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恐怖高溫持續肆虐……

 

學校下發停課通知，要求我們留在宿舍，非必要不外出。

 

一早我被熱醒，借著窗簾縫隙處的微光，好不容易摸到了空調遙控器。

 

剛想重啟空調，一滴綠色的不明液體就落到遙控器上。

 

我不自覺地松開手，遙控器摔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

 

與此同時，我上鋪的李雯也跟著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低吼。

 

我下意識抬起頭，就見她趴在床邊，用僅剩的半邊臉朝我龇牙，而那些綠色液體，正像口水一樣，從她嘴邊不斷溢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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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僵在當場，幾秒鍾過後，見她沒有進一步行動，才稍緩過神，把頭縮回來。

 

李雯一直揚著臉，像在尋找著什麼，根本不看下鋪的我。

 

我猛然意識到，或許就是我受驚後，容易會說不出話的習慣，救了自己。

 

李雯到底經歷過什麼，我並不知道，我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趕快逃離寢室。

 

我弓著腰，躡手躡腳地往門口走，可當手剛觸到把手時，卻又停了下來。

 

我們寢室總共八個人，另外五個室友都去了外地實習，如今還剩三人。

 

我沒能力救李雯，但也不能就這麼把另一個室友吳潔丟下。

 

想到這，我咬咬牙，折返回去，準備叫醒還在沉睡中的吳潔。

 

李雯凹洞般的雙眼，加上她從我沒再發出大分貝聲音就穩定下來的狀態，都讓我認定，她確實不再依靠視力，而是用聲音感知周圍一切。

 

這個發現對我來說喜憂參半，更了解情況並不是壞事。

 

隻不過吳潔是出了名的大嗓門，我並沒信心能無聲無息地叫醒她。

 

我走到吳潔床邊，深呼出兩口氣，把左手擺在她嘴巴上方，又伸出右手輕捅她。

 

在吳潔睜眼的瞬間，我迅速捂住她的嘴，用另一隻手朝她比出個噓的手勢。

 

我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可即便如此，吳潔還是發出一陣嗚嗚聲，也就是這點響動，讓斜對面的李雯突然飛撲過來。

 

2

 

好在吳潔有舞蹈功底，我扯住她的胳膊，讓她借力滾翻，躲過李雯的飛爪，摔坐到地上。

 

李雯撲空後，頭撞在床邊的鐵欄杆，稍遲疑了一下，剛要再撲向我倆，下一秒又形勢驟變。

 

她的腦袋竟直接炸開，身體也栽兩栽晃兩晃，摔在了吳潔的床上。

 

我扶起吳潔轉身的速度夠快，我倆的正面並沒有被李雯爆頭噴射出的液體濺到，可我們的後背卻都慘不忍睹。

 

隨著李雯爆頭，屋內也彌漫開一股腐敗惡臭的味道。

 

我趕緊扯過洗手盆旁的兩條毛巾，遞給吳潔一條，倆人各自擋住臉，盡量隔絕這股怪味。

 

「我們換換衣服吧？我後背感覺怪怪的。」吳潔系好毛巾後，皺著眉說。

 

我點點頭：「別脫衣服，搞不好會沾到那些液體，也不清楚會不會傳染上什麼。」

 

「你之前學縫纫，買的那把剪刀呢？你找出來，咱們把衣服剪開。」

 

「在我櫃子裡。」吳潔邊答話，邊伸手去拉櫃門，取出剪刀。

 

我倆利落地剪開衣物，翻出新衣服換上。

 

一番操作完，我也冷靜下來，沒再著急開門，而是走到窗邊先觀察外面。

 

馬路上一片狼藉，幾個四足並用的人，像巡邏一樣來回亂爬，隻是他們的動作都很緩慢，遠沒有李雯迅猛。

 

我又掏出手機，發現根本沒有信號，隻有一條標注（1/5）的災害預警，發布於兩小時前。

 

內容是，我市區已進入一級災害預警狀態，全體市民留守家中，等待救援……

 

至於後面的部分，並沒有接收成功。

 

想來那時候，我的手機就已經沒有信號了。

 

「到底怎麼回事？」吳潔看到不完整的短信，焦急地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陰沉著臉回答，「但很明顯是出事了！可能還不是小事，李雯那樣子簡直就像喪屍……」

 

「喪屍？你開什麼玩笑？」吳潔一臉不可置信。

 

「我沒開玩笑！」我指了指李雯的屍體說，「她這副樣子是標準的喪屍狀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自己爆頭。」

 

我說完，又趴到門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感覺沒什麼異樣，就對吳潔繼續說：「咱倆得躲起來，但要換個地方，寢室沒吃沒喝不說，就衝這股味道，咱們也得走！」

 

「我觀察李雯之前是憑聲音，而不是視力行動，所以一會出去，無論看到什麼，咱倆都不要出聲！」

 

「好，可是……我們真的要出去嗎？外面會不會還有很多李雯這樣的……喪屍？」吳潔惶恐地問。

 

「我覺得咱們這層大概率不會很多，現在是期末，學校本來也沒剩多少人，六七層又都是大三生，好多已經實習走了，就更沒人了。」我把自己的分析說給吳潔聽。

 

「可咱們在頂層七樓，就算這層情況不嚴重，樓下如果都是喪屍，咱們也很難跑出樓的！」吳潔再次提出她的顧慮。

 

「我們不下樓，你記不記得 709 室有個在宿舍開小超市的女生？她是我老鄉。」我看向吳潔說，「我昨天還見過她，她沒去外地實習，應該還在學校，我們過去她那邊看看。如果她那有食物和水，我們就能扛很久。」

 

我把計劃講完，吳潔這次總算認可了我。

 

隨後，我數到三，就打開了門。

 

3

 

我倆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情況跟我想象的差不多，走廊空蕩蕩的，隻是那種腐敗氣味要比宿舍裡更重，並且西側盡頭的窗邊，有些異常情況。

 

宿管阿姨正像某種動物一樣，半蹲在地上，用四肢撐起身體，在那附近來回地爬。

 

萬幸的是，我們要去的 709 室，是另一個方向。

 

我和吳潔一起屏住呼吸，踮著腳，朝 709 室一點點挪步。

 

到達門前，我再次把耳朵貼到門上，發現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就讓吳潔替我警戒，自己趴在地上，從門底部的縫隙，朝裡面小聲喊：「董琳琳，你在嗎？有人嗎？我是徐彤，能讓我進去嗎？」

 

我連續喊了兩聲，裡面都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吳潔俯下身說：「徐彤，你聲音太小了！我站在你旁邊都聽不清，裡面就算有人也不會站在門邊，你得大點聲。」

 

說著她也湊到縫隙處，對著裡面提高音量說：「有人嗎？」

 

隨著她這一聲，裡面立即有了回應，隻是並不對勁。

 

沒有人回話，門卻從內側被狠狠撞了一下。

 

吳潔嚇得摔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喊出一聲。

 

幾乎同時，遠處的宿管阿姨，就像得到命令的獵犬，四肢翻動朝我倆衝過來。

 

709 裡面撞門的力度，也跟著猛烈許多。

 

局勢急轉直下，我大腦一片空白，忽然聽見斜對面 718 室也有動靜，像是挪動桌椅的聲音。

 

我立即反應過來，拉著吳潔往 718 那邊跑。

 

果然在千鈞一發之際，718 的門打開一道縫，讓我和吳潔順勢鑽了進去。

 

4

 

根本來不及說話，我倆便和裡面的女生一起快速轉身，SS抵住門。

 

衝撞持續了整整五分鍾，直到一聲很類似李雯爆頭的炸響，一切才戛然而止。

 

但外面微弱細小的響動還是說明，喪屍化的宿管阿姨仍在，又或者有其他怪物湊了過來。

 

我們任何一人都不敢掉以輕心，趕忙重新把桌椅櫃子挪過來，加固大門。

 

可都弄完後，718 的女生卻拿出把水果刀，指向我倆：「你們有沒有被咬？你們脫衣服給我看！」

 

我倆都很理解她的反應，誰也沒窮講究，各自脫個精光，讓她驗明正身。

 

她拿著刀仔細地檢查過兩遍，才收起刀，一屁股坐在床上。

 

「幸好你倆沒被咬，要不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你們手機還有電嗎？我手機昨晚忘充了！之前刷一會新聞，就徹底沒電了。」

 

「我這有充電寶，但現在沒信號。」吳潔打開背包，把充電寶遞給女生，「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沈楠吧？我是吳潔，她是徐彤，新聞都說什麼了？」

 

「對，我是沈楠。」沈楠接過充電寶回應說，「新聞裡講，咱們市和臨近市都爆發了未知病毒，大量市民變成了類似喪屍的怪物，被他們咬過、抓過的人，也會變成喪屍。城市已經徹底癱瘓了。官方要求市民留在家中，關好門窗，等待救援。還有七個喪屍集中爆發點裡，就有咱們學校。」

 

吳潔聽到沈楠的話直皺眉，我卻更關心實際問題：「你這有食物和水嗎？還有新聞裡有沒有提供關於喪屍的情報？」

 

「吃的沒有，水有一桶。」沈楠指著桌上的大桶礦泉水說，「信息總共四條，第一染上喪屍病的人，不會立刻變成喪屍，要過一段時間才會發作，第二他們在陽光下行動會減慢，第三他們主要依賴聽覺，而不是視覺行動，第四徹底變成喪屍後，十五分鍾不咬點什麼，他們就會顱內壓劇增，直至爆頭，隻不過如果身體不被破壞，再過十五分鍾左右，就能再長出一個新頭，重新活過來。」

 

聽到沒有吃的和喪屍匪夷所思的特性，我也不自覺地眉頭緊鎖。

 

那瓶水夠我們三個人挺多久不好說，而經過剛剛一役，再從門口出去，也早已變得不現實。

 

這時，沈楠上下打量我和吳潔幾眼，又說：「你們兩個體育好嗎？恐高嗎？」

 

「幹嘛問這個？」我回看向有點微胖的她，狐疑地問。

 

「我好朋友在 720 室，她喜歡玩戶外，有些裝備，寢室也還有點吃的。今早就是她先發現不對，打電話叫醒我的。」沈楠解釋說，「她本來想從外牆爬過來跟我會合，結果剛把包掛在外面的管線上，她就被喪屍扯回去了。」

 

沈楠說完，就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吳潔趕忙上前安慰她。

 

我則走到窗邊查看，果然一個中號登山包掛在管線凸起的零件上，隻是距離很遠，整個身體探出去也未見得能拿到包，要踩著管線爬出去才有機會。

 

5

 

吳潔也湊到窗邊看了看，對我說：「我出去拿吧！咱們三個裡面我最瘦，我也不恐高。」

 

吳潔平時膽子很小，這會兒臉更是嚇得慘白，但即便如此，她還願意挺身而出，讓我相當欣慰，感覺活下去的信心都增強不少。

 

不過我還是否定了她的想法：「還是我去，你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就是那個包到底多重。」

 

「你力氣小，萬一包很沉，你就會很麻煩，至於我，校運動會的標槍冠軍可不是浪得虛名！」

 

吳潔還想爭辯，沈楠上前支持我說：「我覺得徐彤說得對，要不就讓她先試試，我們可以把床單系在一起，給她做個安全繩。」

 

聽到沈楠的話，吳潔也不再堅持，我又取出剪刀，三人一起裁剪床單做安全繩。

 

弄好一根足夠長的繩子後，我就把繩子綁在腰間，身體緊貼著外牆，手SS扣住牆縫，踩著管線，慢慢爬了過去。

 

我的頭緊貼著外牆，根本不敢往下看，眼睛隻S盯著前方的登山包。

 

差不多一分半後，我終於來到登山包跟前，單手試探著拎了拎包帶，感覺分量不重不輕，還可以。

 

我調整下呼吸，對著頭探出窗外的吳潔說：「包的重量還行，不過我想就這麼拎回去，好像也不容易！咱們剛剛腦子短路了！應該弄兩根繩子才對。」

 

「要不你先回來？」吳潔焦躁地問。

 

「不行，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有幾顆螺絲已經崩了！」我喘著粗氣說，「我這麼想的，我拎著包先往回邁兩大步，能多遠就多遠，但這樣肯定會摔，到時候你們得拉住我。」

 

「行。」吳潔堅定地回答，「我們一定能拉住你！」

 

跟她確認過細節後，我又習慣性地數到三，接著拎起包，倒著邁出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