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畢竟，我親手策劃摧毀徐家的戲碼。

總得親眼看著它落幕，才算圓滿。

 

他拗不過我，隻好開車送我回到徐家的別墅區。

 

我在路口下了車，慢悠悠往山上走。

 

恰好，爸媽載著妹妹回家。

 

黑色轎車從我身邊駛過，車窗緩緩降下。

 

「姐姐一個人回來的？怎麼，相親失敗了？我就說嘛，霍子恆看不上你，不過他也太沒紳士風度了，居然不送你回來。」

 

媽媽坐在副駕駛上，皺了皺眉，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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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魚悅，上車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剛關上車門。

 

徐音悅就捂著鼻子，誇張地皺眉：

 

「怎麼又是一股海腥味？姐姐，你不會又去撈扇貝了吧？」

 

我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憐憫：

 

「海腥味怎麼了，總比一些人身上的銅臭味強。

 

「扇貝至少是確定能撈得著的，總比某些人，整天想著撈男人，最後隻能撈個寂寞。」

 

「你陰陽怪氣什麼！」徐音悅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等你嫁給周董，才知道寂寞這兩個字怎麼寫！」

 

「好了。」媽媽打斷了我們，「你們姐妹在家裡怎麼吵都不要緊，但明天是音悅的生日會，徐魚悅，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

 

爸爸也警告我：「霍晉川也會來，到時候別讓人看笑話。」

 

徐音悅聞言，立刻揚起下巴：

 

「對，如果你敢壞我好事，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

 

心裡隻覺得可笑。

 

他們還在做著攀附霍家的美夢。

 

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徐家最大的債主，就是我。

 

看著 A 市被烏雲遮蔽的星星。

 

我有點想奶奶，也想大海了。

 

12

 

——叩叩叩。

 

晚上九點多，玻璃窗傳來幾聲輕響。

 

「你來做什麼？」

 

我壓低聲音，生怕驚動樓下還在忙活的其他人。

 

霍晉川從窗戶爬進房間。

 

「想你了。」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翻了個白眼，說道：

 

「距離我們在海邊分開，還不到 5 個小時。」

 

「那也想。」

 

我瞥了一眼樓下，光禿禿的牆壁。

 

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我忍不住問：「你怎麼爬上來的？」

 

他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得意：

 

「一點在霍家生存的基本功罷了。」

 

我被他抵在窗簾上。

 

霍晉川的呼吸灼熱，一寸寸侵蝕我的理智。

 

「霍晉川，你快三十了。」我試圖推開他，卻被他扣住手腕按在頭頂，「不是十八歲的毛頭小子，能不能別這麼莽撞。」

 

他低頭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但我隻想對你莽撞。」

 

正想再說點什麼。

 

徐音悅的聲音突然由遠及近，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聽說霍家人都喜歡茉莉花，我們多準備一些吧，樓梯扶手這兒也布置上。」

 

媽媽笑著說：「這麼晚了哪給你去弄茉莉？再說，霍晉川喜歡什麼不重要，隻要他喜歡你就足夠了。」

 

她們一回來就開始忙活。

 

為明天的生日會做足準備。

 

一門之隔。

 

霍晉川突然咬住我耳垂。

 

「要不要現在就去告訴她們，還是別白費這些功夫？」

 

「別鬧了……」

 

我捂住他的嘴，卻被他順勢壓在床上。

 

徐音悅的聲音再度響起：

 

「媽媽，你再幫我看看裙子，粉色這件好，還是香檳色這件好看？」

 

「我的寶貝女兒，穿什麼都好看！」

 

霍晉川饒有興致地解開了我的浴袍系帶。

 

眼底閃過惡劣的光。

 

「可惜，我隻對一個人著迷。

 

「而且，我喜歡看她什麼都不穿。」

 

13

 

第二天，別墅布置得美輪美奂。

 

徐音悅穿著粉色公主裙，緊張又期待。

 

為了襯託徐音悅的美麗。

 

我隻被允許穿白 T 恤和牛仔褲。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霍晉川給奶奶安排的醫生發來的消息：

 

【太太，奶奶不小心摔倒了，右腿骨折，您要不要趕緊過來一趟？】

 

我腦子嗡的一聲。

 

向二樓跑去，準備拿身份證件。

 

同時撥通了霍晉川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

 

「知道了，我馬上來接你。」

 

徐音悅眼尖地看到我的動作，尖聲喊道：

 

「媽，姐姐想逃走！」

 

我剛下樓，保鏢便堵住了我的去路，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掙扎著，朝爸爸喊：

 

「放開我！奶奶出事了，我現在就要回去！」

 

爸爸語氣冷漠：

 

「奶奶有護工照顧，打個電話讓醫院安排一下就行了，你急什麼？」

 

我狠狠啐了一口，SS盯著他：

 

「護工？你什麼時候給她請過護工？這麼多年，你關心過她一次嗎？她是我奶奶，也是你媽，現在奶奶出事了，你不關心一句，還攔著不讓我走，你還是人嗎？！」

 

媽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壓低聲音道：

 

「夠了，魚悅！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會，客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你別在這裡發瘋！」

 

「發瘋？一個破生日會，難道比奶奶的命重要？！奶奶躺在醫院裡，你們卻在這裡唱歌跳舞、吃蛋糕，你們這群白眼狼，良心被狗吃的東西！」

 

「啪！」一聲脆響，我的臉被狠狠扇向一邊。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在臉頰上蔓延開來。

 

爸爸收回手，臉色鐵青：

 

「是我從小沒教育好你，才讓你學會這麼和長輩說話！」

 

徐音悅站在一旁，語氣尖刻：「爸爸，別讓她壞了我的事，她就是故意的！看不得我過得好！」

 

媽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對保鏢揮了揮手：

 

「把她關到地下室去，手機沒收，等生日會結束了再說。」

 

「放開我！你們這群冷血的瘋子！奶奶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我掙扎著，手臂被劃出道道血痕。

 

像丟沙袋一樣，我被丟進了地下室。

 

入目所見，一片漆黑。

 

14

 

二十分鍾後。

 

別墅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霍晉川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嚇人。

 

向來一絲不苟的領帶微微松開。

 

顯然是一路疾馳趕來。

 

徐音悅瞬間眼睛一亮：

 

「霍先生，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參加我的生日會！」

 

爸媽臉上也浮現出掩飾不住的得意。

 

賓客們竊竊私語。

 

「沒想到霍晉川真的來了，徐家面子真大啊！」

 

「聽說他向來低調，從來不參加這種場合，看來徐家真是要飛黃騰達了。」

 

「徐音悅真是好福氣，霍晉川這樣的男人都能被她拿下。」

 

霍晉川的目光掃過眾人，聲音低沉而冰冷：

 

「徐魚悅人呢？」

 

徐音悅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徐魚悅？她……她怎麼了？」

 

媽媽諂媚地迎了上去：「哎呀，霍先生，是不是徐魚悅那丫頭惹霍子恆少爺不高興了？她太不懂事了！您放心，我一定讓她親自去給子恆少爺道歉。」

 

霍晉川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

 

揮了揮手，對身後幾個保鏢說：

 

「搜，每個角落都別放過。」

 

15

 

地下室門被猛地推開。

 

刺眼的光線照進來。

 

媽媽見事情隱瞞不住，生怕給霍晉川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解釋：

 

「霍先生，魚悅今天突然發瘋，我們也是怕她搞砸音悅的生日會，才讓她在這裡冷靜冷靜……」

 

霍晉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掃過我嘴角的血跡、手上的淤青。

 

他摘下手表，隨手丟在地上：

 

「誰打的？」

 

爸爸清了清嗓子，說謊不打草稿：「她、她剛才太過分了，竟想抓傷我老婆，我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這完全是為了保護家人……」

 

他話還沒說完。

 

霍晉川的拳頭已經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爸爸整個人踉跄著後退幾步，還沒站穩。

 

霍晉川已經衝了上去，一拳接一拳地往他臉上砸。

 

「你敢打我老婆？」

 

媽媽驚呆了，愣在原地，隨即發出一聲尖叫：

 

「霍先生！別打了！別打了！」

 

徐音悅被嚇哭了，眼線、睫毛膏糊成一團：

 

「我的生日會，怎麼、怎麼變成這樣……」

 

爸爸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眼神裡滿是慌亂和驚懼。

 

霍晉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從今天起，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徐魚悅的親人，誰敢動我老婆一根頭發，我會讓你們從此在 A 市消失！」

 

徐音悅站在一旁，臉色煞白：

 

「你說什麼？她……她是誰？」

 

霍晉川橫抱起我的手緊了緊：

 

「徐魚悅是我妻子，聽清楚了嗎？」

 

徐音悅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不可能……她怎麼可……霍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她……」

 

後面的話，已經聽不清了。

 

我們連夜驅車趕往 C 市。

 

16

 

霍晉川的車開得很快。

 

夜色中隻能聽到引擎的低沉轟鳴。

 

等我們到 C 市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凌晨。

 

推開病房的那一刻，我眼淚掉了下來。

 

奶奶躺在床上，腿上打著石膏，臉色有些蒼白。

 

聽醫生說，奶奶是晚上起來上廁所時，不小心摔倒了。

 

雖說老人家這種情況很難避免。

 

但我們還是因為疏忽而感到無比自責。

 

手機裡，爸爸媽媽發來了一百多條消息，全是低聲下氣求諒解的信息。

 

甚至還有徐音悅不情不願發來的道歉語音。

 

雖說是道歉, 言辭和語氣都充滿了不甘心。

 

我冷笑了一聲，直接關掉了手機。

 

原諒？

 

他們憑什麼覺得幾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彌補十幾年的傷害？

 

小時候, 因為我成績不好, 他們當所有人的面罵我廢物, 是奶奶護著我。

 

徐音悅汙蔑我推她，爸媽從沒站在過我這邊。

 

後來我考上大學, 他們甚至連學校都沒過問。

 

當初霍氏要開發度假村時，因為房子在爸爸名下。

 

我求了爸爸好久, 希望他能為我們這些村民爭取一點權益。

 

可他聽說是霍氏開發, 覺得可以攀上關系, 毫不猶豫就籤了同意遷出書，讓我們去 C 市郊區租房子住。

 

現在, 徐家衰敗了，他們開始意識到我的價值。

 

可我清楚, 他們的歉意不過是為了利益。

 

他們怎麼對我, 我就怎麼對他們。

 

至於救徐家？想都不要想。

 

出了醫院後, 我就找來了職業經理人, 讓他找人上門催債。

 

爸媽連同徐音悅的東西。

 

全部被丟出了別墅。

 

他們看不起我的時候。

 

不知道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今天。

 

17

 

我還得感謝他們, 這些年從沒承認過我的存在。

 

所以在外人眼裡。

 

徐家就隻有徐音悅一個女兒。

 

現在霍晉川公開了我和他的婚姻關系。

 

礙於霍晉川的警告, 爸媽也不敢出面承認我是他們的孩子。

 

如此一來，唯一能拯救徐家的女兒，隻有徐音悅。

 

三個月後，她和周董舉辦婚禮。

 

成為了周董的第五任妻子。

 

我和霍晉川什麼都沒表示, 隻派人帶去了一句話。

 

「妹妹, 熬幾年, 等周董S了, 你就是下一個富婆了，多好！」

 

……

 

三年後, 徐音悅和周董的其他私生子爭奪遺產。

 

設局被關了進去。

 

我父母年事已高, 被我送去了非洲的養老院。

 

那裡溫度宜人，語言不通, 不會被人打擾。

 

要什麼沒什麼。

 

最適合頤養天年。

 

18

 

（番外）

 

五年後，我牽著三歲女兒稚嫩的小手。

 

赤腳踩在溫熱的海浪裡。

 

看著她彎著腰，小心翼翼地追逐著一隻小螃蟹。

 

「媽媽, 它跑得好快！」

 

不遠處, 霍晉川正拿著小桶和鏟子, 大步走過來。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 T 恤, 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

 

「爸爸, 快來幫忙！」

 

女兒看到他, 立刻興奮地揮舞著小手。

 

霍晉川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沙子。

 

很快就把那隻小螃蟹逼到了角落。

 

女兒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捧起螃蟹，放進小桶裡，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我真厲害！」

 

她甜甜地自誇了一句, 轉頭又跑向另一片海灘，去找貝殼。

 

奶奶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

 

腿上蓋著一條薄毯，正眯著眼睛曬太陽。

 

「太奶奶，你看！我挖到的！」

 

女兒跑到奶奶身邊, 獻寶似的把蛤蜊遞到她面前。

 

奶奶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真厲害，比你媽媽小時還要厲害。」

 

廚房裡的砂鍋上咕嚕著海帶排骨湯。

 

香氣隨著海風飄散。

 

勾得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海面泛著金色的光芒。

 

我想。

 

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