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偏不信。
我天生，就該將周鵬和他們，踩在腳下！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的反抗。
7
許是因為打過我了，所以剩下的家務就由我媽來做。
我坐在房間裡，小心翼翼的掀開身上的衣服，將藏起來的紅花油和碘伏拿出來一點點塗抹在身上，然後打開塵封的小抽屜。
抽屜裡面是我曾經獲得的獎狀，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三好學生，厚厚的一沓。
我曾以為，隻要我足夠努力，證明自己可以比弟弟更優秀，爸媽就會更愛我一點。
當我興致勃勃的將獎狀拿到爸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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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直接不屑的將它扔到一旁。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沒必要考這麼好，最後還不是嫁人給人家當老婆。」
「女孩子學習，能有什麼出息，要不是你哭的我心煩，在家做飯洗碗打掃衛生最好。」
然後，他們又開心的逗著懷裡的弟弟。
「我們家鵬鵬啊，以後肯定很有出息~我們周家的榮譽就靠你啦~」
在他們的眼裡，我隻是一個會嫁人的外人，就算拿再多的榮譽也沒用。
後來，我開始不認真學習，考倒數。
他們也絲毫不在乎，似乎這才是一個女孩子的常態。
「婷婷，其他人無法決定你的人生，你是你自己，你要為自己而活。」
我吸著氣拿出課本和作業，一點點從頭開始學。
既然高考和學習是改變人生的唯一途徑，那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努力。
我開始早出晚歸的學習，每天第一個去學校，最後一個回家。
爸媽因為每天早上和晚上見不到我這個喪門星，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我以為，隻要我和他們不碰面，他們就不會想起我。
可是，我還是錯了。
弟弟因為在外面和別人打架受傷了，回到家來，爸媽在外面忙沒有聽到，哭的直接暈在了家門口。
我回去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聽到鄰居阿姨說他們在醫院，我急忙趕過去。
迎接我的，是爸媽將我拖進了消防通道的毒打。
「你個喪門星！掃把星！天天晚上不回家，要不是你不在家，你弟弟怎麼可能暈過去！暈過去的怎麼不是你！」
「你怎麼還不去S！」
「賤人！天生的賤人！」
我痛的不停的叫著，媽媽怕我把醫生護士招來，將從外面公廁裡順來的廁紙塞進我的嘴裡。
「叫叫叫！叫什麼叫！你是我們女兒，我們教訓你是應該的！」
直到外面護士大聲的喊著：「周鵬的家屬！周鵬的家屬在哪兒！」
兩人方才匆匆的跑出去，嚇得仿佛是要丟了命：「在這兒在這兒！我兒子怎麼了！」
我蜷縮在消防通道的地板上，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層的燈光似乎是壞了，沒有一點光亮。
我想：我的人生是不是也沒有一點光亮了，黑暗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呢？
我有點暈，我摸了下鼻子，又聞了聞。
是血嗎？
我有些不確定。
「婷婷！婷婷！」
李老師跪在我的面前，不停的流著眼淚，然後，用一瘸一拐的腿抱起我，朝著外面跑出去。
「醫生！醫生！」
我張開嘴，想告訴李老師：「李老師別抱我，我身上髒，你的腿不好，放下我吧。」
可是，我做不到。
8
我在病房醒來，身邊隻有李老師一個人。
李老師看著我，急忙站起身來：「婷婷，你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我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李老師急忙阻止。
「婷婷別動，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我很抱歉：「麻煩你了，李老師。」
李老師看著我，上前重重的抱著我，鄭重的出聲：「婷婷，你願不願意和李老師一起生活。」
我怔住了。
李老師松開我，笑的很溫柔：「李老師這些年一個人生活，存了不少錢，養活我們兩個綽綽有餘。」
我張口，不想哭，眼淚卻一點點掉落。
「李老師，我——」
李老師說：「別擔心，所有的問題都有老師解決。」
「你隻需要回答，好不好。」
我的眼前迷蒙一片，我知道，我點頭了。
李老師出去兩個小時，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她拿著我的戶口本，還有我的衣服，書本。
站在門口，溫柔的牽起我的手：「走了，婷婷。」
而走的時候，我爸媽沒來，路過他們的病房，兩人圍在弟弟的身邊，溫柔的不得了：「鵬鵬啊，餓不餓？爸媽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甚至，在我出醫院的那一刻，也未曾見到他們的身影。
9
班級裡的人不知道怎麼知道我被家裡趕出來了。
很多人對著我冷嘲熱諷。
「周婷婷，你爸媽不要你了吧。」
「周婷婷，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住進李老師家吧？」
我不出聲，隻是低頭學習。
「你們是不是闲的？」
一個水瓶被狠狠丟在桌上，全班瞬間靜寂。
我抬起頭來，梳著男孩子短發的蔣政走下來：「你們不學習別人還要學！再叫，小心我動手。」
蔣政是個女孩子，但一直留著男孩子的短發，她走到我面前，直接扔了一本書過來。
「給你。」
我低頭，看著桌上的書，有些意外。
這本書，是我之前在書店看了好多次都沒有買的。
因為實在是太貴了。
看著蔣政要走出去，我急忙起身，抱著書跑出去：「蔣政！蔣政！」
蔣政停下腳步來，不耐煩的轉身看著我：「叫什麼？」
我有些不自然的把書拿起來：「你的書。」
蔣政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給你用你就用，多什麼話。」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走了。
我抱著書有些緊張的看著她的背影，回到教室，身旁的同桌探過頭來：「婷婷，你和蔣政是什麼關系啊，她怎麼給你書？」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本書很貴，我沒錢買，每天下了課我都去圖書館借來用。
我好像在圖書館見過蔣政，所以，她是故意的嗎？
我拿著手裡的書，如獲至寶，不停的看著，直到放學了才依依不舍的將它放在蔣政的桌子上。
到了圖書館，剛剛打開輔導書，一本書就直接飛了過來，掉在我的面前。
我驚訝的抬起頭來，是蔣政。
蔣政一臉不耐煩，「都說給你了！」
看到她要走，我急忙追出去，一把拉住她：「蔣政你等等！」
蔣政停下來看著我，我急忙掏著口袋：「多少錢，我把錢給你吧。」
我把口袋裡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遞給蔣政，十分忐忑：「這些夠嗎？」
蔣政看著我，臉上神情有些莫名，過了一會兒，衝著我翻了個白眼：「活該被人欺負！軟包子！」
我：「？」
蔣政拎著我回了圖書館：「你這些錢根本不夠，要想給錢，還不如給我補課。」
她把自己的書包拎過來坐在我旁邊，我看著她的書包，也是男孩子樣式的。
她看著我看著她的書包，直接坦言：「我爸媽買的，他們喜歡男孩子，生不出來就折騰我。」
我怔愣在原地，看著她。
她抬手，敲了下我的腦袋：「看我幹嘛，看書！」
我低下頭，手指拉緊她的書，然後，伸手下去，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的身子僵硬在原地，許久之後，「嫌棄」的將我的手扔開：「娘們唧唧的。」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
10
李老師和其他老師都很照顧我。
隻要我有問題，可以隨時敲開他們的房門問問題。
一開始還很不好意思，後面看著老師們開著門等我，就主動了很多。
我找到了一個兼職，是蔣政介紹的，在一個咖啡店打工。
店長姐姐也很好，怕我每天晚上回去不安全，都會一直等著我下班。
看客人不多的時候，會讓我趴在一邊學習。
距離高考還剩半年，我的危機感越來越重，恨不得每天都黏在桌椅上，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
兼職回去，怕打擾李老師休息，我偷偷拿了個墊子坐在樓梯間裡，頂著手電筒學習。
李老師發現之後，勒令我回去學習，說不會打擾到她。
我和蔣政下了學就直奔圖書館，她有不懂的，我來教，如果我不懂，就去找老師。
時間過的很快，每天早上五點起背單詞，背課文，上課，瘋狂刷題，問問題，做筆記。
我和蔣政經常看著晚上 11 點的圖書館外月光笑出聲來。
「婷婷，我們會在這淤泥中開出花的吧？」蔣政看著我，一臉認真。
我重重點頭：「會！」
我的成績也從班級的中下層一點點上升，從年級 100 名到 80 名，60 名，50 名，最後變成前 20 名。
甚至有一次，考到了班級第二，年級第八。
在拿到成績單的那一瞬間，周圍同學都震驚極了，紛紛圍過來。
「天吶！周婷婷，你也太牛了吧！」
「周婷婷，你是怎麼做到的？」
自從我的成績穩步上升之後，班裡的同學都友善了許多，有很多不會的問題也會來問我。
我有些羞赧：「還，還好。」
「還不是人家努力！」蔣政走到我旁邊，十分驕傲的出聲。
我抬起頭來，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怕不是抄的吧！」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來。
我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男孩子，他直直的盯著我，眸中滿是不甘：「以你之前的成績，根本不可能考到這樣，除了抄的還能是什麼？」
「我沒……」
「你再說一遍？」
蔣政直接走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婷婷的努力我們都有目共睹，你有證據嗎？怎麼嘴裡一股腳氣味兒！」
「怎麼？以前你是第二，這次被我家婷婷擠下來，不開心？」
男孩子被嚇了一跳，使勁掙扎著：「我說的都是實話！」
「證據呢？」我站起身來，說話的時候，眼眶忍不住通紅。
「這不需要證據！」男孩子大聲說著，「有本事讓她再重新做一次這套題！把做題步驟也列出來！」
蔣政收緊了捏住他衣領的手：「就憑你？」
男孩子大聲的吼著：「你打我也沒用，抄的就是抄的！」
「怎麼回事！」李老師出現在門口，焦急的看著我們。
同學看到李老師過來，急忙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李老師心疼的看著我：「婷婷，你覺得呢？」
我起身：「我做。」
我們打了個賭，如果我沒有做出來，就去廣播站，告訴全校人我抄了。
如果我做出來，他就去廣播站，向我道歉。
下午放學，全校的人都離開，隻剩下了我們班。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走上講臺，從一道題開始做，一直到最後一道題。
甚至，將我之前一不小心算錯的題都做了出來。
「好了。」
我轉身，看著一臉欣慰的李老師和開心的蔣政：「就麻煩李老師檢查一下吧。」
李老師走上前來：「不用檢查了，在你做的過程中我已經看過了，都正確。」
蔣政已經率先一步走到男孩子的面前：「明天，等你的道歉。」
男孩子面色煞白，坐在座位上，SS的抓著手裡的筆記本。
李老師低頭，滿臉笑容的看著我：「婷婷，你做的很好。」
我低頭，輕輕笑出聲來。
一切，會越來越好的吧。
11
距離高考三個月，咖啡店的老板拒絕了我在那裡兼職。
「婷婷，你這樣太辛苦了，好好讀書，等你高考結束，姐這裡等你！有什麼困難和姐說！」
「好！」我重重點頭。
留在咖啡廳的最後一天，我本以為會和往常一樣度過，可是——
周鵬來了。
周鵬帶著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小小年紀，身上就帶著濃重的社會氣息。
「今天你們隨便點，我告訴你們，我那個賠錢貨姐就在這裡工作，今天我請你們！」
我急忙看著周鵬出聲：「周鵬！我沒錢！」
周鵬一臉蔑視：「誰信啊！你天天在這裡工作賺錢，連咖啡都買不起？騙誰呢！」
「我告訴你，爸媽說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你掙的錢也是給我花的！快點上咖啡。」
「我沒錢！」我看著周鵬，「即使我有，也不會給你花！」
一群男孩子包圍著他，笑著說：「周鵬，不是吧？你不是說你姐什麼都給你買嗎？」
「對啊周鵬，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裝什麼呢！」
「走了走了！周鵬吹牛！」
「我真的可以！」周鵬一聽他們要走，頓時急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直接衝進操作間：「周婷婷！你快做！不做的話我打S你！」
我看著他，他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周婷婷嗎？
「你出去！這裡是操作間，闲人免進！」
看到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我走過去，直接打開門：「你出去，還是我請你出去？」
周鵬SS的看著我：「你等著！周婷婷！」
看到他們離開，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老板給我發消息說等她一下，她馬上回來送我，我急忙拒絕。
我已經麻煩老板很多次了。
我鎖好店門，正要離開。
「周婷婷！」
我轉過身，就看到周鵬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直直的朝我衝過來。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就要跑：「周鵬！你要做什麼！」
下一刻，周鵬就直接將我拉住。
他才五年級，因為家裡營養過剩，已經長到了一米七，一百六十斤。
我無力反抗。
他的面容兇狠，像是恨我入骨：「都怪你！讓我被同學嘲笑！我要打S你！」
然後，他抬手，一拳一拳的朝著我的身上打過來。
「救命！」我嚇壞了，拼命掙扎，大聲呼喊。
「你還敢叫！看我不打S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