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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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


又是即將發生的一場激烈的爭吵。


 


這三年來,發生過無數次了。


 


可這次,意料之外。


 


陳嶼初隻是嘆了口氣,軟下聲音:「不鬧了,司願。」


 


「以後我們好好過吧。」


 


「哪怕就這麼跟你糾纏一輩子,我也認了。」


 


他想抱我,被我推開。


 


也就在這個時候,王心語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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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掛斷。


 


但那邊依舊不S心繼續打。


 


他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王心語哭泣的聲音傳來:「嶼初,我好害怕。流了很多血。」


 


「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陳嶼初的眼裡湧出一絲厭煩。


 


可目光落在我臉上時,又勾了勾唇:「司願,你想讓我去嗎?」


 


「你給我服個軟,我今天哪兒都不去。」


 


可我李司願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服軟這兩個字。


 


發現他第一次出軌時。


 


我就上手揍了他們一頓。


 


當時他把人護在身後,提了第一次離婚。


 


我不同意,我們之間太多利益牽扯,就算他出軌也做不到淨身出戶。


 


白白把錢都給了別人。


 


他神情冷漠,然後慢條斯理穿好衣服,看著我:「李司願,你真賤。」


 


如今,我也把這句話還給他。


 


「陳嶼初,你真賤。」


 


他一愣,然後對那邊溫柔道:「別怕,我馬上來。」


 


9


 


一周沒有陳嶼初的消息。


 


我生日那天中午,卻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我給爸媽買了票來北京,應該已經落地,我派司機去接了。」


 


「司願,晚上我回來陪你一起過生日。」


 


可我沒有等到爸媽的電話。


 


卻等到他們進 ICU 的消息。


 


而急匆匆趕到醫院的陳嶼初,衣服上還留著王心語的香水味。


 


我瘋了一樣撲過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揪住他的領帶,幾乎站不住腳:「你為什麼要讓他們來?」


 


「我……我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聲音顫抖。


 


我的眼淚爭先恐後流下來,哭得歇斯底裡:「他們本來要去歐洲旅遊!」


 


卻因為他的一通電話和所謂驚喜,選擇退掉旅遊安排,進京陪我。


 


但凡他提前一天跟我說呢?


 


但凡上飛機前告訴我呢?


 


我都能阻止他們出發。


 


而他口口聲聲說要陪我們,自己卻跑去找小情人溫存。


 


陳嶼初真的該S!


 


我恨不得用刀砍S他。


 


他卻握住我的手,將我SS按在懷裡:「李司願,你別哭,會好的。會沒事的。」


 


「我還在呢。我陪著你。」


 


下一秒,我看到了王心語。


 


我踹開他後,又去扇那個女人。


 


我指著她問陳嶼初:「你是不是賤!你是不是賤!她當初怎麼罵你弄你針對你,你居然還能跟她睡在一起。」


 


我罵得太狠。


 


王心語哭得讓他心碎。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他們:「滾!」


 


「不準來這裡打擾我爸媽!」


 


王心語沒有聽。


 


她哭著跪在我腳下:「李司願,你離婚吧,你離婚讓我的孩子有個家好不好?」


 


「我愛陳嶼初,我比你更愛他。」


 


「你別拆散我們一家三口,別纏著他了。」


 


我氣得發抖,扯開她拽我褲子的手。


 


她還是不松:「我不想打胎!求你了,綁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在身邊,有什麼意思呢?」


 


「陳嶼初他愛的是我啊!」


 


太吵了。


 


太吵了。


 


我腦子嗡嗡作響,整個心髒像是被人攥在手裡,快喘不過氣。


 


「滾啊!」


 


「陳嶼初,你惡不惡心!帶著小三來逼宮,又要學你媽當年嗎?」


 


「怪不得你們會被原配打走,活該!活該!」


 


我舉起手裡的包,想砸開她的手。


 


卻被陳嶼初拽住了胳膊。


 


他狠狠一拉,我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目光冰冷:「李司願,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才是災星,這麼刻薄,才會克S你爸媽。」


 


那天,真災難啊。


 


躺在 ICU 的我爸媽,生S未卜。


 


而跌在地上的我,看到了鮮血。


 


哦。


 


也失去了未出生的孩子。


 


10


 


這個孩子太意外了。


 


陳嶼初出軌後,我嫌髒,就沒同過房。


 


怎麼會呢?


 


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過年回家。


 


我去同學聚會喝多了,找了一個代駕。


 


最後好像是陳嶼初把我扛上了車。


 


那晚,我夢到了我們的第一次。


 


彼此青澀又小心地探索著對方的身體。


 


臉紅心跳,又不知疲倦。


 


原來那不是夢。


 


是陳嶼初趁我醉酒,強迫了我。


 


而且沒做措施,也沒告訴我。


 


讓我又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我爸媽沒醒。


 


我也住在了醫院裡。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在想。


 


為什麼好好的,就走到了今天?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醫生說我不僅要好好休養身子,還要暫時把那些治療的藥停掉。


 


陳嶼初他媽收到消息來落井下石:「都三十了還流產,福氣這麼薄,我看你也生不出孩子了。真可憐啊。」


 


我把手邊的杯子朝她砸過去。


 


她躲開,離我遠遠的,還不忘詛咒我:「你這樣敢打婆婆的人,以後是要下地獄的!」


 


「李司願,識相點,你就趕緊跟我家陳嶼初離婚。」


 


「不然,克S你爸媽後,你要把自己也玩S!」


 


這個當初拉著我聲淚俱下說感謝的女人。


 


這個朝我爸媽深深鞠躬,說如果不是我們高中三年對陳嶼初的照顧,他不可能考上頂尖大學的媽媽。


 


如今這樣詛咒她的恩人。


 


我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這劣質基因生出來的兒子,跟你一樣,都是爛東西。」


 


她激動得面容扭曲:「你算什麼東西?敢說我兒子!」


 


「王心語不知道比你好到哪兒去!」


 


「小三共情小三,我說得果然沒錯。」


 


她指著我大罵。


 


最後被陳嶼初拉走。


 


11


 


「對不起。」他給我道歉。


 


頭發凌亂,眼眶裡都是紅血絲。


 


陳嶼初幾乎跪在地上,捂著臉,聲音嘶啞:「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我雖然不期待孩子的出生。


 


但也沒想過以那種方式失去他。


 


「還會再有的,司願。」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覺得好累,好累。


 


閉上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


 


我輕輕地,輕輕地開口:「陳嶼初,真的挺沒意思的。」


 


十五年,一S三傷。


 


好像人總是要在受過無數次傷害後。


 


才會學會放手。


 


心理學上說這叫脫敏反應。


 


他猛地抬頭看向我。


 


我慢慢說著:「高中你家貧困沒錢吃飯,是我爸作為教導主任頂風作案幫你找了補課的兼職。」


 


「你被欺負霸凌,他抓了那些人,記過懲罰。」


 


「他怕混混影響你,讓我帶你到我家復習,讓我給你補課。」


 


「我媽從高一開始,每天給你多準備一份早餐。」


 


「怕你營養不夠,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補身體。」


 


「陳嶼初,我們再怎麼鬧,他們沒有對不起你一次。」


 


現在呢?


 


就因為他自作主張的一句話,我爸媽還徘徊在鬼門關。


 


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而他帶著小三登堂入室,帶著他那忘恩負義的媽媽來刺激我。


 


他哽咽著,隻會說一聲對不起。


 


我擦了擦眼淚,沒有力氣再吵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不走……」


 


「陳嶼初,你要還有點良心,就別來醫院惡心我了。」


 


他緊緊攥住床單,痛苦地嗚咽。


 


我轉過頭。


 


才不相信鱷魚的眼淚。


 


12


 


在醫院那些時日,我不知道籤了多少次病危通知書。


 


終於在一個月後,我爸媽醒了。


 


通過治療,轉到了普通病房。


 


陳嶼初要來,我沒讓。


 


他們還勸我說,這是意外,並不是他的錯,讓我消消氣。


 


「我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司願,要是受了委屈就跟爸媽說。」


 


我隱瞞了自己生病又流產的事。


 


卻因為我媽的一句安慰,卸下偽裝,大哭一場。


 


我送他們回老家,買了陽光別墅,找了保姆照顧起居,方便他們更好地養身體。


 


在陽臺上時,媽媽握住我的手:「如果北京不好就回來吧。」


 


「司願,回家陪爸媽,好不好?」


 


我點頭說好。


 


「你跟陳嶼初,是不是……」


 


我搖頭:「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


 


「司願,媽媽是老了,但眼睛沒瞎。如果過不下去,別折磨自己了。」


 


「你要知道,無論你作什麼決定,爸媽都是你堅強的後盾,我們要的隻是你健康快樂。」


 


一瞬間,心裡的防線全部崩塌。


 


我緊緊攥著手,哭著說出這些年發生的事:「其實我知道我不愛他了,可我……」


 


「媽媽明白,你不是無法下定決心的人,我想你放不下的不是他,是你們那些美好的回憶,對吧?」


 


「可是乖女兒,沉沒成本不參與決策。」


 


「對你好的陳嶼初,和如今背叛你的他,其實都是一個人。你要接受他變心的事實。」


 


「互相折磨,其實困住的不是他,是你自己啊,司願。」


 


我抬起頭。


 


陽光剛好落在我的臉上。


 


就這麼一刻,我真的想離婚了。


 


13


 


回來時,陳嶼初破天荒來機場接我。


 


雖然我不讓他出現在醫院,他每天還是偷偷來了。


 


隻是遠遠地看著我們,不敢上前。


 


以前針鋒相對,見面就互掐。


 


今天看見他,我竟然沒有太多情緒。


 


這三年,我們不停在吵,恨不得對方去S。


 


他一直以為我不離婚是因為還愛他,或者是為了惡心他。


 


或許剛開始是這樣的。


 


可漸漸地,愛被恨覆蓋。


 


恨又被不甘心替代。


 


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我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我太強勢?


 


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溫柔?


 


是不是我老了醜了,失去魅力了,陳嶼初才會偷腥?


 


一段破裂的感情讓我不斷內耗,然後又把這種情緒加注在他身上。


 


他也篤定了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他,我們會這麼互相糾纏到老。


 


可我突然覺得膩了。


 


車裡他頻頻看向我,似有所感,他多次要開口,卻又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他準備了晚餐,把他那幫兄弟都叫上了。


 


讓他們恭敬地喊我嫂子。


 


他甚至還準備了一顆大鑽戒給我戴在手上:「司願,我說過欠你一場婚禮。」


 


可是啊,我不需要了。


 


看著單膝跪地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


 


好像多年的執念就這麼消失了。


 


我在他那些牆頭草兄弟的注視下,慢慢摘下戒指扔在地上。


 


陳嶼初驚慌失措抬頭。


 


我靜靜看著他,然後開口:「陳嶼初,我終於不愛你了。」


 


「離婚吧。」


 


轉身離開時。


 


我聽到了身後酒杯被砸的聲音。


 


14


 


走廊處他攔住了我。


 


「李司願,你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仿佛覺得我剛才說的話是在跟他開玩笑。


 


可是他沒發覺,他的聲音隱隱發抖。


 


拽住我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已經泛白。


 


他的臉一半明一半暗,眼神晦澀難懂。


 


可我的心情卻沒有什麼起伏。


 


「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離婚協議,我明天讓律師發給你。」


 


空氣突然安靜。


 


陳嶼初就這麼看著我,不可置信。


 


半晌,他冷笑一聲:「就因為王心語?」


 


「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已經讓她打了。」


 


「我想回歸家庭,跟你好好過。」


 


「還不夠嗎?」


 


我居然一點動容都沒有。


 


走廊上人來人往。


 


我們無聲對峙。


 


陳嶼初慢慢松開我的手,眼底浮現一絲嘲弄。


 


「李司願,這三年我提過兩次離婚,你都不同意。」


 


「所以,你想報復我?」


 


「醫院一次,現在一次,你提兩次了,我們扯平。」


 


「老婆,別賭氣了,行嗎?」


 


我搖頭,不想多說什麼。


 


他不知道。


 


對他的感情已經在來來回回的拉扯中,消耗殆盡。


 


我是真的要放手了,不是放過他。


 


是放過我自己。


 


但或許是我的沉默惹怒了他。


 


在我徑直從他身旁走過時。


 


聽到了他玩味的嗤笑聲:「李司願,想跟我離婚?你做夢。」


 


15


 


我讓律師幫我擬了離婚協議。


 


這三年,為了盡可能地保全我的利益。


 


我早就已經把財產轉移到了國外。


 


就怕真的走上離婚這一天,陳嶼初還要分我的錢去養小三。


 


我可以沒有愛,但我必須有錢。


 


所以,我現在名下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四年前我重新創業,法人是我爸媽。


 


陳嶼初這邊的公司和學長各佔了一樣的股份。


 


不過這些年來,他們的想法已經不太一樣了。


 


而我捏著關鍵性的股份。


 


給他發去的離婚協議,他隻回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他當然不同意,畢竟我是讓他淨身出戶。


 


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他本來就該一無所有。


 


但不同意也沒關系,我轉頭就聯系了學長:「我這裡的股份,你要不要?」


 


16


 


陳嶼初回來了。


 


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菜。


 


好像我們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他是晚下班的丈夫。


 


著急要給在家的妻子準備晚餐。


 


此時我正在客廳整理東西,嘟嘟靠在沙發上靜靜陪著我。


 


之前總是念著最好的那段日子,舍不得這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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