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幾個力主朱念徽娶我的近臣發出微弱的反對聲,其餘人幾乎都是歡呼著在條約上添上了這一條。
我本想反對,但巧稚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句:「哈唯也需要父親。」
我也沉默了。
送走蔣廷鼐的使團時,我在隊伍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他易了容,旁人都認不出來,但我對他太熟悉了,順著耳後那一顆小小的紅痣,我就能描摹出他斜方肌的輪廓。
唉!我帶兵攻打他的江山,無論是什麼原因,我們之間已經勢成水火,他這又是何必。
22
交換國書和質子的那一天,我在城門下遙遙望見父子二人向我走來,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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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那個印象中一個淘氣的小小男孩,現在已經快要跟他的父親比肩了。我這才意識到,在早婚的古代,他這個年紀已經可以成親了。
他本來是一國皇太孫,現在卻硬被我搶來去敵國做質子,不知他心裡,可會怨我。
還好,快到近前的時候,高高壯壯的少年含著眼淚奔向我,一如小時候他每次淘氣後回家的樣子。
「娘,孩兒不孝!」
哈唯「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我也再難掩思念,跪在地上,抱著他淚雨滂沱。
為了這一刻,我籌謀了 8 年,一兵一卒,一刀一槍,都是為了這個孩子。還好,他沒有怪我,還好,他沒有忘記母親。
大哭一場,我像是被抽幹了精氣一樣,竟然病倒了。
南回的路上,我卸掉了所有的指揮權,專心致志地聽哈唯給我講他在京城中這些年的見聞和遭遇。
雖然他盡量地輕描淡寫,但我還是能隱隱聽到其中的兇險,他這個沒有母親庇護的皇太孫,在宮中宛若一根行走的肉刺,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
鴻銘雖日日把他帶在身邊,但男人們粗心,總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哈唯又從沒受過宮廷生活的訓練,幾次S裡逃生。
我摸著哈唯身上的箭傷和燙傷,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能快點來接他,而一旁鴻銘低頭沉默地向我表達著歉意。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你們,會不會怪我?」
鴻銘苦笑:「我這一生,夾在你和我皇阿瑪之間,左右為難。
「以前,我讓你識大體、顧大局,委曲求全。
「現在,我終於明白,你就是大局,我別無選擇。」
哈唯說:「有娘在的地方才是家,我也別無選擇。」
是啊,我們三個,性格使然,都別無選擇。
回南方的路上,我們一家三口,跟在大部隊的末尾,像一戶普通人家出遊一樣,慢慢地走,慢慢地欣賞著一路風光。
一到南京,朱念徽就急急宣我進宮,如同當年在子陵釣臺時一樣,把一堆案牍奏折推給我。
但我卻沒有像當初一樣照單全收,而是重新推回給朱念徽,道:「哥,國本未定,我不想成為多爾袞,禍起蕭牆。」
事實上,從鴻銘成為人質南遷的那天,我們這個尚未建國的小朝廷之內,就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推崇正統保皇,一派激進革新想要擁立我上位。
雖然,激進的少壯派有兵權有財權,但我知道,在更大範圍的民眾心裡,幾千年男尊女卑皇室正統的思想很難改變,朱念徽稱帝才名正言順,不管他願不願意。
否則,我們要花幾代人的成本才能實現天下太平。
這個道理朱念徽清楚,但是,他性格柔弱,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事事依賴我,一時間難以轉變角色。
但我必須有分寸,他身邊已經有了能幹的文臣,他隻需要在方案一二三之間選一個最優的,他必須得適應這種身份的轉變。
我在受封護國大長公主後,很識時務地遠離了政治中心,朱念徽仁厚,我不在,朝堂才能平靜。
我在鳳凰山腳下開了兩所學校,一所男校,取名鳳鳴書院;一所女校,取名霓凰女學。
不教四書五經,也不教兵法權謀,隻教科學知識。
一場大戰,我造的S孽無數,我隻希望這些有用的知識能夠造福社會,些許抵消我心中的罪業。
所有上山的學生,無分男女,一律短發束衣。
我本意是不想讓學生們把時間花在梳頭穿衣服這些俗事上,專心學習,無意間竟然引領了一股社會風潮,整個南朝竟然都以短發束衣為美,人人競相模仿鳳凰二校學生的裝束,惹得南京禮部的老先生們頻繁造訪學校勸說我此風不可長,年輕人自施髡刑可還行?
我笑道:「滿族皇帝讓你們都剔成金錢鼠尾頭的時候,你們不是也都剃了嗎?也沒見禮崩樂壞,年輕人選擇自己喜歡的發型,翻不了天。」
我說這話的時候,鴻銘也在邊上,幾個老學究想罵幾句蠻夷作為也不敢,硬生生憋紅了一張張老臉,悻悻然打道回府。
但這回卻是我錯了,剪短發這件事,還真的翻了天。隻不過,翻的是北朝的天。
23
劃江而治後,在鴻銘的協助下,南方政權的收復基本上再沒起兵禍。
《新聞報》時期培養的人才悉數進入南朝文官體系,他們的實幹精神令整個官吏體系充滿了朝氣。
不過幾年光景,南方與北方此消彼長,南方繁榮富強,北方民生凋敝,大量的北方人南下謀生。
南方雖有戶籍制度,但不排外,北方移民都在主政官的安排下開荒落戶。
而幾乎所有的北方移民一入南境,便削發明志,以短發為榮,而北方朝廷依然奉行留發不留頭的野蠻政策,加之《新聞報》也發行到了北方,以至於越來越多的漢民心向南朝。
朱念徽在大臣們的諫言下,廣納後宮。
他和皇後大婚的那晚,派人給我送來了初見時的那把古琴「彩鳳鳴岐」。琴底的龍池內壁,小小地刻了一行字:「悠悠我心,為君沉吟。」
第二天我再去看時,那行字不見了,隻留下被銼刀銼過的刮痕和一些血跡,再看鴻銘的手上,還留了一道傷口,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小氣鬼,連念想都不允許別人有。
我瞥了他一眼,他理直氣壯道:「一個娘娘腔還敢肖想你?」
「慎言吧,他已經是南朝的皇帝。」
鴻銘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第二天宮宴的時候,故意牽著我和哈唯的手在朱念徽面前晃悠,好在朱念徽脾氣好,沒跟他計較。
之後的日子裡,我們一家三口就過著教書育人的平靜生活。
哈唯娶了霓凰女學裡的一位姑娘,還生了個白胖可愛的女娃娃,我連書都不想教了,隻想每天陪著小孫女玩。
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憾事就是沒能生個女兒,這回算是彌補上了。
然而,天倫之樂沒享多久,北朝傳來消息,皇帝病危,急召太子太孫侍疾。
我點了一支精兵陪著他們父子北上。
沒想到,竟然一去 3 年。
要不是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收到他們父子的親筆信,我幾乎要再次發兵北伐了。
紫禁城裡血雨腥風,比我想的更狂暴。
幾個皇子之間的攻訐爭奪,比起當年九龍奪嫡也不遑多讓,鴻銘雖佔著嫡出正統,但皇帝已經不喜他,幾次想要廢太子,都礙於南朝勢大,不敢動手。
要知道,當初條約裡寫明,是要北朝把太子給南朝為質的,鴻銘在南朝尚有我護著,換了其他人當太子過來,可就不知道是什麼下場了。
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不甘心把皇位給鴻銘,隻好借口病危把鴻銘召回去,以侍疾為由,軟禁小瀛洲,想著自己臨S前叫鴻銘與哈唯殉葬,眾大臣扶保三皇子上位。
父子之間,竟然仇恨至此。
我無法知曉鴻銘到底是怎麼突圍的,他來信不說,我們的探子也很難再進宮。
直到 3 年後,那總說快S了但總也不S的皇帝,終於咽氣了。
他沒能廢了鴻銘,國喪後,坐在金鑾殿上的人,依然是昔日的皇太子。
我接到北朝正式的國書,上書:恭請皇後回鑾。
朱念徽很慌,一連幾天跑到書院裡來跟我碎碎念。
「阿妹,北朝兇險,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去不得。」
「哥哥放心,你信不過鴻銘還信不過哈唯麼,他會保護我,況且還有兒媳婦和孩子。」
他還是不S心,繼續道:「北方又幹又冷, 你怎麼住得慣?」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姓完顏,本來就是京城裡長大的。」
他實在沒招了,泄氣道:「你走了,我有事該找誰商量?有亂子我彈壓不住怎麼辦?」
我搬出一個無線電臺,告訴他:「書院的孩子們發明的, 你有什麼事,讓他們發電報告訴我,我當天就能回復。」
他再沒了理由, 隻能一個勁地往我的車隊裡加人加東西,搞得我這次北上的排場無比之大。
以至於,當我身著皇後冕服從午門的中軸線進入紫禁城時, 隨行車隊還在城外五裡亭。
人人都道,南朝皇帝盛寵這位大長公主, 舉國之財送妹妹北上入宮。
卻沒料到, 北朝皇帝直接牽著我的手與他同坐龍椅, 與他共治天下, 朝野竟無人敢置喙。
再入後宮, 我忽而想起含香這位故人, 打趣問鴻銘:「你的側福晉呢?不給個位分嗎?」
「你別亂說,哪有什麼側福晉?」
「你把人家怎麼了?」
「沒怎麼,送回去了。」
和親公主被送回, 這也是古往今來第一遭了。
人上了歲數, 日子過得飛快。
為了振興北方的經濟,我又不得不埋頭在各類政務之中。
直到哈唯的第四個孩子出生了, 朱念徽那邊來信, 要把皇位傳給哈唯。
也奇了怪了,朱念徽一直沒生出孩子,也不肯過繼宗親的孩子,熬到南朝大臣都沒辦法了,最後同意了他的訴求, 立了哈唯為皇太子。
南方與北方, 竟然就這樣神奇地再次統一了。
24
一個尋常的春日午後,我逛御花園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走進了漱芳齋。
巧稚扶著我站在我曾經逃生的那口井邊,我突然想看看裡面的機關還在不在, 就趴著井沿往下看, 沒看到水下的機關,卻看到了井水裡倒影中我自己的面容。
不同尋常的是, 那個面容不是蒼老的我自己,而是年輕時的完顏哈琳。
腦中響起一串熟悉的電子音,系統又回來了:
「宿主, 你欠的積分終於還清了。鑑於你在這個時空推動科技進步和造福百姓的貢獻, 總部獎勵你一次免費的返程權限。
「使用返程權限後, 您可以直接以年輕的狀態返回現代,並獲得一億獎金。
「宿主你決定下要不要使用?」
我抬起頭,望了望天空, 那裡有朵雲,像極了孫子孫女們愛吃的棉花糖。
「算了吧,這裡很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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