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和娘親不屬於他們。

 

「S的就是我的娘親，你的玉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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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臉色一沉。

 

「什麼？南歸你說什麼？」

「母後……」

 

侍衛都在殿外候著，皇上快步走上前想要抓住我，卻被我掙脫開來。

 

「我說……」

 

「前天S的人是我娘，是你嘴裡念叨的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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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S了，S了，她那麼怕痛，卻生生咬破了手腕，流了一屋子的血。」

 

太後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你說什麼？」

 

「南歸，你瘋了？」

 

皇上拽著我就往一旁走。

 

我回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趁著他發愣的間隙，一把抓住了太後的胳膊，SS地盯著他，指著蕭玉吟發問：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明明知道是她害S了娘親！」

 

「你說什麼？」

 

太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事。

 

「母後，南歸在鬧別扭呢……」

 

皇後趕緊上前安慰，我也被捂住了嘴。

 

沒等她說完，又被太後打斷：

 

「你們都住口！讓她說，讓她說。

 

「哀家的玉卿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最終他們隻能放開我。

 

皇上SS地盯著我，蕭望北更是拉著了我的手，搖了搖頭，用唇語告訴我不要。

 

可我心裡一股子氣，看著太後這可憐巴巴的樣子，隻覺得惡心。

 

「既然你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了，還要我娘親回來幹什麼？她在北地都活了整整十五年，回來三個月就S了。

 

「我娘親在北地受苦，被她丈夫欺負，被府裡的下人欺負，被扔在府中自生自滅……

 

「她才十六歲就沒了三個孩子，被丈夫扒光了關在屋子裡，手腳上都銬著鏈子，扒開了她的眼睛讓她看著自己的侍女一個個被S……

 

「那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摟著自己的新女兒笑！你那時候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因為自己的廢物兒子被送去和親了嗎？」

 

我轉頭看向蕭玉吟，想起了那個替先王妃嫁給父王，結果被N待致S的庶妹。

 

當時我覺得那個庶女好可憐，現在我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被送去替嫁，然後折磨得體無完膚的那個人怎麼不是她？

 

「父王說了，娘親S了就再要一個公主過來，所以娘親她不敢S！她不敢S……」

 

「趕緊捂住她的嘴！」

 

「住手！」

 

太後厲聲喝止，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又伸出手到處摸索。

 

「哀家的玉卿真的S了對不對？

 

「不，不對，玉宣你不是剛剛接她回來了嗎？她在哪兒？在哪兒？」

 

皇上被她攔在那裡，側過頭去，不敢看她。

 

「母後，女兒……啊……」

 

趁著蕭玉吟還沒碰到太後，我一把扇在她臉上，又對著她的肚子踹了一腳。

 

然後扯著她的領子發瘋似的又捶又打，她的孩子想來拉我，卻也都被我打了回去。

 

等我被侍衛拽開的時候，蕭玉吟已經站不起來了。

 

「下一個就該是你了，蕭玉吟！我娘親是為了你們這些妹妹們苦苦支撐十多年的，你卻罵她是娼女，說她活著回來就是大俞的恥辱。」

 

這些都是蒼雲告訴我的，既然他能查到，那皇上一定能查到。

 

他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有做。

 

蕭玉吟低著頭，臉色慘白，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鮮血從她的雙腿間滲出，原本精致的面容也早已經青一片紫一片。

 

她怔怔地看著我，這一刻，她應該是知道痛了。

 

「蕭玉吟？剛剛是不是玉卿？」

 

太後依舊神神道道，如果不是她，或許皇上就不會放任蕭玉吟欺負我娘親了。

 

「你的玉卿S了啊！被你的寶貝女兒當街辱罵，被她造謠說除了侍奉我父王外，還要伺候他爹……

 

「被她攔在城門口肆意恥笑，被她傳出流言任人嘲諷，活活給逼S了啊！」

 

「南歸，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我轉過頭看向皇上。

 

無依無靠就是好，了無牽掛，我也不需要擔心連累誰。

 

「現在想起自己是皇帝了嗎？那你怎麼連那些公主郡主都管不住？

 

「我父王在的時候，要是有人敢罵娘親是娼女，無論是側妃還是公主，都得剪了舌頭拖出去打S！你了？蕭玉宣，你又做了什麼？

 

「但凡你護著她一點，我娘親說不定就不會S了！她熬了十五年！她是為了你，為了大俞去燕國的，你們不記得她的好，還把她視作拖累，視作恥辱。

 

「處罰蕭玉吟的時候想起她是你妹妹了，那我父王當著你的面欺負娘親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著她是你妹妹？

 

「她就在馬車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父王羞辱，被扯著頭發伸出去讓你看，還被扒個幹淨，強行扒……」

 

皇上直接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扇完他自己也蒙了。

 

我笑了笑，腦海裡又浮現出父王說過的話，他欺辱娘親的真正原因。

 

「她是替你受苦的！是你打了勝仗就得意，才引起父王記恨，是你打了敗仗下不了臺，才讓娘親出去和親，替你收拾這個爛攤子的！

 

「他要娶娘親，是因為娘親是你的親妹妹，他收拾不了你，就把對你的恨意全都施加在娘親身上！

 

「要不是她是你的親妹妹，她現在過得跟這些公主一樣！怎麼可能三十不到就S了啊？

 

「你現在這麼硬氣，當初怎麼不去燕國當質子啊？還要妹妹去……」

 

「南歸……玉卿……」

 

太後低聲喃喃，兩行眼淚從眼中滑下。

 

我從她懷裡掙脫開來，SS地看著皇上，那個娘親和玉斛姑姑口中最疼娘親的人。

 

「我娘親被折磨得瘋了，少有的清醒的時候，不是在叫我讀書，就是在懷念往事。

 

「她說你會帶她去御花園裡撈魚，她調皮，把魚塞進你的領子，被你追著跑，一不小心掉踩空磕破了皮，害你被外祖父和外祖母打了板子，氣得一個月沒理她。」

 

我一邊說，一邊朝著窗邊走去。

 

「她說你會帶她偷溜去宮外看花燈，逛廟會，每次回去都被押著在鳳儀宮外面罰跪，但每次都還有下次。

 

「她說你會在獵場上給她抓野雞野兔，還有小狐狸和小鹿，有一次甚至帶了一隻熊崽，養了一個多月才發現不對……

 

「她說你會教她認字，教她騎馬，會帶她去翰林院看書，讓她踩著你的肩膀爬到樹上摘桃子……

 

「她還說當初你受了重傷，也不知道好全了沒有，會不會像我父王那樣，一下雨就犯疼。

 

「她還說你總是最用功的，外祖父身體不好，國事都落到了你頭上，希望你不要累著自己才好。」

 

說到這些的時候，我隻覺得可笑。

 

人都是會變的……也不知道娘親S的時候有沒有後悔回來。

 

「她一直都在念叨你，從我記事起，她就說你是最疼她的了，盼著你來接她回去，又希望你忘了她……

 

「可你了？你怎麼做的？

 

「你放任她們罵娘親是娼女，放任她們把娘親受過的苦當成笑話傳遍整個京城。

 

「娘親需要你保護的時候你裝S，娘親需要你替她討回公道的時候，你說蕭玉吟也是外祖父的女兒，就掌了嘴，從公主貶為縣主，禁足半個月就被放出來了……

 

「是啊！你有了新的妹妹，外祖母有了新的女兒，就隻有娘親她被遺忘在了大燕。

 

「她就該S在寧王府，好歹留個念想。」

 

說完，我便笑了，笑世事的無常，笑自己的懦弱與無力。

 

那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個兒子，如果我是兒子，好歹還能召集父王的舊部替娘親報仇。

 

可我不是……

 

父王拿他沒辦法，我也拿他沒辦法。

 

46

 

我抬頭看向窗外，這個角度的景真的好美。

 

「哀家的玉卿了？你不是把她帶回來了嗎？」

 

……

 

「我見過她，她那麼瘦，那麼瘦，這不是她的聲音……」

 

……

 

「皇兄，玉吟不是故意的，不是……

 

「玉吟知道錯了，玉吟隻是怕姐姐回來了，你們就不要玉吟了。

 

「玉吟真不知道姐姐會S，玉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我側頭看過去，殿內吵成一片。

 

太後似乎被氣暈了過去，皇上跪在地上摟著她，皇後在喊著太醫……

 

蕭玉吟跪在地上號啕大哭，哭得妝都花了，裙子底下全是血。

 

她的四個兒女也守在她身邊，跪著一起哭。

 

亂了，亂點好啊！

 

這裡不是我家，不是……

 

我看了一眼窗外，娘親曾叮囑過我，要我好好活下去。

 

可明明她自己都活不下去。

 

我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她那麼好，肯定不會怪我的。

 

她會抱著我，給我講故事，會叫玉斛姑姑過來，給我做最喜歡的冰酥酪。

 

真好。

 

我想娘親了。

 

「我會去問先帝的，問他是不是也這樣偏心又做作！既然讓蕭玉吟當了嫡女，那怎麼還要讓娘親回來？」

 

我轉頭看向眾人，笑得釋然。

 

說完我往後一仰，整個人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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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歸——」

 

似乎有人在喚我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是誰。

 

隱約間，我似乎看見娘親站在我面前，朝著我張開了雙臂。

 

隨後我便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雪地和娘親的懷抱一樣軟，我似乎又回到了娘親的懷抱裡。

 

「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聲音在我耳畔喃喃，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王府。

 

娘親躺在床上，問我想不想要一個弟弟。

 

這一次，我點了點頭。

 

有弟弟她或許會S。

 

可現在沒弟弟，她真S了，S了都沒人替她報仇。

 

「娘親，大俞不好，外祖母和舅舅都不一定要我，你留在大燕好不好？」

 

我抓著她的手說道。

 

「有沒有弟弟都可以，南歸隻是，隻是……」

 

我的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

 

我實在沒法跟娘親說，她的七妹頂替了她的位置，她不想她回去，而她的母親和哥哥也總是向著七妹。

 

「娘親，你就留在大燕陪南歸好不好？南歸在大燕待慣了，不想去南方。

 

「娘親，你就寫信告訴舅舅，說你要留下來陪南歸好不好？」

 

娘親有些困惑地看著我，已經開始點頭。

 

「好，娘親答……」

 

等娘親答應我了，我就去找父王，告訴他娘親還有個妹妹，是外祖母的心頭肉。你把她也要來，外祖母說不定就真S了。

 

但娘親忽然變了臉色。

 

「人在那裡！」

 

「太醫了？快傳太醫！」

 

一陣吵鬧聲打破了夢裡的安寧。

 

一瞬間，娘親已經站起身，站在我面前。

 

然後她推了我一把。

 

「娘親——」

 

我想伸手去抓，身子卻有千斤重，怎麼都動不了。

 

「南歸，你的路還很長。

 

「要是宮裡住不慣，你就跟著林遠去北地吧！或者跟蒼雲去其他地方，去哪兒都好。

 

「娘親會去找林錚叔叔的，他會照顧好你的，肯定會……

 

「隻要你好好活下去，去哪兒都好，娘親會去求皇兄，求母後放你走的……

 

「是娘親對不起你，娘親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的。

 

「可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

 

我看著她滿眼不舍，看著她哭哭啼啼全然沒了皇室貴女該有的樣子。

 

我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見。

 

我想要去追，想要伸手去抓著她，可什麼也沒抓到。

 

「娘親——」

 

我想，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隨後眼前一片漆黑，我似乎被什麼人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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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娘親救了我，還是地上那厚厚的積雪救了我。

 

總之我摔斷了一條胳膊，人卻活了下來。

 

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娘親的感受。

 

父王總能找出新的方法折辱她、欺負她，當她受不了的時候，她就會這樣躺在床上，眼睛睜得老大，一動不動。

 

可我不想睜開眼，我總是覺得，隻要我睡過去，娘親就會來接我。

 

可娘親再沒來過。

 

或許她是真不想看我這樣。

 

「你早就醒了吧？

 

「再怎麼樣，也該吃點東西吧？」

 

皇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隨即便是清脆的一聲，大概是把碗筷放下了。

 

「南歸……」

 

皇後嘆息一聲，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玉卿離開後，母後就搬去了青雲殿。

 

「她整日整日地跪在神像前，整夜整夜地哭，她放自己的血來寫經文來為玉卿祈禱，從此再沒碰過葷腥……

 

「不到五年她眼睛就全花了，看不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