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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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不曉得——


密室裡成堆的紅燭滴蠟,用金子打造的細長鞭子,抑或是那精致囚籠。


 


沈清淺,是否能夠承受得住呢?


 


搬去陸府的第七日。


 


沈清淺穿著一身綾羅綢緞,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回了沈府。


 


她一來,就炫耀著身上的珠寶首飾。


 


「我身上這條裙子,所用布料可是陛下賞賜,全天下僅此一匹。師父疼我,特意讓繡娘裁了給我做衣裳。


 


「還有這顆東珠,本是後宮娘娘才能戴的。但師父說我容貌豔麗,在東珠的襯託下,恍若神仙妃子,說什麼也要讓我日日戴上……」


 


她每說一句,目光總要落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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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三分炫耀,七分得意,總想瞧一瞧我眼裡的妒意才肯罷休。


 


如今陸懷正新鮮著,便如同前世對我那般,上好的綾羅綢緞和珠寶,成堆地往我房中送。


 


隻是那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提高棋藝。


 


故而這些衣裳首飾,縱然推脫不掉,也未曾穿出去惹眼。如今落在沈清淺眼中,反倒讓她覺得她比我更得陸懷喜歡。


 


見她墜深淵而不自知,想著從前的恩怨仇恨,我很是配合地在眼中流露了一絲羨慕之色。


 


「棋聖……當真對嫡姐您極好。」


 


「那是自然!」


 


她眼中閃過一絲滿足,伸手輕撫著發髻,露出手上鴿子蛋大的寶石。


 


「師父疼我,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的。」


 


「還是我家清淺厲害,自幼就聰慧貌美,如今還得了棋聖歡心,日後必定棋藝大漲,能給沈家帶來無上榮耀。」


 


爹爹站在一旁,瞧著阿姐模樣,露出滿臉欣慰。


 


說罷又忍不住朝我看來:「同樣都是我的女兒,怎麼差距如此之大?沈元漪,你但凡有你姐姐一半的乖巧聰慧,也不至於讓我頭疼至今!」


 


聽著爹爹的話,沈清淺眼裡的得意更甚。


 


偏還要裝模作樣,從懷中拿出一張請帖,然後慢悠悠開口:「上一次宴席,那殘局遲遲未曾有人能破解。如今大長公主再設宴席,親自……登門給我送來的請帖。」


 


沈清淺故意將「親自」二字咬得極重。


 


阿爹眼睛瞬間亮了一瞬,立刻拉著沈清淺再三確認:「當真是大長公主親自當門?」


 


沈清淺點頭:「自然,女兒怎麼敢出言诓騙爹爹呢?」


 


我站在一旁未曾開口,前世大長公主的確親自登門,也曾將請帖交到我手中,但隻是順帶的。


 


她登門,是想和陸懷下一局棋。


 


又恰好得知他收了徒,便帶上了那份請帖,也算是給了些臉面。


 


可落到沈清淺眼裡,這便是連大長公主都要巴結自己,可謂是上上榮寵。


 


至此,她終於挑明了今日前來的目的。


 


「女兒想著,元漪跟我同出沈家,雖未曾收到請帖。但這樣大好機會,女兒自然會幫扶妹妹,帶她一同去宴會上見識一番了。」


 


阿爹聽著她的話,眼中滿是欣慰:「得女如此,此生無憾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也紛紛點頭。


 


沈清淺得意不已,偏還裝模作樣走到我面前,露出一副好姐姐模樣:「妹妹,可願意隨姐姐一起去宴會?」


 


我曉得她是何意思。


 


上一世,同樣也是這場宴會,我解開了那個殘局,至此打開了名聲。


 


她如今無非是想復刻我的成功。


 


甚至都無需思考,隻要重復著上一世我下棋的路數,就能夠贏下來。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我去。


 


大概,就是要讓我親眼看著她成功,讓我感受一下上輩子她的難受與嫉妒罷了。


 


我乖巧點頭:「既然嫡姐相邀,做妹妹的,又有何拒絕之理呢?」


 


5


 


到了赴宴那日。


 


嫡姐精心打扮數個時辰,又以姐妹情深為由,送給了我一套淺藍色的羅裙。


 


她著紅,我穿淺藍。


 


一同出現在宴會,眾人的目光,都會不自覺被那抹嫣紅所吸引。


 


「這可是上好的雲錦,姐姐也不舍得穿呢。元漪,你不會辜負姐姐的苦心吧?」


 


算盤珠子都要崩我臉上了。


 


卻還要裝著一副天底下最好姐姐的模樣。


 


我心中作嘔,但也未曾想著要在這次宴會上出風。故而穿什麼羅裙,我也並不在意,反倒如今當個陪襯,在陸懷真面目被我揭破前,才能更安全。


 


我乖巧換上淺藍色的羅裙,沈清淺眼裡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然後高高興興帶我赴宴。


 


一如所料,剛到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清淺身上。


 


「沈家嫡女不僅貌美無雙,棋藝在年輕一輩裡也是頂好的。更別提前不久還被棋聖陸老收為關門弟子,倒真是讓人羨慕呢。」


 


說話的是京城裡向來自視甚高的小侯爺,他仗著陛下寵愛,自身棋藝又高超,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這是第一次,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稱贊一女子。


 


沈清淺羞紅著一張臉,眼中卻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卻偏還要強忍著,故作一副清高模樣:「小侯爺謬贊,小女子愧不敢當。」


 


說罷,她目光似有若無地朝我張望了一下。


 


接著又繼續說:「那日也是緣分,我同妹妹一起遇見了師父,誰料我運氣這般好,被師父收為了關門弟子。」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有無數人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那日之事,知道的人並不少,隻是知道所有事情關竅的,卻沒有幾個。


 


而沈清淺這般言語,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我品行不端,所以在二選其一中,並沒有選擇我。


 


「姐姐自然是最良善的,特意讓我守在馬車中,她親自下去攙扶,才能得陸老青眼。」


 


我回答得不卑不亢。


 


隱忍是一回事,可被別人當作猴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故而我這話語中,多的是有心之人能夠聽出別樣的意味,因此先前那些羨慕的目光,此刻多了份探究。


 


沈清淺自然是有所察覺,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轉而又將話題引到那殘局。


 


「小女子不才,想試一下,能否解開這殘局。」


 


她率先開口,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步步按照我前世的步驟,解開了那殘局。


 


「先前還諸多猜測,可如今瞧著沈大小姐這般行雲流水,當真是我們狹隘了。」


 


「確實啊,這般難殘局,沈大小姐最後想也沒想,居然就解出來了?莫不是我們大周,會出第三位棋聖?」


 


「……」


 


眾人議論紛紛,言語之間皆是誇贊。


 


無論先前那些小心思如何算計,大周認的是棋藝。沈清淺這般快速解出了殘局,就是在世人面前,證明了她的實力。


 


「是師父教得好,這殘局也不太難,我才僥幸解出。」


 


她故意這般說,可眉眼裡的得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其他人還在繼續恭維著,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這個殘局如此簡單,沈大小姐如今貴為陸老的關門弟子,隻是解出這樣的局,就覺得得意了嗎?」


 


我轉頭,就瞧見許容容從另一條偏僻小道裡緩緩走出來。


 


6


 


大周有兩位棋聖。


 


除了陸懷,便是以女子之身成為棋聖的燕歸晚。


 


她可以說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世家大族女子心中最敬仰的人,亦是我最敬仰的女子。


 


而許容容,便是她唯一的弟子。


 


自然,也是少年天才,在同齡人中有著極高的成就。


 


所以她一出現,在場先前誇贊許清淺的眾人,此刻也紛紛閉上了嘴巴,選擇默默看戲。


 


而兩位同樣都是棋聖弟子,地位相當,那就必定要爭個先後。


 


隻是上一世,我在解開這個殘局後,並未看見許容容。


 


這一變故,便是連我也有些意外。


 


「許姑娘若是覺得這殘局簡單,怎麼上次宴席,沒有解出來呢?」


 


沈清淺被下了面子,臉上的表情不怎麼好看,故而選擇立刻嗆了回去。


 


許容容慢悠悠走過來,看著那局棋,輕輕搖了搖頭:「棋可觀人心,可不知為何這局棋和沈大小姐的風格迥然不同呢?」


 


本就不是她自己所下,自然不能觀人品了。


 


沈清淺臉色很是難看,畢竟許容容一語就戳中了她心裡最隱秘的心事,但還是強裝鎮定,冷冷開口:「聽著許姑娘這話,莫不是有更好的解法?」


 


許容容點頭,將殘局恢復如初,然後在我原先的思路之上,又巧妙地改變了幾顆棋子的走向,將原本有些復雜的棋局,瞬間變得簡單起來。


 


贏面,也在更短的時間變大。


 


在場眾人,無一不是自幼練棋,因此這小小變化,也被眾人看在眼裡。


 


「還是這許家姑娘更厲害啊!」


 


「確實,同樣都是棋聖的徒弟,可終究還是有個主次之分。許姑娘,到底還是要更加聰慧一些。」


 


「……」


 


贊美之聲,如今全變成了許容容的。


 


「沈清淺,無論怎麼說,你能夠解除這個殘局,倒是有些聰慧的。可若你的聰慧隻能止步於此,那倒是真讓人惋惜啊。」


 


許容容輕輕搖頭,眼中似笑非笑,讓人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實意圖。


 


而原本想借此出盡風頭的沈清淺,面對這一變故,除了露出滿眼憤怒外,根本沒有任何挽救的辦法。


 


本就不是她自己所想出的解法,自然也沒法繼續鬥棋。


 


最後,隻能灰溜溜離開。


 


來時有多光彩,離開時就有多狼狽。


 


7


 


沈清淺根本沒打算把我帶回去。


 


而這場宴會,也並沒有立刻結束,在場眾人紛紛疏散開來,又各自寒暄著,涼亭裡到最後隻剩下我一人。


 


我盯著那盤殘局,越看越覺得興奮。


 


許容容的解棋之法,當真比我的要好上許多,隻是我畢竟多活了一世,上輩子雖然飽受折磨,可畢竟得了名望,能夠和無數大家博弈,棋藝已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再看著這盤殘局,我將其又恢復成最初模樣,然後按照如今思路,又重新開始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著截然不同的棋局,前世今生的心境已然不同,所以下出來的棋,也有著天壤之別。


 


「我在一旁瞧了許久,姑娘下得入神。由棋觀人,可見姑娘是個十分謹慎之人,坦蕩果斷,但終究還缺了份兇狠,萬事留了太多餘地,這樣並不好。」


 


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並不年輕,可聽著卻十分熟悉。


 


我轉頭,便瞧見一穿著樸素的婦人站在我身後。她眉眼溫柔,雖說上了年紀,可眉間風採依舊,眼睛也炯炯有神,瞧著隱隱有壓迫之感。


 


「燕老?」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上一世,在年末宮廷宴會上,陸懷和燕歸晚應帝王相邀,在眾人面前博弈一局。


 


陸懷自知贏不了燕歸晚,就起了惡劣的心思。想讓我在她的酒水中下藥,讓她精神恍惚。可我敬佩她的人品,縱然被陸懷打了個半S,也沒有幫他做這種事。


 


傷得太重,那段時間我都在床上渾渾噩噩躺著。


 


陸懷也唯恐我會給燕歸晚通風報信,將我關在房中,幾日不曾給吃食。


 


直到宴會那晚,燕歸晚在博弈中作弊,被記棋人當場抓獲。


 


對於棋手而言,作弊,是最無恥的。


 


可沒有一個人相信燕歸晚,也無人知道那個記棋人早就被陸懷買通,以至於這樣一個剛烈性子的女子,最後選擇自裁於大殿,以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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