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東子衝我豎了個大拇指：「你真牛，上回下遊十幾個壯小伙子來找王麻子都給他嚇跑了，還是你這腦子好使。」

 

說罷，東子一揮手，身後的五輛挖掘機便開始動工。

 

伴隨著挖掘機的轟鳴聲，村口的道路立刻被拓寬了好幾倍。

 

村民們聽到聲音也紛紛走出家門來看。

 

也不知道是誰去給王麻子報了信，片刻之後我就看到王麻子騎著一輛粘滿膠帶的電動車跑了過來。

 

「小兔崽子，敢動老子的地，誰他媽帶的頭。」

 

王麻子拿著菜刀罵罵咧咧的擋在挖掘機前頭。

 

這時東子從駕駛室裡探出頭來說道：「喲，不好意思了王叔，這是咱村幹部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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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東子的話，王麻子也終於注意到了我。

 

「莊恆，老子沒惹你吧，你幹嘛整老子的地。」

 

我就怕他不問這句話，當即從公文包裡拿出了村裡的賠償協議。

 

「王麻，根據這份賠償協議，村口的地從 2015 年開始就是道路規劃用地，這是村裡的地，我身為村裡新任的幹部，動地幹你什麼事？！」

 

「你胡說，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麼賠償協議，這地是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你們想要就拿錢，強行佔地我就去告你們。」

 

王麻子梗著脖子，明顯是要耍無賴。

 

對此，我淡然一笑，拿出手機說道：「我現在已經動了地，你想告就去告，我手機上有法院的聯系電話，用不用我幫你聯系。」

 

王麻子見我來真的，氣勢瞬間軟了下去。

 

不過很快他就使出了S手锏，一臉痛苦的捂著心髒倒在了地上。

 

「我，我的心好疼，我要S了，大家都給我做個見證，村官上任第一天就逼S人了，拿手機拍，給他發到網上，網暴他……」

 

沒想到王麻子連村子都沒出過，竟還知道網暴。

 

隻可惜，他這百試百靈的S手锏在我這不好使。

 

我從醫護同志點了點頭，一名醫生以及幾名護士便立刻衝上來為王麻子檢查。

 

王麻子見到醫生後臉色瞬間被嚇得煞白，從地上爬起來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我沒事了，不用你們給檢查。」

 

「腦梗是重病，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

 

醫生堅持要給王麻子做個簡單的檢查。

 

然而檢查過後醫生卻一臉疑惑的說道：「你沒腦梗啊。」

 

5

 

「胡，胡說，我明明有腦梗，你們這群庸醫，都給我滾……」

 

王麻子趴在地上揮著手讓醫生和護士走開。

 

見此情形，我冷笑著說道：「王叔，看你這活蹦亂跳的勁頭可不像是有腦梗的樣啊，還有，你不是腦梗嗎，發病的時候怎麼捂心口啊？」

 

「是啊，這老小子怕不是裝病吧？」

 

「真晦氣哦，為了兩畝地咒自己得腦梗，這事也就王麻子能幹得出來。」

 

「要我說他就是嫌命長了，想早點S嘞。」

 

……

 

鄉親們之前還害怕王麻子的腦梗，這下確定他沒得腦梗，立刻便開始七嘴八舌的指責他。

 

他阻斷水渠的事情本就惹得大家都不高興，現在大家終於敢放心大膽的找他的麻煩。

 

而王麻子見此情形也終於慌了神，忙不迭的喊道：「我有，我有腦梗，這裡還有我的檢查報告呢，你們別惹我，惹我我就S。」

 

王麻子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檢查報告。

 

我拿過來一看，上面的檢查結果還真是腦梗，而且還是重度腦梗。

 

就是這檢查的機構好像不是本市的。

 

我把報告拿給 120 的醫生看，對方隻看了一眼便皺眉說道：「老伯，這檢查報告是誰給你開的？」

 

「就前不久，村裡來了個免費檢查身體的，我想著是免費的，就讓他們給查了一下，沒想到就查出來腦梗了。」

 

醫生聞言搖頭道：「老伯，你是上當了，腦梗這種病怎麼可能輕易查出來，那些人是不是還讓你買藥了？」

 

「诶，對對對，他們的藥可貴了，一瓶就要上千塊，我舍不得，就沒買。」

 

聽到這裡，大家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我問老村長：「這事您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還從他們那拿了好幾千塊錢的藥呢。」

 

好嘛，集體上當。

 

我把王麻子拽起來，對他說道：「你沒腦梗，而且看你這身體狀況起碼還能活好幾十年呢，回去把你堵在水渠裡的東西拿掉，要不然你沒病也要被下遊那些小伙子打出病來了。」

 

聞言，王麻子也是真的怕了，畢竟他孤家寡人一個，人家想弄他還是很容易的。

 

於是，他也隻能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6

 

「牛逼，王麻子這麼難搞都給你搞定了。」

 

東子衝我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帶著挖掘機車隊的其他人開始忙活。

 

而我則讓 120 的同志們回去了。

 

這一趟還真是麻煩他們了。

 

等東子他們忙活完已經是晚上了，本來閉塞難行的村口大道也終於重新開闊了起來。

 

東子本來想走，卻被我叫住。

 

我們兩個也是很久沒見了，再加上他幫了我這麼大忙，當然要好好感謝他一下。

 

正好我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些吃食，晚上還能跟他好好喝一頓。

 

吃飽喝足之後我就和東子在我們家的床上睡了。

 

就在我睡得正酣時，不知道哪裡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這聲音極大，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

 

我和東子立刻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該不會是天塌了吧？」

 

東子揉著眼睛開玩笑道。

 

我胡亂的套上衣服，準備出去看看什麼情況。

 

當我出門時才發現外面竟然下雨了，而且雨勢很大，積水都快沒到我的腳面了。

 

就在這時，老村長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見到我他便忍不住癱倒在了地上。

 

「小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诶，村長，您這是怎麼了，快起來。」

 

我連忙要把村長扶起來，他卻如同一攤爛泥，S沉S沉的，根本拽不起來。

 

他眼眶通紅，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學校，學校塌了，裡面還住著十幾個縣裡派來的老師，萬一，萬一……」

 

他沒敢接著往下說，可我已經能想到情況有多糟糕了。

 

那些老師全都是縣裡的骨幹，一旦出事我們這小小的盤石村可擔待不起。

 

之後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問他：「白天我們路過學校的時候你是不是跟我撒謊了？」

 

聞言，村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是，其實蓋學校的材料，也被克扣了。」

 

「胡鬧，你們真是胡鬧啊。」

 

我隻感覺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差點被村長的話氣的腦溢血。

 

不管是修渠還是學校，那可都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業，尤其是學校。

 

要知道全村百姓的孩子都在學校裡上課，一旦出事危害的還是盤石村自己人。

 

可我沒想到他們還真敢在這方面動手腳。

 

然而現在再責備老村長也是於事無補，隻能先去學校看看狀況。

 

我和東子兩個人趟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學校趕，雖然打著傘，但茫茫的雨幕讓人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狀況。

 

我們隻能憑借對村子的熟悉往前摸，不一會總算是看到了學校的狀況。

 

7

 

隻見白天我才見到過的潔白明亮的學校此時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碎石磚瓦更是到處都是。

 

東子比我體力好，率先趕上去看了一眼，而後便忍不住罵道：「真他娘的大膽啊，這水泥裡頭的鋼筋真是少得可憐。」

 

我湊上去一看，發現果然如此，廢墟中大塊大塊的混凝土裡隻有極少的鋼筋。

 

也不知道他們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我和東子立刻開始搜尋住在學校宿舍的十幾名老師。

 

然而僅憑我們兩個想要在這一大片的廢墟中找人無異於痴人說夢。

 

我和東子刨的雙手出血都沒搬開幾塊石頭。

 

好在老村莊還算有些良知，帶著村裡人趕過來幫忙，這才算將老師宿舍給清理了出來。

 

然而當我們看到廢墟下面被砸碎的床板以及暗紅色的血跡時心都涼了。

 

老村長被嚇得臉色發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這下完蛋了，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得去坐牢。」

 

一想到要坐牢，老村長便忍不住當著眾人的面哭了起來。

 

我看著眼前的廢墟，又回頭看了看嚎啕大哭的村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不是他們貪小便宜糊弄事，今天這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我甩了甩手上的血，繼續往下挖。

 

就算老師們都S了，起碼也應該找到屍體。

 

然而當我和東子合力將床板掀開時，呈現在眼前的卻隻是一具被壓成肉餅的貓屍。

 

「不是老師？」

 

我疑惑的看了眼東子，他也是一臉的驚訝，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哦，我想起來了，老師們昨天就回縣裡去做報告了，學校裡隻留了一個老師代課。」

 

老村長看到貓屍後立刻想起了這件事，而後止住了哭聲，和我們一起搜尋最後一位老師的蹤跡。

 

「胡老師今天在我們家吃飯呢，吃完飯雨下大了，胡老師就跟我家妮睡了。」

 

一名村民這時候說道。

 

聞言，我和老村長同時松了口氣。

 

隻要沒出人命就是好的。

 

8

 

我和老村長在村民的帶領下回到了他家，並且見到了那位胡老師。

 

胡老師的歲數和我差不多大，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梳著長長的馬尾辮，看起來有些膽怯。

 

尤其是我們一群渾身湿透的大男人晚上突然出現在家裡，更是將她嚇得臉色發白。

 

我讓其他村民先出去，屋裡隻剩我和老村長。

 

這時村長撲通一聲便給胡老師跪了下來。

 

胡老師明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手忙腳亂的說道：「村長，你這是幹啥呢。」

 

村長一邊哭一邊搖著頭說道：「胡老師，我就是個畜生，你們從縣裡來教孩子們念書，我，我對不住你們啊。」

 

他哭的提淚橫流，說話都說不清楚，我將他扶到凳子上坐下，而後才對胡老師說道：「胡老師您好，我是新任盤石村村民委員會主任，我叫莊恆，情況是這樣的，由於我們村的一些不良分子，導致盤石村小學建造的時候出了紕漏，今天夜裡因為雨勢太大發生了坍塌，幸好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盡管我已經在盡量淡化學校塌了的事實，卻還是嚇到了胡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