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愛了就放手不好嗎,還是說你舍不得人家的錢?】
【拿了那麼多錢是想給自己打棺材嗎?】
【去S啊老女人,能不能別這麼惡心,放過人家吧!】
【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
甚至有人 p 了我的遺照。
黑白的,上面掛著白色的花。
我的手指忍不住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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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遺照,我早就已經挑好了。
是我大學時魏珣給我拍的一張照片,我看著他滿眼笑意。
我以為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可當我看到那張照片時,我還是崩潰一樣大哭一場。
我發小顧嵐當場就找了律師,說要起訴這個人,要知道他是誰!
最後查出來,那個號是林以藍的小號。
我沒有想到。
我隻見過林以藍一次,記憶裡那是個兔子似的容易受驚嚇的姑娘,說話聲音都細細的。
可如今她用我的手稿騙了魏珣,又帶著令人心驚的惡意請了水軍辱罵我,p 了我的遺照。
我能理解她喜歡魏珣的心情。
魏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長相好、家世好、能力出眾。
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人。
如果他沒失明,林以藍這種人是不會有機會出現在他身邊的。
林以藍當然迫不及待地要把我從他身邊驅逐走。
她大概不知道,我已經決定要離開魏珣了。
我沒忍,當即收集證據起訴了林以藍。
當天律師函就送到了林以藍辦公桌前。
她公然侮辱我,已經違法了,我完全可以把她送進局子。
她既然先挑釁我,就該學會承受後果。
可就在我起訴後的第二天,魏珣突然找上了門。
他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兒道:
「你把起訴撤訴吧,以藍她不是故意的。
「這事兒對她影響挺大的,她最近都不去上班了,天天在家哭。」
如果我起訴成功,林以藍可能會被以公然侮辱他人追究刑事責任。
我冷笑道:
「她 p 我遺照的時候不哭,現在倒知道哭了?」
魏珣皺眉:
「她小孩子脾氣,你就非要跟她計較嗎?
「再說你又沒S!」
我愣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英挺的眉眼一如既往,可我卻分明看不出十九歲時那個大聲說愛我的少年的影子。
我突然很想笑,可我笑不出來。
我很想和他說,我馬上就要S了。
可我胸腔卻突然劇痛,那種痛讓我五內俱焚,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噴出一口血!
有好一會兒,我眼前才慢慢模糊著清晰起來。
魏珣皺眉:
「你怎麼了?」
我沒回答,擦掉嘴角的血。
「可以,但我要你,淨身出戶。」
我抬頭看向魏珣。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好。」
05
離婚手續在我的催促下辦得很快。
魏珣隻要了公司,其他的財產全部歸我,他幾近淨身出戶。
這些年魏珣的公司賺了不少,我拿到的是一筆數額巨大的錢。
走出民政局時,魏珣臉上有些釋然。
他神色復雜地看向我的方向,低聲道:
「好歹這些年的財產給你,也算是補償你了。」
我笑笑沒說話。
錢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
我要魏珣淨身出戶,隻是一時和他置氣,想讓他付出代價。
我沒想到那個叫林以藍的女孩在他心裡這麼重要。
能讓他用全部身家來換。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想把我命不久矣的事告訴魏珣。
我是在二十九歲生日這天知道我得了絕症的。
出了門診後,我聽到身後的小護士小聲議論,憐憫道:
「還這麼年輕呢,長得又這麼好看。」
我慢慢躬下身子,蹲在醫院的走廊牆角SS咬著嘴唇壓住哽咽,鐵腥氣混合著鹹味流進嘴裡。
我不想S。
可我沒辦法。
回家後,我還像往常那樣做好了飯,溫柔地招呼魏珣來吃飯。
我沒告訴魏珣我要S了的事兒。
他已經失明了,我又要怎麼告訴他,陪了他這麼久的我也要拋棄他了呢?
他受不了的。
如今,他應該受得了了。
可我又不想說了。
說了又能怎麼樣呢?
也不過是換來幾句虛偽的客套,讓人惡心。
我沒幾天好活了。
剩下這段時間,一個人也好。
06
老天沒給我太多時間。
或許是最近心緒起伏太大,當晚回家我就軟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是顧嵐給我打電話我一直不接,她覺得不好打車來找我,才發現我暈倒,把我送到了醫院。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病床上了,鼻端縈繞著濃重的消毒水味。
顧嵐坐在我床邊,眼睛通紅。
「……」
她是知道我的病的,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道:
「莊雨眠,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啊?
「為個男人要S要活的,都被氣成這樣兒了,你腦子有病吧!」
我低聲求饒:
「我錯了。
「但我已經和他離婚了。」
顧嵐一愣,面色有些復雜。
「……當時我們都以為,你倆一輩子都能好好的。
「他以前是真對你挺好的。」
我無言。
真心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有時無堅不摧。
有時候,又不用碰就碎了。
顧嵐提起笑容:
「不提這個了,今天姐們兒恢復單身了,高興!
「你趕緊好起來,到時候你出院了我給你點 20 個男模!」
我大喜:
「我感覺我現在就可以出院!」
顧嵐手底下有一條街的 KTV 和夜店,她說 20 個男模就真是 20 個,絕對不會少!
她翻了個白眼兒:
「等著吧。」
我手上的吊瓶快打完了,她出去找護士。
出門前,她突然想到什麼,回身問道:
「你告訴了魏珣,那個電臺是你寫的稿,花錢讓人讀的了嗎?」
我搖頭。
顧嵐大怒:
「你有病吧,你不會要給我搞那套虐身虐心女主S不張嘴那副德行吧!
「那我先把你扇S得了!」
我無奈道:
「不是。」
我看向窗外,許久後道:
「我隻是覺得沒必要說了。
「從他愛上別的女人那一刻,我們之間就沒有誤會了。
「好也罷壞也罷,我就剩這麼幾天了,實在不想和他糾纏了。」
07
顧嵐不肯放棄,花大價錢請了國外最好的醫療團隊。
她非讓我跟他去美國治療。
我不願意。
顧嵐一直是我們這幫孩子的頭頭,從小就霸道慣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哀求的神色。
「眠眠,求你試試好不好?
「萬一呢?」
我苦笑道:
「我這個病,你知道的,沒救啦。
「你還不如叫 20 個男模來陪陪我,說不定我一開心,病就好了呢。」
顧嵐想笑,笑了半天又笑不出來。
那表情難看極了。
我伸手撫平她眉間的川字。
「行啦,我這一生吃了吃了,玩也玩了,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
「夠本兒啦。」
顧嵐掉了眼淚,哽咽著罵道:
「……王八蛋。
「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我故作輕松:
「你還有你的男模,和他們相依為命吧。」
顧嵐伸手像小時候一樣要敲我腦袋,卻在觸碰到我頭發時頓了一下,扭頭泣不成聲。
08
我沒想到會碰到林以藍。
明明都說要放下了,可在看到她從婦科出來,手摸著小腹時,我還是有點兒抑制不住的難過。
和魏珣在一起九年了,我們一直都沒要孩子。
不是我不喜歡,隻是一直沒懷上。
可她這麼快就有了。
他們以後會組建家庭,會有一個寶寶,會幸福地生活下去。
而我會S在角落裡,沒人知道。
我突然覺得胸腔又泛起熟悉的疼痛,快步想要走開。
林以藍卻叫住了我。
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膽子大了很多,雖然還是那副單純無害的樣子,可眼裡已經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怨恨。
「雨眠姐,你為什麼要在網上散布那些消息?」
我回過神,想起來之前我答應了魏珣不起訴她。
但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找了個做水軍公司的朋友在網上回擊林以藍知三當三。
林以藍那點兒錢能請多少水軍?我朋友沒多久就徹底反轉了輿論,網友們把林以藍扒了個底朝天。
從小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孩兒,對她非打即罵,後來更是幹脆和她媽離婚了。
林以藍從小跟著單親母親長大。
她條件不好,長得也不好看,網友們把她和我的照片作對比。
【這年頭外面的屎沒吃過的都是香的對吧。】
【這個男的放著家裡的大美人不要,出去找這麼個……他眼瞎了吧,哦對,他眼睛真的瞎了。】
【知三當三還賣慘,yue,你怎麼不去S啊!】
……
林以藍怒氣衝衝道:
「你知不知道公司的人現在都是怎麼看我的,我能有今天容易嗎?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這種人一樣天生就含著金湯匙嗎?!
「你知不知道有人給我媽打電話去罵她!」
我還沒說話,顧嵐猛地從旁邊衝上去抽了她一個耳光,反手又抽了她一下,怒罵道:
「你他媽知三當三的時候沒想想你媽嗎?她教出你這麼個不要臉的玩意兒難道不該挨罵?!」
林以藍還要發瘋,卻被她拽著推了出去。
兩個人似乎在外面又爭執起來。
沒過一會兒,我聽到了魏珣的聲音。
他急匆匆趕來:「以藍,你怎麼了?」
林以藍哭著撲到他懷裡,和他說我朋友打她。
魏珣怒極,他知道我就在附近,沉聲道:
「莊雨眠,我已經淨身出戶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以藍?」
我懶得搭理他,對顧嵐道:
「走了。」
魏珣聞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字一頓道:
「道歉!」
他用的力氣很大,我手腕傳來劇痛,原本身上就疼,這一下更是讓我有些站都站不住。
我虛弱道:「魏珣,你放開,我身體不好。」
魏珣卻冷笑:「別來這套,莊雨眠,給以藍道歉!」
我以為自己已經能放下了。
我都要S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可是這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心疼得難以喘息起來。
我用最後一絲力氣回頭,用力抽在魏珣臉上!
「啪!」
魏珣偏過頭,神色有些難以置信。
我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壓住喉間的血腥氣。
「魏珣,你真是個王八蛋。」
我從來沒這麼罵過他,魏珣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顧嵐最衝上來怒道:
「魏珣你他媽的,你知不知道雨眠她——」
我拽住顧嵐,平靜道:
「我們走吧。」
我不想讓魏珣知道我要S了。
我不想看他的反應。
高興也好。
無所謂也好。
悔恨也好。
都隻會讓我惡心。
我隻想讓這個人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09
最後這段日子,大概是因為情緒大起大落,我病情惡化得很快。
有一天,我起床時,突然發現我看不見東西了。
我沒告訴顧嵐,假裝一切如常。
我伸手去摸桌上她給我切的水果,卻不小心摸到了水果刀的刀刃上。
尖銳的疼痛後,我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溢出。
顧嵐一把握住我的手抱怨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大的刀都看不見——」
她停住了,我感覺到她身子轉向我,聲音裡帶上一絲顫。
「你看不見了。
「是不是?」
醫生說我的病發展到最後階段會逐步喪失五感。
最後我會失去一切感覺,靜靜地躺在床上等S。
失去視覺,也意味著我的生命開始正式進入了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