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原本人人都以為姬嵐朝中無人支持,依仗最小。然而事實上,在很多年前,東廠已是他的人。


  姬巖毫無下落,前太子遺孤查了四年亦無下落,他這皇位怎麼可能坐得安穩?


  四年前,所有人都以為前太子妃身懷六甲跳下懸崖。然而事實上,前太子妃卻是在產後獨自跳下懸崖。本來產期的確沒到,可因為前太子出事,前太子妃動了胎氣,又因為知道事關重大,吃了催產藥,提前誕下小皇子。


  當時的東廠督主還不是竇宏巖而是竇宏巖的兄長。


  東廠前督主得到消息,派東廠的人四處追擊,終於找到了前太子妃的心腹丫鬟,丫鬟抱著前太子遺孤逃命,被東廠的人斬殺。東廠的人剛要斬殺那個嬰兒,卻眼睜睜看著一個黑衣人將孩子救走。


  竇宏巖畏懼道:“兄長雖然未能抓住那個黑衣人,卻給那個黑衣人下了玄炎散。這種慢性毒並不致命,可一輩子也無法根除,隻要找到中了玄炎散的人……”


  “你們東廠已經找了四年!”姬嵐大怒。


  竇宏巖噤若寒蟬。


  “能在你兄長手中逃命,甚至殺了你兄長,身手何止是了得。四年,中毒……”姬嵐慢慢坐回去,眉宇微凝。


  小太監急匆匆進來稟告,帶了武賢王府裡的人。武賢王府的管家按照顧見骊的吩咐,將天花之事稟告。


  姬嵐一驚,天花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立刻下旨封鎖城門,令太醫院迅速診疫,再令御林軍加緊在整個永安城排查,找出更多的患病。


  各種命令頒布下去,姬嵐心中仍舊惴惴不安。他才剛登基,竟然出現了天花?實乃大不吉。


  竇宏巖跪在一旁也不敢出神。


  好半天,姬嵐才逐漸緩過來。冷靜下來之後,他眉頭緊鎖,慢悠悠地開口:“竇宏巖,你不覺得那個人很像姬昭嗎?”


  竇宏巖一愣,立刻搖頭,道:“那個時候姬昭不在京中,正在外地出任務。”


  “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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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那是姬昭唯一一次失手,玄鏡門難得發布半紅煙。更何況太醫多次給姬昭診治,他並沒中玄炎散,而是無藥可醫的西域劇毒噬心散。”


  姬嵐這才不再想前太子遺腹子,將全部心思用來防疫。


第103章


  被關在柴房的葉雲月心裡又氣又急, 氣顧見骊將她關在這裡,急沒有能抓住這麼好的機會和姬無鏡相處、向姬星漏這個未來的皇帝示好。


  她不停在柴房裡走來走去, 直到走得累了,才在一旁坐下來,稍微冷靜了些,仔細去想接下來的打算。


  葉雲月不由想起了姬星漏。


  昨天夜裡家丁衝進去,將她和林嬤嬤綁起來扔進麻袋裡。林嬤嬤匆忙間在袖子裡藏了一把簪子。等到家丁將他們扔到亂葬崗,也是林嬤嬤借助那根簪子先掙脫開,又幫葉雲月解開了麻袋和綁手的繩子。


  亂葬崗四處都是墳墓, 刮著陰風, 恐怖瘆人得很。她們應該立刻逃離那個地方才對。可是廣平伯府的家丁將她們兩個扔下來的時候, 林嬤嬤的腿摔在了石頭上,走不了路了。葉雲月讓林嬤嬤等著她去喊人。


  當時她也的確是想喊人的。可是周圍黑漆漆一片,耳邊似乎還有烏鴉和豺狼的叫聲。葉雲月嚇得一邊哭一邊跑, 一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倒。待她看清了,才發現是昏迷的姬星漏。


  那一瞬間,葉雲月想了很多。想到她重生之後的諸事不順,怪自己的擔心畏懼, 她認為上天既然給她這個重生的機會,她定然是要搶回原本屬於她的一切的。她打算賭一次。於是, 她把昏迷的姬星漏裝進竹簍,心驚膽戰地背著病源在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直到找到了一處山洞,將姬星漏藏在山洞裡。再回來報信……


  現在已經過去四個時辰了。


  葉雲月心裡這才生出一絲擔心來,擔心摔斷了腿的林嬤嬤, 擔心被藏在山洞裡的姬星漏。


  顧見骊騎著馬帶著侍衛剛剛趕到,迎面遇見了姬玄恪。


  姬玄恪一驚,一時忘了顧慮,打馬趕過去,急道:“你怎麼過來了?危險!”


  “三郎,你找到星漏沒有?”顧見骊語氣也有些急。


  姬玄恪搖頭:“隻找到六郎的奶娘,我問過她,她也不知道六郎在何處。奶娘受了傷,我讓人將她帶到了山下。至於六郎……按照家丁說的位置仔細搜過了,可是沒有。他可能自己走開了,也可能……”


  姬玄恪停下來不說了。


  誰都知道姬玄恪接下來想說的話是什麼。這裡荒山野嶺,別說是狗,連狼都是有的。而姬星漏隻是個四歲的孩子。


  顧見骊心下一沉,臉色也跟著一白。她心裡忽然很自責,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姬星漏明明在發燒,林嬤嬤也去請大夫了,她應該等一等,等大夫來了再出門的。原以為姬星漏隻是尋常的著涼,可是沒想到……


  是她這個母親沒做好。


  顧見骊心窩裡一酸,眼圈立刻就紅了。


  姬玄恪望著顧見骊垂眸自責的樣子,心裡跟著一緊,他再次說:“我帶著人繼續找,你去山下等著,山上真的危險。”


  顧見骊打起精神來,說道:“三郎不必擔心我。我是一定要找他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顧見骊調轉馬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找去。


  此時姬星漏根本不在山上。


  昨天下半夜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山洞裡。他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漆亮的獸眼。他痛苦地皺眉,視線也是模糊的。他看了又看,以為面前是一隻大狗。小小的手抓起身邊的一塊石頭,想要朝大狗砸過去。可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


  灰色的大狗繞著他轉了起來,伸出舌頭來舔了舔他的臉。臉上的湿漉漉讓姬星漏惱怒地瞪著大灰狗。


  大灰狗呲牙,姬星漏瞪圓了眼睛也朝它呲牙。


  大灰狗弓著背,向後退了兩步,明亮的獸眼警惕地盯著姬星漏。


  姬星漏實在是太累太困了,眼皮又重新重重合上。


  大灰狗繞著他又走了兩圈,再次去舔姬星漏的臉,又把姬星漏舔醒。姬星漏第二次睜開眼睛,他和面前的大灰狗對視好半天,費力地抬起小手來,抓住大灰狗身上的長毛。


  大灰狗“嗷嗚——”了一聲,趴下來,由著姬星漏爬上了它的背。它站起來跑出山洞,沿著下山的路跑竄。姬星漏兩隻小手緊緊環住它的脖子,任它怎麼顛簸,都不松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趁著外面的月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背著自己的好像不是狗……


  不近的距離不過灰狼縱身一躍,不多時,灰狼就馱著姬星漏跑到了後方連綿山巒間的凹地小溪旁,輕輕一丟,把姬星漏丟進了溪水邊。姬星漏趴在地上,沒有力氣睜開眼,拼勁了全力才張開嘴去喝溪水。他隻喝了一口,就沉沉昏睡著。


  “嗷嗚——”灰狼仰天長嘯,守在溪水旁。


  姬星漏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半上午。他的精神比起前一天晚上好了許多,他費力地轉過頭,在看見灰狼還守在一旁時,搭在身側的小手下意識地在溪水裡抓起一塊尖尖的石頭。那石頭可真尖,把他嫩嫩的小手都劃破了。


  “嗷嗚——”灰狼一躍而起,從姬星漏的身上飛過去。


  姬星漏攥緊手裡的尖石頭,小身子緊緊繃著。下一刻,他小小身子忽然就騰空了。姬星漏一驚,握緊手裡的尖石頭用盡全力地朝後砸去。小手被一隻大手握住,他使勁兒掙扎著,抬頭望見了一雙暗紅的眼睛。


  姬星漏的掙扎一瞬間停了下來。


  他早就發不出聲音來,皲裂的小嘴兒張了張,無聲喊著:“爹爹……”


  姬星漏慢吞吞地彎起唇笑了,因為唇上早就皲裂了,這一笑,唇上竟流出了血絲兒。他重新合上眼,安心地偎在姬無鏡懷裡。被父親抱在懷裡,就什麼都不怕了,父親的懷抱永遠都是這世上最安心的地方。


  姬無鏡克制了一下發顫的手,才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抹去他唇上的血跡。姬無鏡抱著姬星漏,一步一步穿過小溪。站在溪間高石上的灰狼跳下來,跟在姬無鏡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尾巴。


  姬無鏡低下頭看向灰狼,問它:“這孩子像不像你以前的主人?”


  灰狼仰天長嘯,聲若嗚咽。


  那一年,姬無鏡和姬崇都是四五歲的年紀。


  東廠中,姬無鏡的四哥姬無錯將姬無鏡推走,大喊著讓他跑,有多遠跑多遠,有多快跑多快。姬無鏡跑進姬崇的太子東宮中,逃過一劫。


  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四哥就那樣死去了,流血不止,死無全屍。姬無鏡攥著四哥的手,清楚地感受著四哥的手從溫暖到冰涼,涼得徹骨。


  姬崇一身玄黃錦衣出現,他站在姬無鏡身邊,一字一頓地說:“你也姓姬?既是宗親,本宮既是你的堂兄。你親哥不在了,以後我做你哥哥。日後誰要是敢再欺負你,本宮給你報仇,剝了他們的皮剔了他們的骨!”


  姬無鏡手掌輕輕拍著懷裡的姬星漏,心裡疼啊。


  他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姬崇出事時不在京中。


  不要姬無鏡尋仇,養著姬星漏,讓他平安長大,遠離皇權紛爭做一個普通人——這是姬崇的遺願。姬崇臨終前,唯一的吩咐就是拖人將話帶給不在身邊的姬無鏡。


  若他連姬崇的兒子都不能保護好,不能完成姬崇的遺願,死後有何顏面去見他?


  彼時東廠搜查嚴密,時間又緊迫,姬無鏡隻能喝下沒有解藥的毒藥遮掩被前任東廠督主種下的慢性毒。


  姬無鏡知道自己活著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為了等姬星漏再長大一些。他也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所以不能給這個孩子太多關愛。他深知自己樹敵無數,若是太疼愛這個孩子,他死後,父債子還,必有仇人向姬星漏報仇。


  他冷眼看著姬星漏跌跌撞撞地長大,看著他闖禍、拿刀子,兇人嚇人唬人,也看著他被欺負,更看著他在被欺負後一次次站起來,變得更堅強勇敢。隻要姬星漏活著就好,長得快一些不是壞事。


  姬星漏將來狠毒不要緊,成為像他一樣被所有人討厭的惡人也無妨。但是一定要能保護自己,這樣姬無鏡才敢去死。


  姬無鏡抱著姬星漏穿過山巒,看見前方的大量人馬。是姬玄恪和顧見骊分別帶著人搜尋過來。


  姬無鏡面無表情,徑直朝顧見骊走過去。


  “星漏!”


  顧見骊也看見了姬無鏡和姬星漏,她又急又喜,急忙快馬趕過去。


  “小心!”姬玄恪驚呼了一聲。


  他拔劍,將顧見骊身側樹枝上覬覦的蛇挑開,與此同時,他拉住顧見骊的手腕,將顧見骊帶到他的馬背上。


  顧見骊心有餘悸地回頭看向姬玄恪。


  姬無鏡看著顧見骊和姬玄恪靠在一起的樣子,慢慢皺起眉,紅色的眼中染上了陰戾。


  “多謝三郎出手。”


  顧見骊跟姬玄恪道了謝,立刻從馬背上跳下去。


  “囡囡!”姬玄恪俯下身來,抓住顧見骊的手腕,急道:“不要過去,不要去碰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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