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要爸爸願意補償這一單的利潤損失，就不會再追究爸爸的責任了。」

「我知道，奶奶你存折裡剛好有二十萬塊錢！」

 

「我已經跟銀行預約好了，明天就去取出來交到爸爸公司去！」

 

聽見我說起她的存折。

 

奶奶一口氣終於倒了上來，扯著嗓子就喊：「那是我的錢！你憑什麼取出來幫你爸賠錢啊！」

 

我佯裝無辜的眨眨眼睛，看著奶奶說。

 

「奶奶，不是你說的麼？你這麼多年省吃儉用就是為了存錢給我們家兜底？」

 

「那這錢不就是用在這樣的時候麼？」

 

「當然了，這錢您不想給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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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能證明，您是在爸爸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的工作手機賣了的。」

 

「您如果不幫爸爸給公司賠償的話，我就隻能讓爸爸的公司起訴您了！」

 

「這種罪名一旦成立，基本就是五年有期徒刑起步……」

 

我瞥了一眼正在捂著心髒的奶奶，無聲的勾了勾嘴角。

 

「奶奶，到那時候就算賠了二十萬，您也還得坐牢。」

 

6.

 

坐牢兩個字猶如一座大山。

 

「轟隆」一聲。

 

便把奶奶壓的雙眼翻白，仰著脖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存折上的錢就已經空了。

 

她也如願住上了醫院走廊裡二十元一天的應急病房。

 

我本以為，經過這一次的風波。

 

奶奶至少會看在自己切實損失了太多養老金的份上多多少少有所收斂。

 

可事實證明，奶奶這樣的老人。

 

隻要你沒有做到讓她滿意，沒有心甘情願的被她霸凌。

 

她就會變本加厲，不斷衝擊你的底線。

 

奶奶會趁著半夜全家都睡著時去翹家附近步行街上盲道的鋼條。

 

偷拿醫院門前剛做好的燙金牌匾和大紅燈籠。

 

躺在外賣小哥的電瓶車前碰瓷。

 

我們一家三口沒有辦法，隻能輪流請假在家裡看著她。

 

可是奶奶卻又在自己身上掐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披頭散發的衝到小區裡，四處大喊著我們家裡人N待她，囚禁她。

 

每天打她還不給她飯吃。

 

引得不明真相的路人圍觀拍照，甚至報警。

 

害得全家差點跟著社會新聞鬧上了熱搜。

 

從那以後。

 

幾乎每一天離家上班，我都會心驚膽戰。

 

不知道這一天奶奶在家裡又起了什麼幺蛾子。

 

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又過了大半個月。

 

直到那天清早。

 

我偶然在短視頻平臺刷到了一個養老院護工偷拍下的視頻。

 

視頻裡住在那間養老院的老人們各個本領十足。

 

有每天睜開眼睛就哭著跟人訴苦的祥林嫂。

 

有動不動就躺在地上撒潑的老公主。

 

有能連續罵人十幾個小時不重樣的暴躁老奶。

 

有看見東西就想拿回家去據為己有的老無賴。

 

每天朝人狂吐口水的噴射戰士和專門愛用排泄物和人玩拋接遊戲的神經病。

 

還有到了半夜就喜歡提著刀夢遊的退休老幹部。

 

和九十高齡一言不合就拎著拐杖把人砸的頭破血流的超雄老大爺。

 

視頻取的標題也很簡潔，美其名曰「神仙打架。」

 

評論區裡更是一片贊嘆。

 

「這還真的是神仙打架啊？護工一個月沒有三萬塊錢真頂不住這群奇葩啊！」

 

「忽然覺得逼我幫她刷假牙的奶奶善良多了！果然是魔法打敗魔法啊！」

 

「看這個架勢，怕是把方圓五百裡內的攪家精都融到一個養老院裡了啊！這養老院院長是想養蠱啊？」

 

刷完了這家養老院主頁裡的幾十條視頻。

 

我忽然覺得感慨萬千，激動的眼淚都差一點控制不住。

 

太好了！簡直太好了！

 

兩輩子了！我終於給奶奶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了。

 

勉強平復了一下心緒，我顫抖著手撥通了養老院主頁的宣傳電話。

 

「喂，您好……」

 

「請問您這裡還收攪家精麼？」

 

7.

 

「您好，您說什麼？」

 

聽到我的話，對面的接待人員明顯愣了一下。

 

我這才察覺到失言，連忙改口。

 

「哦，不是不是的。」

 

「我是想問問，您這個養老院還有沒有床位，最好可以是單間的那種！」

 

「我想讓我的奶奶住進去，她今年七十歲了，身體很健康，隻是頭腦不太清醒了……您看……」

 

由於我實在太過興奮。

 

隻是在電話裡和接待人員簡單溝通了幾句，就直接準備交定金了。

 

在我剛想把錢打到指定賬戶上的前一秒鍾。

 

我忽然想起來了。

 

從我刷到視頻，到我決定給奶奶預訂養老院。

 

前前後後，總共還不到一個小時。

 

還沒有和爸媽提過一句。

 

雖然爸媽最近也對奶奶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

 

可是他們和我不一樣。

 

他們這輩子並沒有經歷過S亡的威脅。

 

爸媽真的會同意把奶奶送去養老院麼？

 

他們一直都是很傳統的中年人，最擅長用孝順兩個字給自己洗腦。

 

就算奶奶已經鬧成了這個樣子，他們也還會給奶奶找借口。

 

說奶奶大約是因為一下子損失了太多的養老錢才會這樣。

 

明裡暗裡的給奶奶補貼了幾萬塊錢，又送了一個金镯子。

 

奶奶雖然並不領情，但是他們好像就是為了買一個做人子女的心安理得。

 

我如果現在提出要送奶奶去這樣的養老院。

 

隻怕要先能過得了爸媽這一關。

 

想到這裡。

 

我剛剛的興奮和激動宛如一團被冷水潑滅的火苗一樣偃旗息鼓。

 

靠在辦公椅上閉著眼睛想了好一陣子，我發現自己並不想就這樣S心。

 

於是還是打起精神忐忑不安的把某音上的視頻發到了我和爸媽的家族群裡。

 

然後不斷的在聊天框裡盤算措辭，一字一句的給爸媽分析利弊。

 

可是還沒等我把整段話打完，我們三個人的家庭聊天群裡就彈出了爸媽的消息。

 

爸爸說：「這地方不錯，把你奶奶送去正好！」

 

媽媽說：「是，我也覺得地方不錯，媽媽先把定金轉給你。你把錢直接交了，回頭我們就把你奶奶送過去。」

 

隔著屏幕我很是震驚，連忙把對話框裡已經打好的字全部刪除。

 

不可思議的問道：「爸媽？你們真的同意我把奶奶送到這間養老院去麼？」

 

「畢竟這裡的條件……」

 

爸媽沒有再回復什麼，隻是在五分鍾後給我發過來一段小視頻。

 

視頻裡的奶奶把家裡媽媽買回來的新鮮事物都扔到了垃圾桶裡。

 

逼著爸媽吃她撿來的爛菜葉和淋巴肉。

 

看著奶奶那一臉楚楚可憐，含辛茹苦的捧著那堆垃圾往我爸媽嘴邊湊的樣子。

 

我忽然感覺到一陣窒息。

 

我知道，爸媽這一次也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疼了。

 

隻回了一句：「我馬上交定金，明天我們就把奶奶送到養老院去。」

 

8.

 

當天晚上。

 

我下班回到家裡。

 

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坐和爸媽一起坐到了奶奶對面。

 

爸媽都低著頭，一看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我坐在奶奶面前，清了清嗓子低聲開口。

 

「奶奶，我覺得最近你在我們這個家過的很不開心。」

 

「所以我和爸媽商量過了，給你找了一間條件不錯的養老院，定金已經交過了，明天就送你過去。」

 

正在看電視的奶奶抬起頭來，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又轉頭看向爸爸媽媽：「大勇，小娟，婷婷說的是真的麼？你們真的要送我去養老院麼？」

 

爸爸和媽媽雖然臉上表情有些為難，但是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堅定開口。

 

「是的媽，我們商量過了，覺得那裡挺適合您去住的。」

 

「所以我們來告訴您一聲，明天就送您過去。」

 

奶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嗓子就嚎了出來。

 

「天爺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我吃糠咽菜，含辛茹苦，不過就是老了點！辦了幾件糊塗事！我親手養大的兒子就不要我了！」

 

「大勇爸啊！你怎麼走的這麼早啊！你撇下我們孤兒寡母！」

 

「我一個人啊，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養的孩子啊！」

 

「冬天棉衣都破洞了也舍不得換，手搓衣搓的滿手凍瘡啊！」

 

「就為了剩下點錢，給孩子存點學費啊！現在！」

 

「我的孩子娶了老婆有了家！就要撇下我不管了啊！」

 

「大勇爸啊！你睜睜眼吧！看看你生的好兒子吧！」

 

奶奶哭的不能自已，可是隻要細心點看一看，很快就能看出她的眼睛裡並沒有眼淚。

 

時不時的還會用眼睛的餘光看一眼我們全家人的反應。

 

當她發現全家最好說話的媽媽似乎有了一絲動搖的時候。

 

她馬上話鋒一轉：「想當初，小娟生孩子的時候，家裡條件不好！」

 

「我還不是三天一隻雞，一天幾頓飯的伺候著！」

 

「做人可是要講良心的啊！我做的這些事不管對錯，哪一件不是真心為了你們，真心為了這個家啊！」

 

「你們現在就把我送到養老院去，難道就不怕婷婷將來有樣學樣麼……」

 

和我們預料中的一樣，奶奶聽到養老院三個字後當場就開始撒潑了。

 

我給了爸媽一個安撫性的眼神，連忙按照提前想好的說辭勸起了奶奶。

 

「奶奶，您誤會我們一家子了！」

 

「我們怎麼可能是為了拋棄你才送你去養老院的啊？」

 

「我們隻是覺得，我們一家三口工作太忙，實在是伺候的您不舒服！」

 

「您看這間養老院多好，超五星級水準，住的是賓館套房，頓頓吃的都是酒店級別的自助餐。」

 

說著，我拿出了幾張上輩子我們全家S後奶奶入住的那家高級養老院的宣傳圖冊。

 

看著上面高昂的價格，奶奶的眼睛當時就亮了一下。

 

但是嘴裡還是沒有松口：「可是，我要是走了，這個家可怎麼辦啊？」

 

我連忙趁熱打鐵：「奶奶，您放心，您去了養老院以後，以後我們全家所有的工資和收入就全部歸您支配，您想怎麼享受就怎麼享受！」

 

「您以前過的那麼辛苦，現在老了也總該享受享受啊！」

 

聽到這話，奶奶已經明顯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是嘴上卻還在猶豫：「話是這麼說，可我終究舍不得你們啊！」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爸爸開口了。

 

「媽，我聽說那間養老院裡住著好些老年霸總，和您看的老年短劇是一樣的！您要是用魅力幫我們徵服一個，我們全家不是就雞犬升天了嗎？」

 

老年霸總幾個字對於奶奶而言似乎有種特別的魔力。

 

剛剛聽到，奶奶立馬救跳了起來連連點頭同意了下來。

 

9.

 

在我我們一家三口的哄騙之下。

 

奶奶入住養老院的過程還算順利。

 

臨走時，前臺的護理人員笑著對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