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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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推開賀景川的手,抬頭望著他:「那你呢?你有資格嗎?」


 


賀景川愣怔站在原地,看著我派人帶寧宵遠回府,一時間啞口無言。


 


連宋站在一邊嘆了口氣:「少將軍,蘇姑娘她隻是不知情。」


 


賀景川收了那副文雅公子的模樣,眉宇間盡是戾氣:「我不過是晚來一步,沒想到她身邊竟多了這麼多髒東西。」


 


「不過無妨,我總會替她一點點收拾幹淨。」


 


賀景川二人的話自然沒有傳入我耳中。


 


我忙著帶寧宵遠回府治傷,又忙著安撫玉竹。


 


一時間忙的不可開交,竟忘了還有個賀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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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賀景川照例進房攬著我睡覺,我才覺出不對。


 


我推了推他:「你忘記白天我說的話了?」


 


賀景川攬著我的手收緊幾分,仿佛是滿不在意地道:「他不過是個連外室都算不上的小倌,娘子為何要為他同我生氣?」


 


我被都笑了,故意問:「他連外室也不是,那你呢?你是什麼?」


 


賀景川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娘子明媒正娶的正房。」


 


恰在此時,旁邊的軟塌上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似乎是極為難受。


 


我點了床邊的燭燈,去看了眼躺在軟塌上的寧宵遠。


 


他縮成一團,看著可憐兮兮的。


 


我伸進被窩裡握了握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本來是打算為他單獨準備一件客房治傷,可他卻不肯。


 


隻說自己身份低微,怕給我惹麻煩,又說他住哪裡都行,哪怕是睡在我腳邊地板上都行。


 


無奈,我也隻能讓他睡軟塌。


 


我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冷嗎?」


 


寧宵遠睜開眼,蹭了蹭我的手心:「有一點,不過沒關系。」


 


我側頭看了眼床,心下正猶豫著,賀景川就開口叫了侍從。


 


他倚在床邊,似笑非笑地道:「去給那位寧公子準備暖爐。」


 


侍從小心翼翼問:「那是準備幾個?」


 


賀景川指了指軟榻:「至少百八十個吧,他不是冷嗎?給他把軟塌都圍上。」


 


12.


 


第二日,賀景川一早便被叫去了宮裡。


 


他一走,我正迷迷糊糊把旁邊的被子裹好。


 


有人便暖乎乎地貼了過來。


 


寧宵遠頗為熟練地給我捂著手,見我疑惑,他才低聲道:


 


「昨夜沈公子不知從哪尋來了二十多個暖爐放在榻邊,今早已經滅了大半,我想夫人定是會覺得冷,所以才鬥膽為夫人暖床.....」


 


軟榻邊塞滿了暖爐,不像是取暖,倒像是想把人燻S。


 


我看樂了,笑了好一會才又躺回被窩,靠著人睡了個回籠覺。


 


這段時日,寧宵遠和賀景川在府裡明裡暗裡鬥得天翻地覆。


 


尤其是愛在我面前互掐。


 


寧宵遠外表冷冷清清,實則是個芝麻餡的白切黑。


 


同賀景川嗆聲,嗆不過就逼他動手,動了手就裝柔弱。


 


一套下來行雲流水,給賀景川噎得夠嗆,連飯都少吃了兩碗。


 


我倒也了得自在,拉著玉竹悠哉悠哉看戲。


 


看戲可是有講究的。


 


兩方須得旗鼓相當才有意思,所以我也會不著痕跡地平衡一下戰局。


 


他們二人鬧得越狠,暴露在我面前的把柄就越多。


 


我可不相信話本裡一見鍾情的橋段。


 


賀景川頂替了沈君澤的身份,有意模仿他的說話行事,自然有不為人知的目的。


 


他既然在我面前藏的天衣無縫,那我就偏要借寧宵遠探一探他的底。


 


「夫人,還冷嗎?」


 


我低頭瞧著替我暖手的寧宵遠,指尖仿佛無意般摩挲了一下他虎口的薄繭,無聲笑了笑。


 


——更何況,這兩人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賀景川自從脫了偽裝的那層皮,在我面前也不再裝出一副謙謙公子模樣。


 


反而像是一隻護食的狼王,時刻衝著意圖搶食的入侵者露出獠牙。


 


在寧宵遠那吃了幾次虧後,他直接簡單粗暴地用了一招。


 


——色誘。


 


也許是常年練武的緣故,他身材極好,寬肩窄臀,肌肉恰到好處的覆蓋在骨骼上,真真是恰到好處。


 


特別是半遮半掩時,格外叫人眼饞。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正人女子,自然也抵不住男色的誘惑。


 


賀景川倒是挺得意,找了個由頭把寧宵遠支走,回房將我一把抱起,折騰了半夜。


 


我受不住,中途揪著他的頭發讓他收著點。


 


賀景川不聽,埋首在我頸側啞聲道:「娘子這些日子為了那小子,把我欺負成那個樣子,為何也不心疼心疼我?」


 


我被他這顛倒黑白的言論氣笑了,喘了口氣才道:「你受了哪門子的欺負?不都一一還回去了嗎?」


 


賀景川咬了一口我的側臉,理直氣壯道:「你不站在我這一邊,就是我受欺負。」


 


「娘子說了要對我負責,可不能對我言而無信。」


 


我說不過他,隻能任由他折騰。


 


胡鬧間手腕無力垂落到床邊,碰倒了木盒。


 


有東西被碰落到了榻上,餘光中看到似乎是個玉佩模樣的東西。


 


「那是什麼?」我隨口一問。


 


賀景川眸中情緒幾番變化,最終隻意味不明地道:「隻是個風流薄幸的故人所贈的信物罷了,或許她如今也早就不記得了。」


 


鬧了半宿,當賀景川第一百二十一次說寧宵遠壞話時,房頂上傳來一聲巨響。


 


那好端端的屋頂竟然莫名其妙破了個大洞。


 


賀景川黑了臉,把我裹好,幾步過去,一把推開了房門。


 


寧宵遠若無其事地站在門外,坦蕩地朝裡面望了一眼,疑惑地問:「賀公子,你說這屋頂怎麼突然就壞了?當真是古怪的很。」


 


13.


 


經此一遭,賀景川終於忍無可忍,沒過多久就帶著聖旨把牌桌掀了。


 


前一刻賀景川剛出門接了旨。


 


下一瞬寧宵遠就熟練地蹭上了床。


 


奈何連被子都沒捂熱乎,賀景川就回了房,拿聖旨甩了他一臉。


 


「陛下秋獵,特令我與娘子隨行。」


 


他特地加重了「娘子」二字,似乎是警告,又像是炫耀。


 


「寧公子,記住你的身份,別妄想染指不屬於你的人。」


 


他狠話放得利索,頗有一種「臣妾不S,爾等終究是妃」的得意。


 


然而手上動作飛快,麻溜地一把抱起我,裹了件狐裘,就上了馬車。


 


寧宵遠:「.......」


 


我都來不及反應,就和玉竹一塊被塞進了馬車。


 


掀開車簾,賀景川一步跨上高頭大馬,衣袂飛揚,竟看出了幾分少年將軍的意氣風發。


 


我撐著手臂,喃喃道:「秋獵啊.....」


 


「玉竹,你猜這一趟誰才是真正的獵物?」


 


玉竹歪了歪腦袋:「獵物不就是兔子啊,狐狸山豬什麼的嗎?」


 


她咽了口口水:「我還記得那山豬可好吃了,肉烤得呲啦呲啦冒油,好香的!」


 


我:「那你咋不給我留一塊!」


 


玉竹正氣凜然:「小姐潛心禮佛,那些個俗物自然是我為你擋下了!」


 


我和善一笑:「來人,給我把她扔回去。」


 


14.


 


說是秋獵,皇帝的車輦卻行得極慢,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足足小半個月才到圍場。


 


賀景川倒是不急,帶著我慢悠悠一塊騎馬,還有空給我做草螞蚱玩。


 


我表面上裝和他裝出一副恩愛非常的模樣,暗中卻在悄悄數禁衛的人數。


 


我記性不算好,但還能數出如今的禁衛早已比剛出發時多了兩倍不知。


 


而路上這麼些時日,聖上卻一次也未曾出過車輦。


 


每次都是太子站在車簾外請安問好,實在是古怪得很。


 


當天夜裡,我心裡莫名有些慌亂,心說不能再等了。


 


把睡的迷迷糊糊的玉竹拉了起來,粗略收拾好東西,打開車門就準備趁夜色偷溜。


 


然而我們還沒跑多遠,一聲尖銳的哨聲就在近處響起。


 


緊接著滿天帶著火星的箭雨從天而降,無數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蹿出,手起刀落間,人頭落地。


 


眾人亂成一團,我被推搡進了樹林,摔倒在地。


 


藏於密林的黑衣人見狀出手,劍尖直指我的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賀景川彎腰攬過我,擋在我身前,硬生生挨了這一劍。


 


他反手一揮,將手裡的劍擲了出去,將黑衣人釘在了樹上,不消片刻便已氣絕。


 


然而圍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卻不減反增,個個不要命般衝了上來。


 


饒是賀景川也不免受了不少傷。


 


我被他護在懷裡,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靜立的人影上。


 


我無聲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寧宵遠。


 


他垂下那雙漂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下一秒,他扯掉了臉上的黑布,宛若鬼魅一般滑入了刺客之中。


 


他與賀景川不同,仗著一身黑衣,背後捅刀子捅的格外順手。


 


賀景川護著我一路往山上走,黑衣人們見動不了他,便把視線轉到了我身上。


 


然而我卻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斷劍,一刀捅進了衝上來黑衣人的下身,不好意思地捂著眼睛道:


 


「抱歉啦,我隻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


 


15.


 


賀景川對這附近很熟悉,帶著我找了處隱蔽的山洞。


 


「你怎麼樣?傷到哪了嗎?」


 


他拉著我上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像是松了口氣般靠著石壁坐了下來。


 


我蹲下身,看向了他腹部的傷口。


 


那是剛剛替我擋的那一劍,傷口處血流如注,幾乎深可見骨。


 


賀景川倒是混不在意,還有心思同我開玩笑:「娘子,我若是S在這裡,你可不要太快把我忘記。」


 


「要記得像對沈君澤一樣,幫我念一念佛經。」


 


「我這輩子S孽重,怕是下一世投不了什麼好胎了。」


 


賀景川大抵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坦誠,將那副舐血的狼崽子模樣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說他與沈君澤的身世不過是是數十年前一樁宮闱秘事。


 


沈夫人的親姐姐是從前聖上身邊最受寵的貴妃,因此被特許能每月見一次家中親眷。


 


沈夫人同貴妃姐妹情深,經常入宮去看姐姐。


 


然而一次意外, 沈夫人與聖上有了肌膚之親, 未婚先孕。


 


為保名節,家裡便隻能為她匆匆尋了個人家嫁了。


 


沈夫人十月懷胎,生下雙生子, 其中有一個同當今聖上長了一模一樣的胎記。


 


因此,沈夫人便將那個孩子遺棄在了離京城最遠的邊境。


 


而那個孩子就是賀景川。


 


賀景川吸了口氣, 略微坐直了身體。


 


「我不怪她把我扔了。」


 


「恰恰相反,我應該感謝她。」


 


「我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金玉其外的京城, 留在邊關過刀口舔血, 你S我活的日子,反而更適合我。」


 


他見我皺眉, 於是伸手按了按我的眉心。


 


「我知道你喜歡金子,城外的於氏錢莊裡存了一屋子黃金, 你拿我的玉佩去取就行。」


 


賀景川拽下了腰間的白玉, 塞進了我手心。


 


「存了不少,你可勁花, 別給我省著。」


 


玉佩不是什麼新款式, 掛著的紅繩都有些破損。


 


可我卻很熟悉。


 


那是我跟我爹去關外那次。


 


我把它送給了一個眼睛很亮的小乞丐。


 


我的心口像是被猛的擰了一下。


 


聽他像是交代遺言般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我終於深吸了口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了, 你S不掉的。」


 


「我一路上都做了標記, 他們很快就能找到這的。」


 


賀景川眼角彎了彎:「娘子這是舍不得我S了?」


 


我臉一熱, SS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話。


 


16.


 


不出我所料,山下的騷亂很快平息。


 


有人順著我留的記號一路找了上來, 將賀景川送去了太醫院。


 


我也見到了如今登上帝位的太子。


 


所謂的秋獵不過隻是一場幌子。


 


二皇子以為借秋獵將太子一脈盡數調出了京城,便能發動叛軍一舉拿下京城。


 


卻不想太子竟敢帶著先帝以身為餌, 陪他演了一出調虎離山。


 


到頭來, 不僅博了個孝順的好名聲,還順勢將二皇子一幹人全部拿下, 關進地牢。


 


那個所謂「失蹤了三年」的沈君澤也被帶回了京,他很早便與貴妃合謀, 暗中支持二皇子黨, 為此做了不少腌臜事。


 


可惜棋差一著,被女人迷了眼,一路帶進了江北, 給人瓮中捉鱉不說,還被當成魚餌, 釣了不少人上鉤。


 


可謂是「居功甚偉」。


 


他和沈家的部分人也同二皇子一樣, 以謀逆被判罪。


 


至於流放還是當街斬首, 可能都要看天意了。


 


賀景川作為最大的功臣, 被封寧遠候, 成了當今唯一的異姓王。


 


太子還特意特地為他在京城賜了一座府邸。


 


賀景川倒好,挑了個黃道吉日,大張旗鼓地娶了我, 開了足足三日的流水席。


 


婚宴隔日,他就讓人把賀府牌匾一取,換成了蘇府,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聽聞不久後, 蘇府裡多了個生得極好看的武先生。


 


隻是不知為何,自他來了以後,府裡臥房的屋頂總是壞了又壞。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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