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隨後家庭醫生走之前又囑咐道:


「洗頭盡量還是讓你的妻子幫你。」


譚錚敷衍地嗯了一聲,壓根沒當回事。


可我坐在旁邊,什麼都聽見了。


所以在他推開浴室門的下一秒,我攔在他的身前。


我指了指自己,又看向洗發露。


「我又沒殘廢還需要你給我洗頭?」


譚錚笑了一下,推著我就要我上樓去睡覺。


這次我打的手語和它所表達的意思終於一致了。


【我,是你的妻子。】


10


為了體諒這位受傷的病人,我再次要求去客房睡。


總不能讓譚錚一直睡地上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男人架打得那麼兇,還會害怕打雷。


但在未來的一個月內,市區都是晴空萬裡。


我抱著枕頭剛下樓,後腳他就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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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耳邊沒有助聽器,嘴就沒個把門的開始胡言亂語了:


「什麼意思,不打算過日子了?


「我這床都還沒上去過呢,你又不想跟我過了?


「剛還說是我妻子,原來就隻是可憐我腦子被砸了啊。


「苗倩,你再往下走一步,咱倆就離了嗷。


「現在立刻馬上麻溜地自己上來,我就原諒你。」


我一頓,回頭看他。


譚錚迅速安靜如雞。


我雙手比畫著,問道:


「還……有事嗎?」


【是有病嗎?】


哪知這男人馬上又按著自己的腦袋吸氣:


「嘶,疼。


「你說我一個人睡,要是死夢裡了怎麼辦呢?」


我:「Ṱù₎?」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最終我在主臥的大床上分了一條邊界線。


「感覺不對勁,拍醒我。」


「嗯。」


我規矩躺下,翻身背對著他。


譚錚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我強迫自己閉眼,隻想一秒入睡。


結果還真一覺睡到自然醒。


隻是枕頭硌得我脖子疼。


低頭看去,兩眼一黑。


我怎麼睡到譚錚懷裡了?


正躡手躡腳地準備推開他,腰間一緊,這人翻身又把我拽了回去,嘴裡還不滿地嘟囔著:


「昨晚鬧騰了我一宿,一個勁往我這鑽,現在倒是精神了,再陪我睡會兒。」


救命,我居然忘了自己睡覺不老實的毛病。


11


和這個男人相處久了,我甚至都快忘了譚錚的身份。


直到聽見他的秘書說有批貨被他們攔截了。


譚錚當即變了臉色。


隱隱約約的幾個詞,讓我忍不住想到了一些違法犯罪的東西。


他連出門都沒有打一聲招呼,急匆匆地走了。


即使相處了近三個月,我還是不了解他。


系統告訴我他的身份,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和主角團之間有什麼糾葛。


如果他是犯罪分子呢?


我的心猛然一沉。


阿黃蹲在我的腳邊,叼來網球想和我玩。


我看著它被養得光亮柔順的毛發,內心的疑惑再度翻湧。


如果他真的罪大惡極,我該如何全身而退。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我來到了譚錚的公司樓下。


幾輛警車正圍在門口。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看過的無數警匪片。


譚錚幹了什麼?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失望,我隻知道此刻我的呼吸聲很沉重。


「夫人?您怎麼來了?」


趙秘書扶著眼鏡框疑聲問道。


隨後反應過來,又用手語問了一遍。


【譚錚幹了什麼?


【警察為什麼會來?】


我沉默著,打著手語。


12


「最近我市公安機關抓捕了一群犯罪分子,其中涉嫌綁架、拐賣兒童等……


「可以看到畫面中,正是地下室裡被關押的兒童,其中最小的還不到四歲。」


電視裡正播放著這幾日的熱點新聞。


下一秒鏡頭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記者舉著話筒提問:「請問譚先生是如何知道王某等人的犯罪事實,趕在交易之前攔截打斷了他們的犯罪活動,並且成功向警察舉報的?」


畫面中,男人淡定回復:


「因為我知道,他死性不改。」


那天,警察找到譚錚並不是因為他違法犯罪,而是要接走譚錚派人攔截救下的兒童。


也是在那天,我終於知道了譚錚的過去。


十八年前,十歲的譚錚被拐賣到了一個小山村裡。


因為連續三天的高燒,讓那戶人家以為他活不過開春,決定將他賣給黑拳市場。


那時打黑拳一時興盛,很多老板都花大價錢投資。


譚錚便被王某賣給了其中的一個老板。


想活著,就用拳頭說話。


輸了的懲罰是被關進漏水的地下室挨餓。Ṱŭ̀⁹


譚錚之前無所謂地告訴我:「小時候膽子小,好幾次被關進地下室時,外面都下雨打雷,所以算是給我留下後遺症了。


「我平時不膽小的。」


原文裡也對他的身世一筆帶過,隻是輕飄飄寫道:


【譚錚的前半生都在打黑拳,把別人打服了,他才能活下來,所以他絕對是一個狠人,不要輕易招惹他。】


後來再苦他也走出來了,靠著拳頭打服了所有欺負他的人。


後來一個膝下無子的老富翁看中了他,人人都說這混黑道的男人以後怕是要無法無天,可是他也隻是安分經商,並且經營得很好。


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擋主角的路了。


13


譚錚在書房裡看書,我一進去他便急匆匆將書放下。


「我剛做了甜點,嘗嘗。」


我將盤子放下,指了指耳邊的助聽器,示意現在我能聽見他說的話。


男人沒有掃興,接過就往嘴裡送。


我勾唇想笑,卻又在看見他胳膊上被文身掩蓋的疤痕後蹙起了眉。


他還不知道我已經從趙秘書那裡了解了他的過去。


連那次偷偷去公司都沒有告訴他。


半晌,我決定開口:


「譚錚,讓我看看你的後背。」


他又想打趣我,見我戴著助聽器,到嘴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男人眉眼間的疑惑太過明顯,但他也沒有拒絕。


最後一顆扣子解開。


他背後那條栩栩如生的青龍展現在我眼前。


透過大片的紋身,我看見了數不清的疤痕。


不知不覺,我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上面。


男人微顫,卻什麼也沒說。


房間裡寂靜無聲。


直到我的眼淚滴在了他的後背上。


此刻,我與他感同身受。


「很疼吧。」


譚錚用指腹擦去我的眼淚,搖了搖頭。


「都過去了,早就不疼了。


「你這是心疼我啊,沒聽說過,心疼男人倒大霉嗎?


「倩倩別哭。」


一個輕柔的吻落下。


該怎麼辦呢,我好像再也無法將他拒之門外了。


14


我在附近的聾啞學校看到了招聘廣告。


可我裝聾的事情還沒有跟譚錚坦白。


起初我隻是為了自保,以為他不會對我上心。


可現在看著他偷偷在書房裡練習手語時笨拙的模樣。


心虛和愧疚感便反復在我心頭環繞。


萬一我坦白,他生氣了怎麼辦?


萬一他一氣之下讓我麻溜滾蛋怎麼辦?


所以這幾天,我總因為心虛不敢多看他一眼。


哪承想,譚錚卻誤以為他又惹我不高興了。


拉著我的手,牽上阿黃說要出去遛彎。


結果轉頭就帶我去商場買項鏈。


我擺了擺手,表示拒絕。


可他已經將項鏈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兩個櫃姐喋喋不休地極力推銷。


這時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婦人擠了過來。


瞥了我脖子一眼,將銀行卡遞給了櫃姐。


「她脖子上的這個,我買了。」


譚錚一臉錯愕。


還沒等櫃姐開口,他質問道:


「不是,你兩隻眼睛今天都限號啊?


「看不見人家已經戴上了嗎?


「我昨天就付錢了,輪得到你嗎,你還買上了?」


婦人一開始沒看見蹲在旁邊的譚錚,這會兒被嚇了一跳。


隨後攏了攏自己的貂毛大衣,白了我們一眼。


轉頭就要走,走前眼神掃過我耳邊的助聽器,切了一聲。


「一個聾子戴這麼好的項鏈,真是白瞎。」


說完,腳步明顯快了不少。


譚錚嘶了一聲,上去就要跟她接著吵,被我拉住了。


「我們回家吧。」


路上,他總是偷偷打量我。


最後又若無其事地彎腰湊近問我: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名言?」


「什麼?」


「在意別人的看法,就會成為別人的褲衩!


「以後他們放啥屁你都給兜著。」


譚錚說著,手上還比出一個褲衩的動作。


「剛那個神經病,你別往心裡去。」


他的手語不熟練,但這三兩句話裡,也能比出幾個像樣的詞。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神經病應該這樣比才對。


「你剛那個手勢是誇人的。」


15


我邊說邊向他演示。


可譚錚卻垂下手,看著我。


「倩倩,我……」


他話說一半,突然摘掉了我的助聽器。


隨後靠近在我耳邊說:


「我喜歡你。」


傻子,以為這樣我就聽不見了。


他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躲閃的眼神並沒有注意到,其實我的耳尖也紅了。


深夜,我鑽進譚錚的懷中,悄悄回答他:


「其實我也有點喜歡你。」


其實也不止一點。


16


因為趙秘書之前系統地學過手語,也在那所聾啞學校兼職過。


所以他來接譚錚時,我就在門口順帶問問那所學校的相關信息。


等這一個星期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在周末就跟譚錚坦白我其實是個健全人。


可這男人晚上一回來就渾身帶刺似的,開始鬧騰。


不是說自己頭疼讓我給他揉揉,就是說想吃點心了,低血糖要犯了。


「這都幾點了,怎麼做點心?」我早就看出來他是故意找不痛快。


「哼,是呢是呢,點心都給小趙了,還能有我的份?」


譚錚把腦袋靠在我的頸間磨蹭,又順手將我耳邊的助聽器摘掉。


我知ţŭⁱ道,他又要開始了。


「你對我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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