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墳祭祖,我向祖宗瘋狂許願。


 


「大帥哥。


 


「185。


 


「薄肌。


 


「有錢。


 


「專一。」


 


當晚,我被已故多年的老祖從床上拽起來。


 


手裡塞了五條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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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急敗壞:「花小錢許大願,你才是我祖宗!」


 


1


 


過年給老祖宗們上墳燒香。


 


以往我許願都是中五百萬,天上掉三千萬等等發財夢。


 


今年有點意外。


 


實在是寡得難受。


 


相親十次失敗後,我懷疑人生了。


 


跪在墳前,往火堆裡丟一張紙錢。


 


腦海裡瞬間幻想出理想型。


 


「要大帥哥!」


 


又丟一張。


 


「185。」


 


怕老祖宗覺得難搞,於是,一邊重復動作,一邊說得更詳細點。


 


「薄肌。


 


「有錢。


 


「專一。


 


「……」


 


旁邊的小侄子含著棒棒糖問大人:


 


「姑姑是瘋了嗎?」


 


我瞪他一眼。


 


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腦袋被人呼了一掌。


 


老爸氣笑道:「要不你進去躺著,我給你燒點,自己在下面找?」


 


2


 


晚上。


 


我閉著眼在腦海中想了和帥哥千千萬種相處情形。


 


正到做人生大事時。


 


一陣涼風吹得窗戶沙沙響。


 


被子被人掀開,有人將我從床上拽起。


 


手裡塞了五條紅線。


 


我呆愣得說不出話。


 


媽媽,我看到鬼了。


 


是一個白發老人。


 


穿著白色中山裝。


 


頭發有點亂,眼下掛著黑眼圈。


 


除了手有點冰以外,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她氣急敗壞:「S了這麼多年,沒碰到過這麼難辦的事。


 


「花小錢許大願,你才是我祖宗!」


 


我回神過來。


 


哎喲,我老祖啊。


 


3


 


老祖好像誤解了意思。


 


「妮兒,還是你們生得是時候啊,能一夫多妻了,以前我們哪有這個條件啊。」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手中的五條紅線。


 


「不是的……」


 


我也想啊。


 


但是得看對方同不同意啊。


 


老祖不聽我接下來的話,拍了拍手。


 


畫面一轉。


 


我就身處一個墓園裡了。


 


看著這規格,不是一般人能葬的地方。


 


凌晨了,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抱緊老祖的手:「來這裡是?」


 


「相親啊。」


 



 


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


 


悄咪咪附到我耳邊:「據我多年經驗,這個賊有錢。」


 


紅線的另外一端繞在男人垂落的手指上。


 


我輕扯了一下。


 


他意有所感地抬起傘看過來。


 


隻一眼。


 


我不爭氣地臉紅了。


 


怪好看的……


 


男人一身黑衣,熨燙得一絲褶皺都沒有。


 


後背被人推了一下。


 


老祖小聲給我加油。


 


走路的姿勢有點僵硬,我在緊張。


 


男人眼神溫柔。


 


「我不會吃你的。


 


「別怕。」


 


他一說完,墓園就刮起了風。


 


我莫名覺得涼飕飕的。


 


為了緩解氣氛,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叫姜七,今年二十八歲,談過一次戀愛……」


 


說話時,男人沒出聲打擾,保持著安靜。


 


還將傘往我頭上偏移點。


 


「你呢?」


 


近距離下,男人的五官好看到失真。


 


我極力忍住不臉紅。


 


他沒說話,視線看向正對面的墓碑。


 


我順著看去。


 


墓碑上,寫著江氏長子江槐,名字上面貼著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眉目如畫,笑意淺淺。


 


模樣和眼前這個人……


 


我嚇得哇哇叫!


 


用著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老祖那裡。


 


「他是鬼啊!」


 


老祖咬了口蘋果,那是她從別人那裡順來的貢品。


 


語氣隨意:「你當時說了那麼多,沒說一定要人啊。」


 


居然反駁不了。


 


我感覺有人在走過來。


 


怕得要S。


 


「啊啊啊不管!我們快點走吧!」


 


江槐喊了我的名字。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老祖在中間搭線。


 


「江槐是我看著長大的鬼,穩重,禮貌,每年燒紙錢就屬他最富,你真不認真考慮一下?」


 


我偷偷又看了男人一眼。


 


他克制地停住腳步,嘴角微抿。


 


「抱歉,嚇到你了。」


 


其實,除了不是人以外,這個相親對象確實很完美。


 


我糾結道:「可是人和鬼,在一起有點不太好吧?」


 


老祖罵我老封建。


 


「時代不一樣了,人和鬼結婚早就是常態了,就前陣子隔壁墳的老王,給他孫子找了個漂亮女鬼,倆人現在孩子都有了。」


 


對不起。


 


我的重點有點歪。


 


人和鬼,還能做?


 


江槐不敢離我太近。


 


遞來幹淨的手帕。


 


「你擦擦臉。」


 


「我沒哭啊。」


 


他低下頭,聲音漸小,耳朵在燒:「不是,你流口水了……」


 


……


 


抱歉,怪你長得太好看了。


 


下一秒,我已經閃現到房間了。


 


老祖背著手,搖頭晃腦:「你可不知道,我在下面找一個好看的男鬼多不容易呢。」


 


我無法反駁。


 


4


 


早上,我被老媽從被窩裡拖起來。


 


「今天是你大伯壽辰,可不許遲到。」


 


老祖笑嘻嘻說:「記得打扮漂亮點,你有一個正緣在那裡。」


 


一聽這話我就來精神了。


 


當然,特意問了嘴:「這次不是鬼吧?」


 


老祖眼珠子轉啊轉,背著手,吹著口哨不答話。


 


隻是含糊答道:「不是,不過……」


 


不是鬼就行,我這人其實不挑。


 


宴席人很多。


 


看不到紅線的另一端是誰。


 


不過我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也不在飯桌上。


 


眼睛時不時瞄一下左邊。


 


男人估摸不超過二十五歲。


 


是那種鶴立雞群的帥。


 


關鍵是,還特別照顧我。


 


一會兒給我擦碗筷,一會兒給我拿紙巾。


 


還會小聲問:「要喝水嗎?」


 


我拼命壓住往上翹的嘴角。


 


這是緣分來了都擋不住啊。


 


掐指一算,這是命中注定。


 


我跟老祖說:「幫我把後面幾位推了吧,我看這位也是風韻猶存的。」


 


老祖欲言又止,撓著頭,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吃得差不多了。


 


我表面淡定,心裡在尋思著該用什麼方式要微信才不唐突呢。


 


男人一臉的糾結,不敢看我。


 


「那個……」


 


來了來了。


 


我好激動。


 


第一次被人要微信。


 


直接答應會不會讓人覺得很隨便。


 


要不拒絕一次吧。


 


那他要是傷心了怎麼辦?


 


他繼續說:「想要你的……」


 


我握住男人的手。


 


「我願意!」


 


他眨眨眼。


 


這是害羞了?


 


正胡思亂想呢,老媽過來了。


 


看到男人的時候眼睛一亮:「小關啊。」


 


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媽,你認識?」


 


老媽推搡了我一把。


 


「這是你表弟啊,就是你六歲那年拿炮仗塞人褲襠的那個。」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小關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是啊,表姐,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剛才我以為你認出我了,還想著借你手機打遊戲。」


 


我萎了。


 


躲在牆角自閉去了。


 


在微信上瘋狂發消息。


 


【哈哈哈哈,剛才表姐跟你開玩笑的。


 


【幾年不見,越來越帥氣了。


 


【姐還有事,過幾天跟你買吃的。】


 


對方發了個「好」。


 


然後就沒了。


 


顯然是不信。


 


我欲哭無淚。


 


【別和我媽說。


 


【也別和你媽說。】


 


十分鍾後。


 


【求你了,表弟!


 


【別說!】


 


5


 


手腕一緊。


 


紅繩動了。


 


老祖催促我:「快快,來了來了,你的正緣。」


 


我左看右看,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老祖讓我抬頭。


 


一隻渾身黑得發亮的貓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屋頂上。


 


它在舔舐爪子。


 


紅繩就系在爪子上。


 


我人都傻了。


 


上一個是鬼,這次是貓啊???


 


或者說,是個貓妖。


 


黑貓懶洋洋地看過來,眼珠子是琥珀色的。


 


它盯著我幾秒後,喵了聲兒。


 


然後,不緊不慢地走下來,黑貓化作一團霧,霧裡走出一個黑衣少年。


 


身高腿長,五官又濃又豔,像櫥窗裡的洋娃娃,頭上還有一對耳朵。


 


他伸了個懶腰。


 


衣擺下露出一截又細又白的腰。


 


「人,你對我做了什麼?」少年抬起系著紅線的手腕,質問。


 


可能是昨晚的衝擊太大,對於眼前這個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我淡定多了。


 


於是,接下來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花十分鍾的時間跟他解釋一通。


 


少年託著腮,嘴裡咬著吸管。


 


他自己點了杯牛奶。


 


「什麼時候開始?」


 


我有些意外。


 


他居然一點都沒有露出反感的意思。


 


「你同意啦?」


 


他答應得太快,我勸他謹慎。


 


少年舔了舔嘴角的奶漬,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在我們貓的世界,我這個年紀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正巧,我媽一直催我找個配偶,你長得好看,我不討厭。」


 


他好單純。


 


看起來就是那種摸摸頭,就跟人走的貓。


 


我猶豫了:「你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嗎?」


 


少年松開口,想了想:「在貓的世界沒有忠誠這個事情,可能一生跟很多母貓有過關系,但是也有例外,一生認定一個母貓。


 


「當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臉開始紅了,眼神飄忽,「我也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以後好好跟你過日子,一起養孩子。


 


「那現在開始嗎?」


 


我以為他說的是相親,愣愣點頭。


 


下一秒,少年雙手拽住衣角,就要往上撩。


 


我急忙按住他的手。


 


「你做什麼?」


 


他一臉認真又坦誠。


 


「交配啊。」


 


他!


 


我的臉又紅又燙。


 


咬牙切齒:「不行!」


 


少年眉眼都是不解。


 


無辜道:「你不喜歡我嗎?」


 


6


 


我特別嚴肅地告訴他,在人類世界這個事情極其重要。


 


需要感情基礎,不可以在公共場所。


 


陳恩年似懂非懂地點頭,雙耳動了動。


 


「那我們要怎麼做?」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


 


我們隻是相親而已,成不成都不一定。


 


算了,就這樣吧。


 


我下定了決心:「我們不可能的。」


 


陳恩年慢慢收斂起笑。


 


不高興地問為什麼。


 


「抱歉哈,我認真考慮了一下,畢竟人妖殊途,而且我們的性格不太合適。」


 


少年咬了咬唇,不甘心問:「人,你是不是嫌棄我是貓?」


 


感覺再說下去他就要哭了。


 


我慌張解釋:「我沒嫌棄你。


 


「真的,你這麼可愛。」


 


陳恩年被哄好了一點,頭頂的耳朵在小弧度晃動:「那你證明一下。」


 


「怎麼證明?」


 


他傾身過來。


 


「親我一下。」


 


在外面浪夠的老祖飄過來。


 


對著少年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小崽子,調戲我家的小輩,信不信我拔你毛!」


 


陳恩年不敢造次了。


 


捂著頭,向她委屈道:「老祖,你說好要給我一個老婆的,你騙我。」


 


老祖臉不紅心不跳的。


 


「人都帶你面前了,你自己沒本事。」


 


少年哼了聲。


 


「你也沒跟我說,我還有情敵啊。」


 


這下子輪到我蒙了。


 


他在說什麼?


 


少年抱著手,下巴衝著窗外抬了下。


 


「那人陰魂不散地跟著你,時不時用眼神警告我。


 


「不是,他誰啊,憑什麼。」


 


我看過去。


 


是江槐。


 


還是一身黑衣,男人執著傘,安安靜靜站在樹下。


 


他是鬼,怕陽光,所以時時刻刻帶著傘。


 


男人將眼底最後一絲漠然掩下,衝我淡笑。


 


老祖感嘆:「這個好,大度,適合做大房。


 


「陳恩年不行,心眼小,當個妾都鬧騰。」


 


少年坐不住了,瞬間奓毛。


 


變回原形,跳到我腿上。


 


爪子搭著我手臂,喵喵叫,用頭拱著我。


 


試圖得到我的安慰。


 


7


 


江槐走進來。


 


趴在我腿上的陳恩年瞪著他。


 


我怕他真衝過去撓人,趕緊安撫。


 


「聽話。」


 


黑貓乖乖趴好。


 


江槐淡淡看了他一眼,對著我說:「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跟蹤你的,希望沒像那晚一樣,嚇到你。」


 


我擺手,表示沒關系。


 


妖都見過了,鬼還怕什麼。


 


「隻是,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按理說,那晚不愉快的相見,這個緣分肯定是掰了。


 


他突然不說話了。


 


隻是抬起系著紅線的手。


 


在發著光。


 


這是什麼情況?


 


老祖出來解釋。


 


「先前忘記說一件事了。


 


「你們幾人的姻緣是命中注定的,搭上紅線可以理解為是待覺醒的契約,在引導你們碰面,就在你們相見的那刻,這個契約就自動生效了。


 


「一旦生效,就不可以離開對方。」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意思是,相當於,我們從此以後,不能離開彼此?」


 


一妻多夫,來真的啊。


 


老祖欣慰地一笑。


 


我臉垮了。


 


如果時間能回到給她燒香那天,我一定不會開這個破嘴。


 


老祖搖著頭:「非也非也,我都說了你們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是沒我這插手,你們早晚也會是這個結果的。」


 


我欲哭無淚。


 


看著手上的五條紅線。


 


還有三個……


 


8


 


一貓,一鬼,跟著我回家。


 


老媽很討厭長毛的動物。


 


擋著門:「要麼把這隻貓丟了,你進來,要麼你倆都別進來。」


 


我還沒有動作,懷裡的陳恩年主動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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