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禮前一天，我的男友點燃了我們的婚房。

 

熊熊火光中他狀若狂：「夏夏，沒有你，我這麼多年努力到底算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林夏是他的前女友，在他當年創業失敗的時候拋棄他獨自出了國。

 

後來我陪他東山再起，偶然提起他總是說林夏是他這輩子最恨的人。

 

可是就在三天前，國外傳回了林夏的S訊。

 

當時我們正在試婚紗，我看到周清川突然愣在原地，眼眶湿潤。

 

天真的我以為他是感動於我為他披上婚紗，卻不知他的眼淚根本就不是為我而流。

 

火勢蔓延太快，我捂著小腹呼救，可是被濃煙嗆暈的最後一秒，周清川都沒有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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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了大學的教室裡。

 

面對周清川這一次的創業邀請，我說：「滾！」

 

後來，他跪在我腳下流著淚說：「時越，無論前世今生，我愛的都是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1

 

青市傑出企業家訪談的現場，周清川在被問到一路走來最感謝的人時，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畫面外的我。

 

「我確實有一個要感謝的人，她陪我走過了最艱難的創業初期，在我放棄自己的時候是她沒有放棄我，她就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女朋友，時越。」

 

周清川越過人群，將我拉進畫面。這是一場直播，工作人員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記者經驗豐富，馬上調整狀態，讓直播得以繼續。

 

突然的變故讓我有點慌張，可是對上周清川認真的眼神，還是心裡一陣暖意。

 

我和周清川在一起已經五年多，從一無所有，每天找投資受盡冷眼，到現在創業成功，其中的辛酸苦楚難以言盡。

 

無數次兩個人湊錢交完房租，最後的錢隻夠買一箱最便宜的那種袋裝泡面。

 

青市的冬天因為貧窮變得格外寒冷，經常跑了一天後兩個人抱著一碗泡面，因為僅有的一個雞蛋讓來讓去。

 

那時候周清川總是說將來一定給我買最大的房子，帶我吃最好吃的東西，要讓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情飲水飽，那時候真的不覺得有多苦。

 

但是現在被周清川緊緊握著手，說出當年的不易，我還是禁不住淚流滿面。

 

「時越，嫁給我吧。」

 

周清川在鏡頭前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鑽戒。

 

挺拔的身姿如今跪在我面前，清亮的眼眸中隻有我的身影。

 

伴隨著現場的掌聲，我們相擁在一起，我和周清川的婚訊，也借此傳播全網。

 

直播結束後我的心跳還轟隆作響，我有些嗔怪地說：「你怎麼也不提前和我商量，剛剛嚇S我了。」

 

周清川一把攬過我放在膝上，滿眼笑意地說：「傻瓜，哪有人求婚提前打招呼的，萬一你有準備了猶豫了怎麼辦？我告訴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得嫁給我，跑不掉的。」

 

婚禮籌備很快提上日程，周清川工作太忙，很多細節都由我來敲定，隻是每次問他，他都說要最好的。

 

裝飾婚房，訂酒店，擬定賓客名單，婚紗禮服，酒水伴手禮……

 

一樁樁一件件緊張有序地進行，終於到了婚禮前三天，我拉著周清川去試婚禮當天最後的定妝。

 

化妝臺前，穿上白紗那一刻，我才有了要結婚的實感。

 

「時小姐你真的太幸福了，你和周先生一路走來的愛情簡直像言情故事，我果然就是這個世界中的 npc。」

 

「是啊，你和周先生真是男才女貌，不對，女才男貌？哈哈，反正你們都有才華，都長得好看。」

 

隨著工作人員的打趣，妝造終於完成。我站在圓圓的試衣臺上，開始期待周清川的反應。

 

畢竟我曾經從很多影視畫面中看過，男主因為看到心愛的女人穿著婚紗的樣子感動落淚。雖然周清川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是哪個女人不期待心愛的人的反應呢。

 

白色的紗簾緩緩拉開，我看到一身西裝的周清川站在我的面前。

 

他渾身僵直，眼眶蓄滿淚水，嘴角肌肉因為激動在輕微地顫抖。

 

2

 

雖然周清川的反應有點過於激動，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的心裡甜滋滋地滿足。

 

在一起太久，況且又是工作的伙伴，我經常覺得我和他之間少了那麼一絲激情。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反應，我安心地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哇，新娘美得把新郎都看呆了。」

 

「是啊，周先生都落淚了呢。」

 

工作人員的話讓周清川回過神來，我有些害羞地說：「清川，好看嗎？」

 

周清川看著我愣了一下，接著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有些急躁地說：「抱歉時越，我有點事要處理。」接著就倉皇地離開了現場。

 

我有些懵地站在原地，一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直到手機不停地亮起，我拿起手機看到沉寂許久的大學群裡，大家都在討論的一個名字——林夏。

 

群裡大家都在轉發一則讣告：林夏同學於昨日凌晨在美國遭遇槍擊，不幸遇難。

 

「林夏嗎？不會吧，這是真的嗎？」

 

「天吶，我不敢相信林校花怎麼會……」

 

「是啊，我記得林夏是咱們班最漂亮的姑娘，人又溫柔，那時候她和周學霸可是最登對的一對呢。」

 

「喂，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周清川和時越都要結婚了，你沒收到請柬嗎？」

 

因為我的名字出現，群裡陷入了短暫尷尬的寧靜。

 

我關上手機，有些脫力地坐在沙發上。

 

為了追求完美的效果，婚紗此刻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林夏，S了。

 

林夏是周清川的初戀，兩人在大學時期愛得轟轟烈烈。美豔校花和高冷學霸的愛情故事，現在還在同學間流傳。

 

隻是大學畢業那一年，周清川創業受挫，林夏拋棄他獨自出了國。

 

那時候我還隻是他的合作伙伴，眼看著他自暴自棄，一蹶不振。我看好他手裡的項目，也看好他的才華，所以一直鼓勵他振作，幫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後來我們在一起後，有不明情況的朋友提到林夏，周清川當場摔了杯子說：「是我眼拙沒看出她是個勢力拜金的女人，以後在我面前不要提她，我現在的女朋友是時越。」

 

周清川的反應讓我從未懷疑過他對林夏的厭惡和憎恨，況且這麼多年他也從未聯系過林夏。

 

我以為林夏作為初戀也許在他心裡佔據一個角落，畢竟成年人了誰還沒痛徹心扉地愛過。

 

可是如今看來，林夏佔據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個角落那麼簡單。

 

剛剛周清川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他的在意。

 

看著鏡子中自己窩在沙發裡頹然的樣子，我的心裡一陣酸澀。我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慶幸。

 

難過於原來周清川心裡還愛著林夏。

 

慶幸於我和他的婚禮還沒舉行。

 

我輕撫著小腹，終於忍不住落淚。

 

我懷孕了，本來打算婚禮那天給周清川一個驚喜。如今看來，應該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3

 

出了婚紗館，我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回了家，看著裝飾好的婚房，心裡一陣酸澀。

 

和周清川一路走來，我以為我們是志同道合的靈魂伴侶，我以為我們的愛情和事業一樣成功圓滿。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從始至終，周清川心裡，都住著一個林夏。

 

隻是我不明白，既然他忘不了林夏，為什麼又要和我在一起。

 

我永遠記得周清川和我表白那天，我們剛剛拉到一小筆資金，為了慶祝我們坐在海邊對月暢飲。

 

我酒量不行，幾杯下去就感覺暈暈乎乎，夏天海風伴隨著海浪，吹得人昏昏欲睡。

 

我躺在沙灘上閉著眼睛，感覺到輕柔的呼吸打到自己臉上。再睜眼，周清川不知何時起身，罩在我的上方。

 

他好看的眼睛氤氲著水汽，冷靜自持的臉上爬滿了紅暈。

 

他說：「時越，我們戀愛吧。」

 

海風輕柔，海浪歡跳。

 

周清川的吻帶著海鹽清冽的味道，讓我不自覺地沉淪其中。

 

後來，我們經常在海邊約會，每次周清川會為我尋一枚最好看的貝殼，林林總總，如今已經裝滿了三個玻璃罐。

 

此時看著手邊的玻璃罐，我覺得可笑又嘲諷。

 

我開始好奇，和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周清川心裡到底想著誰呢？

 

我近乎自虐般地回憶過去的點滴細節，然後推翻自己記憶中的情緒，告訴自己，那個時刻，他並不愛你。

 

我在新房中等了好久，周清川都沒有回來。

 

手邊的電話不時響起，有的是和我確定婚禮的燈光，有的是讓我決定婚禮的音樂，就是沒有周清川的電話，我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他的電話，想要一個結果，可是都無人接聽。

 

直到第二天，我才在新聞中看到周清川的蹤跡。

 

新聞報道華人女性在美遇害一事，畫面哀痛的家屬中，閃過一帧周清川的身影。

 

原來，他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趕去了大洋彼岸。

 

似乎，我想要的那個結果已經有了，隻是我自己不甘心地不想承認。

 

我開始打電話取消酒店的婚禮布置，通知親友婚禮取消。

 

面對親朋好友一個又一個關切地詢問，我的心在每一次解釋中被凌遲。

一直到深夜，解決完一切我將自己扔到床上，身心俱疲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濃煙嗆醒。我披好睡袍慌張下樓，隻看到樓下熊熊火光中一個身影。

 

周清川不知何時回來，此時手中拿著酒邊喝邊灑，嘴裡哀哀戚戚念叨著什麼。

 

煙霧太大，我感覺鼻腔和喉嚨火辣辣地疼，我想打電話報警，卻發現睡前將電話扔在了一樓。

 

「夏夏！夏夏！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你我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周清川的呼喊聲從一樓傳來，火光中他抱著林夏的遺像哭得聲嘶力竭。

 

我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拼命呼喊周清川的名字。

 

可是直到失去意識前一秒，他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4

 

再睜眼我回到了大學教室，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有洋洋的暖意。耳邊是筆尖擦過紙上的刷刷聲，還有偶然間的竊竊私語。

 

瀕S的感覺太過深刻，剛剛的窒息感仿佛還在，我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溺水的人剛剛浮出水面。

 

老師在臺上講著什麼，沒人注意到我的異樣。

 

直到後面的同學踢了一下我的椅子，我才聽到老師在大聲地喊我的名字。

 

「時越，周清川，時越，周清川！」老師最後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似乎對我倆的溜號非常不滿。

 

我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和我一起站起來的還有坐在最後排的周清川。

 

「競賽名單就要上報了，你們組確定要加上林夏嗎？」老師的眼神在我和周清川之間來回逡巡，似乎覺得這是個不可理喻的提議。

 

畢竟周清川在班級裡一直是學霸的存在，我的成績也名列前茅，反而是林夏連專業課都會掛科，老師不理解為什麼臨近比賽，我們要加上林夏。

 

然而不等我反應，周清川突然如夢初醒般地撲到旁邊睡著的林夏身上，放聲痛哭。

 

「夏夏，夏夏，太好了，太好了。」

 

他抱著林夏激動地胡言亂語，林夏被從夢中吵醒有一些不耐煩，輕輕掙脫卻被周清川SS抱住不肯放開。

 

直到這一刻，我確定我重生了，和周清川一起。

 

巨大的恨意席卷我的全身，周清川，他憑什麼？憑什麼欺騙了我五年的感情後又拉著我給他的心上人殉情。

 

我不敢想象我的家人知道我的S訊時該有多麼痛苦，還有那個隻存在了一個多月的孩子，最終也S在了周清川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