討好的爪爪。

 

女孩子行走在外，隨便和陌生男人走得近，是很容易吃虧的。

 

夏咪剛剛當人小半年，什麼都不懂，我得教她。

 

小姑娘委屈極了。

 

「可是，爸爸不是別人！」

 

我訝然。

 

都說貓咪不親人，記性也不好。

 

徐星奕和我分手搬出去的時候，小咪才不到一歲，身形都沒長全。

 

卻沒想到她還記得爸爸的味道。

 

我斟酌著說辭——

 

「小咪，我和你前爸……四年前就分開了，他現在不能算你爸爸，你也不能隨便貼貼他。」

 

小姑娘不解。

 

「為什麼要分開？」

 

「小咪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你和爸爸，小咪不是你們生的嗎？」

 

看著夏咪單純的眼神，我真的很難解釋。

 

畢竟過去五年一直是這麼教她的。

 

「寶寶，你是媽媽生出的小貓咪，是我們家的嫡長貓……」

 

揉了揉眉心，我正想換個說法，門卻突然被闖開——

 

徐星奕冷著臉站在門口。

 

「楚曼，你有什麼事衝我來，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4

 

我和徐星奕分手四年。

 

他曾經以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二角色紅遍大江南北。

 

媒體和粉絲面前的徐星奕，講禮貌，高情商，是暖心偶像。

 

但隻有他親近的人知道，他衝動易怒，一發瘋就言辭傷人。

 

當年我們之間明明沒有什麼大矛盾，隻是我和拍戲的男生正常工作，他就大鬧特鬧，非說我見異思遷，逼著我放棄工作。

 

來之前我想過很多種重逢的場景。

 

卻唯獨沒想到夏咪還保留著幼貓時的記憶，還記得他，直接鬧了個大烏龍。

 

我深吸一口氣。

 

試圖和徐星奕講道理。

 

「夏咪的事，我們談談。」

 

「小姑娘不懂事，我代她道歉，賠償可以談。」

 

夏咪是我公司的員工，我出面替她處理也正常。

 

畢竟最開始，是傻貓自己湊上去的。

 

「我們希望你能配合出面澄清，剛剛直播間是攝像角度的錯位。」

 

剛剛我已經找經紀人去聯系過導演和攝影老師，隻要我們和徐星奕達成一致，節目組就會發澄清的公告。

 

直播間影像清晰度不高，攝影位置也隻能看到徐星奕的後腦勺。

 

緋聞雙方配合，就算有些網友不信，也多少能圓過去。

 

「現在熱搜一直掛著，觀眾需要一個交代……」

 

我很冷靜地和徐星奕交涉，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直到打斷我。

 

「楚曼，我和夏咪之間的事情，你插什麼手？」

 

「你以什麼身份插手？」

 

「你難道隻在乎夏咪？那我——」

 

他莫名其妙地生氣。

 

於是我隻好換一個角度勸。

 

「徐星奕，你的事業也在上升期，爆出桃色新聞並不是什麼好事，咱們都冷靜點……」

 

卻不知道哪個字眼又炸到了他。

 

徐星奕突然嗤笑了一聲。

 

「事業上升期？為我好？四年了，你都沒換個理由。」

 

「楚曼，你會為了狗屁事業放棄感情，我不是你！」

 

說罷，他一把薅過在後面看熱鬧的夏咪，轉身就往外走。

 

原本蹲在門口等談判結果的雙方經紀人，

 

腦子轟得炸掉了。

 

5

 

傻貓！

 

徐星奕身上難道有貓薄荷嗎！

 

要是再跟著徐星奕走，夏咪在這個圈子裡的名聲算是完了。

 

輿論就是這麼不公平。

 

男生公開示愛就是真男人，衝動行為也能被解讀成真性情，和別的女生曖昧都是為了讓正主吃醋。

 

我知道夏咪是隻傻貓，別人不知道啊！

 

正想衝上去，卻看見夏咪使勁兒掙脫了徐星奕的手。

 

她退後一步，整理了整理頭發，彎腰鞠了個躬。

 

……？

 

「徐先生對不起，我為剛剛不妥的行為和您道歉，我願意按您的要求賠償。」

 

小姑娘端端正正，腰彎成 90 度，一口氣鞠了個大的。

 

她偷偷看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像是在邀功。

 

徐星奕的經紀人臉拉得老長。

 

「你什麼地位，我們星奕什麼地位，造成的損失你——」

 

還沒說完，就被徐星奕打斷。

 

他捕捉到了我和夏咪的眼神交換，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就變得很好。

 

徐星奕慢條斯理地撇我一眼，然後安撫性地拍了拍夏咪的肩膀。

 

「小咪，是不是楚曼威脅你了？她跟你說什麼，你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彈幕刷過一片 666。

 

【我們徐哥又開始自我攻略了？他肯定覺得夏咪會道歉是被女主逼的，可算讓他逮到女主在意他的證據了！】

 

【徐哥說著給夏咪撐腰，眼神可一點都沒離開過女主的臉，純純故意的吧。】

 

……

 

我很費解。

 

如果彈幕說的是真的。

 

徐星奕為什麼一直致力於讓我吃醋，發瘋。

 

我是個演員，是公眾人物，維護個人形象是我的工作。

 

哪怕就算我不在娛樂圈，為了一個男人要S要活地撒潑，難道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更何況，就算他真的有什麼破鏡重圓的想法。

 

為什麼不能好好和我說，偏要把另一個女孩子扯進來。

 

用我對她的態度，去試探我對他的感情？

 

6

 

綜藝的錄制不會等人。

 

很快就要進行下一個遊戲。

 

組隊擊打。

 

兩個人一隊，手腕綁在一起，一人蒙眼拿充氣錘子，一人指揮。

 

其他人都集中在一個圈內，選好位置後，隻能原地躲避，不能反抗。

 

擊中最多的隊伍獲勝，獲勝隊伍可以獲得獎勵，全員都會在社交平臺上為獲勝者的新劇做宣傳。

 

我和周元奚是一個劇組來的，帶著宣傳任務。

 

但好巧不巧，抽籤的時候，我和徐星奕抽到了一組。

 

……

 

他插著兜站在我身邊，臉刻意地朝向另一側，一眼都不看我。

 

但彈幕已經刷瘋了。

 

【徐哥你根本不敢回頭吧，嘴角翹得壓都壓不住！】

 

【徐星奕根本沒新劇要上，完全是聽說楚曼要來，才來參加綜藝節目的。】

 

……是這樣嗎。

 

我原本很氣，氣他不講道理，聽不進去話，還摸我的小貓。

 

但我不知道徐星奕是為了我才來參加節目的。

 

當初我們分手分得慘烈，徐星奕全平臺單方面拉黑了我，在一眾媒體記者面前酗酒流淚，說和我再也不見。

 

這四年間，有他的劇組沒我，有我的劇組沒他。

 

娛樂圈就這麼大，竟然真的沒有再見過。

 

想到過去的情誼，我軟了語調。

 

趁著各組準備的空檔，生疏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別生氣了。」

 

「拜託幫幫忙，這次新劇對我很重要，我想要這個劇宣機會。」

 

徐星奕沒看我。

 

過了大概三秒，他目視前方地「嗯」了一聲。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

 

好在不提其他人的時候，徐星奕還算得上正常人。

 

主持人問我們誰來蒙眼打人，誰指揮。

 

其他組一般都是女生指揮，男生擊打，不過……

 

我看了一眼徐星奕，他抿著唇沒說話，手卻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我來吧。」

 

伸手接過眼罩，我回頭叮囑徐星奕。

 

「你指揮準一點。」

 

徐星奕有幽閉症，怕黑，睡覺都得開著燈。

 

讓他蒙眼估計會當場歇菜。

 

我想贏。

 

但這個行為又引起了彈幕的狂歡。

 

我沒去看，低頭整理手腕的彈簧帶，偷偷記下大家的位置。

 

一聲哨響——

 

遊戲開始。

 

7

 

我迅速按照記憶揮動錘子，一連擊中三位嘉賓，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

 

「左邊。往左前方一步——」

 

按照徐星奕的指令，我很快又擊中一位。

 

勝利在望！

 

但很快，徐星奕的指令變得慢下來。

 

「朝左……不是，朝右。朝左……」

 

轉了一圈以後，我在原地打轉，一個人影子都沒摸到。

 

不對啊，一共十位嘉賓，節目組劃定的圈子並不大，應該很容易命中才對。

 

我抽空看了一眼彈幕。

 

【除了女主和夏咪，其他女嘉賓都被淘汰了，男主這是……不想讓女主碰到其他男嘉賓？】

 

【肯定是。剛剛女主的小錘子明明都快碰到周元奚了，男主喊了後退。】

 

【男主的佔有欲好強，最吃這種暗戳戳的小心思！】

 

我動作一滯。

 

剛剛明明說好的。

 

娛樂圈女明星的花期很短，偶像劇賽道又很卷，和周元奚合作的新劇是一部待播懸疑，我很迫切需要借它打開新的領域。

 

新劇的導演是我很崇拜、很尊敬的一位老前輩，從前上學的時候，就會收集他電影的票根和訪談記錄。

 

能獲得合作的機會，我很珍惜。

 

這些徐星奕都知道。

 

我抿了抿唇。

 

「徐星奕，我該朝哪邊走？」

 

身後沉默了不過一兩秒，徐星奕語氣輕快地說：

 

「左邊，你聽我的，他們都藏在最左角落，我們掃過去都能打到。你信我。」

 

過期戀人總有些血糖。

 

比如毫無道理的直覺。

 

我毫不猶豫地拿起氣錘朝右邊掃過——

 

「诶——」

 

氣錘終於打到了人，我聽到了一陣鼓掌和歡呼聲。

 

緊接著周元奚的笑音傳進耳朵。

 

「太準了吧，曼姐，我出局。」

 

「劇組靠你了。」

 

好巧不巧，幾個男嘉賓大約也看出了徐星奕的不配合，都好整以暇地站在右邊看戲。

 

沒想到我突然換了方向，一下子被掃了個大團圓。

 

手腕上的彈簧帶突然一松。

 

被解開了。

 

我摘下眼罩，在主持人的祝賀聲中接過話筒。

 

「恭喜楚曼獲得全勝！那來為我們介紹一下新劇《野生》吧……」

 

劇宣的詞我早就背過很多遍。

 

餘光裡，徐星奕轉身離開，一句話都沒說。

 

「曼姐，看鏡頭。」

 

肩膀上虛虛地扶了一雙手。

 

周元奚喊了一聲攝影老師：

 

「給我們《野生》的主創合張影吧。」

 

我下意識地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

 

閃光燈一亮，再回頭，已經看不見徐星奕了。

 

8

 

從前也是這樣。

 

他總是動不動就生氣，如果我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情緒，就會被扣上一頂「不愛他」的帽子。

 

畢竟，他是因為愛我才生氣的。

 

因為愛我，所以會為我和別的男生相處生氣，強迫我刪掉通訊錄裡所有異性的聯絡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