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盯著對話框，陷入沉默。

賀洲：【點開。[圖片]】

 

是他對鏡拍的腹肌視頻。

 

好一個用實力證明自己的人間尤物。

 

……這黑粉真是當不下去了。​

 

……但照片我速速先存到手機裡，免得他撤回，嘿嘿。

 

11

 

不管在網絡上怎麼叱詫風雲為民除害，現實裡的 q 姐沈清，還是一個演技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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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在，最近賀洲不知道為什麼，對我關懷備至。

 

晚上提前對戲的時候，賀洲真是把我的劇本掰開揉碎了講解給我聽，就差嚼爛了喂進我嘴裡了。

 

這次，賀洲硬是拉著我對戲對到 11 點，現在我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了。

 

練到精疲力盡，我趴在桌子上氣若遊絲。

 

他把手中的劇本合上，摩挲著下巴，似是不經意地問我：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她了解我所有作品，還會挖掘我的出道歷史。」

 

「她還在社交平臺圍繞我建立無數話題……」

 

「你說這個人是不是——」

 

黑粉？

 

靠北，我不會真的被發現了吧？

 

我身體僵了僵，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答：「絕對不是！」

 

賀洲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雙標志性的桃花眼微微彎著，裡面盛著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我還沒說完。」

 

我結結巴巴：「什什……什麼都肯定不是，絕對不是！」

 

我速速再次掏出劇本，聚精會神地……盯著上面的字發呆。

 

賀洲輕笑一聲，俯身把我手上拿反了的劇本正回去。

 

然後十分善良地翻到了明天晚上的戲份：

 

「明天可是重頭戲，沈老師準備好了嗎？」

 

清淺的呼吸劃過我的耳根，紅暈從我的臉一路爬到耳朵根，散發出滾燙的熱度。

 

因為明天，是一場吻戲……

 

12

 

這場是男女主在月下互訴心聲，水到渠成陷入熱戀的吻戲。

 

其實第一次看劇本，我已經做好了有吻戲的準備。

 

但講道理，首先在那之前我並沒有想到搭檔的對象會是賀洲。

 

我回頭看了一眼，賀洲正在陽傘下看劇本。

 

他穿著一件戲中非常普通的白色俠客服裝，背影仍然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

 

我緊張不已，迅速找到幕後軍師小助理激情詢問：

 

「賀洲之前的風評如何？」

 

神通廣大的小助理立刻打聽了各方消息：

 

「化妝師說去年拍那個現代劇的時候，女主故意穿了深 v 禮服。」

 

「結果賀洲看都沒看，全程都是虛扶著她，一指頭都沒碰到。」

 

「她當時臉都綠了，說懷疑他是性冷淡來著。」

 

我長舒一口氣。

 

導演舉著喇叭喊：「Action！」

 

賀洲站直身體，臺詞正要出口。

 

我瞅準機會，撅起嘴巴，直直地就衝著賀洲的嘴巴親過去。

 

「啵——」

 

碰撞一觸即離，我一把抱住賀洲的窄腰，開始猛猛小雞啄米。

 

這腰比看起來還要細，隔著布料都能摸到緊實的肌肉線條。

 

現場一片寂靜。

 

我抬起頭，正好撞進他微微睜大的眼睛裡。

 

那雙慣常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滿是錯愕，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在光下投下一片細碎的陰影。

 

我仰著頭，從對方幽深的雙眼中接收到了一點點奇怪的氛圍。

 

隨即導演大吼：「沈清！」

 

我茫然失措，弱弱地提出疑問：「不是吻戲嗎？我很努力地親了呀。」

 

啊？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導演看上去對剛剛那條不滿意的樣子……

 

導演：……

 

賀洲：……

 

導演似乎陷入了無語當中。

 

不知道是不是我美豔的外貌給了導演誤解，讓他以為我的吻戲駕輕就熟，並沒有提前給我細細講解。

 

賀洲突然笑了，眼角彎起的弧度讓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導演，再來一條吧？」

 

導演看他似乎胸有成竹，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抬起頭，賀洲的目光如同夜晚的海面那樣幽深：

 

「沒關系，一會兒你像剛才那樣就可以。」

 

鼻尖被他身上好聞的木質調香氣縈繞。

 

迷得我大腦有些宕機。

 

一種奇妙的氣氛，氤氲在這個小小的角落。

 

好怪。

 

導演再次喊開始，我遵循著上次的思路，手環住了賀洲的腰。

 

然後抬起頭，再次準備小雞啄米啾啾啾——

 

诶？

 

背後的大手有力地把我扯進了賀洲懷裡，一股冷香整個籠罩住了我。

 

我嘴巴剛啟了一條縫。

 

一條湿軟的舌頭，非常兇猛地鑽了進來！

 

13

 

我眼睛睜得大大的。

 

賀洲偏過臉，下颌的稜角分明，喉結輕輕滾動。

 

背後被緊緊摟住，我下意識地踮起腳靠進了他的懷裡。

 

越發炙熱的吻很快攪混了我本就不清醒的腦子。

 

他高挺的鼻尖有時會抵到我的臉上，涼涼的，呼吸卻截然不同的火熱。

 

包裹著大腦的，是摻雜著薄荷清爽和讓人無法抗拒的，強勢的味道。

 

我頭皮都發麻，好像靈魂在震顫。

 

唇齒分離時，我喘息著，下意識盯著賀洲低垂的眼眸。

 

然後我得到了賀洲分離後再度貼近的，柔和細雨般，落在嘴角和臉頰的細吻。

 

這一條過得很順利。

 

我知道這樣有點沒出息。

 

但賀洲真的太帥了。

 

聲音也好聽。

 

腹肌和好捏。

 

嘴唇也好親。

 

完蛋了，黑轉粉了。

 

喘過氣來的我不得不小聲求助：「賀洲……」

 

賀洲的手還卡著我的耳廓，輕輕搓磨​​：「嗯？」

 

我小聲說：「我腿軟了……」

 

賀洲下意識伸手扶住我，匆忙間抓住了我的手臂——觸手是滿掌的柔軟絲滑。

 

他眼神立刻深了，卻隻是手掌輕捏：

 

「我扶你去陽傘下面？」

 

我怕他沒抓穩，下意識地把整個身子都靠進了他懷裡，還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角度。

 

重新靠住之後，感覺他呼吸好像重了點，我抬頭疑惑：

 

「我很重嗎？」

 

他嘴唇湿潤，眼尾微紅，似乎在咬牙切齒：「……沒有。」

 

回到陽傘下，我見他找了個外套披在腿上，似乎在等待自己平靜下來。

 

這個反應……難道？

 

我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他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14

 

某頻道在搞今年的「最受歡迎演員」投票活動，作為黑粉我當然義不容辭。

 

我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滑動，切換著自己的十幾個小號，瘋狂投票。

 

嫌不過癮，我飛速打開黑粉大號發了條微博。

 

為了維持黑粉人設，我苦心孤詣地編輯。

 

@hzzrtq：家人們給我投賀洲，我要看他因德不配位，滿臉羞愧地獲獎！

 

下面的黑粉們紛紛響應：

 

【完了，裝都不裝了，q 姐你就承認你的真愛粉身份好不好？】

 

【磕到了磕到了，我從此就磕 q 姐和賀洲的 cp 了！】

 

賀洲走到我身邊，往桌子上放了一瓶我愛喝的茉莉綠茶。

 

怎麼莫名有種學生時代的大課間，給暗戀對象帶飲料的錯覺呢……

 

我不過晃神了一霎，賀洲就抽走了我的手機。

 

我大驚失色！

 

哦等等，好像早就掉馬了。

 

那沒事了。

 

他略顯得意地悶悶一笑, 湊到我耳邊低低地問：「給我投票嗎？」

 

裁判他他他他犯規！

 

我被他那個低沉撩人的嗓音所鎮住，隻能乖乖點頭：

 

「……對。」

 

他溫柔地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把手機塞回了我手裡：

 

「謝謝黑粉老師的垂愛？」

 

手裡的手機一震，屏幕上是小助理的吶喊：

 

【求求你們不要玩黑粉 play 了！化妝間出門右拐在直行 300m 有一家全季酒店情侶套房隻要 400 塊！】

 

……

 

我雙耳冒出了粉色的蒸汽, 變成紅彤彤的小茶壺。

 

當晚，我驕傲地再次發了博，po 了我在現場拍的賀洲致辭照片。

 

@hzzrtq：【羞愧吧賀洲！[圖片]】

 

但顯然沒人在乎我說了什麼。

 

【我去我去, 賀洲真拿第一了嗎？】

 

【這少年感和出道的時候簡直不相上下, 賀洲老師是怎麼保持青春永駐的？】

 

【q 姐, 你再這樣我要當你技術粉了, 太強了！】

 

嗨呀, 有我這樣的黑粉你就偷著樂吧！

 

14

 

三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逝。

 

我們的關系保持在隱秘又曖昧的狀態。

 

對戲時，撩動賀洲的心弦，讓我有一種馴服了猛獸的奇異成就感。

 

馴服——也太澀情了吧？！

 

我每次都面紅耳赤地在心裡噼裡啪啦地打小算盤, 準備大展黃圖。

 

啊不是, 宏圖，宏圖。

 

因為我們的磨合好, 劇組的拍攝進度飛快, 很快就到了S青的時刻。

 

片場的燈光一盞一盞熄滅, 工作人員也三三兩兩地離開。

 

有一點酸澀湧在胸口，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籠罩了我。

 

……就這麼結束了嗎？

 

我正準備離開，門卻被輕輕敲響。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是我。」

 

賀洲。​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小助理衝我眨眨眼，非常識相地溜了：「我去車上等你！」

 

門開了。

 

賀洲站在門口, 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 領帶系得一絲不苟，手裡還捧著一束紅玫瑰。

 

幾縷不聽話的黑發垂落在額前，襯得他眉眼愈發深邃。

 

……他專門又換了一套衣服嗎？

 

賀洲垂眸看著我, 忽然輕笑一聲：「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穿西裝來見你嗎？」

 

我搖搖頭。

 

他伸手, 輕輕拂過我的臉頰，眼神無比認真：

 

「我希望S青不是結束, 而是我們故事的開始。」

 

「你願意和我談一場戀愛嗎？」

 

「從黑粉到真愛的那種。」

 

心跳的聲音，緊密的，有力的，幾乎要衝破胸腔。​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清晰地響起：

 

——「好。」

 

15

 

在一起那天，賀洲迅速發了微博。

 

配文:【@沈清, 從此，長路攜手。】

 

而黑粉群今天也非常熱鬧：

 

【hzzrtq 要失戀了！心疼我的 q 姐嗚嗚嗚！】

 

【就是說路透的正道大俠 x 魔道妖女真的很好磕！這對 cp 我磕了！】

 

【好了, 再說下去 hzzrtq 又要生氣了, 然後 hzzrtq 又要無能狂怒, 然後去剪賀洲視頻造福大家了！】

 

但是我既沒有看見微博, 也沒有看到群消息。

 

因為我正紅著臉，枕著賀洲軟軟的胸肌。

 

他的手順著我的睡衣下擺鑽了進去，著薄繭的指腹在我腰側輕輕摩挲，激起一陣戰慄。

 

「可以嗎？」

 

他低頭問我, 聲音啞得不像話。

 

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暗沉沉的，像是要把我吞進去。

 

我仰頭看著他滾動的喉結，突然惡作劇般地咬了一口：

 

「可以！因為她們說雷清水！」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