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S的那天，公司內網炸了。

 

【假的吧，鍾靈那麼惜命，怎麼會舍得S？】

 

【她實慘，弟弟吃人血饅頭，媽媽整日賣慘，一家子戲精。】

 

【她整日健身，怎麼突然就S了，肯定有陰謀。】

 

員工私下建了個群，所有人都在八卦我的S因。

 

顧曉峰整日閉門不出，胡子拉碴的照片，在群裡被瘋狂轉發。

 

他成了眾人口中痛失摯愛的深情老公。

 

而我，變成了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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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半趴在地上，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走廊深處步梯的門咯吱響了。

 

一個怯生生的女聲。

 

「老公，等下你動作快點啊，我在外面等你。」

 

一個熟悉的男聲輕笑。

 

「怎麼？你怕鍾靈詐屍？」

 

女人幹笑兩聲，摟緊了男人的手臂。

 

「第一次來太平間，還是半夜……人家有點怕嘛。」

 

「放心吧，鍾靈已經S透了。」

 

男人的聲音冷徹入骨，皮鞋和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門縫中，我看到顧曉峰摟著穿超短裙的王瑤走到一扇鐵大門前。

 

顧曉峰推開門，扭頭交代。

 

「怕的話，就在門口待著，我拿了東西就出來。」

 

王瑤摟住顧曉峰的脖子親了口，催促道：「快去快回。」

 

半晌，顧曉峰手裡攥著個金項鏈走出來。

 

我心頭一驚，那項鏈的吊墜是個存儲設備，裡面全是我搜集顧曉峰出軌的照片、視頻和錄音證據。

 

平時我都戴在脖子上，寸步不離，連洗澡都不摘。

 

此刻它不應該是波波的狗鏈嗎？難道……太平間裡的人真的是我？！

 

我忍不住對著兩人汪汪叫了兩聲。

 

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王瑤聲調都變了。

 

「啊！！！！誰！誰在叫！」

 

我從門後衝出來，對著這對狗男女狂吠。

 

【呸！奸夫淫婦，狗男女，你們不得好S，我詛咒你們生娃爛屁眼。】

 

波波的品種是西施犬，模樣可愛，叫聲呆萌，盡管此刻我無比憤怒，牙龇欲裂，對人類而言，不過是兩聲軟軟的狗叫而已。

 

「哪來的野狗，滾開！」王瑤嫌棄看了我一眼，對著我狠狠嚇唬了下。

 

顧曉峰斂眸看了我一眼，臉色有些發白。

 

「這是鍾靈養的狗。」他踩住我的狗繩，自言自語道，「它怎麼會在這……」

 

王瑤俯下身，點著我的狗頭：「呵呵，還挺忠心，明天你主人就要被火化了，你就要無家可歸了。」

 

我小眼一瞪，猝不及防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啊！！」

 

王瑤的慘叫把整個走廊的感應燈全叫亮了。

 

顧曉峰捂上她的嘴，惡狠狠道：「小點聲。」

 

他撬開我的嘴，狠狠在屁股上抽了幾巴掌。

 

「二樓是防疫站，天亮了去打針狂犬疫苗吧。」

 

王瑤的食指血肉模糊，尖細的鞋跟一腳跺在我身上。

 

「我不管，這狗必須給我宰了！」

 

顧曉峰抽出紙巾包好王瑤的手指：「好好好，都聽你的。」

 

他一面哄，一面順勢抱起我。

 

王瑤急了：「你抱它幹什麼！」

 

「一會兒你從步梯下樓，在車庫等我。

 

「我得抱著狗去拍幾張照，明天公司的八卦頭條肯定是【痴情丈夫抱著愛犬深夜送鍾靈最後一程】。」

 

顧曉峰把我高舉過頭頂，調笑道：「我是不是很貼心呀。」

 

我對著他汪汪汪直叫。

 

【貼你媽的頭。】

 

2

 

我被顧曉峰關在別墅地下室的狗籠裡。

 

此刻的鍾靈應該已經火化了。

 

我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昨天，顧曉峰約我喝咖啡。

 

我倆自始至終都緘默不語，一直以來，他維持的不過是顧家愛妻的完美人設，畢竟離婚爭奪孩子撫養權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為身體原因，當初我拼了命生下女兒，月子裡就聽說他和王瑤有個半歲大的兒子。

 

晴天霹靂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失望，我天真的以為，隻要有孩子在，就能拴住顧曉峰的心。

 

當王瑤帶著他兒子大搖大擺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徹底S心了。

 

或許從那時起，我開始重新審視我們的婚姻。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婚姻變成了這樣呢？

 

產後發福？身材走樣？還是他自始至終就不愛我呢？

 

可當初我陪著他白手起家的時候，替他拉客戶，替他擋酒，甚至替他清算對手的時候，他明明誇我賢惠懂事明事理，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就是娶了我。

 

怎麼就變了呢？

 

「別哭，眼睛會發炎。」

 

我窩在籠子裡掉眼淚，說話的是隻小狗。

 

她用爪子熟練地打開籠子，墨藍色的眼盯著我。

 

「跟我來。」

 

穿過一段如蜘蛛網般狹長的隧道，我來到一間沒有窗戶的密室。

 

「多年前，你曾救我一命，以命換命，現在輪到我了。」

 

小狗的聲音在我腦中回蕩，直至我的意識化作一片虛無。

 

3

 

一周前，我被正式宣告S亡。

 

半個月後，傳來S訊的是我的女兒。

 

媒體報道：著名上市公司峰靈集團 CEO 顧曉峰的女兒在三十層陽臺玩耍時不慎墜樓，孩子當場S亡。

 

警方迅速開展偵查，案件最終調查結論為失足墜樓。

 

潑天的悲痛下，顧曉峰連續半年不接受媒體的任何採訪。

 

而面對潑天的巨額B險費，他選擇成立兒童成長基金，來幫助更多有困難的孩子。

 

兩年後，所有的悲痛欲絕、所有的肝腸寸斷都隨著一場低調的婚禮煙消雲散。

 

顧曉峰和王瑤結了婚，他們收養了個七歲的兒子。

 

開始每天在網上曬孩子的成長點滴，儼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王瑤信佛，她每年都會為寺廟捐贈一筆巨額的香火錢。

 

他們被冠以堅強生活、重新擁抱幸福的勵志典範。

 

而我可憐的孩子呢？還有人記得嗎？

 

我曾教導女兒，將來長大要做個誠實善良的人。

 

可善良換來的是什麼？是背叛和無休止的謾罵。

 

我的仇，定要如數奉還！

 

鍾靈S後第十年，就在所有人快要遺忘她的時候。

 

我回來了！

 

4

 

「這位是棒球俱樂部新來的學員，大家歡迎。」

 

「各位好，我叫林若木。」

 

我的聲音清脆悅耳，面龐清秀白皙，一頭濃密的烏發搭在肩上。

 

大家紛紛圍觀過來，有人朝我笑，有人交頭接耳。

 

「早就聽說老板從外省高薪挖來了個職業棒球手，聽說她剛從美國回來，才二十五歲就得了國際棒球聯賽大滿貫，前途無量呀。」

 

「就是啊，這麼完美的人，怎麼會來咱們這呀。」

 

「你看她長得像不像前幾年S的那個鍾靈……」那人的音量明顯減小了。

 

「別瞎說。」

 

兩人不約而同偷偷看了眼身旁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

 

男生戴著棒球帽，五官挺括，穿著限量的名牌 T 恤，眉眼與王瑤有幾分相似，眸中冷漠的神情又像極了顧曉峰。

 

顯然那兩人的竊竊私語他聽到了。

 

他抬起手，薅住那人的頭發朝柱子上撞。

 

「教練，張斌說林小姐長得像 AV 女優。」

 

所有人聞言一窒，有幾人SS盯住我，忍不住偷笑。

 

他們在等我的反應，看我的笑話。

 

惱怒？臉紅？氣憤？哭泣？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我緩步走到男生跟前，看了眼他的胸牌。

 

「顧遠你好，初次見面，很高興成為與你並肩作戰的隊友。

 

「你口中的 AV 女優我並不認識，有機會介紹一下，一起打棒球，如何？」

 

顧遠飛快瞟了我一眼，眸中閃過一抹陰雲。

 

人群中開始有人起哄，我大大方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他不會知道，眼前這個明媚的女孩就是十年前S了的鍾靈。

 

更不會知道，他是顧曉峰私生子的證據，我已經準備好了。

 

5

 

生前，波波是陪伴我最久的寵物狗。

 

它是附近流浪狗的老大，經常帶朋友回家吃飯。

 

我也會在院子裡準備一些寵物零食和水，方便它招待客人。

 

有一天下大雨，波波拖回一隻奄奄一息的小奶狗。

 

小狗病得頭都抬不起來，嗚嗚咽咽趴在地上。

 

我帶著它去了寵物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接回來時活蹦亂跳得像隻歡快的小魚。

 

我給小狗取名跳跳，波波很照顧它，儼然一個大哥哥的做派。

 

中秋節前後，跳跳突然不見了。

 

朋友安慰我。

 

「或許她隻是一時貪玩，狗是很通人性的，它們懂得感恩，一定會回來的。」

 

朋友說得沒錯，跳跳不光救了我，還讓我聽懂了動物的話。

 

她說，希望我能從黑暗中把自己奪回來。

 

6

 

昏暗的臥室裡，我在玩網遊。

 

系統提示：「吹旗的風」已上線。

 

我立即向他發出組隊邀請，很快五人小隊成立。

 

我是治療，他是戰士，我們兩人配合默契，一場副本打得酣暢淋漓。

 

隊伍解散前，「吹旗的風」加我好友。

 

我私聊他：【哥哥，遊戲玩得真好，我這小牧師不好組隊，以後下副本帶帶我唄。】

 

【那必須的，我看你操作不錯，你真是女孩子？不會是S人妖吧。】

 

【真的真的。】

 

【敢不敢約線下見面？】

 

我冷冷一笑：【好啊，周六早上十點花榮公園西門吧。】

 

周六一早，我爽約了。

 

晚上上線，他非常氣憤。

 

【S人妖，不敢來面基。】

 

【為了見你，我的腳扭傷了，現在在醫院，怕你誤會，專程上線跟你說一聲，那個…我馬上要下了哈。】

 

【啊？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不用了吧。】

 

【快說！】

 

【市三院骨科門診。】

 

【好，等我。】

 

我摘下耳機，在腳上纏上厚厚的繃帶。

 

一瘸一拐朝門診部走過去。

 

顧遠從玻璃門外走進來，隔著人群，我看到他有些焦急的神情。

 

「是你？」顧遠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他有些難以置信：「『無情後媽』該不會是你吧？」

 

我裝得一臉啞然，隨即點了點頭。

 

「你怎麼樣？能走嗎？」

 

「還行。」

 

我艱難朝前邁了一步，腿一軟，險些摔倒。

 

「來，我扶你。」

 

顧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起頭遇上他關切的目光。

 

糯糯說了句：「謝謝。」

 

從此以後，我和顧遠整日出雙入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

 

有人勸我，說顧遠是個花心大蘿卜，見一個愛一個，他的女朋友一星期換三個。

 

我充耳不聞，每日沉浸在甜蜜的戀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