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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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近我的店裡門可羅雀。


聽說是街坊們傳我一腳踏兩船,撒網釣魚,把方勇耍得團團轉,人兄弟氣不過,放話誰都不準再我店裡買花。


 


他們說,我就是個撈女,不然一年靠著破花店,怎麼可能養得活自己,不肯結婚也是因為放長線釣大魚,舍不得放棄魚塘。


 


阿芝氣得在店裡跳腳,直說方勇那群人惡心。


 


「明明是舔狗,還造謠。」


 


我瞧著阿芝氣鼓鼓的樣子,於心不忍,點了幾天的奶茶安撫,才讓她情緒緩和一些。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又沒過幾天,方勇竟然帶著人再一次來了我的店裡。


 


這一次他們敲鑼打鼓,但是這一次,他們是來跟我道歉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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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追求秦暖,她不同意,我還想著帶著兄弟逼婚,眾目睽睽下,想讓她嫁給我,還造謠她一腳踏兩船,造謠她是撈女。」


 


方勇第一次這麼卑微,高大的身子微微佝偻,看我時臉漲的通紅,羞憤不己。


 


這一下,周圍街坊都恍然。


 


「方勇,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秦暖不喜歡你,你也不能S皮賴臉想這樣的損招啊!」


 


「就是就是,虧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早知道就不把秦暖介紹給你了。」


 


「我們這段時間還誤會了秦暖,孤立秦暖的花店,真的是太不該了。」


 


我不動神色,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許久,我從前臺拿出了一沓資料遞過去。


 


方勇接過,低頭打開,臉上紅色盡褪,肉眼可見的變白。


 


這些,都是我這段時間搜集的證據。


 


我原本的計劃是提交到警局,然後找律師控告誹謗。


 


如今的我,也不是任人魚肉的軟包子。


 


方勇一陣後怕。


 


好在今天特地來登門道歉澄清,否則這些東西上交到警局,自己不僅要丟了顏面,可能還要坐牢。


 


「秦暖,真的對不起。」


 


他再一次鞠躬,這一次帶著十萬分的真心道歉。


 


而我一言不發,心裡清楚,方勇不會無端來道歉,隻有可能,他背後又忌憚的人,這個人,有能力讓他一無所有。


 


10


 


洛方程再次約我見面。


 


地點在機場。


 


他要走了。


 


「這一趟離開,我可能幾年都不會再回來,秦暖,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還是想最後爭取一次,你願意,跟我從朋友開始嗎?」


 


洛方程手裡有兩張機票。


 


我沒接。


 


視線對上他,莞爾一笑:


 


「方勇的事情,謝謝你,這一次……你沒讓我再受委屈。」


 


他臉上掛上不自在,苦笑:「真的是我太混蛋……我隻考慮自己的面子,卻忽略了你……」


 


「以前我隻覺得自己抑鬱不得志,卻忘了,你一直在陪我吃苦。」


 


其實我明白。


 


前世他從做出選擇那一刻,心裡一直隱隱不甘,在公司覺得自己纡尊降貴,面對同事也心高氣傲,在家庭裡更是自帶一股優越感。


 


後來,他越過越不如別人,優越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股濃濃自卑和不甘。


 


他不是不知道那個男領導騷擾我,但是那個時候,他注意的卻是他為什麼能開豪車,要是自己去了國外,一定也能開上這樣的豪車。


 


他不甘,不忿,開始怨天尤人。


 


甚至,他曾在察覺實習生對他有好感的時候,故意摘下了戒指。


 


他不是真的想出軌,他隻是想要證明自己還有魅力。


 


甚至到後面,女兒生病,明明是一個家庭的責任,他卻故意推脫,用各種借口不去醫院,讓她一個人面對痛苦……


 


「秦暖,對不起。」


 


「我知道現在這麼說,很沒有資格,但是活了兩輩子,我才沒出息的發現,不是你離不開我,是我忘不了你。」


 


洛方程說著眼眶紅了一圈。


 


而後,他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雖然機場不大,但是也人來人往,看著我們這一幕,有人好奇駐留。


 


最後,我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接過他手裡那張屬於我的機票。


 


「暖暖。」


 


洛方程的臉上一喜,可下一秒,我隻是平靜地將機票放在口袋,朝他伸出手:「洛方程,祝你前程似錦。」


 


「相信我,這是對我們都最好的結局。」


 


11


 


我沒有刪除和洛方程的通訊方式。


 


逢年過節,他會跟我說一聲恭喜,我會回一句。


 


但是,我們也僅此而已。


 


而後幾年,我仍然單身。


 


已經生了孩子的阿芝不太理解,一次問我:「暖暖姐,你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一個人,就算是不找洛先生,也可以談其他人啊……」


 


彼時,我正在逗弄她一歲的小女兒。


 


粉嫩嫩的娃娃一逗就笑,笑得人心都化了。


 


阿芝看著更納悶:「暖暖姐,看你照顧孩子,分明就是非常喜歡。」


 


我隻是笑,抬起頭,把一個金鎖放在阿芝女兒的懷裡,聲音平和:「還沒遇到合適的,我目前,還是非常喜歡自己,喜歡現在的生活。」


 


又過了幾年。


 


洛方程又來了我們這裡。


 


但是這一次,他狀態很不好。


 


拿出了一份診斷書。


 


「應該是報應吧,上輩子碌碌無為,無病無災,這輩子開豪車住豪宅,但是卻沒命享福……」


 


他笑容慘淡,表情卻釋然。


 


他這一次不是來求復合,隻是想要在生命彌留之際度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活了兩輩子,他和我對生S看的都很淡。


 


他買下了隔壁的房子,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了我,平和的心態並沒有延緩他的病情,或許是因為十年的透支,他早已經油盡燈枯。


 


最後的時候,我陪在了醫院。


 


他渾渾噩噩了許久,卻在一次清晨回光返照,激動地拉著我跟我說:


 


「我夢到了新的一世……」


 


「那一世,我們真的很幸福,我沒有怨天尤人,兒子長大,雪雪雖然生病,但是最後被治好了,我們看著她嫁人結婚……一直到很老很老,我們還拉著手。」


 


他目光裡帶著無限暢想,甚至臆語:「暖暖,你說我要是S了,再醒來,能不能到那一世去?隻要幾天,那怕是幾天也好……」


 


我沉默著將他重新放在床上,看著他說著說著,突然抓住我的手開始痛苦哭泣:「暖暖,對不起,我應該在你走的那一天晚上,出去追你……」


 


他語氣有些癲亂。


 


但是我還是聽懂了。


 


十幾年前我離開的那一晚,他其實知道,隻是不知道是出於解脫還是其他,他最終沒有追出來,放任了我的不告而別。


 


我嘆了一聲,看著他因為悔恨猩紅的雙眸,最終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12


 


洛方程走的第七年。


 


我把花店交給了阿芝。


 


因為我終於存夠了周遊世界的積蓄,我沒有動洛方程的積蓄,因為我在他S後就把他的錢全部捐助給了罕見病治療項目。


 


前年他們跟我說,已經研究出有效控制罕見病的藥物,懇求我參加他們的演講講座。


 


我拒絕了。


 


我的初心,隻是希望可以讓更多和雪雪一樣的孩子能活下來。


 


我想,這應該也是洛方程的期望。


 


接下來十餘年,我攀登過雪峰,飛過峽谷,和人一起徒步無人區,見過非洲大遷徙,一直到我老了,轉不動了,我又回到了這個城市。


 


阿芝還守著我的花店。


 


她已經帶了孫子孫女,看到我回來異常驚喜。


 


她羨慕我這一生,自由灑脫,沒有為任何人停留,卻獲得肆意快樂。


 


彼時我和她並排躺在花店外安置的藤椅上,歲月老去,看夕陽西下,日子平靜卻愜意。


 


「是啊,快樂,因為我的女兒,曾經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我快樂。」


 


我笑著感嘆。


 


阿芝打趣說我糊塗了。


 


「暖暖姐,你哪來的女兒?」


 


我搖著蒲扇,花店裡,阿芝的孫女正坐在我曾經的位置上制作風幹花,一邊做還一邊奶聲奶氣地跟旁邊的小伙伴說:


 


「你們不懂,這叫留住美麗。」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看著天邊那一抹紅霞,緩聲道:「或許是,上一世吧……」


 


13


 


洛方程番外:


 


畢業那年,我拿到了國外的 offer,第一次和秦暖發生了爭執。


 


她不願意去國外,而我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我承認,我非常愛她。


 


在她祈求的眼神裡,我一次次掙扎動搖。


 


一直到某天夜裡,她不告而別,我看著她收拾所有行李離開了我們共同租住五年的房子,始終,沒有追上去。


 


我如願得到了工作機會,短短十年, 就坐上了旁人羨慕的位置,在一次次燈紅酒綠中無數美女投懷送抱。


 


但是我卻總覺得食不知味。


 


就像是缺了什麼。


 


晨起的咖啡味道不對,高定的西服總感覺有異,遊走於各類女伴中, 也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後來,一檔財經採訪, 外籍主持人問我:「洛總, 您年僅三十就已經躋身福布斯富豪榜, 人生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遺憾?


 


我想說沒有, 可是脫口而出的卻是:「有」。


 


主持人詫異。


 


我也愣住。


 


恍惚間,我想起了昨晚,床第間,女伴用不嫻熟的中文問我:「路易斯,暖是誰?為什麼你每次喝醉,都要喊她的名字?」


 


這一刻,我才發現。


 


我以為已經刻意忘記的人,卻在這十年裡牢牢地佔據我的心。


 


而當天晚上, 我鬼使神差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我沒有出國,我選擇留在國內,和秦暖結婚生子, 很快, 我們有了兩個孩子,兒子英俊,女兒可愛。


 


每天早上, 她都會貼心為了準備一杯山楂蜜茶,為了熨平衣服,笑意嫣然送我出門。


 


可後來,女兒查出了罕見病,生活的重擔壓得我們感情分崩離析, 溫柔的她開始情緒開始不穩定,我也褪去溫潤爾雅,像個怨夫一樣對她惡語相向。


 


最後,女兒S了, 她也S了。


 


我痛苦終生。


 


這個時候, 我醒了。


 


周圍黑漆漆, 還是 108 的大平層。


 


一時間,我分不清我究竟是做了夢。還是經歷了重活一世。


 


此刻的我, 事業有成, 年薪百萬。


 


我和秦暖, 卻分手了十年。


 


幾乎是立刻, 我買了最近的回國航班, 去了暖暖所在的北城。


 


我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


 


隻要我锲而不舍,就還能挽回我們的感情, 我們可以和夢裡一樣, 生兩個孩子。我也會準備好一切,讓雪雪可以健康平安的長大。


 


直到,我看到暖暖房間的那副未完成的牆畫。


 


一朵朵風幹花, 拼湊的是雪雪的樣子。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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