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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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假千金趕出安全屋後,我蹲在外面哭。


 


boss 路過了,以為我是他的下屬,順手把我帶走了。


 


「那邊哭夠了,到這裡哭。」


 


所有人都以為我S了的時候。


 


詭異正在把我介紹給同事。


 


「這是我們的新員工。」


 


「她很會哭,可以當氛圍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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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那天,我被假千金沈嘉月拉入了恐怖遊戲。


 


沒人看見的角落,她笑著對我眨眼。


 


「打個賭吧。」


 


「血緣親情,比不上十八年的朝夕相處。」


 


她要我看清局勢。


 


她是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剛成年就持有公司的股份。


 


她落落大方,履歷優秀。


 


我膽小慎微,畏畏縮縮。


 


我從來不會是被選擇的那個。


 


就連回到家裡,在她眼中,也是不知好歹。


 


沈嘉月笑著對父母撒嬌:「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你們工作那麼忙,難得陪我玩一會兒嘛。」


 


「剛好也可以讓妹妹跟我們熟悉一下。」


 


我是她口中的妹妹。


 


父母寵她,滿口答應。


 


我沉默著跟在他們身後。


 


走在黑霧彌漫的樹林中。


 


林深處,有一座破舊的小樓。


 


她興奮地指向小樓:「就是那裡。」


 


遊戲開始的地方。


 


她提起裙擺,跑了過去。


 


隻有我注意到了。


 


荒草之下,露出血跡斑斑的生鏽路牌。


 


【生命隻有一次。】


 


在遊戲裡S了,也是真的S了。


 


2


 


第一夜我就被趕了出去。


 


剛在公寓的沙發上坐下。


 


白牆上就浮現出幾個紅色的大字。


 


【一間公寓隻能住三個人。】


 


沈嘉月說:「牆上寫的是遊戲的規則。」


 


「違反規則的話,就會強制退出。」


 


她轉過頭,對我歉意一笑。


 


「抱歉Ťú²。我事先不知道規則,隻訂了一間。」


 


媽媽看向她,有些嗔怪。


 


「怎麼不多訂幾間?我們家也不是缺錢的。」


 


沈嘉月的嘴扁了扁。


 


「這個遊戲為了真實,要用冥幣訂房間,我嫌不吉利。」


 


是個好理由。


 


媽媽說:「也是。」


 


她的目光轉而落在我身上。


 


有些遲疑與愧疚。


 


「雲星......」


 


「這隻是個遊戲而已,你不要怪你姐姐。」


 


我強忍住哽咽,點頭。


 


「嗯。」


 


我自覺地提起包,擰動大門的把手。


 


身後沒有人挽留。


 


隻有父母都舒了口氣。


 


「我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


 


他們想讓我走。


 


隻是選擇了一個委婉的說辭。


 


我關上門。


 


再也忍不住,靠在走廊的牆上哭起來。


 


3


 


我本來也可以有很好的人生。


 


是養母將我和沈嘉月調換了。


 


她遭了報應,四十出頭便身患絕症。


 


S前,她終於肯將身世告訴我。


 


我其實不用從高中就開始打暑假工。


 


不用經歷被酗酒的養父奪走學費。


 


這一切,隻是因為養母的私心。


 


而現在,就算認回了親生父母。


 


也是無家可歸了。


 


我穿著白裙子,披著頭發,蹲在門外哭。


 


一傷心起來就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了。


 


昏暗的走廊上。


 


聲控燈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我顫抖著手,給遊戲官方發消息。


 


【遊戲開始後,還可以訂房嗎?】


 


得到的回復隻有三個字。


 


【不可以。】


 


黃昏將至。


 


走廊的牆上浮現出紅色的感嘆號。


 


【天黑之前,請回到自己的公寓。】


 


我支起身子,試著去敲其他人的門。


 


始終無人回應。


 


我回到原點,跌坐在地。


 


哭得像燒開的水壺。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


 


走廊響起腳步聲。


 


有人在附近遊走。


 


我看不見祂,但能看見投在牆上的巨大黑影。


 


黑影漸漸逼近。


 


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


 


「這麼早就開始上班了?」


 


4


 


我呆了一下。


 


因為哭得太狠,到現在眼睛還是紅的。


 


頭發也亂糟糟的,碎發被汗黏住,凌亂地貼在臉頰上。


 


剛剛哭得一抽一抽的,差點喘不過氣。


 


現在也說不出話。


 


一隻冰涼的手捏住了我的後頸,很輕松地將我提了起來。


 


我懸在空中,下意識地蹬了兩下腿。


 


祂的聲線有點冷:「別動。」


 


我不敢動了。


 


沒過多久,就被祂放在了地上。


 


「那邊哭夠了,到這裡哭。」


 


我坐在走廊盡頭,不知所措。


 


祂很好心地提醒我:「從這裡開始。」


 


我有些茫然,還是扯著嗓子繼續哭了。


 


在走廊上,像一個幽靈般,邊哭邊遊蕩。


 


因為哭太久,嗓音有些沙啞。


 


已經哭不出最初那種魔童降世的感覺了。


 


手機突然亮了。


 


是沈嘉月給我發消息。


 


【你還好嗎?】


 


【門口很刺激呢,有詭異在哭。】


 


【你會不會,和她正面碰上?】


 


這裡的隔音不好。


 


所以,我下午在外面哭的時候。


 


生父生母都聽見了。


 


但每個人,都冷眼旁觀。


 


我哭得有些泄氣了,但一想到這點,委屈立刻翻湧上來。


 


我沒有回復她。


 


隻是遊蕩到了她的門口,哭得更加悽厲。


 


突然有人拉了拉我裙子的下擺。


 


「姐姐,換班了。」


 


我的目光往下移。


 


渾身一顫。


 


是個又青又紫的嬰兒。


 


站立著,用空洞的眼睛看我。


 


「到我哭了。」


 


她輕聲說。


 


這場景真的很詭異。


 


就像我去兒科看病,醫生是個兒童。


 


我捂住了嘴,悶聲說:


 


「噢噢,你哭吧。」


 


5


 


會走路的女嬰很有能耐。


 


她可以一邊哭,一邊跟我說話。


 


「姐姐,你不回去休息嗎?」


 


我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她嚇了一跳。


 


「你真能哭。」


 


別人哭是工作。


 


我哭是真命苦。


 


我抽噎。


 


「我沒地方回。」


 


「我就在這陪你工作吧。」


 


她顯然意會錯了。


 


「沒有宿舍,你是剛來的嗎?」


 


我小聲說:「我可以是。」


 


我在這陪了她半個小時,直到僵屍從樓下走上來,和她換班。


 


她告訴我,她叫小緣。


 


年齡十三個月,但工齡十三年。


 


這遊戲真不是人。


 


這已經不是用童工的問題了,這是嬰兒工。


 


員工們不上班的時候在一樓至四樓活動。


 


玩家們住在更高層。


 


小緣把我帶到了她的員工宿舍。


 


她的宿舍是一間嬰兒房。


 


我有些想哭。


 


連陌生詭異都對我這麼好。


 


親生父母卻把我當根草。


 


小緣踮起腳,把奶瓶遞給我。


 


「姐姐不哭,喝耐耐,喝耐耐。」


 


不願意辜負她的好意,我還是拿來嘬了兩口。


 


嘔。


 


一股腥味。


 


「寸不已,我真的喝不慣,嘔......」


 


6


 


十一點四十。


 


小緣拉我去開會。


 


真的,我哭S,她居然對我這麼好。


 


我淚流滿面。


 


她舉起奶瓶晃了晃。


 


「姐姐不哭,喝耐耐。」


 


我不敢哭了。


 


會議室的位置是算好的。


 


我抱著小緣,小緣坐在我的腿上。


 


我懷裡抱著冰冷的嬰兒,面對著周圍奇形怪狀的詭異,一動也不敢動。


 


蛇妖扭動過來,湊近我身邊,嗅了嗅。


 


「你是人類?」


 


在她的威壓下,我冒了一身冷汗。


 


又開始哭。


 


「真奇怪,你身上有祂的味道。」


 


她嗅了一會兒,又退了回去。


 


我老老實實地坐著。


 


有沒有人想找委託。


 


委託我 cos 員工。


 


十二點鍾聲響起。


 


那個黑影再度走了進來。


 


我看不見祂的實體,隻能看見祂投在白牆上的影子。


 


影子被拉寬拉長,顯得祂很大隻。


 


祂停留在座位上。


 


「今晚有多少人違規?」


 


清潔工看向了我。


 


「一個。Ṭù⁼」


 


「她是那間公寓裡多出來的人。」


 


我哭了。


 


原來我是多餘的那個。


 


祂的叩了叩桌面。


 


「這個不算。」


 


小緣看向我。


 


「一個。」


 


「天黑了還沒回家。」


 


我又哭了。


 


隻有我無家可歸。


 


祂說:「這個不算。」


 


僵屍把手一攤。


 


「那沒有了。」


 


祂說:「明晚的規則換一換。」


 


「讓他們主動出門。」


 


會很簡短,就這麼開完了。


 


我僵硬地坐著,目送祂離開。


 


經過我的位置。


 


祂將一個東西套到了我的脖子上。


 


員工的工作牌。


 


7


 


我有了一個新的微信。


 


還是企業微信。


 


蛇妖給所有玩家和員工拉了個群。


 


群名很不吉利。


 


【到你的S期了。】


 


蛇妖發了第一條消息。


 


【恭喜被拉入群的人。】


 


【你們活過了第一晚。】


 


【明天的規則,會在這裡發布。】


 


沈嘉月好像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沒進群的人呢?】


 


【是昨晚S了嗎?】


 


意有所指。


 


向來在意吉不吉利的生父和生母卻未置一詞。


 


蛇妖沒有正面回答。


 


【群裡的人是目前活著的所有人。】


 


【後續S亡的人,也會被踢出群。】


 


【基本規則是一樣的,npc 可以無視規則,而玩家違規即S。】


 


她似乎更來勁了。


 


【我妹妹雲星呢?】


 


【她S了?!】


 


蛇妖放下手機,看向我。


 


「你叫雲星?」


 


「你姐似乎盼著你S。」


 


我輕聲開口,嗓音喑啞。


 


「嗯。我是跟養父母姓的。」


 


「我養父母才是她的親生父母。是養母把我們調換了。」


 


「她不希望我回到自己家,跟她爭家裡的東西。」


 


「第一晚,她故意隻訂了一間公寓......」


 


蛇妖瞪大眼眸,怒不可遏。


 


「違反規則可是會S的,她居然這麼對你!」


 


她低頭繼續打字,長長的綠色指甲在屏幕上敲出「噠噠」聲。


 


【第一條規則:姓沈的直接S。】


 


僵屍跳起來,捂住她的手。


 


「算了姐算了,這種規則是違反工作守則的。」


 


我跟著勸了起來。


 


「算了姐算了,還有其他無辜的玩家姓沈。」


 


蛇妖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嘆了口氣,彎腰摸了摸我的頭。


 


她身長一米,蛇尾長兩米。


 


這樣彎腰,有種詭異的慈愛感。


 


「真可憐。」


 


「讓我想想給你安排什麼工作。」


 


小緣說:「她比我還會哭,可以當氛圍組。」


 


於是我得到了這份工作——


 


當一個放 BGM 的人形音響。


 


8


 


夜已經很深了。


 


小緣帶我回了她的嬰兒房。


 


我簡單地清洗了一下自己,補充了一點水分,換好幹淨的睡衣。


 


在她的邀請下,躺上了那張巨大的嬰兒床。


 


她趴在欄杆上,搖著撥浪鼓。


 


「乖,快睡吧。」


 


「這個點對人類來說很晚了,再不睡會減壽。」


 


「要不要我給你唱恐怖搖籃曲?」


 


是不是有點倒反天罡了呢?


 


我有點呆滯地盯著頭頂的風鈴。


 


那像是很多塊碎骨頭拼起來的。


 


小緣撥動了一塊長長的骨頭。


 


骨頭碰撞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這樣玩的。」


 


我有點害怕。


 


為了不掃興,還是玩了一會兒。


 


玩著玩著,竟困了。


 


我順手把趴在欄杆上的小緣抱了下來。


 


「我們一起睡吧。」


 


她僵硬地躺在我懷裡,有些扭捏。


 


「我睡不著。」


 


我想了想。


 


「那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助眠。」


 


「有一隻小熊走夜路,忽然感覺屁股一涼。」


 


「小熊用手摸了摸屁股,發現它的尾巴不見了!但是一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小緣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怎麼回事?」


 


我接著說:「小熊又疑惑又害怕,大聲地問:『誰?是誰?』」


 


「有個陰冷的聲音說:我是割尾鬼啊。」


 


她聽笑了。


 


我又講了幾個鬼故事。


 


把我們都哄睡著了。


 


9


 


我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我給小緣扎了兩個辮子。


 


她牽著我的裙邊,帶我去員工餐廳吃夜宵。


 


早上是夜宵時間。


 


晚上吃的才是正餐。


 


因為我們來晚了,腐肉都被挑完了,隻能吃新鮮的了。


 


那真是來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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