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過去坐下，接過他遞過來的酒。

「姐姐，你難過就哭出來，我不會笑你的。」

 

我搖搖頭：「沒有很難過，隻是心情不太好。」

 

到底是四年的感情。

 

「那喝酒。」

 

周轲和我碰了一杯。

 

酒的度數有點高，我酒量還可以，但周轲沒兩杯就上頭了，臉頰紅撲撲的。

 

他從椅子上下來，坐到我腿邊，大狗狗似的。

 

「姐姐，你別難過，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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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看我，眼睛很亮。

 

但一張嘴，就把程先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我抬手按住他的唇：「行了。」

 

周轲停下，唇瓣動了動。

 

「姐姐。」

 

手指上柔軟的觸感讓我有些晃神。

 

我想抽手時，周轲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下拉了拉。

 

傾身時我的頭發垂下來，有幾縷落在了他臉上。

 

「姐姐，我的話，一直都作數。」

 

我心跳驟然加快。

 

周轲凝望著我，眼神真摯熱烈。

 

「姐姐，我……」

 

「想親我嗎？」

 

我打斷了他。

 

話音落下時，空氣都靜了下來。

 

周轲喉結上下滾了滾，呼吸一下變得粗重。

 

下一秒，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強勢地吻了上來。

 

怎麼到周轲懷裡的，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腦子一片空白。

 

小屁孩的吻雜亂無章，又粗暴。

 

但神奇的是，能讓我短暫地忘記煩惱。

 

「姐姐。」

 

周轲低啞的在我耳邊一遍遍地喊。

 

「可以嗎？」

 

他的手停在我背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

 

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片刻。

 

但不等我回答，他再度吻了上來。

 

「可以嗎，姐姐。」

 

9

 

我推開了周轲。

 

他眼尾有些紅，眼睛水潤潤地看著我。

 

「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周轲眼神黯淡下去。

 

「姐姐晚安。」

 

等周轲出去後，我才發現他剛坐的地方落了一條手鏈。

 

一塊拇指大小的玉，成色極好。

 

但有所殘缺，不夠圓潤。

 

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我把玉撿起來，上面好似還帶著周轲的體溫。

 

明天再還給他吧。

 

手機彈出一個好友申請，頭像我並不陌生。

 

驗證那一欄寫著：【我是趙婧雪，程哥讓我加你解釋一下，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沒同意，好友申請便一直發過來，驗證消息也換了換。

 

大有我不同意不罷休的架勢。

 

行，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麼。

 

同意後，趙婧雪發了一段視頻過來，看樣子是偷拍的。

 

視頻裡，雖然沒有拍到臉，但我認得出來，是程先。

 

他脖子上戴的金屬項鏈是我送的。

 

背景看起來是在酒店裡，兩人對面對坐著，桌上有不少酒。

 

趙婧雪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程哥，你別喝了，我會替你向紀念念解釋清楚的，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她誤會了，但我沒想到她會為此特意找個男人來氣我。」

 

「哎，念念姐也是，情侶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都怪那個拍視頻的，煩S了。」

 

「程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鏡頭一陣搖晃，能看到趙婧雪和程先的腳。

 

來到床邊，程先扯著趙婧雪一同倒在床上，畫面變黑，但聲音不停傳來。

 

「程哥，你壓著我了，你快起來。」

 

「小雪……」

 

「程哥，程哥你幹什麼啊。」

 

「程哥不可以……」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緊接著，趙婧雪又發了兩張照片過來。

 

一張是脖子上的吻痕，另一張是躺在床上睡著的程先。

 

她說：【程哥回來後很難過，喝了挺多酒，其實我和他還沒到這一步，這還得謝謝你。】

 

還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包。

 

「嘖。」

 

我關了手機，去洗漱準備睡覺。

 

等在回床上的時候，手機多了幾條未讀。

 

一條是周轲的「姐姐晚安，好夢」，剩下的，都是趙婧雪的。

 

【我說我想來冰雪世界，程哥二話不說就帶我來了，要不是那個視頻火了，你估計都還不知道吧。】

 

【程哥不止一次和我說過你很無趣，他說和你更像親情。】

 

【既然說了分手，那就不要再糾纏程哥，知道了嗎。】

 

【紀念念？】

 

我拿起手機，打下一行字。

 

【爛黃瓜送你了。】

 

發送。

 

10

 

第二天一早，周轲像個沒事人一樣提醒我起床。

 

我把手鏈給他。

 

「你昨天掉的。」

 

周轲驚了一瞬，連看自己的手腕。

 

「我說昨晚怎麼感覺少了點東西。」

 

他接過，細細檢查了一下，疑惑地說：「一直都挺牢固的啊，怎麼突然斷了？」

 

周轲抬眸看我：「看來昨晚吻得太激烈了，都扯斷了。」

 

我被他這句話嗆到，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昨晚的情景，臉有些紅。

 

偏生周轲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咳，回去找人修修吧。」

 

周轲抓住我的手，把手鏈放在我的掌心，說：「姐姐，你扯斷的，你不該負責嗎？」

 

我一怔。

 

周轲則是笑笑，催促我快點收拾，說待會兒帶我去好玩的地方。

 

我看著手裡的手鏈，嘆了口氣，將它放進了行李箱裡。

 

今天周轲帶我從索菲亞教堂逛到了中央大街，在索菲亞教堂那裡，我特意換了衣服和飛馬拍照。

 

周轲一個勁兒地誇：「姐姐你笑一下，超好看！」

 

「我給你找個角度，別急。」

 

「姐姐你幻想自己是個公主，哎對，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周轲給了我很多正向反饋，我心情也超好，拍出來的照片和視頻都很好看。

 

這時有人提議：「哥們，你也去換下衣服，和你女朋友來一張，我給你們拍，我的技術也好著呢。」

 

我正要解釋一下，周轲先開口了。

 

「謝謝大哥。」

 

周轲扭頭看我，眼神帶著些許小得意，然後匆匆去換了衣服。

 

等換了騎士衣服出來，周轲獲得一眾尖叫聲。

 

他來到我面前，還有一絲腼腆：「姐姐，好看嗎？」

 

我還未回答，圍觀的人先喊開了。

 

「好看！」

 

「帥S了！」

 

「超級搭！」

 

「快跪下，來一個騎士吻！」

 

圍觀的人很多，大家都舉起了手機。

 

眾目睽睽之下，周轲緩緩單膝下跪。

 

他看著我，眼裡的深情幾乎快溢出來了。

 

周轲朝我伸出手，「我的公主。」

 

我心口怦怦直跳，不知是被圍觀緊張，還是因為……

 

深吸一口氣，我抬手，將手放進了周轲寬大的手掌裡。

 

他握住我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落下一吻。

 

「哇！」

 

「啊啊啊啊啊啊！」

 

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在這陣陣熱浪中，周轲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會永遠守護你。」

 

11

 

不出意外，我和周轲的視頻上了熱搜。

 

各種配文都有。

 

有說表白的，有說求婚的。

 

周轲正喜滋滋地念著熱評，我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聲音。

 

是一個陌生號碼。

 

直覺告訴我，是程先。

 

周轲停下，看著我。

 

我掛了電話。

 

「姐姐，你怪我嗎？」

 

我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周轲的吻落在我手背的那一刻，我想過大家拍的視頻會爆。

 

但我沒有阻止他。

 

我私心在想，程先和趙婧雪也上了熱搜，我也要……

 

可這對周轲很不公平。

 

那一刻他是真的，真的很開心。

 

此刻我意識到，一直以來我的做法，都太過卑劣了。

 

我不該利用周轲。

 

「周轲，對不起，我們好好談談吧。」

 

周轲神色一愣，隨之而來的是驚慌：「為什麼突然道歉？」

 

「我……」

 

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劇烈的拍門聲。

 

「紀念念，你開門！」

 

「開門！」

 

是程先。

 

他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周轲眼神一凜：「姐姐，有什麼話我們稍後再說。」

 

他來到門邊，打開了門。

 

果不其然，程先滿臉憤怒地站在門口。

 

看到開門的是周轲，一貫克制冷靜的程先失了態，一把推開他，紅著眼盯著他身後的我。

 

「紀念念，他是誰，我問你他是誰！」

 

周轲撞在了玻璃門上，疼得皺了下眉，無辜地看著我：

 

「姐姐。」

 

我哪裡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眼下，我也不會拆穿他。

 

程先怒瞪周轲：「你閉嘴，這是我女朋友！」

 

我冷靜地開口：「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還沒同意，我們就不算分手。」

 

程先說著，上來拉住我的手：「念念，我知道，你隻是生氣我和趙婧雪走得近，所以特意找他來氣我，故意和他上了熱搜。」

 

「對不起，我錯了，都是趙婧雪纏著我，我一時……」

 

程先頓住。

 

因為我把昨晚趙婧雪給我發的照片擺在了他面前。

 

「我喝醉了。」

 

程先隻蒼白地說了這四個字。

 

「別再來煩我，否則這些照片，會發到你的公司和親戚那裡。」

 

程先陡然瞪大眼睛：「念念，你怎麼……」

 

「你不愛我了嗎？」

 

「當初明明是你先追我的。」

 

程先企圖和我打感情牌。

 

身旁的周轲都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的確，是我追的程先，锲而不舍地追了三年。

 

「我也沒想過高嶺之花的背面會那麼骯髒啊。」

 

我從不否認自己深愛過程先。

 

他也愛過我。

 

隻不過這點愛，禁不住時間的摧殘。

 

「程先，我希望你能明白，是我追的你，可不代表我隻能愛你。」

 

「我也有被很好的人追求著，隻是我有底線，我沒有給他們機會，那你呢？」

 

從程先和趙婧雪開始頻繁聊日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守不住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在慢慢抽身，絕不允許自己越陷越深，最後跟個瘋子一樣。

 

「給自己留點體面，好嗎。」

 

程先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想起什麼似的，驚訝地看著我。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所以那段時間，你對我那麼冷淡，那麼敷衍……」

 

「你早就準備好隨時離開了是嗎？」

 

「念念……」

 

他喊著我的名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冷漠地關上了門，將他隔絕在外。

 

12

 

許久之後，周轲輕輕地喊了我一聲：「姐姐。」

 

「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我苦笑：「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明知道你喜歡我，我還……」

 

周轲用食指按住了我的唇。

 

我抬眸看他。

 

「姐姐可以多利用一點，可以不用這麼快和我坦白。」

 

「現在我假裝不知道，也可以的。」

 

「我隻有一句話想問姐姐。」

 

他松開手，轉而握住了我的肩膀。

 

我問：「什麼？」

 

周轲抿了下唇：「你當時說的那句，不喜歡年級小的，是真的嗎？」

 

他忐忑地看著我。

 

周轲比我小三歲。

 

我們是在我的畢業典禮上認識的。

 

那時我扔學士帽的時候砸到了他，直接把人給砸暈了，差點把我嚇S。

 

後來才知道是周轲低血糖，恰好暈倒了而已，不是我砸的。

 

我倆也因此加了微信。

 

因為是同專業，所以他會請教我一些問題，我也很耐心地回答。

 

他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