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這段時間好像很反常。

 

我想問問他怎麼了，可他敷衍地說沒什麼。

 

我邀他出去散心他不去，給他發消息他也隻回單字。

 

就這樣別扭地過了三個月，有一天我終於受不了了，賭氣似的提出了分手。

 

而他隻是頓了一下，便爽快地應了好。

 

等他收好東西下樓的時候，我哭得崩潰，瘋跑著下樓找他。

 

卻正好在樓梯口看見他抱著我的好友林蓁蓁。

 

「乖，別哭了，是她提的分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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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原地，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隻是在等我先說分手。

 

1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裡，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眼淚好像幹涸了。

 

朋友們給我發來了好多消息，問我是不是與許澤安分手了。

 

我看著消息，不知道怎麼回復。

 

我該怎麼說，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了？

 

又該怎麼說，七年的感情比不上他和林蓁蓁認識的三個月？

 

回想當時林蓁蓁分手了，我擔心她想不開，才在我與許澤安約會的時候把她帶上。

 

我看著她的狀態越來越好，還以為是她已經走出了失戀的痛苦。

 

我為她高興。

 

可我沒想到，她變好是因為她在戀愛。

 

和許澤安。

 

而我就像是個傻子。

 

好友筱瑤見我不回復，索性打了電話來。

 

她聲音中滿是急切，「你快看看朋友圈，你們家許澤安和林蓁蓁在一起了！真是瘋了，這對狗男女，把你當成什麼了！」

 

我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

 

連帶著點開朋友圈的指尖也在輕微顫抖。

 

五分鍾前，許澤安在朋友圈發了他們的合照。

 

配文：【一見如故，一生所愛。】

 

底下他的許多朋友都在為我打抱不平。

 

【我去，這不是趙清溪的那個朋友麼！他們怎麼在一起了！】

 

【這女的還真有臉啊！勾引自己好朋友的男人，真是惡心！】

 

……

 

我看到筱瑤也在下面評論了。

 

【林蓁蓁比不上我們清溪一根腳趾頭，許澤安你瞎了狗眼吧！為了一個小三提分手，你跟你那親媽有什麼差別！祝你們雞鴨鎖S萬年！】

 

許澤安很快也回了評論。

 

【拜託你搞清楚狀況，是她說的分手。】

 

我嗤笑了一聲。

 

明明是他的心先遊離到了別人身上。

 

卻冷著我，耗著我，逼得我先提出分手。

 

好像一段感情中誰先說的分手，誰就該擔下這一切的罪責似的。

 

他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說，看，是你先推開的我啊，你才是結束我們這段關系的劊子手啊。

 

分手了，還不忘用我來擋下流言蜚語。

 

許澤安，你可真行啊。

 

2

 

憤怒不斷激蕩在我的胸口。

 

我編輯了一大段惡毒的照顧他祖宗十八代的話，卻在發送的那瞬間跳出了個紅色的感嘆號。

 

他刪了我了。

 

我煩躁極了。

 

我把這段話復制給了筱瑤，讓她代我發送給他。

 

卻很快被她告知。

 

【這傻逼，他把我們幾個罵他的朋友微信都刪了！】

 

我的心像是經歷了第二波餘震。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能維護她到這個份上。

 

他父親在他讀大三的時候，因一場意外去世了。

 

他鬱鬱寡歡了很久。

 

那時候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前途奔波著，有人要考研，有人要考公，有人要就業。

 

可我們還是像排班似的，輪番陪在他的身邊，寬解他，安慰他。

 

許澤安在我們的鼓勵下振作了起來，投了簡歷。

 

等他終於收到錄用通知時，他請我們下館子。

 

幾杯酒下肚，他也失了態，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是他自他父親去世後，第一次在我們面前卸下偽裝。

 

但我知道，他已經走出來了。

 

哭過一場後，他當著幾個朋友的面，紅著眼睛向我告白。

 

「清溪，我爸走了，我媽……也有了新的家庭。家裡隻有一套正在還貸款的房子，我的……我的家境其實並不好。」

 

「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一定努力工作，不會讓你吃一點苦。」

 

「你願意當我女朋友麼？」

 

我第一次遇見交底交得這麼徹底的告白，突然間有些發懵。

 

那時候還在象Y塔中的我，為愛情可以奮不顧身，隻為心動買單，現實條件什麼的我其實並不在意。

 

可直到我開始步入社會，我才開始懂得這些話的含金量。

 

以至於，無限接近大人的每一天，我每回想起他當年的告白，依舊會被他的真誠感動，也更加沉淪在他的愛戀裡。

 

我愛他，今勝昨，昨勝前。

 

毫無防備。

 

也毫無保留。

 

可是。

 

一直到今日，我都沒怕啊。

 

但許澤安，你怎麼不愛我了？

 

3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清晨的鬧鍾一響起，我的手習慣性往身邊的床鋪摸去。

 

隻摸到一片冰涼。

 

我才反應過來我們已經分手了。

 

站在衛生間洗漱時，我這才發現家裡的洗漱臺上已經一點不見他的東西了。

 

他收拾得幹幹淨淨，唯獨我給他買的東西，他一樣也沒有帶走。

 

我無力地笑了一下，原來他早就跟我劃清了邊界。

 

而我渾然不知。

 

到了公司後，總經理臨時通知要開個大會。

 

而等我眼下烏青到了會議室，突然看到了許澤安。

 

四目相對的瞬間，無盡的憤怒與失落填滿了我的心口。

 

我別開了眼，隻覺得心煩得厲害。

 

那天會議說的什麼我都不知道，隻是在會議結尾的時候我恍惚聽見了今晚聚餐的提議。

 

我很想找理由不去。

 

於是私下找了經理，而她也神秘地告訴我。

 

「上級本來就忌諱辦公室戀愛，你和許澤安分得剛好。」

 

「再順便告訴你，我很快要被提拔走了。」

 

「我的位置誰來接，你該明白。」

 

我還是去了飯店，特地挑了個離許澤安遠的地方。

 

我吃得飛快，隻想趕緊結束走人。

 

不知是誰開了話匣子，遠遠地有幾句闲言碎語的就飄到了我的耳邊。

 

同事問許澤安，「你怎麼就和趙清溪分手了啊？」

 

我聽見許澤安淡淡地說，「她提的。」

 

而那個同事也附和著他，「要不怎麼說這女人啊，變心就是快……欸，她會不會是和總經理搞在一起了？」

 

「是啊，好幾次我見到他們在辦公室裡呆到很晚啊，該不會……」

 

「怪不得總經理偏愛她的方案呢，還記得上次嗎？大家做的方案他都不滿意，隻點名要趙清溪的……」

 

……

 

我低著頭，指甲在手上嵌下了好幾個月牙。

 

過了一會兒，許澤安的聲音像是從鼻子裡使勁哼出來的，帶著一絲不屑。

 

「哦，這樣啊，我都不知道。」

 

我從震驚中抬起頭，看著他被一堆同事簇擁安慰著，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從什麼時候起，他也成為可以附和說我闲話的人了？

 

從前我第一次參加校外實踐的時候，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

 

帶我的那位姐姐更是當著我的面鄙夷地問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心裡委屈極了，回家後一見到許澤安就哭了。

 

他耐心地聽我說完，溫柔地拍著我的背。

 

「她才是腦子有問題呢！他們一家腦子都有問題！」

 

「你哪裡不懂，我來教你！」

 

……

 

可那個給我留著肩膀的許澤安，終究不見了。

 

4

 

聚餐結束了，我打了個車，站在路邊等著。

 

路對面的車一直打著雙閃，夜裡看不清車牌號，我以為是我叫的車到了。

 

於是走到了對面。

 

可等我走到時，車窗才緩緩地降落了下來，車裡探出了林蓁蓁的臉。

 

她眯了眯眼睛，「好巧啊，在這裡遇到你。」

 

我愣了一下。

 

我想了一萬次和她再次見面的場景。

 

我應該狠狠地質問她為什麼搶走了他，明明她知道我多麼喜歡他。

 

她也應該慌張著和我道歉，痛哭流涕著，說她不該毀掉從十五歲到現在的友誼。

 

可我直到此刻才發現，我好像高估了她的道德水平啊。

 

她春風滿面，看得出她特地化了妝，粉色蕾絲包臀裙也更加襯託出她的好氣色。

 

我的內心火山噴湧著，「我也沒想到你還有臉見我。」

 

她嗤笑了一聲，得意地在我面前晃著她的手鏈。

 

「這條手鏈，是他送我的定情禮物。貴得很呢，我一直讓他別送，可他執意要送，說我值得最好的。」

 

「我平時上下班通勤時間很長，他第二天就帶我去提了這個車，車就登記在我的名下。」

 

「你還不懂麼？都說男人的錢在哪裡，心就在哪裡。他送我的這兩樣東西，就已經是這七年他送你所有禮物價值的幾十倍了。」

 

我站在原地，後槽牙都要被我咬碎了。

 

她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幾乎事無巨細地和她分享我戀愛的一切。

 

可現在，那些曾經的親密舉動都像是狠狠扇在我臉上的巴掌。

 

她輕笑了一聲，「不過，多虧你和我分享他的習慣，我現在和他在一起，他還總是驚喜地說我怎麼這麼懂他。」

 

她俏皮地歪著頭，朝我笑了一下，「謝謝你啊，把他調教得這麼好。」

 

我剛想破口大罵，身後卻被人猛然拉了一下。

 

我扭過頭，許澤安正陰沉著臉站在我的身後。

 

「你來幹嘛？」

 

他低著頭往車窗裡看了看，林蓁蓁正低著頭，泫然欲泣。

 

「澤安，我收到你給我發的要團建的消息，我想你一定喝了酒，所以我就來當你的司機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

 

她一副委屈的樣子，「溪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都是我的錯……」

 

許澤安心疼極了。

 

再抬眼看著我時，眼神兇狠地恨不得撕了我。

 

「都說了，我們分手不關她的事情。你還在咄咄逼人些什麼呢？」

 

「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麼？」

 

「我真的已經不愛你了。」

 

5

 

被無縫銜接是一種什麼體驗呢？

 

就像是生生咽下了一隻S蒼蠅。

 

連帶著回想起和他曾經的互動瞬間，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回到家後，我趴在馬桶上吐了好久。

 

我把我們的合照和視頻全都刪除了，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我換了四件套，徹底打掃了屋裡，把房間裡所有有關他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

 

可還是不夠。

 

徹頭徹尾的失落與痛楚侵蝕著我，我麻木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呆板、自卑、蒼老。

 

可我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我和許澤安在一起後。

 

我省吃儉用著給他買最新的遊戲皮膚，購置日常衣物，甚至還存著一小筆錢用來買以後我們的房子。

 

可我換來的是什麼呢？

 

他棄我如敝履。

 

渴望報復他的想法在心底慢慢發芽。

 

我渴望有朝一日狠狠將他踩在腳下，看著他求饒，看著他哭著跟我說他錯了。

 

時隔七年後，我開始學穿高跟鞋。

 

我開始換掉了從前的那些可愛的著裝，全換成了幹練的襯衫。

 

同事見到我的時候也眼前一亮，調笑著說我越來越有 OL 範了。

 

我隻是笑了笑。

 

很多心事，不足為外人道。

 

於是分手後，我好像突然有了好多屬於自己的時間。

 

我加了很多班，也追完了很多劇。

 

可夜裡情緒還是會反撲。

 

我索性開始通宵達旦在公司加班，周末也準時到公司打卡。

 

工作成為了我的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