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終於，隨著部門經理的離開，我被提上來坐她的位置。

一切名正言順。

 

我也終於有了折磨他的資本。

 

許澤安看著我的眼神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在公司走道上相遇的時候，他看著我，眼神中滿是驚訝，像是不認識我了。

 

有時候在茶水間相遇，他湊近想和我說話，而我假裝沒看見。

 

晉升的那天晚上，同事們都叫嚷著讓我請客。

 

我笑著應了下來，順便請了整個公司的人吃飯。

 

我中途離席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時，我發現許澤安正在倚在門口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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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定地洗著手，他主動靠近，說了句恭喜。

 

我也禮貌回應，「謝謝。」

 

他掏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我想加你，但是你把我拉黑了。」

 

他頓了一下，「以後工作上也要打配合的不是？」

 

我在鏡子前補著口紅，甚至懶得去看一眼他的表情。

 

「我好像用不著和你直接聯系，我現在的級別和你的上級聯系比較合適。」

 

我抿了抿嘴唇，正要走出去，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以前不是不愛塗口紅麼？不是不喜歡穿高跟的麼？怎麼感覺和我分開後，你像是變了一個人？」

 

好笑。

 

跟他有關系麼？

 

我冷漠地看著他，「放開。」

 

他開始著急了起來。

 

「清溪，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我？」

 

6

 

我才回過頭來，認真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眉眼冷峻深邃，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顆小痣。

 

從前親熱的時候，我最愛那個小點了。

 

可現在，他的全部我都厭惡至極。

 

「你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啊？」

 

他的臉漲得通紅，「我和她其實……過得並不好，我現在想買房子，可我的經濟有些緊張，她的收入也不高……」

 

我嗤笑了一聲，「可這又關我什麼事啊？」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不是你說的嘛，不要打擾你的生活。我現在好像沒打擾哦。」

 

我正往外走，他的聲音也追了上來。

 

「明天那個方案，你就通過下吧？」

 

哦。

 

是因為這個啊。

 

第二天我在業務評審會上，聽著他作為業務員的匯報。

 

職業判斷使我發出了質疑。

 

而他的方案也在二比三的微弱差距下被斃了。

 

他用小號給我發了好多次好友驗證消息，也不斷在社交平臺給我留言。

 

【你知道我為了這個項目付出多少麼？我加了一個月的班，這一個月我連她都沒見一面！】

 

【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故意不讓我好過麼？當時跟你分開真是對的！】

 

……

 

我看著滿屏的消息。

 

突然覺得，他也不過如此。

 

因著報復他的想法讓我變強。

 

可等我真的上來了，卻發現他根本不值得我花時間和精力碾壓。

 

他不配。

 

至於方案，我確實有過為難他的想法。

 

可他的水平，實在用不到我為難的地步——

 

淨現值為負數的項目，還有投資的必要麼？

 

而他執意投資，到底是他說的「項目有潛力」，還是自私地為了那點獎金呢？

 

我又何必為他小小示好就為他背書呢？

 

7

 

我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了。

 

可我沒想到，等我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林蓁蓁居然鬧到了公司來。

 

她氣勢洶洶，「是你不讓澤安的方案過的？」

 

我看著眼前的她，幾個月不見，她的頭發凌亂地扎在腦後，臉上也全然不見好氣色了。

 

「這是我們投票的結果。」

 

她嗤笑了一聲，「少來了，公司那些人都被你買通了吧？得不到就要毀掉，你就那麼見不得別人幸福是不是？」

 

「難怪澤安說你小家子氣，善妒！就像從前他方案得獎的時候你也看不爽一樣！」

 

我愣了一下。

 

之前我們兩個部門競爭同一個業務，總經理讓我們各自提交一個方案。

 

我代表我們部門出戰，而許澤安則代表他的。

 

連著熬了幾個通宵，我終於做好了方案。

 

第二天聽完他上臺匯報完後，我信心十足地拿出自己的電腦，卻在打開的那瞬間突然發現文檔沒有保存。

 

我慌了神，瘋狂解釋，而一向隻看結果的總經理根本不在意。

 

他以我工作失職為由罰扣了我們部門一人兩百塊錢。

 

同事們也頗有怨言。

 

我感到自責極了。

 

等許澤安在樓梯口找到我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我幾時嫉妒過他的才能了？

 

我全然不知，在他心裡居然是這樣想我的。

 

我苦笑了一聲。

 

罷了。

 

這樣的人，還好隻是過去。

 

……

 

林蓁蓁吵鬧的聲音引來了很多圍觀的人。

 

而她也作勢哭了起來。

 

「是你先不要的澤安，我才和他在一起的。」

 

「我求你看在我們多年好友的份上，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周邊同事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原來這位就是許澤安的現任啊……看著好可憐啊。」

 

「經理也有點過分了，自己不要的別人也不能要麼……這也有點州官放火了吧？」

 

……

 

我看著她，「多年好友？你還有臉說這個詞？我把你當好友，可你居然睡我的男友？」

 

「林蓁蓁，你還能再惡心點麼？」

 

……

 

也許是有人去通知了許澤安。

 

他撥開人群，急忙拉起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林蓁蓁。

 

他氣急敗壞，語氣滿是不耐。

 

「你跟我回去！」

 

而林蓁蓁被他猛然拉起，踉跄了幾步，很快便甩開了他的手。

 

她開始在他的口袋裡翻找他的手機，「你們加微信了是不是？這段時間你對我態度這麼冷淡，是因為她吧？看到她飛黃騰達了，你的心開始野了麼？」

 

周圍的人開始越圍越多，甚至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頻。

 

許澤安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都說了我在加班。」

 

她並不買賬，隻是鬧著說，「我不信！我不信！」

 

他尷尬地幹咳了幾聲，使勁把她往門外拉。

 

「要瘋去外面瘋去。」

 

林蓁蓁尖叫著，最後還是被他一點點拖到了門外。

 

8

 

他們好像發生了劇烈的爭吵。

 

但是我一點都沒有想知道的欲望。

 

剛分手那會兒，我陰暗地潛伏在他們的各種社交平臺上，窺視著他們的動態。

 

我看著他發的給她慶生的照片。

 

看著他們一起養了一隻貓咪，他稱呼林蓁蓁為小咪她媽。

 

也看著他們一起外出旅行拍的九宮格照片。

 

我自虐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試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出他們並不相愛的證據。

 

可是，沒有。

 

他們看起來很幸福。

 

我開始陷入無盡的自我否認中。

 

開始一遍又一遍地責怪自己，假如不把林蓁蓁介紹給他認識，是不是我和他就不會分開了？

 

後悔的情緒不斷盤繞在我的胸口，內耗著我，折磨著我。

 

可是我忘了。

 

我哪裡能阻擋一個人的變心呢？

 

又怎麼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呢？

 

那些莫名其妙的冷漠，是他抽身的信號。

 

而我還傻傻地發消息問他，是不是我哪裡惹他生氣了？

 

他應該也很困擾吧？

 

……

 

助理的敲門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趙經理，總經理叫你和他一起去見個客戶。」

 

9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時商。

 

他是公司的大客戶。

 

雖然此前在網上已有多次對接。

 

但是見到真人時還是被他儒雅的氣質所吸引。

 

總經理笑著跟他介紹我，而他隻是笑了笑說，「我知道她，網友了。」

 

他詼諧的語句瞬間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我們在會議室裡開會，我向他細細介紹我們的產品。

 

得益於之前充足的準備，整場過程也算絲滑。

 

他在臺下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向我發問。

 

會議快結束時，總經理提出組個飯局。

 

正巧遇上總助請假，他走出會議室，揮了揮手，叫來了許澤安。

 

他隻愣了一下，大概是以為這個項目要讓他加入，便激動地過來了。

 

可當得知總經理隻是叫他先去點菜時，他臉上的落寞一覽無遺。

 

我看著他的臉色從期待到失落，再到假裝若無其事。

 

他確實是個擅長偽裝的人。

 

等到了飯店之後，總經理開始頻頻叫我和時商喝酒。

 

我推脫不過，也準備小酌幾杯。

 

許澤安忙碌地穿梭在我們之間，給我們倒酒、熱菜。

 

我恍惚想起從前他跟我說，最討厭跟領導一起出去應酬了。

 

酒桌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而他的等級注定讓他隻能當個服務角色。

 

他應該心裡很不舒坦吧？更何況是給我倒酒。

 

我承認，報復他一度成為分手後我生活的動力。

 

可看著眼前他卑微的樣子，我卻絲毫沒有一點快意。

 

我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酒杯，不知怎的，我想起從前他教我應酬禮儀的時候。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生怕出了錯。

 

他說，不用擔心，有我呢。

 

於是他在酒局上給我斟酒示範。

 

現在回想。

 

他教會我，從零到一。

 

也教會我人心並不可信，變心是隨時的事情。

 

真是割裂。

 

10

 

酒局結束後，我把領導送上了車，又給自己叫了個車。

 

天氣開始變冷，我在路邊等了好久的車都沒有等到。

 

襯衫裙下的腿凍得冰涼，新換的高跟鞋也在我的腳後跟磨出了血泡。

 

我蹲在路邊，突然一輛車停在我的眼前。

 

「上車。」

 

許澤安的聲音。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並不想上車。

 

而後面的車已經開始不斷摁著喇叭。

 

我嘆了一口氣，自覺滾到了後座。

 

我給他報了個地址，並從錢包裡掏出了打車費。

 

實在不想和他有太多關聯了。

 

他的眼神遲疑了一下，良久，他的嘴邊才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

 

「怎麼？把我當成滴滴司機了？」

 

我隻是別過頭看著窗外。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那天他剛剛拿了駕駛證，說要讓我成為他第一個乘客。

 

我也激動壞了，在副駕上看著他開車比自己都緊張。

 

我像高德導航似的跟他實時播報後面的路況，廢話一堆，引得他都發笑了。

 

「好了好了，這位女士你少說點話，我這是第一次開車……」

 

……

 

我從回憶中抽離，才發現車裡的氣氛沉寂極了。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時商給我發了消息，問我到了麼。

 

我低著頭回著消息，沒有注意到許澤安一直從後視鏡裡看我。

 

他突然出聲，「他對你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