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室友們都聽見了媽媽的話,紛紛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其中家裡條件最好的獨生女更是一臉震驚的表情:「你家裡怎麼對你這樣!」


她是獨生女,父母對她非常好,十八歲就給她掛靠公司交社保,這樣她的工齡會很長,退休時退休金能很高。


 


我當初聽到就很震驚,原來還有父母這麼愛孩子,可以為孩子這麼打算!


 


她不過十八歲,人生如朝日初升,她的父母就已經在為她規劃老年保障了。


 


和她一對比,我簡直就是活在泥潭裡。


 


16


 


為了我的高考,姐姐特意請假回來,去了我們本地最靈驗的寺廟,花了五百塊上香。


 


媽媽知道後大發雷霆:「你有那個錢你不如拿出來給你弟弟買排骨補身體!你爸身體也不好,家裡處處都要用錢!這五百塊你就白扔給寺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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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英就算考上大學對咱們家有什麼用!你這麼大的人了會不會考慮事情!」


 


爸爸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抽煙,自從他生病後就沒工作了,白天睡覺晚上看劇,時不時給姐姐發負能量小作文。


 


這麼多年姐姐頭一次反抗了,她冷著臉說:「花在女兒身上就不對是吧。這是我掙的錢,我想怎麼給妹妹花,就怎麼給妹妹花。」


 


媽媽揚手打了她一巴掌,姐姐眼裡含著淚,定定地看媽媽一眼,摔門走了。


 


我連忙追出去,親眼看著姐姐像困獸,在街上迷茫地走著。


 


姐姐帶我去吃了一碗粉,她隻點了一份,看著我吃。


 


半晌,她說:「你別怪媽,她是吃了奶奶太多苦了。」


 


我一聽,咽進去的粉絲卡在嗓子眼,上不來也下不去。


 


那我能怪誰?是怪把我養大的奶奶,還是受苦的媽媽?又或者是我自己?


 


我的眼淚吧嗒吧嗒掉進粉面裡,姐姐給我抽了一張紙:「你好好學,隻要考上一本,姐賣血都供你學。」


 


17


 


高考那天很熱,媽媽遞給我一碗白水泡米飯,陰陽怪氣地說:「吃吧,看你能考什麼成績。」


 


「你也別怪媽媽,當初我坐月子,你奶也給我這個,還結冰了呢!」


 


我默不作聲地吞下飯,出發去考場。


 


今天是最後一天考試,前面我考得還不錯,隻要不出意外,應該可以考個一本。我緊緊握住筆,剛寫完一道題,眼前一黑,直接失去意識。


 


再睜眼,我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你這營養不良太嚴重了,所以才會暈倒,回去要加強補充營養。」


 


我躺在病床上號啕大哭,我知道,我的高考完了。


 


回家之後,我像三年之前那樣跪下來求:「爸爸媽媽姐姐,我求求你們讓我復讀一年吧!我求你們了,我真的不想放棄!」


 


媽媽眉開眼笑:「不可能,誰讓你自己暈倒沒考試呢,你的錯憑啥讓家裡給你擦屁股!」


 


就連姐姐也哀聲說:「算了吧小妹,這都是命。」


 


可是我不信命,泥潭隻有靠自己才能爬出去!


 


18


 


我連高考成績都沒等,就在姐姐的安排下,進了工廠打工。


 


流水線上的生活,日復一日,十分枯燥。


 


每月有一千八的月薪,同宿舍的廠妹過得很滋潤,每次發了工資就去燙頭發,買漂亮衣服,化妝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或者去吃喝娛樂。


 


我除了好好吃飯,其他錢盡量一分不花。


 


她們穿著露臍小短裙,化著煙燻妝,嘲笑我老土。我也總是笑笑不解釋。


 


這份工作讓我體會不到任何價值感,人就像機器一樣生硬S板。


 


在這裡的生活一眼就看得到頭。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我並不屬於這裡。


 


那時候,計算機還是個新奇的東西。


 


我看到一個計算機培訓班,學費要三萬,很想去。


 


我試探地給姐姐打了電話,姐姐為難地說:「爸爸情況不好,我這裡沒有多餘的了。小妹,你安心工作吧,別去想那些了,家裡需要咱們倆支撐起來。」


 


媽媽打電話來罵我:「你個白眼狼又跟你姐姐要錢了?你知不知道你姐有多辛苦?外面那些都是騙錢的,怎麼就你上趕著給人騙!你自己看看,你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去工廠。人家朱老板第三個老婆生了兒子,現在日子過得美得很!你再看看你自己!」


 


我張口就說:「你咋還惦記朱老板呢,當初讓你去嫁你不嫁,你現在錯過機會跟我撒火沒用。」


 


媽媽破防了,我立馬掛斷電話,不想聽她的汙言穢語。


 


我不知道給兩個女孩當後媽,是不是「美得很」,但我很明確,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去辦了一張信用卡,交了第一學期的學費,然後在郊區租了 400 塊一間的合租房。


 


房間雖然小,但我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到流水線上去。


 


19


 


我用借的錢上完了一年的課程,並且通過培訓學校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月薪四千五,比我上份工作,翻了兩倍有餘。


 


聽說我月薪四千五,一年沒聯系的媽媽給我打了電話。


 


這次她的語氣好了很多,甚至有點隱隱地討好:「春英啊,啥時候回家呢,媽給你炸了些肉圓子,你回家來吃啊!」


 


我有點驚訝,畢竟這人在我高考的時候,能給我白水泡米飯。


 


高考那幾天,但凡她對我好一點點,我也不至於在考場暈倒。


 


我平淡地說:「不用了,肉圓子不是隻有弟弟能吃嗎,家裡的規矩什麼時候改了?」


 


媽媽訕訕地笑了下,避開這個話題,低聲說:「春英,你姐姐也快結婚了,她之前每月兩千的工資都寄給了家裡,結婚有自己的小家肯定寄不了了。」


 


「你看......你比你姐有本事,你每月寄四千回來吧,給你留五百就夠了。你弟弟還要上學,你爸爸還要吃藥,這哪哪都要錢。」


 


我一口答應:「行啊,每月賺四千五,給你寄四千是吧。」


 


媽媽語氣裡充滿了驚喜:「對對!」


 


我話鋒一轉:「我為了上這培訓班還欠著銀行五萬塊錢,我把工資寄給你可以,那你先幫我把這五萬還了吧!」


 


媽媽一愣,暴怒地罵出聲:「你這個賤人就是想騙我錢是吧!你吃我的用我的這麼多年一分分錢不還!天打雷劈的畜生怎麼不去S!」


 


我冷淡地說:「我最多就吃穿你一年,後面都是姐姐給的錢,我要報恩也跟姐姐報恩,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就賺四千五,你張張嘴就要拿走四千塊,我是不是要誇你真大方?我不用住宿,不用吃飯,不用還錢吶!你以為我還像高中一樣,白開水泡米飯熬兩年!」


 


「憑什麼?憑你那四處漏風,假到沒邊的母愛?」


 


我不管她如何暴跳如雷,直接掛了電話。


 


20


 


我握著小靈通深呼吸,回頭就看見上司在樓道裡抽煙,他夾著煙愣在那,也不知道聽了多少。


 


我有些尷尬,趕緊說:「祁總,我先回去了。」


 


我低頭越過他,快步回到工位上。


 


後來半個月,我明顯感覺到祁總不動聲色地照顧。


 


新工作沒那麼好上手,他就手把手地教我,會在我犯錯誤的時候,耐心地指導我,包容我。


 


有一次被同事甩鍋,也是他站出來幫我證明清白。


 


我忐忑地向他道謝:「祁總,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更小心。」


 


祁總笑了笑,寬大的手掌揉了揉我的頭發:「沒事,你也很努力了。以後有什麼事兒都可以找我來幫忙。」


 


他是我遇見第一個,成熟體貼且寬容的男人。


 


「謝謝你,祁哥。」


 


我們經常下班約飯,時間久了,我猛然驚覺,自己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


 


說實話我有點心動,但他總踩著曖昧的邊界,好像在等我主動走近。


 


我對這方面實在生澀,猶豫許久都沒主動捅破窗戶紙。


 


我給姐姐打電話說了這個煩惱,姐姐說:「他多大?女孩子要矜持,不能主動的。而且也要看他是不是單身。」


 


我眉頭微皺:「他手上沒婚戒,而且他有幾次跟我說老家給他相親,他不喜歡通過相親認識女生。」


 


「單身的啊,那就行,你年紀也不小了,就好好跟他接觸一下。」


 


21


 


姐姐下個月要結婚。


 


我下班直接推了祁哥的約飯,直奔商場挑選金首飾。


 


我給她買了一條金項鏈,準備送她做新婚禮物,她這麼多年一心為家庭付出,沒有給自己攢一點私房錢,作為妹妹總想補償她一點。


 


我買好項鏈走出門,視線無意中瞥到電梯口,瞬間站住腳。


 


祁哥抱著孩子,帶著老婆,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坐電梯上來。


 


我們的視線交錯,彼此都很震驚。


 


祁哥掩飾得很快,把我當成陌生人,若無其事地帶著一家人與我擦肩而過。


 


原來,我差點被小三了。


 


我甚至沒有叫住他的勇氣,因為我們的關系僅限於心照不宣的曖昧。


 


最後,我步履匆匆地落荒而逃。


 


22


 


上班後,祁總若無其事地又來約了兩次飯,我不動聲色地說:「不好意思祁總,最近我得趕緊回去學習了。」


 


我沒說謊,我真的要學習。


 


我已經有了計算機系的大專文憑,又報了 X 大的專升本課程。


 


祁總笑了笑:「好好努力,我等你拿到本科學歷那天。」


 


他表現得很理解並支持,接下來的工作中,卻開始給我穿小鞋,經常當眾找茬批評我,斥責我沒把心放在工作上。


 


跟從前的態度判若兩人。


 


我這才看清了他卑劣的真面目,原來他的包容體貼,隻是為了獵豔。


 


我心裡有預感,這份工作做不久了。


 


祁總看我不為所動,開始把目光放在前臺的漂亮小妹身上,經常找機會在工作上展現他成熟男人的魅力,並且下班積極約飯。漸漸地,兩人在公司裡打得火熱。


 


兩個月後,我遞交了辭呈。


 


祁總諷刺地看著我,語氣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指點:「工作幹不了去了?你要識相點,還能接著幹。不然你隻能被你家裡拿捏。」


 


我心裡一沉,寒氣從骨頭縫冒出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沒有退路,這份工作是我唯一的稻草。


 


我還天真地以為,他對我的照顧是出於同情,沒想到他把我的原生家庭當成拿捏我的「武器」,不動聲色地逼我給他當小三兒。


 


我但凡軟弱一點,就會著了他的道兒。


 


祁總很得意,他樂於看到我不聽話的下場,以為我是工作做不下去,要灰溜溜滾蛋了。


 


我嗤笑一聲:「不好意思,我下家公司給的工資更高。」


 


祁總的臉色……嘖,我能回味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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