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抿唇笑：「陳樾年輕，他才十八。」

秦麓沉默好久才打出一句話：【我也才十八。】

 

我以為他還要當著直播間十萬網友的面和我互懟，但是他發完這句話之後，直接下線了。

 

9

 

秦麓問助理：【我的抖音怎麼一直刷到前妻？】

 

助理：【你可以點不感興趣。】

 

秦麓：【我感興趣。】

 

以上是助理發給我的聊天記錄。

 

助理對我道：「黛姐，秦總發了很大脾氣，說那男的就是小綠茶，說你眼瞎，居然看上這樣的小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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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我去打聽，黛姐你參加的是什麼戀綜，他不會是要給你找麻煩吧？」

 

第二天，在拍攝現場，我瞧見觀察嘉賓中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頓時覺得眼前一花。

 

張樾瞧見我差點摔倒，下意識伸手扶住我腰，我隻感覺那道盯著我們的眼神更加陰沉，諱莫如深。

 

9

 

「你來幹什麼？」

 

我問秦麓。

 

秦麓似笑非笑：「我是來做觀察嘉賓，看你最後能不能和他牽手成功。」

 

我翻了個白眼：「觀察嘉賓應該坐在旁邊的觀察席，你來我們戀愛小屋幹嘛？」

 

秦麓輕飄飄道：「近距離觀察，不好好觀察，怎麼知道你挑的新男人合不合適你呢？」

 

我點頭：「行。」

 

因為秦麓的近距離觀察，節目組突然靈機一動，加了一個情侶組相互配合做飯的活動。

 

張樾拎著魚求助地望我：「姐，你會做菜嗎？」

 

我搖頭：「之前在家，要麼阿姨做，要麼你秦叔下廚，我不會。」

 

「那怎麼辦？」張樾問我。

 

我拍拍他肩膀說：「沒關系，我有辦法叫你秦叔做。」

 

我炒豇豆的時候，油在鍋裡炸得很厲害，把我手燙了一下，我「嘶」了一聲。

 

秦麓在廚房外面，蹺著二郎腿，臉色不大好看：「你沒看到她被油燙了嗎？」

 

張樾停下了切菜的刀：「怎麼了？」

 

我低頭一看手背上燙了一個大水泡，張樾幫我把火關了：「這水泡要挑開，不然會更疼！」

 

我坐在沙發上，張樾垂頭給我挑水泡，他手沒輕沒重，一下子戳到我受傷的肉裡。

 

我猝不及防吃痛，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張樾小心翼翼捧著我的手問：「疼嗎？」

 

我老老實實點頭：「疼，但是我很堅強，可以忍受。」

 

張樾說：「那我先回廚房了，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我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就是豇豆炒肉，下次再做給你吃吧。」

 

「沒事，今天我當大廚。」張樾拍著胸脯跟我說。

 

秦麓忽然笑兩聲：「你們是在談戀愛嗎？她撒了半天嬌，想讓你誇誇她，你都沒聽懂。你這戀愛談不明白可以換別人來。」

 

張樾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我一聽，心裡百感交集。

 

因為我平時就愛用這個腔調和三十歲秦麓撒嬌，秦麓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他應該還沒有恢復記憶吧？

 

我回想了一下，十八歲那年，秦麓似乎一直對我身邊的陌生男性帶著敵意，嘲笑我挑男人的眼光不行，攪和了我無數次和 crush 的表白。

 

我也不甘落後，直接出手拿下了他的白月光塬雪，塬雪對我一往情深至今。

 

現在唯一哽在我心頭的一件事，不是秦麓吵著要和我離婚，而是秦麓的失憶。

 

他是背著我，開車去機場塬雪回國，遭遇車禍失憶的。

 

然後車禍、失憶、離婚，一切水到渠成。

 

10

 

那鍋豇豆最終是由張樾炒出來的，賣相不好看。

 

秦麓嘖嘖兩聲：「廚藝是男人最好的嫁妝，你這炒菜還不如我呢！真想不明白，沈黛為什麼會看上你。」

 

我不服氣：「有本事你上啊，人家做飯炒菜，你還挑三揀四，咱們張樾第一次做飯便炒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秦麓不屑地笑了一聲：「是很厲害，這豇豆早知道是這下場，當初就應該爛在地裡。」

 

「我有本事我上。」

 

他撸起袖子便鑽入廚房，炒了四菜三湯。

 

開飯的時候，秦麓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捏著筷子踟蹰了一會兒，夾起了黑乎乎的豇豆。

 

豇豆已經做到了外焦裡嫩，撒鹽也沒撒勻，一口鹹一口淡。

 

張樾也亮晶晶地望著我：「怎麼樣，黛姐？」

 

我立刻拍手：「好吃，太好吃了。」

 

秦麓瞥了一眼我：「你嘗嘗別的菜再發表評論，別是你餓了，什麼都吃得下。」

 

我道：「我就愛吃豇豆，我就吃這盤菜。」

 

秦麓沉不住氣也忍不住，一把把那盤豇豆都從我面前奪到了自己桌子前面。

 

「我真的信了你個邪！我倒要看看這是玉帝親自種出來的豇豆，炒成這樣還好吃嗎？」

 

秦麓吃了一口，臉就黑了：

 

「好難吃！他身邊沒有什麼心直口快的朋友嗎？這豇豆壓根沒熟吧？」

 

我道：「估計是有點老吧。」

 

他怒道：「沈黛，你是有什麼異食癖嗎？」

 

我甜膩膩道：「隻要張樾炒的，我都愛吃。」

 

秦麓冷笑：「巧了，我就愛吃豇豆炒瘦肉。」

 

吃醋的秦麓一個人把豇豆全包了，我和張樾飽含熱淚吃完秦麓做的菜。

 

11

 

當天晚上，秦麓因為豇豆未炒熟中毒，緊急送去了醫院。

 

秦麓緊緊抓著我，虛弱道：「張樾！他肯定在飯菜裡下了毒，他就是嫉妒我。」

 

張樾在他旁邊瘋狂垂頭道歉，急得快哭了。

 

我急道：「你別說了，你快上救護車。」

 

秦麓固執道：「我就說！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看著他哭了，就想快點把我打發走去安慰他？」

 

我也有點生氣了，硬生生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扯出來：「秦麓，還記得我們離婚的時候說什麼嗎？

 

「之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你不能管我的事。」

 

秦麓眼睛紅得厲害：「我成這樣了，你還要為了他和我吵架？他在你心裡就這麼重要？」

 

我隻感覺一陣無力：「與他無關。」

 

秦麓忽然閉上眼睛，神色難掩失落：

 

「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真的好差，找他不如找我。我不僅長得帥，會哄人，我還會唱周傑倫的《七裡香》。」

 

我都懷疑毒入了他神經，他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你唱十三香都不行。」

 

秦麓一下子從支架床上爬了起來：「隻要你想聽，我也可以唱的。」

 

我抿唇不說話，看著他眼裡細碎的星光一點點暗沉下來。

 

當天晚上，有關於秦麓的熱搜上了兩條：

 

#秦麓親口承認，張樾為了爭寵毒他#

 

#秦麓追妻火葬場，戀綜我就愛看修羅場#

 

12

 

發生上次的事之後，秦麓消停了很久。

 

綜藝也很順利錄完。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塬雪給我發的消息：

 

【秦麓失戀喝悶酒，你要是不來的話，我就走了。】

 

我踟蹰了一下，最終還是去了那酒吧。

 

人群中我很快就找到了秦麓，但我並沒有過去，而是默默在一旁坐了下來。

 

秦麓喝得爛醉如泥，我聽見他的聲音含糊：「我當初咋會喜歡上這個人的？我甚至都無法共情當年的自己。

 

「我為她守身如玉，我為了她結扎，她一轉頭，離婚就找了新男人。」

 

塬雪在一旁給他扎刀：「說不定她已經忘記你這個人了。」

 

秦麓苦笑：「是，她貴人多忘事，也正常。

 

「她沈黛馳騁名利場那麼多年，永遠喜歡 18 歲的小男生。哪像我，從始至終潔身自好。我可沒有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我鬥不過三十歲的她，她玩我就像玩狗一樣，她沈黛一句想要親嘴，我都已經在看打車軟件了。她呢？她和 185 男模親都不願意和我親。」

 

塬雪一副酸掉牙的表情：「你不是說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人嗎？」

 

秦麓拍桌：「可我失憶後，我從來沒和你發消息，沒和你再續前緣，每天都在認真打卡上班。要不是你今天給我發消息，說幫我分析沈黛感情，我壓根就不會出門。」

 

塬雪道：「你就別想了，分了以後，會找到更好的。」

 

秦麓疑惑道：「真的嗎？可她也很好，還有人比她更完美嗎？雖然她嘴巴毒，也不是誰都能比得上。」

 

塬雪笑了：「她很好還需要你說？我說的是，她遲早會找一個更好的，例如我這樣完美的。」

 

「你還是歇了這些心思吧！離了婚就當一個S了一樣的前任。你們之間不合適，你又不喜歡她。」

 

秦麓仿佛一下子泄了氣：「你說得對，我不可能喜歡沈黛。」

 

塬雪道：「你現在就像沒有殼的烏龜非要墊桌角，硬撐。你不追她了，就別阻止我追她哈。」

 

「什麼？」秦麓一下子站了起來，都快把桌子掀翻了，「你喜歡沈黛？」

 

塬雪理直氣壯：「對啊，我當年去美國的原因就是我和沈黛表白，差點把她拐到手了，你和我大打了一架。我爸媽知道了，把我送出了國。現在我爸媽管不住我了，我當然是回國追求愛情。

 

「你不喜歡她，就別阻攔我追她。」

 

秦麓立刻道：「我呸！我才不會放棄，誰說我不喜歡她？她就算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喜歡她。」

 

「我就算失憶了，還喜歡她，我要找沈黛，我要復婚，我就是狗！她的狗，她不能不要我。」

 

秦麓喝醉了酒，沒站穩，頭一下子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給我撞的心驚膽戰，這下子失憶不會要回到他 7 歲吧？

 

13

 

塬雪在人群中看到了我，把爛醉如泥的秦麓丟給我：「你的傻狗，我先走了。」

 

我囑咐她：「天黑了，晚上回去小心點，叫個代駕吧！」

 

塬雪點頭：「嗯，我下個月就要回美國了，你能送送我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秦麓抱著我，忽然捧著我的臉，神情格外認真：「我記起來了，你不要和我離婚，我沒有不喜歡你。」

 

我問：「記起什麼？」

 

秦麓大聲道：

 

「是塬雪回國，她給你發消息，說想要你去機場接她，我怕她勾引你，偷偷把那條消息刪了，背著你去接她，想要讓她S了這條心。

 

「沒想到遇到車禍，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我「哦」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

 

秦麓酒勁上頭，神志不清抱著我痛哭：「我不喜歡塬雪，你不要生氣，我喜歡的隻有你。」

 

他的聲音都快蓋過了酒吧音樂，不少人朝我們看過來。

 

我感覺臉都快丟幹淨了，捂著臉把秦麓扯出了酒吧。

 

他隻看到我，就變得十分安靜。

 

我問他：「你要去哪裡？秦家嗎？」

 

他嘟哝著地址，是我住的小區，甚至連門牌號都爛熟於心。

 

我沒說話，把他帶回了家，他眯著眼睛還要挑三揀四：

 

「你就住這種地方？」

 

我特嫌棄他這蹬鼻子上臉的嘴臉：「怎麼？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他恬不知恥笑：「也不是，我想老婆和我一起回家住。」

 

我皮笑肉不笑：「你少給我扯東扯西，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秦麓立刻噎住，低咳兩聲：「害，電視劇不都這樣演的嗎？喊一聲李秘書，十分鍾之內我要這個女人的所有資料，連你三年級還尿床的糗事我都能知道。」

 

我面無表情盯著他：「多稀奇，我還知道你十二歲掉那泥巴塘呢！

 

「S裝哥，別以為我不知道天天停我家樓下那輛黑色邁巴赫是你的。

 

「視奸爽了嗎？」

 

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挺爽的。」

 

14

 

我將手中的浴袍遞給他：「你快點去洗澡，一身酒味。沒你的衣服，湊合穿這件浴袍吧！」

 

秦麓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你的浴袍，好香。」

 

我忍不住想捉弄他：「香吧？張樾的。」

 

一聽到這個名字，秦麓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你把他的浴袍拿來給我穿？不對, 你家裡放著他的浴袍，他算什麼？我算什麼？」

 

我淡定道：「他？我小男朋友啊！你？和我偷情的前夫。」

 

秦麓把浴袍砸在我身上, 氣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慢悠悠道：「你願意穿我的 Hello Kitty 睡衣也可以。」

 

秦麓一個人坐在那裡生了半天的悶氣才道：「我不穿了。」

 

「那你要光著屁股在我家？」我問。

 

秦麓高聲道：「我是你的情夫, 光著屁股在你家很正常, 有什麼問題嗎？」

 

我盯著他：「沒問題，反正短短的。」

 

秦麓一把抓住我的手，恨恨在我臉上親了兩口, 聲音已經沙啞：

 

「短不短, 你自己試試。」

 

15

 

我剛睡醒的時候, 看到秦麓在拿我手機發消息, 偷偷看去, 聊天界面是張樾：

 

張樾說：【黛姐，怎麼莫名其妙就發脾氣了？連我臉上有顆痣，你都看我不順眼？】

 

【感覺你和我談戀愛，我們會天天吵架。】

 

秦麓打字道：

 

【我不會和你談戀愛。】

 

張樾疑惑問他：【那你給我的錢呢？】

 

秦麓道：【你把銀行卡發給我，我再給你一筆錢，你離開她。】

 

張樾察覺到了，猜道：【秦麓？你怎麼會拿黛姐的手機？】

 

秦麓得意道：【她在我旁邊睡著了，你有什麼事兒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張樾沉默了一會兒，無語道：【黛姐願意和你復合？你別是豇豆中毒還沒治好？黛姐還和我談戀愛, 你這是小三行為。】

 

秦麓打字飛快：【嘖嘖嘖, 你這話好酸啊！

 

【弟弟, 沈黛要是不喜歡我，我有這個機會當小三嗎？你要是覺得我當小三不對？那你就和沈黛分手吧！把沈黛讓給我不就好了？

 

【我不就不用當小三了嗎？當小三不過是證明我自己魅力的一種手段罷了。既然沈黛選擇了我, 那你才是小三吧，別嫉妒我了, 哥八塊腹肌, 剛從沈黛床上下來。】

 

張樾隻回了一句：【哥, 你傻缺吧？黛姐花錢買我和她談假戀愛。你說的話, 我都截圖了, 一張一百萬。不然我就叫狗仔發『秦麓為愛當三』的八卦。】

 

秦麓石化，隨後欣喜若狂。

 

「我就知道, 她和你談戀愛就是為了讓我吃醋，我才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一扭頭, 發現我已經站在他身後。

 

我抓著他的衣領搖晃他的腦袋：

 

「好中二，好傻缺啊！求求你了, 十八歲的秦麓，快把我三十歲的成熟老公還給我。」

 

番外：

 

十八歲的秦麓軟磨硬泡, 要和我再辦婚禮, 重新領證。

 

大家對於這件事不太熱衷，六年前早結過婚, 麻煩又事兒多。

 

芮芮是第二個對此事格外積極的人，她也是此次婚禮上的小花童。

 

婚禮事故頻頻發生，最倒霉的是有個小男孩在會場亂竄, 手上扯著禮花裝飾絲帶, 一不小心把得意沒邊的秦麓絆倒了。

 

這一下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我們一群人圍住秦麓, 觀察著他的情況，秦麓睜開眼睛的第一句：

 

「這是在結婚？我和沈黛結婚了？我腦子沒問題吧？」

 

我眼前差點一黑，這傻缺不會又失憶了吧？還失憶到了十八歲？這次我絕對不同意復婚。

 

秦麓笑得燦爛, 視網膜中倒映著我的婚紗身影：「太好了，我要和沈黛結婚了，我愛沈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