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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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燒S在火海時,老公易然正在救他白月光的貓。


 


他抱著小貓安撫對方,說房子燒毀了沒事,貓在他在,就還是家。


 


濃煙滾滾,有消防員問他家裡還有沒有人。


 


易然搖了搖頭。


 


「家裡就我和我老婆,她整天不著家,這會兒肯定不在家裡。」


 


我平時是不在家,可今天是我們的三周年紀念日。


 


我們結婚時說好的,紀念日都要在家裡一起過。


 


可惜,他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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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員聽了他的話,轉身去救其他人。


 


我吸入濃煙暈倒在地。


 


被燒S前,手裡還掐著一張顯示懷孕的 b 超單。


 


1


 


小區著火了,火勢一路燒進了家裡。


 


黑煙滾滾,我意識昏沉,關鍵時刻,竟然隱約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身體中抽離了出來。


 


樓下的消防車停了整整一排。


 


老公易然神色焦急的地衝進火海。


 


我心髒在擊鼓。


 


雖然自從他一年前和他的白月光蘇嫣重逢後,我們兩個就總是吵架。


 


也因為我工作是畫家經常離家,我倆婚後聚少離多,感情不如當初。


 


但Ṭŭ̀ₗ還好,生S關頭,他還是在意我的。


 


可沒過多久,我就被打臉了。


 


火焰蔓延上身體,連靈魂都被炙烤的痛苦不堪。


 


我的身體依然靜悄悄地躺在屋內地板上。


 


易然卻已經徑直穿過我的靈魂,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自始至終都沒看我一眼。


 


而他懷裡,正小心翼翼的護著一隻貓。


 


蘇嫣的貓。


 


2


 


看見易然出來,蘇嫣急忙從一旁小跑過來。


 


她哭的梨花帶雨,是我永遠學不會的溫柔樣子。


 


我想大概也正因如此,易然才會一次次丟下我,選擇她吧。


 


一年前她從國外回來,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搬到了我和易然婚後的小區。


 


我家五樓,她住三樓。


 


出門扔個垃圾都能碰巧遇到。


 


果然沒過多久,這對當年因蘇嫣父母被迫拆散的有情人於電梯間再次相見。


 


從此,Ṱú₆我的生活裡聽到最多的話不再是「老婆,我好想你」。


 


而是,「林婉,蘇嫣她很可憐的,你什麼都不缺,就不能讓讓她嗎?」


 


我閉上眼睛,靈魂卻流不出淚。


 


我清楚的記得那段時間我在外地舉辦畫展。


 


回來時,在家中發現了一件陌生女人的內衫。


 


一開始,易然還能跟我好好解釋。


 


他說蘇嫣父母出了意外身亡很可憐。


 


內衫也隻是上次洗澡洗到一半時淋浴壞了,來這裡借用一下浴室才不小心留下的。


 


我反駁她:「她畢竟是你的前女友,我難免會多想,你和她保持距離,最好能當成陌生不可以嗎?」


 


「而且,她是個成年人了,她能好好照顧自己。用不著你這個前男友去獻殷勤。」


 


提到這些話時,易然終於控制不住和我大吵一架。


 


他說我不信任她。


 


他一遍遍向我強調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讓我大度,逼我善良。


 


可他的態度,卻讓我始終難以放下懷疑。


 


不信任的種子埋下,蘇嫣又幾次三番的故意在本屬於我的私人領域裡留下她的東西故意挑釁。


 


後來,我和易然一次次的爭吵,摔門,尖叫,離家。


 


他說。


 


「林婉,你有完沒完啊,我都說了我倆沒事,你愛信不信!你像蘇嫣一樣溫柔一點,學學怎麼當個女人不行嗎?」


 


我聽完這話,憤怒崩潰的情緒終於到達頂點。


 


「我沒完?因為我的情緒從來就沒有得到過解決啊,明明是你做錯了事,讓一個陌生女人來家裡洗澡,為什麼我問起你先煩?你不是心虛嗎?」


 


我越來越歇斯底裡,他也越來越疲憊。


 


直至後來,我的位置終於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頭銜。


 


易然身邊,始終陪伴他需要他的人也不再是我這個妻子,而是蘇嫣。


 


3


 


靈魂越來越輕,心口的痛卻越來越濃。


 


我能感受到我肉體生命的流逝。


 


我哭喊著拍打玻璃,試圖引人求救。


 


可誰又能聽得到一個靈魂絕望的悲鳴呢?


 


身後巨大的火焰將空氣都燒的扭曲,我絕望的低頭,就看到易然和蘇嫣正在劫後餘生的擁抱。


 


明明還隔了很遠的距離,我卻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對話。


 


易然一聲聲耐心的安撫蘇嫣。


 


蘇嫣依賴的靠著他,「嗚嗚易然,可是咱們兩家的房子都被燒毀了,以後怎麼辦呀。」


 


易然輕拍她的後背,「我在這裡呢,貓沒事,人沒事,換個地方,就依然是家。」


 


家。


 


我閉上眼睛。


 


比烈火灼身更痛的是心裡撕裂般的絕望。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在烈火的灼燒下迅速衰敗佝偻的「家」,捂住肚子,絕望的從窗口滑跪在地。


 


舊日的場景如走馬花般浮現。


 


其實,我和易然一開始,真的很相愛。


 


我是一個畫家。


 


一次旅途寫生,我靠在悶熱擁擠的車廂,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簡單的兩支圓珠筆,就速寫了一張擁擠的小畫。


 


而坐在我對面的他,也成了誤入我圖畫的男主角。


 


一開始他沒有臉,隻有託腮看我時,帶著驚豔的,溫柔含笑的一雙眼。


 


後來,我們加了聯系方式,我隨手塗抹的小畫被他貼身珍藏。


 


後來,他不顧一切的奔赴來我的城市,緊張的捧著花,單膝跪下,含著淚問我,能不能用一生陪伴彼此。


 


從此之後,我筆下的男人有了臉。


 


他的面容融進風裡,笑著說要努力攢錢,給我一個「家」。


 


4


 


我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卻又偏偏能讓我活下去的家庭。


 


他們並不過度苛責我的吃穿,但又能讓我活得不那麼體面。


 


他們可以給弟弟買整整一隻炸雞,讓他隨意吃飽吃夠。


 


卻還是會在我眼巴巴的盯著弟弟看的時候,「大方」的撕下一隻雞翅給我。


 


他們會在超市活動的時候給弟弟買很多昂貴的衣服玩具。


 


Ťū́₀又偏偏能在付款的時候,不忘給我捎上一件九塊九的 t 恤。


 


一點點匱乏的愛,就像是吊在驢嘴前,看得見卻永遠摸不著的蘿卜,讓人能嘗到一點被愛的甜頭,然後靠著這一點點甜,一遍遍自我 pua,承受往後無窮無盡的苦。


 


那時候我還小,聽信父母因為弟弟天生有智力障礙,所以他們才更偏心弟弟的謊話,天真的以為隻要我付出的夠多,我爸媽就能注意到我,信任我,愛我。


 


於是自從我成年之後,我就不停往回寄錢。


 


那些年零零散散寄回家的錢,夠我在這座城市全款買套房子了。


 


可過年回家的時候,家裡我曾經居住過的小小的臥室,還是被父母給弟弟改成了玩具房。


 


那是從小就被誇懂事的,我第一次和父母大聲爭吵。


 


新年的鞭炮聲蓋不住我的不解和痛苦,我一遍遍質問他們為什麼,卻被他們冷漠的推出門外。


 


一句:「女孩子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哪有住在娘家的?」否定了我的所有。


 


我的手機,證件,行李和錢都被鎖在了那一扇我居住了十幾年陌生房子裡。


 


隔著漫天的大雪和新年熱鬧團圓的鞭炮,我蹲在角落,哭的聲嘶力竭。


 


寒冷帶走溫度和體力,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易然出現在了我面前,天神降臨一般敞開他的羽絨服,將我擁進了懷裡。


 


我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溫暖的松香味。


 


也是那天,我向他坦白了一切。


 


我智力障礙的弟弟,偏心的父母,並不溫暖的家庭和破碎難堪的我。


 


我本以為易然會像以往那些男人一樣,得知我的窘境後,對我避而遠之。


 


可他卻隻是緊緊抱著我說:「林婉,新年快樂。」


 


「我來了,以後你在,我在,就是家。」


 


可你看。


 


原來,同樣的話是可以說給不同的人聽的。


 


就像當初他向我求婚時,鄭重許下的承諾,也會食言。


 


我飄向我被火焰吞噬的身體。


 


它維持著被絆倒的姿勢,緊緊捂著肚子。


 


我知道它肚子下面,藏著的是一張 b 超單。


 


靈魂為什麼連淚水都流不出呢?


 


我絕望的自言自語。


 


我有寶寶了,易然。


 


是曾經的曾經,你和我共同幻想,期待過的小生命。


 


易然,你以前說過。


 


你不能保證這輩子都不跟我吵架,但你至少能保證,無論我們出現了什麼問題,你都會一直愛我。


 


你說,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這天,你都會準時出現在你面,重新向我求婚,這樣,我們每年都是熱戀。


 


可現在,我給了你機會,主動買了鮮花求和。


 


你卻,再次丟下了我。


 


5


 


有個消防員打斷易然和蘇嫣的黏膩,認真詢問。


 


「你好,為了更有針對性的救人,我們需要統計現在被困的人數,您家住幾樓,現在有人在裡面嗎?」


 


易然往我這個方向瞄了一眼。


 


我的魂體飛快撲向玻璃,可下一秒,期待被打破。


 


易然冷著臉:「沒人了,家裡就我和我老婆,她整天不著家,昨晚上我還看到她定位在外地呢,你們先搜救救其他住戶吧。」


 


「好的。」


 


輕飄飄一句話,斷送了我最後一絲求生的道路。


 


我拼命大喊,可沒人能聽到一個靈魂的話。


 


直到我和肉體的最後意思牽絆被切斷,我才終於意識到,我S了。


 


徹底的,S在了這個我們共同創造的家。


 


剛才好像圍繞在身前的屏障消失了,我飄出了陽臺,來到了易然和蘇嫣身邊。


 


火勢已經小了下來。


 


不停有人被救出,我看到每戶人家都在抱頭痛哭慶祝劫後餘生。


 


所有人都在歡呼,因為救援及時,小區無人S亡。


 


消防員撤走了。


 


易然和蘇嫣正在商Ṱù⁶量著一起出去住。


 


蘇嫣柔聲說。


 


「現在房子都燒成這樣了,進屋裡保不齊還會有重物墜落,太不安全了,我們先出去找個酒店住吧。」


 


易然聽到這話,臉色有些拘謹。 


 


「酒店就算了,我市郊還有套房子,我們先去那邊住吧。」


 


說完後,易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屏幕,我把腦袋湊了過去。


 


他在給我發消息。


 


【家裡失火了,我和蘇嫣暫時沒地方住,先去城郊那棟房子了,這次可提前跟你說了哈,就別怪我沒報備了,人家沒了父母,你讓讓她。】


 


發完後,他們叫車去郊區,一路上易然不停翻開手機,有些煩躁。


 


【怎麼不說話啊,你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吧,不讓人去住?房子是兩層的,我和她一人住一層,不會有事。】


 


他指節在屏幕上點了點。


 


【你要實在不放心,回來看著我不就好了……】


 


打出這句話後,他又接著點了刪除。


 


我忽然覺得窒息,不想再看。


 


他其實是有分寸的,如果我們曾經愛的不那麼熱烈,如果我們隻是一對將就生活的夫妻,他會是一個合格,甚至優秀的丈夫。


 


可我們愛過。


 


我偏偏知道他最愛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所以我不得不承認。


 


他們的每一次對視,每一個克制又蹭著邊界的互相觸碰,他的每一次關心,每一次允許蘇嫣越界,每次在蘇嫣陰陽怪氣嘲諷我時的沉默,甚至每次和我聲嘶力竭的爭吵。


 


都是他的心,遊離向她的表現。


 


見我依舊沒回,他皺著眉頭直接將手機鎖屏。


 


蘇嫣看到他的舉動,若無其事的說。


 


「易然,別皺眉了,我們在一起那會兒你明明很開心的,怎麼現在臉上都看不見笑了,失火這麼大的事有些人都不問一句,既然不在意你,你也不用太在意對方。」


 


她嘴裡的某些人,也就是我聽了這話氣得不行。


 


S人怨氣都重,特別是我這種母子雙煞,一屍兩命。


 


聽說,厲鬼長時間跟在別人身邊能消耗對方能量。


 


想到這裡,我將臉對著蘇顏瘋狂吹氣。


 


你個S綠茶,趕緊得絕症吧你!


 


吹了一會兒後我又對著易然這張臉繼續吹。


 


你更不是個好東西,拎不清,沒有邊界感,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蘇嫣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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