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子上卻還要硬撐著。

等我洗完澡後，微微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我從床頭拿到她的手機。

 

密碼是我們倆的結婚紀念日。

 

三年了，她都沒有更換過。

 

她，明明很愛我，可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那個慄子，到底用了什麼條件引誘她上鉤呢？

 

我點開慄子和微微的對話框。

 

她們最早的聯系開始於三個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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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子叫微微「親愛的」。

 

她像一個知心大姐姐開導微微，不論是工作上，還是家庭上。

 

我看見微微問慄子：「慄子姐，怎麼才能讓老公更愛我呢？」

 

慄子問她：「你的丈夫是喜歡上別人了嗎？」

 

微微發了一個憂傷的表情。

 

「他總是說我古板無趣，還要我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

 

我猜，他喜歡性感又美麗的女人，可我無法釋放自己……」

 

慄子安慰她：「微微，你非常美，真的！不信你可以試試，隻要你肯主動，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為你發瘋發狂。」

 

微微過了很久才回她：「可是我隻想要他愛我，我也隻想愛他。」

 

慄子約微微一起夜爬，說要介紹「好朋友」給她認識。

 

「你可以穿得熱辣一點哦，畢竟這也能有助於你增加自信呢。」

 

看得出微微也掙扎了很久，但她還是同意了。

 

再接著，就是第一次夜爬過後，微微驚喜地和慄子報喜。

 

她說：「我老公對我好熱情，果然從你那裡學來的都是有用的。」

 

看到這，我的眼淚不自覺地順著臉頰流出。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我怎麼也想不到，讓微微陷入圈套誤入歧途的，是她對我的感情。

 

她也隻是想要我對她的回應和愛而已。

 

8

 

從聊天記錄裡，我發現微微給她轉過很多次錢。

 

而微微有個很原始人的習慣，她不喜歡在聊天軟件上綁銀行卡。

 

隻有在需要用錢的時候才臨時綁一會兒。

 

興許是頻繁地綁定和解綁，所以平臺對於她的轉賬限制就很多。

 

在某一次給慄子轉賬時，彈出了收款人名字驗證。

 

x 力？

 

慄子告訴微微：「徐，徐力。」

 

我連忙把這個信息記錄下來發給了方萍。

 

再之後就沒看到過什麼有用的信息。

 

看得出微微對慄子很大方，趕上慄子生日還要送她運動鞋。

 

隻不過 40 碼的女鞋很多已經沒有款式了。

 

之後便隻好作罷。

 

我將手機放回床頭。

 

微微睡得好像不太舒服，來回翻身。

 

而我卻睜著眼，一直到晨光熹微。

 

我和方萍去警局報案。

 

聽了我們的描述，警察們對視一眼後決定為我們立案調查。

 

警官們很重視，連忙通過技術排查，鎖定了年齡區間範圍內，十幾個身份證名為徐力的照片讓我指認。

 

可是將這十幾個徐力翻看個遍，卻沒有一個是我要找的。

 

方萍有些急：「你再仔細想想，你看到的自拍裡，她有什麼特徵沒有？」

 

「鼻梁有點高，鎖骨很深……」

 

我閉著眼回憶。

 

「對了！她的脖子上好像有一顆痣！」

 

我急忙將這一信息告訴給警察。

 

可惜的是，這十幾個目標人物裡也沒有符合的。

 

一時間，氣氛有些緊張。

 

方萍有些沮喪。

 

「陳老師，會不會徐力也是慄子的馬甲之一？其實她還有別的名字，別的身份什麼的？」

 

聽他這樣一說，我由原本的篤定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是啊，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她這樣狡猾，指不定是人是鬼，是男是女呢！

 

對了！40 碼的鞋！

 

我試探性地問方萍：「你身高多少，鞋碼多大？」

 

方萍心不在焉地回答我：「168，38 碼。」

 

我依稀記得，慄子比微微勉強高一點點，而微微 166cm……

 

是了！就是了！

 

這個慄子如果真想隱藏身份，換個性別也不是不可能！

 

「警察同志！我們申請重新指認，這次不區分男女！」

 

方萍一開始很疑惑，過了幾分鍾突然震驚大喊：「你是說，慄子其實是男人！」

 

我點點頭，一心一意看起照片。

 

其中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和記憶中慄子的長相重合率極高。

 

有痣，五官雌雄莫辨。

 

我幾乎敢確定，這個人就是慄子，就是那個詐騙犯。

 

那麼下一步，就是戳穿徐力的謊言了！

 

9

 

我急急忙忙趕回家，微微正在化妝。

 

見我回來，還有些驚奇：「老公，你這麼早就下班了？」

 

我板住臉，沒有理會她的話，直接拽住她的手腕：「跟我去警察局。」

 

「警察局？幹什麼？為什麼要去警察局？」

 

微微掙脫我的束縛，她慌張極了：「陳俊，你背著我惹事了？」

 

「還裝！」我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難道真的要我把你做過的事說出來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明著去夜爬，其實背地裡做的……」

 

臉上忽然一疼。

 

微微蒼白著一張臉，嘴唇顫抖。

 

「陳俊，你王八蛋，那天跟蹤我的果然是你……」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們的感情嗎？」

 

我也急了，事到如今，她還在和我演戲。

 

我調出方萍發給我的那一分多鍾的視頻。

 

「你敢說，上面的女人不是你嗎？」

 

「看看你櫃子裡那條裙子，你敢說，它們不是同一條嗎？」

 

我咄咄逼人，微微忽然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心一橫，我拽起她的手腕。

 

「我不管，你現在，必須和我去報警，今天我必須把徐力那個騙子抓起來！」

 

可微微卻瞪著一雙湿漉漉的眼，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和我犯倔。

 

「陳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相信慄子是好人，在她的關懷下，我越來越有自信，越來越快樂。」

 

「瞞著你，是我不對。不過既然現在你都知道了，那幹脆，我們就離婚吧。」

 

「是我……對不起你……」

 

說完，微微擦幹臉上的淚痕，在我震驚的視線中離開家。

 

她……是去找慄子了嗎？

 

難道婚姻生活的三年裡，我做得真有這麼糟糕？

 

我們這麼久的感情，還抵不上她與慄子相識三個月？

 

她為了那麼個詐騙犯，竟然選擇和我離婚？

 

她簡直不分好賴！

 

我快要氣S了，再也沒有心思上班，拿出冰箱裡的啤酒，一口喝下去大半。

 

和微微的過往，一幕幕在我腦海中回放。

 

想起我們初見時，是在市裡舉辦的文體競賽現場。

 

我是體育部的隊長，她是音樂部的隊長。

 

這是微微第一次公開露面，恬靜淡雅的模樣足以讓所有人印象深刻。

 

當然，也包括我。

 

當時就有人開我們的玩笑，說我們倆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再後來，我鼓足勇氣要到了她的聯系方式。

 

一開始，她總像是有什麼顧慮似的。明明我在她的眼神裡也可以看到愛意，可她偏偏又不敢和我再進一步。

 

膽小的樣子激起了我的保護欲。

 

還記得，我拿著戒指表白的那晚。

 

「微微，我願意以婚姻為前提，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信任你，好嗎？」

 

微微終於被我打動了。

 

再後來，我們結婚了。

 

別看她平時不愛說話，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裡，她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甚至養好了我脆弱的腸胃。

 

微微……

 

我終於敢面對自己的內心。

 

從始至終，我一直深愛著微微。

 

可就算是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我也不能看著她在歧途裡越走越遠。

 

借著酒勁，我打車去了北山。

 

這是我第二次夜爬北山，在三條路裡我不確定我是否能立刻找到微微。

 

但不管遇見誰，我都要把我所知道的真相告訴不明真相的群眾。

 

我要憑我自己的力量戳破徐力的騙局。

 

10

 

這一次，我選擇了最中間的路。

 

不管前面等著我的是什麼，我都要勇敢面對。

 

大概爬了幾十米，我就遇見了第一對兒野鴛鴦。

 

我像瘋子一樣衝進樹林裡，一把分開糾纏的男女。

 

他們被我嚇壞了，男的提著褲子逃了，女的蹲在地上慌張地捂住自己。

 

不是微微。

 

我松了一口氣說道：「你被騙了，去報警吧。」

 

不想再多說，我繼續順著昏暗的路向上爬。

 

不過幾十米遠，又撞見一對兒。

 

我如剛剛那樣魯莽，可這次卻換來男人粗暴的拳法。

 

很快，我們兩個的打鬥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哎喲，這是幹什麼呀？

 

「我們麗麗就是美，竟然能讓兩個老板為她大打出手。」

 

慄子媚著聲音小跑到我們倆之間。

 

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還真以為事實像慄子說的，我們兩個隻是爭風吃醋。

 

而我知道，這隻是慄子的障眼法。她在大事化小。

 

我怎麼會讓她得逞呢？

 

我癱靠在樹上，一字一頓宣告一樣地說：「徐力，你這個人妖，別再騙人了。」

 

徐力沉默，天色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感覺到人群正在漸漸疏散，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有人相信了我，離開這個骯髒的樹林。

 

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徐力陰沉著嗓子說：「既然是來砸場子的，那我就不必再給老板留面子了。」

 

他擺了擺手，身後走出幾個壯碩的男人。

 

我深諳一個道理，那就是擒賊先擒王。

 

趁著那幾個傻大個還在擺造型，我一個閃身衝到徐力面前，直接將他撞倒在地。

 

我一隻手SS地掐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不斷揮舞著拳頭。

 

「王八蛋！讓你毀了我的家庭！讓你騙微微！去S吧！王八蛋！」

 

我不斷出拳釋放恨意，不管身後的壯漢怎樣毆打我，我都不肯松手。

 

嘴角已經開始滲血。

 

頭也開始暈。

 

有幾次，我的後背被砸得生疼。

 

但我的目標很明確，我要親手把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騙子送進監獄。

 

「你……你就不怕我S了那個蠢女人嗎？」

 

徐力虛弱地開口。

 

我這才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林子裡，微微已經被一群人給鉗制住了。

 

她哭著大喊：「老公，你快逃！」

 

我的心一軟：「傻瓜，我就是來帶你走的，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微微哀號著懇求：「慄子姐，求你放了陳俊，隻要你肯放了他，我什麼都肯答應你！」

 

「包括……付出我的身體！」

 

微微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之前……

 

趁我分神，幾個壯漢將我徹底按倒在地。

 

我被控制住無法再掙扎。

 

慄子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泥土。

 

「鄭微微啊鄭微微，你以為你的身體多值錢嗎？現在老子不稀罕了，我就要讓你們S！」

 

我們被帶到了山後面的一個小木屋裡。

 

這裡面陰暗潮湿，我們被綁在一起丟在地上。

 

慄子是後進來的，借著開門時的月光，我看見她的手裡拿著一把刀。

 

「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慄子重復我的問題，「當然是痛痛快快地報仇嘍。今天被你這麼一攪和，我又要換地方重新開始了，你說，我該不該S了你。」

 

刀背拍在我的臉上，怕微微擔心，我始終沒有吭聲。

 

這一刻，有些話，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

 

在微微耳邊，我柔聲表白心意。

 

「微微，我愛你，就算你不收拾自己，不漂亮，我也會一直愛你。」

 

「你不用為了我去改變你自己……」

 

微微這個傻女人帶著哭腔，她安撫我：「等我們出去之後你再對我說吧，好不好？」

 

可是，我們還能出去嗎？

 

慄子的刀已經搭在我的脖子上。

 

眼見著刀刃就要向我的大動脈扎去。

 

突然，小木屋被猛烈撞擊。

 

緊接著是令人安心的警笛聲響起。

 

「徐力，放棄掙扎吧，你已經被包圍了！」

 

微微淡定地開口。

 

就好像這一切，她早就知道一樣。

 

11

 

我們被帶到不同的審訊室問話。

 

等三個小時後再會合時，微微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幹練的馬尾, 天藍色的襯衫，筆挺的西褲……

 

「你是警察？」

 

我驚訝地大叫！

 

微微有些害羞地點點頭：「你小點聲。」

 

好吧。

 

這個世界是真的癲了。

 

微微讓我先回家去，她還有事情要做。

 

看我不放心的眼神，她無奈地說：「放心吧, 我不是壞人，我也不會再夜爬了。」

 

雖然我還有很多疑問, 但我不得不自行先回家去。

 

等我和微微再見面時，已經是半個月後。

 

這半個月可謂是「動蕩」。

 

先是新聞裡報道了我市破獲一起跨省跨市權色交易大案，再然後，好幾個投資公司被爆雷，其中涉案金額高達 2 個億。

 

這裡面，還包括了方萍父親被騙走的一千多萬。作為全市有名的農學專家, 方教授的名字被掛在頭版上好幾天, 以示警告。

 

當然, 在這些新聞裡, 我似乎琢磨出一些門道。

 

有關於微微的身份，我已經猜測得差不多了。

 

隻等她為我證實。

 

「好吧，我坦白。」

 

微微窩在我的懷裡和我說起四年前她接到的任務。

 

當時全國已經發生過多起權色交易詐騙案，根據暗線的情報, 接下來逃脫的犯罪分子二號會在我們這個城市落腳。

 

那時微微剛剛警校畢業，因為沒有公開露面過，所以偽造起身份來更容易。

 

「當時接任務的時候也沒想太多，畢竟我還沒有遇見你嘛。

 

「隻不過後來和你在一起，我又不得不瞞著你，這滋味, 我也挺不好過的。」

 

微微坦誠地說：「不過你放心，後來夜爬的時候我也沒有做那事。我都是和另一個同事做搭檔，用障眼法蒙蔽慄子的。」

 

想起方萍發給我的視頻……

 

「我知情, 並且, 我是故意的。」

 

微微捶著我的肩膀：

 

「慄子消息很靈，當時她已經懷疑到我了, 我也知道方萍在調查她爸爸的事。所以那天我故意讓另一個人穿了我的衣服讓她拍下了視頻……

 

「包括你跟蹤我那次，我也知道是你。」

 

「我故意給你透露很多信息, 就是為了讓你們猜出徐力的身份。

 

「你們在明，我在暗。當你去警局報警時，徐力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他就是太自信你們猜不出他的身份, 當你們吸引了徐力的所有注意, 我才能趁機以最快的速度搜集完整的情報。」

 

「當然, 陳俊, 對不起, 我似乎不經意間利用了你, 還差點讓你遭遇危險……」

 

說到這, 她微微垂下眼。

 

看得出她也在因為半個月前的驚魂一夜而愧疚。

 

我將她抱在懷裡, 她也緊緊地回抱住我。

 

我們十分珍惜這一刻真實存在的幸福。

 

通過這件事, 我覺得好的一面，那就是升華了我們兩個人的感情。

 

作為夫妻，多年前許下的互相信任的承諾，我們也將繼續遵守，並且未來也會共同面對風雨。

 

「微微, 我愛你。」

 

我含情脈脈地表白。

 

微微雙眼微紅，仰頭吻上我的唇。

 

「陳俊，我也是。」