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到我忘記思考這莫名的溫柔是從何而來,隻頭腦發熱顫顫巍巍地進了他的被褥。
被褥裡很暖和,暖和到我都有些陌生。
這時,司馬姜瑜將胳膊環繞在我的腰間,他的頭顱貼著我的脖頸,鼻息間噴出的氣息暖烘烘的。
我縮了縮肩膀,暗暗捂住自己依舊不適的小腹。
忽然,我感到一股熱流湧出,整個人僵在原地。
司馬姜瑜的腿就和我纏繞在一起,我能夠察覺到,他的褻衣被我浸湿了,可我卻害怕到渾身發抖。
司馬姜瑜顯然也是察覺到了,他掀開被子,大腿處果然猩紅一片。
他忽地輕笑問,「來葵水了?」
旁人都說,女子來葵水極為晦氣,可自從和司馬姜瑜成婚,每每我來月事,他總是對我關懷備至,從未有過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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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甜蜜,恍如昨日。
而今憎惡,猶如刀割。
這份難得的柔和,讓我僵在原地。
我如今已經有孕月餘,根本不可能會來葵水,更何況我來葵水時,從來不痛。
所以,隻可能是這個來之不幸的孩子,要離開我。
即便知曉這是司馬姜瑜縱情床笫之歡下早晚的結果,我卻依舊心如刀割,
我不敢對他說實話。
隻能緊閉雙眼,冷冷開口,「是啊,還請少司馬今夜放過我吧。」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自從我們二人決裂,我便再也沒有喚過他的名諱。
而他,總是在聽到少司馬這三個字時對我更加粗暴。
這次也不例外。
他一把將我拽起,用猩紅的眸子對著我,冷笑連連,「你這態度,是什麼意思?我還能夠疼你,是你的幸運!若不是你頂著苓芸這張臉,你以為我還願意碰你?」
我低頭沉默不語。
他似是一頭炸毛的獅子,得不到我的回應,怒氣更甚。
下一秒,我被他甩在地上,殘破羅裙的血漬染紅了地面,我抬頭,在他眼中看到了赤裸的厭惡。
S人不止三千招,最狠最痛感情刀。
我最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我像塊破布一樣癱在地上,雙耳隻能聽見他的辱罵。
最後,是一片沉寂,一聲嘆息飄來,他道,「罷了,同你一個……說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的苓芸很快就要回來了。」
耳邊一片轟鳴聲,小腹的痛處將我淹沒,我甚至都聽不清他最後那句話,隻能縱容自己墜入深淵。
06
翌日。
我在無邊痛楚之中蘇醒。
回頭一看,雪白羅裙已經全被染成了紅色,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還在不在。
我轉頭尋找,卻發現司馬姜瑜早已不在房間裡。
恐懼和彷徨讓我急切地想要尋求一個依靠。
我突然不想滿了,我想告訴他,我懷了他的孩子,想奢求他的憐憫,想要讓他幫我尋一個大夫,保住這個孩子。
可是最終我等到的,是他帶著家丁,衝進房內,將我這塊破布從地上拽起來,拉到院子裡。
我不斷地掙扎,可是卻沒有用。
最後,我看到院子裡架起柴,團團圍住中心的十字架,那十字架像是一頭惡獸,向我張開血盆大口。
我驚恐地將視線投向司馬姜瑜,可他卻在側首和身邊一個身穿黃袍的道士低語。
我聽見他問,「你確定,這個法子真的能讓她體內魂魄離開,讓真正的江苓芸回來?」
而後,那道士輕笑一聲,語氣輕蔑,「少司馬放心,隻消讓這妖女的肉體被烈火灼煉三天,真正的江小姐的魂魄便會進入我們尋得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肉體之中,屆時,您也就可以和江小姐恩愛白頭。」
接下來,我隻看到司馬姜瑜手起刀落,便決定了我的生S。
家丁得了他的命令,立即將我向十字架處拖行。
一種名為S亡的恐懼讓我徹底丟棄尊嚴,我一邊使出全身力氣倒退掙扎,一邊朝著司馬姜瑜哭喊著,「司馬姜瑜!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這樣對我啊啊啊!」
我說,「我不是妖女,我也不想變成江苓芸,若不是為了我父兄,我更不想嫁給你……」
我說,「為什麼要把一切錯誤都歸結到我身上,你就算S了我……江苓芸也不會回來的……」
可他隻是冷眼看著我,在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唾了一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娘子似乎昨日剛來的葵水,為了活著,編出這種拙劣的謊話,娘子還真是長進了呢。」
我無言以對,是啊,昨日我已親口向他承認了自己是來葵水。
可不就是天意弄人。
隻是,昨日我確實未曾想過他竟會對我動了S心,如今便是悔之,也晚矣。
淚水已經流幹,倏忽間,我竟也好似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從我無意翻開這本書,便是個錯誤。
在司馬姜瑜冰冷的目光之中,我那不見天日的愛意,終於灰飛煙滅,一點不剩。
我被家丁在十字架上五花大綁,發絲凌亂,衣衫不整,徹底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可我卻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冷靜。
烈火熊熊燃燒,黑煙彌漫,逐漸將我吞噬包圍。
恍惚間,我期盼著S去便能夠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那裡說不定還有愛我的父母、我愛的朋友在等待著我。
可是我卻終究是希望落空。
07
再次醒來,我依舊身處於這個封建時代。
醒來時,我的全身劇痛,不能動彈,隻有兩顆眼珠子還能夠轉動。
父親坐在我的床邊,淚眼婆娑,幾位兄長亦是滿眼關心。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回家了。
見我醒來,大家一股腦湊到床前,「阿苓醒了!阿苓你終於醒了!」
大兄說,「阿苓身上可還有難受的地方?」
二兄說,「阿苓可口渴,我這就叫人去給你倒水!」
四兄說,「咱們大家伙那麼多人一起說話,阿苓該都不知道答應哪個了!」
我長睫輕顫,這才想起來我當初之所以會毅然決然地嫁給司馬姜瑜保全江家,便是因為江家的所有人都待我極好。
雖然我知曉,這份好是藏在江苓芸的皮囊之下,與司馬姜瑜也沒什麼不同。
可在這種時候,這種溫暖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
在司馬姜瑜身邊,我遍體鱗傷,受盡折磨,就連逃離都是奢望。
如今我雖沒有回到現代,但是至少回到了兄父的身邊。
這就夠了。
如今我就像是一塊貧瘠之地,哪怕是一滴甘泉,也能讓我甘之如飴,小心呵護。
幾天後我才知道當日發生的事情,我的大兄春闱高中,成了探花郎。
不僅如此,還被官家最寵愛的崇陽公主挑中,招為驸馬,授官,居四品。
正因為此事,所以司馬姜瑜才會著急慌忙對我下此S手。
隻因江家已經逐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那日,大兄拿到授官文書第一件事,就是強行闖入司馬府看望我。
結果就撞見了他最疼愛的幺妹,衣衫褴褸的被架在火堆之中炙烤那一幕。
若非大兄冒著丟官的風險瘋了一樣的要接我出府,恐怕我如今已經是一具焦屍了。
隻是,大兄去晚了。
盡管保住了一條命,但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卻沒能留下來。
並且,我全身上下大量燒傷,尤其是腰腹和下半身肢體,腰腹處的瘢痕讓我以後恐怕再也沒有生育的可能。
甚至姝色無雙的臉,都毀了大半。
父兄們一再隱瞞,可我自己卻不是傻子,這個孩子沒了也好,反正我和司馬姜瑜再無可能。
隻是,有一事卻讓我極為恐懼,大兄推我去外面曬太陽的時候,我垂眸試探性地問,「大兄那日救我出司馬府的時候,可曾聽見那個畜生胡言亂語些什麼?」
若是回到現代了也還好,可我依舊在這個時代活著,我隻能緊緊抱住江家這個靠山,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再像從前那般狼狽,任人宰割。
大兄呆愣一瞬,隨即笑道,「他能說些什麼?無非就是罵我瘋了,說你已是他司馬家的人。」
聽到這話,我一顆心總算是回到了肚子裡。
可下一瞬,大兄又道,「他倒是跟我說什麼,這個世界不止一個江苓芸……」
「……」,渾身血液都凝固了起來,我想說話,張張嘴,卻又發不出聲音。
大兄卻好似無覺,揉了揉我的腦袋,「放心吧,大兄不會聽他胡說八道的,除了小妹,還能有什麼江苓芸。」
我任由大兄的掌心在我的發頂摩挲,隻覺得戰戰兢兢,我太害怕被發現身份了,我無法想象如果失去江家,失去這些親人我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