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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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認識嗎?」


我搖頭:「不認識。」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半天才又說了句,「以後離遠點。」


 


「哦。」


 


我是沒想到這個冤家會出手幫我的,第一次在心裡給他發了個好人卡。


 


如今,歷史重演一般,我被人攔住要微信號,又讓他撞個正著。


 


於是,原本還算緩和的氣氛,又一次降到冰點。


 


他沉默地開車,我在副駕抓著安全帶裝S。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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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到了宿舍樓下,他停了車,偏頭看過來。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我趕緊先發制人:「謝謝舅舅,舅舅回去開車注意安全,再見舅舅。」


 


「我……」


 


陸理一個我字卡了半天,硬是被我一連串的舅舅給轟蒙了。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我打開車門一溜煙竄出去。


 


說起來驚人,速度比我校運會參加百米的時候都有衝勁兒。


 


7


 


唐西西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


 


我在宿舍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一早就被她搖醒。


 


「餘杳餘杳,快起來。」


 


「幹嗎?」我嘟囔一句,不滿地翻個身繼續做夢。


 


她幹脆爬上來,躺在我旁邊:「生前何必多睡,S後自會長眠。


 


「快跟我說說,你跟我舅舅真是同學啊?」


 


她興奮得厲害,「我問你個事兒啊,我舅舅高中時候因為早戀被叫家長來著,這事兒你知道嗎?」


 


你要是提這個,那我可不困了。


 


幾乎瞬間,我就睜了眼。


 


「呃……」我整理了半天措辭,「聽說過。」


 


見我搭話,她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我舅舅那可是名副其實的高嶺之花,從小喜歡他的女生就可多了,但他一個都看不上。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他喜歡男的呢。」


 


我尷尬地笑笑。


 


你說這話,最好不要被你舅舅聽到。


 


她挽著我的手,一臉八卦:「餘杳,你認識他早戀那個女生嗎,快跟我講講,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長得好看嗎,學習好不好?」


 


這個,讓我怎麼說啊。


 


「還行吧,不太熟,哈、哈、哈」。


 


看她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我趕緊轉移話題,「好想吃烤鴨啊,」說著我故意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十點多了,天哪,我們快出發,沒準還能撿個鴨屁股吃。」


 


一提起吃,唐西西瞬間被帶跑偏。


 


撲騰著就下了床:「等下杳杳,我塗個口紅,馬上出發。」


 


笨蛋唐西西,總是這麼好忽悠。


 


從唐西西口中得知,陸理跟我們在一個城市上大學。


 


離我的學校大概隻有七八站的距離。


 


自從高考後,我從來沒有去打聽他的消息。


 


如今竟然發現他是室友的舅舅,不知道這算不算緣分。


 


而且,那天晚上,他好像是有話要說的。


 


是要跟我敘舊嗎,還是怪我當初狠心?


 


8


 


我這幾天都有點心不在焉。


 


正巧表姐最近來本市出差,結束的前一天,我請了假出去陪她玩,就當散心了。


 


逛商場的時候,我無聊地翻著手機,看到了唐西西剛發的朋友圈。


 


【嗚嗚嗚,宿舍空調壞了,真是給這個炎熱的夏季雪上加霜,嗚嗚~】


 


這是什麼形容詞?這麼匱乏嗎?


 


本著室友互敬互愛的原則,我向她發去慰問:【找維修師傅了嗎?】


 


沒幾秒就有了回復。


 


我甚至能從文字中窺見她一臉驕傲:【不用擔心,我舅舅說他會修,一會兒就過來了。】


 


【呃……】我誇,【舅舅真厲害。】


 


業務面真廣。


 


唐西西:【那你看。】還配了個嘚瑟的表情包。


 


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臨近傍晚,我把表姐送到機場,然後又一個人打車回了宿舍。


 


唐西西葛優癱臥在沙發椅上。


 


室內一陣清涼。


 


我看了一眼運作的空調,問她:「修好了?」


 


她懶懶地回了個嗯,頭都沒抬。


 


不太熱情啊,這是怎麼了?


 


我沒話找話:「你舅舅還挺厲害。」


 


聽見這,她立馬翻了個白眼,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跳了起來。


 


「厲害個粑粑,他過來看了一眼,說了句不會修就走了。


 


「穿得人模狗樣來的,氣S我了!」


 


於是唐西西圍繞著這個話題持續吐槽了半個小時。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唐西西發完朋友圈沒多久,陸理就打來了電話,說他會修。


 


果然,沒多久,他人就來了,還提著個工具箱過來的。


 


唐西西開門的時候,陸理還特意整理了下衣服,假模假式地問了句:「我進去方便嗎」。


 


唐西西:「有什麼不方便的,就我自己一個人。」


 


然後,陸理整理衣服的手頓在那裡,臉色肉眼可見地暗了下去。


 


唐西西把人往裡拉:「舅舅,你快幫我看看,還好你會修,不然還要再找師傅過來。」


 


陸理確實進去看了,但也隻是看了,甚至工具箱都沒打開,隻煩躁地在空調上拍了一把,聲音恹恹地說了句不會修就走了。


 


我:……


 


9


 


原本我以為自己跟陸理不會再有交集。


 


但託唐西西的福,現在每天都能聽到陸理的名字。


 


「我舅舅問我跟室友都是同系的嗎?


 


「我舅舅問我跟室友關系好嗎,室友性格怎麼樣?


 


「我舅舅讓我把課表發給他看一下。


 


「我舅舅最近好關心我。」


 


……


 


吃午飯的時候,她拿著手機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食堂烏泱泱的人群瞬間投來八卦的目光。


 


我趕緊按住她,這姐姐從來不知道丟人這兩個字怎麼寫。


 


她興致高昂得厲害,大有要返祖的跡象。


 


「我去我去,杳杳,出大事了。」


 


「嗯?」我抬頭看她,「你小聲一點。」


 


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大聲了,她賊眉鼠眼地四下看了看,然後拿著手機湊過來:「我舅鐵樹又開花了,他問我怎麼追人。」


 


我看了眼擺在眼前的聊天記錄。


 


陸理:【你們宿舍都是女生,能不能問一下怎麼追人比較好。】


 


唐西西就在尖叫的這幾分鍾裡,已經慷慨支招,輸出了一大段霸總追妻語錄。


 


陸理表示疑惑:【這有用?】


 


唐西西信誓旦旦:【妥妥滴。】


 


這很難評。


 


不是舅舅太呆就是唐西西太壞。


 


不過,很快我的心思就不在這倆二貨對話上面了。


 


陸理有喜歡的人了?


 


他確實不怎麼會追人,因為他從來都是被追的那一個。


 


據他高中室友所說,我是他第一個主動追求過的人。


 


那時候高煜跟他一個宿舍又是鐵哥們,當初勸我刪帖的就是他。


 


自從我跟陸理在一起之後,高煜沒少曝他的黑料。


 


其中就包括高一那年內褲俠事件。


 


高煜描述得繪聲繪色,說陸理從宿舍出門的時候是氣勢洶洶的,從我那裡取完內褲回去卻春光滿面了。


 


他的原話是這樣的:「丫沒安好心,絕對是見色起意。」


 


確實,在一起之後,陸理就承認了。


 


他說當時我拿著他的內褲,連個袋子都沒裝,雖然挺無語的,但是看見我穿個兔子睡衣,一蹦一跳從宿舍樓出來的時候,感覺還挺可愛的。


 


我當時嘲笑他關注點奇葩。


 


我們是高二下學期在一起的,是彼此的初戀。


 


不能說有多麼甜蜜,但那確實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陸理不再是那個毒舌男,他學著做一個好男朋友。


 


給我帶早餐,在我宿舍樓下等我一起去上課,晚上再送我回宿舍。


 


那時候,偶爾牽個手都要臉紅心跳半天。


 


太過於青澀的年紀,在一起之後甚至連擁抱都沒有過。


 


唯一算得上的擁抱,還是在我們分手之後。


 


那是臨畢業時候的聚餐,一桌人聚在一起玩遊戲。


 


好巧不巧,懲罰對象是我們兩個。


 


而抽中的懲罰是喝交杯酒。


 


我跟他被簇擁著推到場地中間,然後兩人直愣愣的,誰也沒有動。


 


下邊有人說了句:「我說,你倆這胳膊得多長才能夠得著,長臂猿嗎?」


 


引起大家一陣哄笑。


 


我們那時候是偷偷談戀愛的,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所以,很多同學都很莫名,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尷尬從哪裡來。


 


還是陸理先開了口:「站那麼遠幹什麼?」


 


我往前蹭了一小步,大概十幾釐米的樣子。


 


陸理依舊站在原地,伸出手臂試了一下,勉強碰到我的衣服。


 


他吸了一口氣:「要不我過去?」


 


距離我提分手已經有一學期了,陸理開始好脾氣地哄過我幾次。


 


直到被我不耐煩的一句「你能不能離我遠點,不要煩我了」傷到以後,他再也沒有找過我。


 


畢業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


 


我想,就算是私心吧,離別前抱他一下。


 


我正要抬腿,陸理卻搶先上前一步。


 


他的手拿著酒杯,輕輕繞過我的後頸,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然後微微抬頭,一飲而盡。


 


那是我們距離最近的一次。


 


10


 


吃完飯唐西西被大三的一個學長約走了。


 


於是我一個人準備回宿舍,路上,我收到了一條微信。


 


來自陸理。


 


其實這一年以來我們雖然分手了,但並沒有刪過聯系方式。


 


隻是,再也沒有聯系過。


 


我的心思還停留在唐西西那一句「我舅又鐵樹開花了」上。


 


點進去一看,我感覺大腦空白了一下。


 


陸理:【餘小姐,今晚有時間嗎?】


 


我敲了個問號。


 


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麼,半天才回:【南大附近新開了一家意面,不知道餘小姐是否賞光?】


 


What?


 


這人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還是微信被盜號了?


 


我回:【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當然,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我:【陸先生,請你叫出我的全名。】


 


【餘杳。】


 


沒道理啊。


 


我斟酌了下,試探著敲了幾個字:【不好意思,陸先生,我沒空。】


 


那邊又是隔了好半天才回:【從沒有人拒絕過我,很好,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拿著手機愣在原地,呆了好半晌。


 


不是,這哥們兒有病吧?


 


這麼想著,我也就這麼問了:【你有病?】


 


然後,就沒有消息了。


 


我拿著手機站在那裡愣了半天。


 


神思回轉間,我忽然想起唐西西教給陸理的一大套霸總追妻語錄。


 


他……這是學起來了?


 


用在了我的身上?


 


還是說,他要追的人是我?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必須誇這對臥龍鳳雛一句。


 


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啊。


 


由於陸理太過反常的表現,導致我在太陽底下足足發了一個小時的呆。


 


後果就是,晃晃悠悠回到宿舍的時候,就一頭栽了下去。


 


迷糊間我接了個電話。


 


告訴唐西西我好像中暑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在宿舍昏睡了好幾個小時,傍晚的時候人才清醒過來。


 


還是被唐西西的大嗓門吵醒的。


 


她開門進來就一頓輸出:「餘杳,我說下午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原來跑宿舍睡懶覺來了,還好我機智,直接幫你點了到。」


 


我疑惑:「我接了你電話,還讓你幫我買藥來著。」


 


「說什麼胡話呢?」她把背包放下,注意到了桌上的東西,「你買的藥啊,怎麼了?」


 


「我好像中暑了。」我心不在焉地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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